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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所得之病只是痈疮而已，休养数日便会好的。”袁天罡劝慰道，声音同样很小。 大唐第二代皇帝李世民生于公元599年，今年也就刚好五十岁，本该是壮年之际，却因相信金丹服饵术，长年累月的服食丹药，导致体内的毒素日积月累，最终为方士的仙丹所害。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两位爱卿就不必多言了。”李世民叹了口气，慢慢言道：“朝中之事朕已经安排完毕，但朕还有一件心事，始终放心不下。” 袁、李二人精于相术，乃是当世最负盛名的术士，却也不知李世民所言何事。 两人默不作声，只听李世民接着说道：“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希望江山可传万代，想那秦嬴政号称始皇，却只传了两代，汉朝盛世，两汉相加，也只维系了四百余年。朕心里明白，所谓千秋万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朕曾经看过你们二人所作的《推背图》。虽然不明其中之意，但想必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两位爱卿，你们都是当世高人，朕希望可以借助你们的力量，让我大唐社稷延续的时间能够超过两汉，不知，不知有无可能？” “这。。。。。。”袁、李二人听罢，一时语竭。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这非人力可及之事。一会后，才由袁天罡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臣等所作《推背图》，乃推算天象所得，其中之意臣等也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臣和李大人虽然出自道门，略通数算，却无此法力。” 李世民身为一代明君，自然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匪夷所思，但听袁天罡之言，却也很是失望。 “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从袁天罡的话语中，李世民听出，似乎有一线希望：“噌”的一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袁爱卿，请讲。” “陛下，微臣曾经听家师说过，在我朝关内道（唐代的地方行政区域名称为道，和宋代的路、后世的省含义相同）中部县境内的黄帝陵附近有一处神秘之地，名叫‘帝王谷’，据传，里面之人神通广大，有改天换地，纵横乾坤之造化，如果能进入其中。。。。。。” “我朝境内竟然有如此之地？”李世民顿觉心情舒展，打断道：“两位爱卿，那就劳烦你们前去中部县走一趟，务必找到里面之人，请他们鼎力相助，以办成此事。” 看到李世民近一个月来难得地露出喜色，袁天罡暗自叹了口气。虽然明知这是个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却不忍心拒绝这大唐皇帝最后的旨令或者说是请求更为恰当。 “是，陛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好，好。有你们二人出马，朕相信必可达成。”李世民的双目之间略微有了些神采，但说话速度却越发缓慢：“朕只想让我大唐基业，持续的时间，超过两汉，此事，就拜托两位了。唉！朕，真的，好想再活上，五百年。” 李世民临终前还在想着长生，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国家，都只能说明了古代皇帝的终极追求。也正是这个原因，才使得炼丹方士能够长期在宫中占有一席之地，特别是唐朝中后期的皇帝，基本上都有两大共同的爱好，除了马球，就是这炼丹之术。 李淳风道：“陛下安心休养，世上也并非没有长寿之人，或许。。。。。。” 李世民笑笑：“天命如此，两位爱卿，你们，早日出发，替朕，达成此愿吧。” “是，陛下。臣等告退，连夜前往中部县。” “好，大唐的基业，就，拜托，二位了。”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声音已是断断续续。 二人走后，李世民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生之中的闪光处。 晋阳起兵，进军长安，鏖战群雄，灭隋建唐，玄武政变，内修政治，外拓疆土，被各民族尊称为天可汗，所到之处，受到万民之敬仰。。。。。。 当一幕幕精彩的画面闪过之后，李世民再次昏昏睡去。 只不过，这一次却是真正的长眠了。 到了次日夜间，就在袁天罡、李淳风刚刚陷入一座奇门遁甲阵时，一代雄主李世民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在昏睡中停止了呼吸。 ------------ 楔子（二） 楔子（二） 公元2013年9月16日，对于常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但对于海无影来说，却是一个值得期盼的日子。作为一名默默无闻的网络写手，海无影在15号夜里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这个电话是一位自称韩慕白的老人打来的，说希望和海无影见见。 韩慕白何许人也？ 喜欢历史之人都知道，当代国内有三大历史学家，韩老就是其中之一。韩慕白通晓历史，尤其对于唐宋时期的历史最有心得，同时，韩老还精通考古学，在他看来，每一座古墓中都可能埋藏着一段历史的真相。 此外，韩慕白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绝不盲从史书的记载，这一点使得他在史学界颇为孤立。 海无影并不清楚，韩慕白是如何知道自己这个小人物的，难道韩老也是自己的粉丝？想到这里，海无影暗自失笑。虽然可能性极小，却是令其兴奋不已。 吃完早餐，海无影看了看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便骑上自行车，向a大进发。 a大位于a市的西南。虽然是a市唯一的一所本科院校，但在全国来说，却只是一所默默无闻的三流大学。 毕业于a大历史系的海无影自然熟悉a大附近的情况，离家后约莫三十分钟，海无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a大南门的海音阁咖啡厅。 “韩老好。”海无影有些紧张。 “呵呵，坐吧。”韩慕白仔细打量了一番海无影，笑道：“你就是海无影？” “正是。” 韩慕白点点头，开门见山道：“虽然我很少看网络小说，但恰好看过你写的那本有关宋朝的穿越小说，对于其中的某些观点我很赞同，今天正好到你们这里的a大进行学术访问，顺便就来看看你这位穿越到南宋末年的‘皇帝’。” 海无影见韩慕白毫无架子，谈吐幽默，也渐渐放松下来，和韩慕白讨论起唐宋时期的历史来。 韩慕白喝了口咖啡道：“历史是由帝王将相、平民百姓共同创造的，而历史的记录和传播却是统治者，他们流传下来的历史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正史，这些所谓的正史中自然会夹杂着历代统治者的自我意识。还有一条传播途径就是来自于民间艺人或世家，他们以说书、小说、传闻、传纪等形式记录下他们心中的历史，数百年后，就成为了野史的来源。从历史的大局来看，正史无疑是正确的，不管野史怎么编撰，也无法将唐宋元明清的历史颠倒，但在细节上的真伪，却是很难论证的。” “韩老所言在理，对于正史而言，后世的统治者哪怕再想美化或者丑化前朝，也没有可能将唐宋写成宋唐，最多只能将前朝的个人行为进行改写。就像唐初的宣武门事变，事情的经过和结果都是无法改变的，但目的却是可以根据统治者的意志来撰写。假如当初是太子李建成获胜，那就会写成，李世民阴谋篡权，有计划地策划了这次事变，而不会像史书上的记载，说李世民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才临时发动事变的。而野史呢？则大都是细节上的记录，比如，后世人人皆知的陈世美是个忘恩负义的坏人，但据有人考证，陈世美是个好人，之所以到了后世将陈世美说成是坏人，原因乃是不满陈世美之人编写了一出戏，丑化了陈世美，时过境迁，就演变成我们知道的《斩美案》。但千年前的真相到底如何，却已经无从考证了。” 韩慕白不住地点头道：“无影小老弟，你说得丝毫不错。我国历史悠久，上下数千年，其中很多历史真相都淹没在无尽的长河中了。毕竟，像司马迁这样的史官少之又少，绝大多数史官都只会遵照当权者之意来记录历史。因此，作为一名研究历史的学者，其作用应该就是还原历史的真相。还好，现在的社会越来越趋于民主，加上网络的普及，今后的历史学家就不必像我们这样，要不停地挖掘历史真相了。” 两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聊着唐宋时期的历史，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唐宋之间的五代十国。 “唐朝灭亡后，我国进入了最后一次长时期的大割据时代。虽然只有短短的五十多年，却是一个大混乱大破坏时期，上有暴君，下有酷吏。”韩慕白叹道：“唉！这都是唐朝后期的皇帝不作为所造成的啊。” 海无影赞同道：“虽说唐朝中后期基本上都是宦官当权，以致朝政混乱，但归根到底却是皇帝的不作为。韩老，后世之人都喜欢说汉唐盛世，或许，宋朝才称得上是封建社会的鼎盛吧。” “小老弟，这是不是因为你所写的小说是讲宋朝的呢？”说到这里，韩慕白笑道：“如果你所写的小说是穿越到唐朝当皇帝呢？” ****** 古人常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话当真不假。 每年有一千万的中学生参加高考，相差一分，或许就会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 对此，海无影自己便有很深的体会。当年，如果多考一分，就能进入重点大学，那今天也许就会成为工程师、研究员之类的中高级学者了。哪像现在，毕业数年，年已二十有七，却依旧一事无成，只能靠着在网上发表一些历史小说混口饭吃，但因没有名气，每月所得的稿酬还不够交房租的，不得不沦为啃老一族。 从海音阁出来后，海无影没有按照原路返回，反正时间还多，便选择了另外一条稍远的路。 也许，这就是命吧。事发之后，海无影如此想到。但是，在很久以后，他才相信，那些看起来像是偶然之事，其实却有着必然的因果。 偶然只是表象，内在的根源实为必然。 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骑在车上的海无影被一辆失控的泥头车撞上，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片刻后，海无影发现自己就像一片羽毛般飞在了空中，并且越飞越高。尽管如此，视力并不是很好的他竟然能将其留在地上的身体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飞到很高的位置后依然如此。 渐渐地，海无影发现自己的视觉变得模糊起来，但意识还在。 随着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海无影感觉到自己从原来的直线上升变成了螺旋式的上升，就像身在一个搅拌机内，上下左右乱动，根本无法控制方向，不过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如此折腾了好一会后，海无影发现自己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就在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海无影想起了一个词，灵魂出窍。 ------------ 第一章 嗣君 第一章　嗣君 大唐光启四年（公元888年）二月二十一日，身体虚弱且有病在身的流浪皇帝唐僖宗李儇又一次回到了京师长安。 两天后的清晨，在拜谒完太庙之后，僖宗下旨，改元“文德”，并大赦天下。 当天下午，喜爱马球运动的李儇得知其宠幸小宦官，担任小马坊使的张浪狗从外地买得一匹好马，遂暗中前去观看。来到马羁，李儇在马前转了好几圈，边看边赞道：“好马、好马也。” 说着说着，李儇走到了近前。 就在这当口，那匹未经训练的烈马突然腾空而起，右蹄疾伸，正好踏在李儇的左肋上，可怜这位皇帝连“哼”一声都来不及，便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唐僖宗擅长马球，平日里喜欢纵马驰骋，好骑射、剑槊，除了治国无能外，其它的嬉戏之道却是样样精通，甚至连法算之道（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会计）、音律、围棋、斗鸡等也略知一二，足以见得这位皇帝涉猎之广，也正是因为如此，其身体倒是一直很好。但是，在经过多次颠沛流离以后，李儇的身体算是被彻底拖垮了，以往还算敏捷的他竟然没能躲过烈马的这一击。虽经宫中御医全力救治，但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次日一早，宫中御医汇同太医署的数位太医进行了会诊，之后确认，皇帝驾崩只是时间问题。 由于唐僖宗没有立太子，加上烈马事件事出突然，所以在其病危的数日之中，得到消息的朝中大臣和身为观军容使（唐朝官名，本为军中监军，后演变成禁军统帅）的宦官首领杨复恭不停地争论着让谁来继承皇位，至于唐僖宗的死活，似乎已成定局而变得不再重要了。 自安史之乱以来，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朋党之争，始终没有得到根治，遂成为晚唐的三大毒瘤，使得整个盛唐的元气全都消耗在其中。虽然也曾经有过宪宗的元和中兴和号称小太宗的宣宗的励精图治，因为并未治本，所以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和以往一样，僖宗朝的格局仍是南衙北司对峙的局面，只不过，以宦官为首的北司彻底占据了上风，他们不仅掌握着朝中大权，而且还能操纵皇帝的废立，势力之大，远远胜过以朝中重臣为首的南衙。 几乎所有的朝廷大臣都看好唐僖宗的六弟吉王李保，大家一致认为，吉王在诸王中最有贤名，年龄稍长，行事沉稳，而杨复恭等人却支持僖宗另外一个弟弟，和僖宗同母一胞的寿王李杰。 三月五日，以杨复恭为首的宦官集团再一次与朝中大臣进行商议。 到了中午时分，杨复恭见这些朝臣始终不愿附和，渐渐失去了耐心，遂怪笑一声，尖叫道：“右军中尉刘季述听令。” “属下在。”一个同样尖尖的声音道。 “刘中尉，本官命你率领五百神策军前往七王爷宅邸，迎接寿王入宫，以为监国，一旦陛下驾崩，则由寿王上位。” “是，属下尊令。” 唐朝中后期，京师禁军以神策军为主，并形成了宦官典禁军的制度。直至唐朝覆灭时，禁军统帅的大权基本上都被宦官集团所控制，神策军将吏则多由宦官或忠于宦官者充任。 一众大臣见刘季述率兵离去，均知此事已成定局，尽管心中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以沉默表示抗议。 约莫一个时辰后，体貌明粹，英气勃勃的寿王李杰在杨复恭、刘季述以及宰相孔纬，杜让能等人的陪同下，步入皇宫武德殿。 “参见陛下。” 刚好睁开双眼的唐僖宗见到众人躬身行礼，手臂略微动了下，却是无法说话。 杨复恭接着道：“启奏陛下，臣杨复恭和各位大臣商议后，一致同意，拥立寿王为嗣君，在陛下卧病期间，由寿王监理军国大事。” 孔纬等人见李杰器宇轩昂，加上屈服于杨复恭的淫威，也未出声反对。 床上的僖宗眼珠转了转，看见杨复恭身旁的李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一闪而过，也不知道李儇是在和李杰打招呼还是答应了杨复恭的奏请。 见唐僖宗没有出声，杨复恭又道：“陛下以点头为示，臣等明白。既然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好生歇息，朝中之事但请陛下放心，臣等自会按照寿王之意行事。陛下，臣等告退。” 随后，李杰入住武德殿左边的少阳院。 文德元年三月六日午后，也就是年仅27岁的唐僖宗被烈马踢中后的第十二天，躺在床上的李儇突然发出一阵**之声，随后，呼吸急促，面红耳赤。待御医探视时，已是呼吸微弱，上气不接下气。 此时的武德殿中，除了值日的御医外，就只有熹宗的妃子孟才人，小太监张浪狗、优伶石野猪以及新入宫的郭良人（所谓良人乃是皇帝后妃的一种，和才人一样，都是属于级别较低的妃子）。 不一会，接到消息的杨复恭和寿王李杰一前一后进入了武德殿。 殿中气氛沉闷，屋内之人见二人进来后皆不言语。杨复恭面无表情道：“刘御医，请问，情况如何？” 值日御医刘忠棠摇摇头，声音虽小，但却十分肯定地说道：“回大人，就在这一刻了。” “是吗？”杨复恭转身看向走在后面的李杰，意味深长地说道：“七王爷，你去看看陛下吧。” 寿王李杰毕竟年轻，稚嫩的脸上分明写着：“忧喜交加”。忧，和自己关系一直不错的亲哥哥即将驾崩。虽然这个五哥治国无方，但终归是一母同胞，心中自是不舍；喜，登上皇帝宝位就可实现自己中兴大唐的愿望，这当然令胸怀大志的李杰激动不已。 尽管是同胞兄弟，但李杰却始终看不惯僖宗的所作所为。作为李氏子孙，和李儇完全不同，李杰充分了解过阻碍恢复唐朝力量和权威的形势，并发誓自己一定要复兴李家王朝。 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后，李杰迈步前行。 刚走到床前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轰、轰”的炸雷声，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场瓢泼大雨在雷鸣电闪中不期而至。炸雷声让屋里所有人为之一颤，数息后，李杰定了定神，才向龙床上的唐僖宗看去。 十天后，钦天监有位官员无意中查询了唐朝的天象记载，发现这种没有预测到的长时间大暴雨只发生过两次，前一次是在贞观二十三年的七月九日，也就是太宗帝驾崩的前一天。 ------------ 第二章 重生 第二章　重生 清末民初之际有位叫做蔡东藩的文人，在其小说《唐史演义》中曾经作诗评价唐僖宗道：“世衰总为主昏多，丧乱相仍可若何？十五年来无一治，虚名天子老奔波。” 从这四句诗中就可看出，唐僖宗在其上位的十五年里，一事无成，并落得个奔波天子之名，而且还是不掌实权的天子。尽管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但无论怎么说，唐僖宗都只能算是个昏庸的天子。 且说李杰向前看去，只见躺在床上的唐僖宗脸色煞白，双眼紧闭。虽然十分憔悴，但呼吸却趋于平和，和刚才的症状迥然相异，并非像一个即将仙逝之人。 “陛下，皇兄。”李杰心情复杂地小声喊道。 一旁的御医刘忠棠随着李杰的声音也向龙床看去，和李杰不同，刘忠棠精通医术，又是唐僖宗的主治医师之一，自然能够看出，唐僖宗的情况出现了变化，就在这数声炸雷之间，唐僖宗的呼吸竟然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刘忠棠“咦”了一声，小声道：“寿王殿下，请容下官再为陛下把把脉。” 李杰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后一步道了声“好”。 刘忠棠上前两步，坐下后急忙伸手搭在了唐僖宗的手腕上。 武德殿里的其他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大家都知道，即便在高手云集的御医中，这刘忠棠的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皇上之病又经过一众名医的会诊，自当不会误诊。刘忠棠刚刚还说得十分肯定，皇上驾崩就在这一刻，莫非转眼之间竟然会有奇迹发生？ 古时之人对于郎中医生都颇为尊重，谁都有生老病死之时，免不了要请医生看病，因此，就连平素嚣张跋扈的杨复恭对御医也是礼仪有加：“刘御医，这。。。。。。” 刘忠棠下意识的摆了摆手，良久后才起身道：“寿王殿下、杨大人，两位娘娘，如果，如果下官不是一直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认为是两个病人也。下官刚刚给陛下把完脉，从陛下的脉息可以看出，和先前完全不同。” 杨复恭急道：“刘御医，有何不同？” “杨大人，陛下先前的脉息微弱且紊乱无章，可以说是吊着最后一口气，随时会脉尽仙逝，而现在的脉息虽然依旧十分微弱，却是延绵不停，体内似乎有一种。。。。。。”刘忠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想了想道：“或许可以叫做生机吧！正是这种生机使得陛下的生命体征得以维持，而且还呈现出修复体内顽疾的迹象。只不过这种生机由何而来，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又是一声炸雷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想道：“莫非是上苍显灵？” 李杰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问道：“刘御医，那就是说，陛下可以恢复了？” 刘忠棠点点头道：“寿王殿下。虽然现在还不好断言，但这种可能很大。下官从医数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等异象，或许到了明日就会有分晓了吧。” “但愿皇兄早日康复。”李杰看了看杨复恭，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杨大人，陛下吉人天相，我等还是先行离去，待明日再来吧。” “嗯？。。。。。。也好。”杨复恭犹豫片刻后说道。 等杨复恭、李杰走后，屋里的孟才人、张浪狗等人才松了口气，显然，他们都十分惧怕杨复恭。这几人虽无什么本事，但对唐僖宗却是忠心耿耿。 殿外的暴雨依旧未见消停，而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就在第一声炸雷响起之际，海无影有了意识。 “我还活着？是在做梦吗？”这是海无影脑海中有了知觉后的第一感觉。 不知是何原因，海无影觉得自己的眼睛无法睁开，但听觉却首先恢复了正常，什么陛下、御医、杨大人之类的话语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在哪？戏院吗？” 随着意识的慢慢恢复，海无影越觉奇怪，这不是在戏院，更不是在影院，一句句对白就在耳前，这是切切实实的身临其中，莫非是在排练现场？似乎也不对，这些人的对话自己虽然能听懂，但绝对不是普通话，而是以陕西、山西一带的语言为主，偶尔也夹杂着少量的闽南语。 对海无影来说。虽然这几种语言都不会讲，但在读大学时，同窗好友中就有来自陕西、山西和福建的，所以大致能听懂这几种方言。 海无影想睁开眼睛看看所处的场景，但任凭他怎么努力，却始终无法做到，而且身体似乎也没有任何知觉。 一会后，海无影又听那位御医说道：“两位娘娘，陛下之脉息刚刚恢复平稳，需要静养，让陛下自己休息吧！大家到外面候着。” “刘御医，陛下能够苏醒吗？”这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绵言细语，悦耳动听，显然是两位娘娘中的一位所言。 “不好说，这要看陛下的造化了。” “那好吧！我们先出去。” 之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雷声的间隙中响起，直至消失。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海无影胡思乱想时，突然觉得眼皮变轻，随即睁开了双眼。 “这不会是在北京的故宫吧？”看着眼前的场景，海无影暗自想道：“这个剧组还真有钱，竟然自行搭建或者租下了这么大的一座宫殿，哎，要是租的话，文物是不是又会遭到破坏了？” 除了眼睛能动以外，其他部分还是没有知觉。 看了一小会，海无影就觉得眼皮像是在打架似地，头也开始疼痛起来，只好又闭上眼睛沉睡过去。 当海无影再次醒来时，发现视线所及之处燃起了两处烛光，显然，在自己昏睡中有人点燃了红烛。让海无影感到兴奋的是身体各部都有了知觉，转动了一下头部，四处张望，殿内并无人在，屋里的所有摆设和古装电视剧中的场景一样，清一色的仿古家具，古色古香，但不知是真品还是赝品。 突然，海无影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具躯体不是自己的。 “怎么会这样？”海无影大为惊讶，只觉全身冷汗淋漓，惊恐万分，一时间不知所措。 到了这时，海无影的意识已经全部恢复。当所有的记忆汇聚在一起时，海无影终于得出了结论，自己确实被泥头车撞死了，这里既不是医院也不是排练现场，要嘛是阴曹地府，要嘛就是穿越了。 总之，自己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重生，思想意识还是自己的，但躯体已经换过了。 海无影并非迷信之人，但对于未知领域，却从来不会以否定的态度去对待。 阴间也好，穿越也罢，尽管听起来都像是神话传说或科幻故事，而且也无人能够证明其真实性，但同样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其不存在。 ------------ 第三章 危机 第三章　危机 恐慌之后，接下来就是麻木。海无影觉得自己的思想意识似乎进入到一种休眠状态，完全静止，良久后才渐渐恢复。当海无影冷静下来时，遂将之前听到的对话仔仔细细地分析了一遍。归纳起来，大致情况是，自己所处的这具身体是一位重病在身的皇帝，而且已经病入膏肓，巧合之下被自己占据，那位刘姓御医所言的生机应该就是自己。 一想到可以当回皇帝，海无影也颇为兴奋。 但这是什么朝代的皇帝呢？ 从这几人的口音中可以听出，应当是汉人，而且应该是元朝以前的。明朝的官方语言为南京官话，也就是江淮方言的前身，和海无影的语言相似，而元、清都非汉人执政，其官话大都是混杂着蒙古、满族方言的北方话，更为接近后世的普通话。 陕、晋一带的方言又夹杂着闽南语，这就让海无影不知所谓了。 还有一条线索就是“寿王”。熟悉历史的海无影知道，被称为寿王的王爷在古代有好几位，如果不算元朝之后的，比较有名的有三位，分别是唐朝的李瑁、李晔和宋朝的赵恒。 三人中，李瑁最不出名，之所以能够留名，是因为他的首任妻子乃是后世人人皆知的杨贵妃。而李晔和赵恒却是熟知历史之人都知道的，前者乃是唐朝倒数第二个皇帝--唐昭宗（原名李杰），后者则是和辽国签订“澶渊之盟”的宋朝皇帝宋真宗。 假如是这三人，那对应的皇帝就应该是唐玄宗、唐僖宗和宋太宗。 想着想着，海无影突然觉得体内各处经脉间有种瘙痒之感，随即又隐约感到有些疼痛。这两种感觉渐渐加重，使得本就未曾“痊愈”的海无影再次昏睡过去。 朦朦胧胧中，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海无影的脑海中响起：“你是何人，竟敢进入朕之体内？”这声音听上去颇有威严之势，却有些色厉内荏。 随后，一个模糊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出现。 “我是何人？”海无影心里想道：“我还算是海无影吗？” 那模糊的身影似乎能够听懂海无影的心声：“朕不认识你，不管你是谁，赶快离开，否则休怪朕翻脸无情。” 海无影暗自苦笑：“要是能离开，我早就离开了，谁还稀罕你这具将死之躯。” “什么？朕之身体？你，你给朕再说一次。” “难道你不知道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吗？” “胡说，朕乃天子之身，怎会英年早逝。”这身影恼羞成怒，竟似要扑将过来。 “英年早逝？”海无影一听，灵光闪过，顿时猜测到，如果自己所料不差，此人就该是短命的唐僖宗，因为唐玄宗和宋真宗都非英年所逝。 心念至此，海无影冷笑一声：“你是李儇？” 那身影愣了一下，停下来道：“你怎么知道的？” “唐僖宗李儇，生于咸通三年，卒于文德元年三月六日，初名俨，唐懿宗第五子，唐懿宗病死后，宦官伪造遗诏立你为帝，在位15年，碌碌无为，以致朝纲不举，大唐江山支离破碎，你好嬉戏之道，于十几天前被烈马踢中，引发旧疾，遂病死，终年27岁，在太庙中被后人追尊为僖宗。” 李儇似乎不信：“你说什么？朕已经驾崩了？” “正是。李儇，你听好了，我名海无影，乃是奉天神旨意前来救你大唐于水火之间，阴差阳错之下，本尊之法体留在了天宫，这才借助于你之躯体重生。李儇，你好生去吧！记住，以后投胎千万莫投到帝王之家。” 李儇喃喃言道：“朕死了？朕已经归天了吗？” 连说了好几遍，李儇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最后化作一阵青烟，散化在海无影的脑海中。 自此，海无影的灵魂和李儇的身体算是彻底融合在一起了。 这时，外面的暴雨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 一缕微弱的光线透进了殿内，尽管红烛依旧闪耀着光芒，但海无影知道，天快亮了。 清晨时分，闭着眼睛的海无影听见大门发出了“嘶嘶”的声响，随即又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寿王殿下，下官先来替皇上把把脉吧。”这声音略显苍老，一听便知是刘姓御医所言。 “好。”被称为寿王之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接着又道：“张浪狗，你去将四周的烛火熄灭一部分，天，马上就亮了，用不着这么多了。” “是，殿下。”张浪狗的声音清脆尖细，应该就是古代宫中特有的宦官。 很快，躺在床上的海无影就觉得刘姓御医的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腕上。 没隔多久，那寿王显得有些着急道：“刘御医，怎么样？” “脉象平和，皇上应该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刘御医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兴奋：“寿王殿下，下官已经约好了同僚，二个时辰后来此会诊，如果不出意外，想必就在这一两日中，陛下就可苏醒。” “是吗？”寿王停了停道：“那，那就太好了。” “寿王殿下，等众人会诊后便可确认。” “好，刘御医，张浪狗，你们昨夜在殿外守了一夜，辛苦了，你们暂且退下，到外面休息一会。”寿王的声音不大，却十分生硬道：“本王，本王想独自陪陪皇兄。” “是，寿王殿下。”刘忠棠和张浪狗自是不敢违背寿王之意，加上两位娘娘此时又不在殿内。虽然明知有些怪异，但也只能离去。 听到刘忠棠等人离去时的关门声，寿王李杰“噗通”一声，坐在了床旁的一张交床（也称胡床，后演化为胡凳，没有靠背，乃是椅子的前身）上。 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儇，李杰的神情越发肃穆，时而轻笑，时而又露出峥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后，李杰不由自主地流出了一丝清泪，小声地哽咽道：“皇兄、皇兄。” 两人同母所生，关系最为密切。在僖宗多年的避难逃亡过程中，李杰都随侍左右，除了兄弟情义外还有一份患难之情。 看见李儇始终没有反应，李杰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犹豫了片刻后道：“皇兄，对不起了，为了大唐的基业，为了李家的江山，七弟我只能如此了。” 说罢，李杰打开了瓶塞，战战兢兢地将握着瓶子的双手伸向李儇的嘴边。 ------------ 第四章 寿王 第四章　寿王 李杰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本来在瞬间就可完成的事情竟然耗费了数十秒的工夫，而且还令他满头大汗。终于，手中的小瓶移到了李儇的嘴边，再次犹豫了片刻后，李杰把心一横，准备拧开瓶塞。 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御弟。” 尽管海无影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李杰的动作，但却能感觉到。海无影并不知道，昨夜全身经脉瘙痒，其实是他在穿越时带来的一股莫名之力正在修补李儇的躯体，正是这股力量使得海无影的感知度强大了不少。 “啊？”李杰不由自主地应道：“皇兄。” 床上的李儇突然出声，让李杰顿时一惊，迅速将手里的瓶子收了回去。 “御弟，劳烦你照顾朕了。” “皇、皇兄。。。。。。”李杰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没人的时候，你还是叫我，叫朕五哥吧。” “是，皇，啊！不，五哥。”听见李儇语气平和，李杰稍稍松了口气，似乎李儇并没有发觉自己的不轨之处。 无论是十分了解李杰的李儇，还是从史书上知道唐昭宗的海无影，都对李杰的印象颇好。平心而论，李杰的确要强过唐僖宗，至少他有抱负，希望能够中兴大唐，但时不与他，最终成为了唐末的悲情帝王。 “朕这次算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不过，朕却因祸得福，七弟，你五哥我这次在鬼门关前遇到了先祖太宗大帝。” 李杰愣道：“五哥，这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海无影微微一笑道：“七弟，你知道朕的身体早在数月前就已经不行了，那日，哦，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五哥，今天乃是文德元年三月初七。” “初七？那就是说朕被烈马踢中已经过了十多天了。” “正是，过了十三天。” 海无影“嗯”了一声，开始讲道：“昨日，就在刚开始打雷之际，朕突然觉得身子一轻，随即向上飞去，也不知飞了多久，来到一座奇怪的浮桥前。那座浮桥并无固定支柱，而是悬浮在一条大河前，浮桥没有起点，只有终点。在桥的上空，朕不时见到各种各样之人从不同的方向落在桥上。等朕到了桥上，发现自己的飞行能力一下便失去了，只能徒步向前。刚走了几步后，朕就感到寒气逼人，于是便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待朕走到浮桥的另一端时，见到一位慈祥的老妪，这老妪手里端着一个盛满热汤的大碗，向我递来。这时，朕突然感到口渴难忍，又加上全身发冷，便伸手接过。就在朕刚要喝下之时，却听到一个威严的声音呵斥道，‘休得喝汤’。随即，一支羽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朕手里的大碗，碗里的热汤撒了朕一身，但朕却感觉不到任何热气。朕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黄袍的中年人骑在一匹骏马上飘然而至。这中年人朕看着很熟，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朕很快便认出了他跨下之骏马--飒露紫，由此，朕想到，马上之人正是我们李家的先祖--太宗大帝。” 李杰知道，自己这位五哥擅长马球，也精于相马，自然认识太宗帝座下的六骏，而历代先祖的画像在宫中都有，认出太宗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太宗帝径直来到桥头，对朕言道，‘我大唐江山正处于危急之时，你作为朕之子孙，怎可轻易饮下这孟婆汤。’就在朕惊讶之时，看见太宗帝伸手向上一指，随后一掌按在了朕的头上，朕只觉头上一热，并听见雷声轰鸣，最后又听太宗帝言道，‘速速回去，重塑我大唐盛世。’之后，朕便失去了知觉，直到刚刚你呼唤朕的时候，朕才刚刚醒来。” 唐朝时期的传奇小说中已经有了关于奈何桥、孟婆的零散记录，但完整的故事却是在清代才得以成形。 李杰虽然听得有如天书，却也没有认为李儇是在胡说，在李杰的认知中，这位五哥不是个爱撒谎之人。当然，李杰不可能知道，躺在床上之人并非他的五哥，而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海无影。 在吞噬了李儇的意识后，海无影便想好了这样一个故事。对于一个后世的网络写手而言，编造一个“神话”故事并非什么难事。 “五哥醒来就好，小弟我，我自是万般期盼五哥能够早日康复。” “七弟，你我一母同胞，从小在一起长大，可以说朕最信任之人就是你了。” “五哥。。。。。。”李杰有些羞愧道。 “七弟，之前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听海无影说到这里，李杰心里咯噔一下，他无法肯定，刚才之事是否被李儇察觉。 但听海无影继续道：“即使是圣贤，也难免有错，只要能改就是了。就拿朕来说吧！朕以前同样做过太多的错事，甚至是不可理喻的荒唐之事。不过，七弟，从今往后，朕不会再错下去了，朕要对得起先祖之托，更要对得起我大唐的千万子民。朕要延续我朝之辉煌，按照太宗帝所言，要重塑我大唐之盛世。” 海无影的声音不大，却让李杰觉得有种无从抗拒之势。 天子之势。 这才是真正的天子之势。 李杰心里一阵激动，如果能有这么一天，是自己登基还是五哥上位，又有何区别呢？ 突然，李杰见到李儇将右手伸向自己，心里一热。这个熟悉的动作好久没见到了，曾经何时，每当自己兄弟在马球场上获胜时，李儇都会和自己手掌相击，以示胜利。 李杰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轻轻地和李儇之手碰在了一起。 海无影知道，历史上的李杰是个既聪明又有才华的年轻人，更为可贵的是，李杰和唐僖宗不一样，李杰胸怀大志，以复兴王朝为己任，只不过在异常恶劣的环境中，还是没能收拾好内有宦官当道、外有藩镇专权的残局。 除了这点外，年轻的李杰还有一大优点也是海无影颇为欣赏的，那就是李杰能忍。在跟随唐僖宗逃亡的日子里，李杰与杨复恭等随行宦官的关系还算融洽，尽管李杰清楚，阻碍恢复唐朝力量和权威的就是宦官集团和各地的藩镇，但在无权之际他并没有和杨复恭等人翻脸，这也就是杨复恭愿意拥立其为嗣君的原由之一。 ------------ 第五章 策论 第五章　策论 “五哥，只是眼下的局势。。。。。。”李杰忧心忡忡道。 “七弟，这个朕当然知道。在浮桥之上，先祖太宗帝传授给朕一套治国之法，只要我们，还有六弟李保以及忠于我朝的臣民齐心协力，完全可以达成先祖之愿。” 李杰双眼湿润，轻声道：“五哥，你变了。” “恩，七弟，如果再不变的话，不仅我大唐江山保不住，就连你我之性命也很难保住。北司的宦官，外面的藩镇可是个个如狼啊。” 李杰点点头道：“五哥，今后你怎么说，小弟就怎么做。” “好，第一件事，朕会在上朝时将你这个所谓的嗣君职位取缔，并且，不会让你参与朝中的任何事务。” “啊？”李杰愣道。 “七弟莫急，朕先简单说说朕的想法。”依旧躺在床上的海无影笑道：“如今的局势你很清楚，用‘内忧外患、生死攸关’八个字来形容毫不为过。无论是当权的宦官集团还是拥兵自重的各地节度使，都对我李家不敬。朝中的这些宦官还好，只是想牢牢地把持住他们手中的权柄，挟天子以令诸侯，我们还能做个傀儡皇帝，而在外的藩镇却已在打着改朝换代的算盘了。对我们来说，军、政两道全是睁眼瞎，因此，朕首先要建立一支忠于我李家的秘密情报部队，这也是太宗帝的旨意。朕思前想后，认为七弟你来担当最为适合。” “五哥圣言，小弟莫敢不从，只是小弟并无这方面的经验啊。” “无妨，我们兄弟三人谁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边摸索一边做就是了，七弟，你主要是把握大局，关键在于要物色到有这方面专业技能的人士，专业的事自然要专业的人去做，同时，朕也会在暗中支持你的。今日时间有些紧张，日后朕再详细和你商议这方面的事情。” “是，五哥。” “其次，就是军权问题，这也是太宗帝反复交待的重点。我朝的军队目前大都掌握在节度使手里，这些拥有兵权的节度使基本上都是阴奉阳违，或者是伺机谋反，或者是做墙头草观望，而京师的神策军又被阉人控制，我皇室能够控制的就只有少数宫中侍卫，根本无法同他们对抗。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谁拥有军队的控制权，谁就有话语权，这点最为重要，但又最难，因为一旦弄不好就会出现藩镇造反的情况，历史上的‘削藩’大都以失败告终，所以这点需要我们从长计议。朕让你建立情报机构，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要筛选出哪些节度使还忠于我李家，可以重用，哪些是观望者，可以说服，哪些是阴谋家，需要打击。” “五哥，小的明白。” “再有就是朝中的政权问题。众所周知，自安史之乱后，由宦官充任的官职逐浙增多，到了先帝德宗朝时，京师的禁军及朝廷机密都被北司掌控，其势力远在外廷朝官之上，甚至连皇帝的任免也得通过他们。这些阉人内控朝廷外结藩镇，掌握了朝中的大权，使得我朝的中央权力机构已濒于瓦解，实为可恶。因此要消除北司的权力也是迫在眉急，当然这也 是急不来的，同样需要从长计议。” 对于朝中军务了解透彻的李杰当然知道，五哥李儇所言全都切中要害，只是不知这个一向沉迷于嬉戏之中的皇帝怎么会在突然之间说出这么多有关朝中军政之事。 “最后一点就是要想方设法地发展经济，让百姓丰衣足食，生活稳定，这样才可使百姓心系我朝，不会轻易跟随逆贼谋反。一千多年前的赵人荀子和我朝贞观时期的贤臣魏征都讲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大唐这艘巨舟如果能得到百姓的支持，便能长久运行，从长远来看，这点才是治国之本，也是能让我朝鸿运长久的唯一保证。以上是朕初步的治 国策论，看似简单，但前面每一步都可能是万丈深渊，一旦拿捏不好，你我就可能粉身碎骨，因此需得慎之再慎之。至于具体措施，朕还需要好生考量。” 李杰听罢，抬头看向海无影道：“五哥，小弟好像不认识您了。” “是吗？”海无影笑笑。 “五哥。”李杰充满敬意道：“从您的眼中，小弟似乎看到了宫中画像上太宗大帝那种独有的眼神，胸有成竹，气势逼人，直可不战而屈人之兵也。” “七弟，俗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作为李家的后人，我等自该奋发图强，超越前人，创造出更加辉煌的盛世。”说到这里，海无影眼中精光一闪，接着道：“朕既然已经重生，便不会让我朝走向毁灭。” “五哥放心，小弟必当追随五哥，重塑我朝盛世。” 对于僖宗朝的现状，原来的皇帝李儇虽然也有所闻，但却不知其所以然，而海无影则不一样，后世的史学家颇为公正地进行了分析，大家一致认为，皇帝的不作为、宦官当道、藩镇割据是唐朝灭亡的三大主因。最为直接的证据就是来自结束五代十国的宋太祖赵匡胤，宋朝实行以文制武的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地方节度使拥兵自重，而且，宋朝的宦官也远远没 有唐代时猖狂，这就使得宋朝延续的时间超过了唐朝。 海无影所说的策论只不过是建立在后人的评述基础上，并非是他有洞察先机的能耐，这就是穿越者的一大优势。至于让李杰刮目相看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以前的那个唐僖宗实在不咋地。 从李杰进入武德殿后，时间已经悄悄过去了两个时辰。 这时，就听大门再次发出声响，李杰转过身去，只见刘忠棠带着五名御医随着孟才人、张浪狗等人进入殿中。 “参见寿王殿下。” “免礼。” “谢殿下。” “刘御医，皇上虽然还未苏醒，但呼吸平和，脸色也好了许多，看来已经稳定下来。你们好生会诊，本王先行回宫，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是，殿下。” 李杰走后，张浪狗和石野猪均自松了口气，而几名御医则轮流上前替皇帝诊断。把完脉后，刘忠棠对其中一位看上去年纪最长之人道：“崔大人，您怎么看？” ------------ 第六章 时局 第六章　时局 被称为崔大人的老人名叫崔尹之，时任太医署的太医令，这崔家乃是中医世家，数代行医，其先祖就是唐高宗时期著有《崔氏纂要方》等多部医学作品的名医崔知悌。 崔尹之一脸茫然，愣了好一会才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在长安的所有医生中，如果崔尹之自称第二的话，那就无人敢说第一。 刘忠棠道：“崔大人，陛下这种现象极为罕见，似乎有种莫名的力量渗入体内，并在短时间内修复了陛下受损的病体，这只能说是奇迹，或许，唯一的解释就是陛下得到了上天之助。” “上天之助？”崔尹之摇摇头，不信道：“不管是何缘由，等陛下醒来后我们找机会向陛下请教吧。” 作为名医，崔尹之、刘忠棠都很想知道，唐僖宗康复的原因究竟何为。 一旁的孟才人上前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唐僖宗道：“崔大人，各位御医，陛下何时可以醒来？” 崔尹之道：“娘娘，按照陛下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就在今天吧。” “今天？”孟才人喜道：“那敢情太好了，各位御医，费心了。” “娘娘客气。”崔尹之略显羞愧道：“陛下龙体之康复非臣等之力，臣等不敢居功。” 和刘忠棠等御医相比，孟才人更加不知李儇康复的原因，不过，孟才人只要这个结果，至于原因是何她可是毫不关心。 几名御医小声商议了一下，由崔尹之主笔，开了一副定神安气之药后，便离开了武德殿。 没多久，一直清醒着的海无影睁开了眼睛。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屋里的四人高兴地叫了起来。 “陛下。”孟才人喜极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海无影点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位佳人。 吞噬了李儇的记忆后，海无影当然认得孟才人等人。从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孟才人依旧算得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加上体态丰腴，皮肤嫩白，倒也符合唐朝崇尚“环肥燕瘦”的审美标准。白居易有诗道：“温泉水滑洗凝脂”，这一句放在孟才人身上似乎也很贴切。 这种丰腴之美并非肥胖，而是一种珠圆玉润的质感美，比起林黛玉娇柔无力的病态美，这种美显得更为健康。 “孟妃，朕没事了。” 孟才人伸手握住了李儇的右手，已是泣不成声。 “孟妃、郭妃、石野猪、狗子，这十多天辛苦你们了。” 石野猪也是眼睛湿润：“陛下，小的不辛苦，陛下得以康复，比什么都强。” 海无影心里也颇为感动，知道这几人对李儇的关切都是真心实意的，笑道：“好了，朕还想再睡会，你们先下去吧。” “是，陛下。” 对着空荡荡的武德殿，海无影这才静下心来，眼睛微闭，仔细思考起自己的处境。 唐僖宗李儇乃是唐代第十八个皇帝，12岁时被宦官拥立为帝，登基后专事游戏，至于朝廷政务大权，一概委托宦官田令孜处理，这就使得皇室政权进一步被削弱。唐朝末年，天灾人祸频繁，王仙芝、黄巢聚众谋反，攻占了长安，黄巢更在长安称帝，建国号为“大齐”，唐僖宗被迫逃到四川。之后，以李克用为首的各地节度使击败了黄巢，但是，最终的结果却使得宣武节度使朱温，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成为了当时最有势力的三大藩镇。回到长安后，李克用率兵进犯长安，要求诛杀田令孜。田令孜劫唐僖宗逃往风翔，自知触犯众怒的田令孜推荐杨复恭为中尉（宦官总管），他自己则领西川监军，数年后被西川利州刺史王建所杀。直到光启四年（888）二月，唐僖宗才再次回到长安，此时的唐朝已是千疮百孔，处在随时崩溃的地步。 熟知历史的海无影清楚，公元888年，唐僖宗死后，昭宗李杰即位，朝中大权完全掌握在以杨复恭为首的宦官集团手中，军权则被地方节度使所掌控，好在势力最大的几家节度使正忙着东征西讨，扩充地盘，才延缓了唐朝覆灭的步伐。 尽管和李杰说得头头是道，但仔细一想，海无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哪怕是知道历史的走向，海无影同样也感到战战兢兢。 要权无权，要兵没兵，内有豺狼当道，外有虎豹觊觎，这就是海无影目前的现状。 和这具本该已经不存在的身体相比，自己的优势在于多出了一千三百年的见识，但要如何将这多出来的见识转化为自己的势力呢？而且，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按照史书记载，公元904年，朱温就会入京，并弑杀了唐昭宗。 杨复恭、李克用、朱温、李茂贞，这些人都非善辈，一个比一个凶残，一个比一个奸诈。唐僖宗抱病而亡，还算善终，之后的昭宗、哀宗更为可悲，都是被杀而亡。 海无影越想越觉可怕。 一千多年前的大唐帝国是每一个中国人内心深处的自豪与骄傲，是我们至今仍然魂牵梦萦的盛世荣耀。穿越到大唐，本该是件愉快之事，但海无影来到的却是悲催的唐末。 隋末唐初之际。虽然同样也是军阀割据，但主流却是英雄好汉，无论是功成名就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还是落败的军阀窦建德、王世充，甚至是太子李建成，都可谓一方之英雄或枭雄。到了唐朝中叶，李白、杜甫等诗仙诗圣横空出世，笔下生花，留下了一首首脍炙人口的不朽诗篇，而在唐末，似乎只剩下**裸的杀戮。 俗话说，宁在盛世为犬，不在乱世为人。 而唐末，则绝对就是乱世，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长期分裂五代十国的开始。 海无影叹了口气，尽管很不情愿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到乱世，但他知道，他没有能力改变穿越这个事实。既来之，则安之，对于海无影来说，唯一能够改变的就只有历史了。 然而，面对如此残酷的现状，社会阅历不够丰富的海无影觉得自己心里简直就如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解起。 世上有很多事情听起来、看起来都很简单，而一旦身临其境，就会觉得步履维艰。 在和李杰的谈话中，海无影提出的第一点措施就是搭建情报部门，或许等到有了一定成效后才能做进一步打算吧。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活下去。 当然，海无影并不是为了吃饱饭，而是因为处在一群虎狼之间。 ------------ 第七章 驯马 第七章　驯马 迷迷糊糊中，只听张浪狗入内道：“圣上，杨大人来了。” 海无影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转头看去，杨复恭已经来到床前约三米处。 “参见陛下。”杨复恭行了个礼道。 “杨爱卿，免礼。” “谢陛下。” 从杨复恭尖尖的声音中，海无影听出，杨复恭对自己这个皇帝并无丝毫恭敬之意。 不等床上的海无影发话，杨复恭便一屁股坐在了床前的一张胡凳上，似笑非笑道：“臣等齐闻皇上龙体康复，心中均自大悦，经朝中大臣推举，臣代表各位同僚前来探视陛下，今见陛下气色平和，臣甚感欣慰也。” “有劳杨爱卿惦记，朕昏迷了十几日，朝中之事辛苦杨爱卿及各位爱卿了。” “臣蒙圣上厚爱，身居左神策中尉、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之职，又得陛下赐封，添为魏国公，自当鞠躬尽瘁，为陛下分忧解难。” “恩，朕得爱卿之助，犹如如鱼得水也。”海无影目无神采道：“杨爱卿，朝中近日有何大事吗？” “陛下放心，臣等自可应付。” “是吗？好。”海无影面无表情道。或许是吞噬了李儇的记忆之故，性格平和的海无影似乎很快便融入了皇帝这个新角色中，此时见杨复恭言语之间尽显嚣张之色，心里自是不快。 杨复恭老奸巨猾，当然看出李儇的脸色不佳，不过，杨复恭认为这是因为李儇身体虚弱所造成的，并没有联想到李儇心中的不满，更加不会想到，床上躺着之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李儇了。 “陛下，臣受同僚相托，特向陛下请示，何日可以上朝？” “上朝嘛？”海无影想了想道：“杨爱卿，朕已经痊愈，就定在明日上朝吧。” “那好，陛下好生休息，臣告退。” “杨爱卿，稍等。”海无影似乎想起什么？叫道：“狗子。” “奴才在。” “朕问你，那匹烈马驯服了吗？” “啊？”张浪狗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儇清醒后还在惦记着烈马，遂道：“回圣上，还未驯服。” 海无影眉头一皱道：“这么多天还未驯服？” “陛下，这几天。。。。。。” “不用说了。”海无影道：“杨爱卿，朕明日先去驯马，朝会就改在后日吧。” “是，陛下，臣遵旨。” 杨复恭一边离去一边暗自冷笑道：“这昏君也就如此了，狗改不了吃屎，难怪那田令孜可以在朝中横行一时。不过这样也好，今后我杨某人的好日子就能长久了。” 看着杨复恭离去的背影，海无影心里同样也在冷笑道：“杨复恭啊杨复恭，朕可不是那李儇了。” 第二天一早，海无影带着张浪狗和石野猪再次来到了关押烈马的马羁。 “狗子，这匹马有名字吗？” “圣上，据卖马的老人说，此马名叫‘无影’，意思是在奔跑中连影子都看不清，那人还言，与当年刘皇叔的坐骑的卢马乃是同一品种。” “无影？的卢？”海无影失笑道：“还真是巧啊。” “圣上，何巧之有？” “没啥。”海无影看着烈马道：“颈上有异种白毛，果真是的卢也。” 石野猪虽然不懂相马之术，却知道的卢马的传说，遂劝道：“陛下，的卢虽是古之神骏，却也有妨主之说，况且伯乐在其《相马经》中提及，‘奴乘客死，主乘弃市，凶马也。’陛下还是放弃为好。” “无妨，凡事都有利有弊，昔年刘备乘之则利，旁人乘之则弊，可见因人而异也。朕乃天命所致的大唐皇帝，自会同蜀汉刘备一般，说不定有朝一日也会来个马越檀溪。”海无影笑道：“伯乐相马，只是单以马而论，殊不知人马合一，方为相马术之最也。” 石野猪知道李儇精通马道，却没想到说出人马合一之论，顿时心生佩服道：“陛下高见，所谓事在人为，圣人可化腐朽为神奇，何况是的卢马也。” 有了上次李儇的教训，海无影自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古代以马载人，是以创造出一整套的相马技能。和看相一样，相马也是通过观察马匹的外形外貌来判断它的优劣。海无影不懂相马之术，但李儇对此却颇有见解。 烈马“无影”这一次并没有发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走上前来的海无影。 “整体来看，此马毛色纯正，除颈脖上的一小撮白毛颜色稍异外，其余尽为纯白色，并无杂毛，马身的长度、斜度、宽窄度皆为适中。”海无影边看边说道：“眼大，圆润饱满，甚有光泽；耳小，尖立，转动灵活；头部稍小但长，骨骼轮廓分明，腮肉少；颈脖长而弯曲，且显高挺；肩长，横向倾斜；腰背平直有力，一看便知有弹性；四肢干燥强健，坚实挺立；前蹄圆后蹄略尖，厚薄大小适中，蹄质坚韧。恩，不错，白缕贯睛，瞳生五彩，好马、好马也。” 一口气说完后，海无影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目不转睛地看向“无影”。 一人一马静静地站在原地，相互对峙，就像两位绝世高手般，已经不需要使用具体招数来定胜负了。 站在两步开外的张浪狗、石野猪显得十分紧张，生怕烈马再次暴怒，两人集中精神，一旦烈马有变，就准备上前替李儇抵挡。 海无影看似镇定，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和烈马“无影”相视的瞬间，似乎有一道奇异的精光自“无影”的眼睛中射出，令其无法动弹。不得已之下，海无影只能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眼前这匹烈马。 此时的“无影”，四蹄稳如泰山，并没有暴起，依旧站在马羁里纹丝不动。 一人一马似乎心有灵犀，都在打量着对方。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海无影渐渐感到心定下来，因为从“无影”眼里射出的精光逐步变得柔和起来。慢慢地，海无影觉得眼前这匹烈马不再像一匹会伤人的大型动物，而是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大着胆子，海无影走到了“无影”面前，伸出右手，轻轻地向马匹颈脖上摸去。 “陛下不可。”张浪狗和石野猪几乎同时出声阻止道。 就像没有听见两人的声音，海无影头也不回，右手在“无影”颈脖上来回抚摸着，而“无影”似乎也像是十分享受这种按摩，不时地发出轻微的嘶鸣声。 就在石野猪二人刚好松了口气时，那“无影”却突然将马头伸出马羁，快速地向海无影脸庞碰去。 两人暗叫一声“不好”，脸色急变，随即向前冲去。 ------------ 第八章 朝会 第八章　朝会 就在马头即将要碰撞到海无影的脸庞时：“无影”却突然停顿下来。海无影的身体纹丝不动，只是伸出左手，摆了摆，示意张狼狗、石野猪不用上前。此时：“无影”伸出舌头，在海无影脸上来回地舔了舔，随后四腿弯曲在地，似乎在招呼海无影骑上去。 海无影笑笑，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马羁，坐到了“无影”身上。 尽管没有加装马鞍，但海无影依旧坐得稳如泰山。 “无影、无影，我再休息一天，明日我们便出去溜溜。” 像是听懂了海无影的语言：“无影”马头一昂，发出一阵嘶鸣声，随即便将前腿弯曲，让海无影跨了下去。 “圣上驯马之技举世无双，奴才服也。”略通此道的张浪狗赞道。 石野猪也跟着赞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上上也。” “走吧！朕回去先换身衣服。”海无影笑道：“朕的衣衫里面全都湿透了。” “湿透了？”张浪狗楞了一下，搓了搓手道：“陛下，这天气不算热啊。” ****** 朝会制度初成于秦始皇在位期间，在西汉时期形成规范，到了隋唐，趋于完备，并一直延续到清朝覆灭。颇具中国古代特色的朝会制度是古代皇权体制集中的表现形式之一，同时也是国家制定决策的最高会议。 从议事内容上区分，唐代的朝会分为常朝会和大朝会两种。常朝会是以君臣商议军国大事为主的会议，而大朝会则是以彰显国威君威，展示礼仪的会议，包括元旦朝会、冬至朝会等庆典型的大型聚会。 自安史之乱后，唐代的常朝会从起初的两仪殿改到了大明宫中的紫宸殿。代宗之后，由于各地藩镇割据，正常的朝会难以维系，便以“延英召对”的方式予以取代。 因此，到了唐僖宗时期，常朝会便设在了延英殿。 一大早，海无影便来到了延英殿，主持今日之朝会。 “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看着站在殿内的六、七十名文武官员，坐在金阶龙椅上的海无影心里发怵，怯场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百官聚首的大场面自然不是海无影这个小人物能够很快适应的，朝中大臣个个气场十足，汇聚在一起更是令人生畏，好在有李儇的意识存在，还不至于说不出话来。 不过，接受百官朝拜这种场面却让海无影十分享受，当皇帝的感觉还真是不错，难怪世上之人都想坐在这把龙椅上。 “各位爱卿。”海无影定了定神，有些紧张道：“朕，朕日前被烈马踢中，险些归天。说来也巧，就在朕的魂魄在鬼门关前晃荡之时，朕见到了已被封为天神的先祖太宗大帝。” “啊！什么？”一众大臣全都大吃一惊，不少人甚至叫了出来。对于这个只好嬉戏之道的皇帝，大家都颇为了解。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几乎从不谎言。 海无影也不管殿中的朝臣是何表情，就像是在背书似地：“朕记得很清楚，当时，太宗帝身着黄袍，身体周边尽是金光环绕，跨下坐骑正是六骏之一的飒露紫。太宗帝在奈何桥的一端将朕拦下道，‘儇儿，你来此作甚？’朕回道，‘先祖，我也不知何事，迷迷糊糊就到了此地。’这时，只见太宗帝掐指一算道，‘你阳寿未尽，不该来此。’说完，太宗帝伸手一挥，朕便觉得一阵清风拂过，随即便昏迷过去。当朕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武德殿中的床上。” 造神，以造神出场是海无影经过仔细考量后所表演的第一出戏。 尽管不少大臣并不相信神灵之说，但却无法像后世之人那般坚决。这些大臣们消息灵通，和宫中的御医关系甚密，早就从御医那里听说了唐僖宗病愈的全过程，既然御医无法解释原由，那唐僖宗自己的说法或许就是真的？ 不过，大多数大臣依旧认为，这只是皇上所作的一个梦吧！至于病愈的理由却是不得而知了。 “在朕昏迷前的最后时刻，朕听到太宗帝在朕的耳边说道，‘我大唐江山还有数百年的基业，你需要好生看管。儇儿，你两度离开京师，但都能转危为安，说明上天一直在眷顾着你。今后，如果再遇到什么困难，朕自会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提点于你的。’” 众人只听得面面相觑，宰相孔纬出列道：“陛下洪福齐天，得遇先帝，真乃真龙天子也。” 作为朝中南衙中坚的孔纬，六十出头，山东人氏，孔子后裔，为人骨鲠正直，器度方正温雅，嫉恶如仇，辅佐僖宗、昭宗两代帝王，算得上是唐朝末年为数不多的忠臣之一。 杨复恭也接着赞道：“孔大人所言在理，陛下得遇太宗帝，实为我朝之福，万民之福也。” 宦官首领杨复恭则是北司的代表，四十多岁，福建人，精文墨，通兵道，取代田令孜成为观军容使，封魏国公，时为朝中第一权臣。 海无影眼光扫过，看了看殿中的大臣，笑道：“朝中有各位爱卿相助，也是朕之福也。各位爱卿，在朕卧床的十多天里，有何大事，又有何本上奏？” 杨复恭首先禀道：“回陛下，朝中一切如常，并无大事发生。” “恩，朕知道各位爱卿均是能臣，朕自可无忧。” 另一位宰相杜让能道：“陛下，臣有本上奏。” “杜爱卿，请讲。” “陛下，数日前，因陛下龙体欠佳，臣等与孔大人、杨大人商议，为防不测，便拥立了寿王为嗣君，今陛下康复，此事当如何，还请陛下定夺。” “各位爱卿，情势所逼，你们用心良苦，朕自是知道。”说到这里，海无影脸色微变，冷冷言道：“寿王，朕的御弟。” 李杰出列道：“陛下，臣弟在。” “御弟，今朕已经完全康复，身体更胜以往，有关嗣君之位暂且作罢。” “是，臣弟遵旨。” 殿中大臣均感到皇上脸色不善，但转眼一想，这都是他们李家之事，和自己无关，也就无人出声，高高挂起了。 “寿王，你年岁尚轻，还需多加磨练，朕以为，你就不必在朝中任职了，等他日有成之时朕再委以重任吧。” 李杰听罢，当即脸色急变，愣在当场。 ------------ 第九章 马球 第九章　马球 殿中的大臣全都明白皇上之意，这摆明就是在报复。 极力拥立寿王李杰为嗣君的杨复恭也不言语，为了这种事情，杨复恭自然犯不着去顶撞皇帝。和前任宦官首领田令孜相比，无论是文是武，杨复恭都更胜一筹，既然李儇昏庸，又何必再立新君？ 李杰见无人帮腔，只得言道：“臣弟遵旨。” 海无影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各位爱卿，经过大家的努力，我朝大军一举击败了意图谋反的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在这次平叛战役中，杨守亮、李茂贞、王重荣、李克用以及王行瑜五位将军功劳为最，朕感我朝有此良将为荣，各赐金带一条，其中，王重荣将军因故阵亡，特追封其为琅邪郡王，加封其兄王重盈为太傅、兼领中书令。杨爱卿，其余嘉奖赏赐就由你会同枢密使以及相关各部官员进行商议。” 杨复恭道：“是，臣遵旨。” 海无影所提到的谋反事件发生在光启二年（公元886年），节度使朱玫、李昌符拥立襄王李煴为帝，公开反对唐僖宗。当时的唐僖宗被田令孜挟持到风翔府（治所在今凤翔县），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四处辗转。后在杨复恭的周旋下，神策军将领李茂贞（原名宋文通）、节度使李克用等人率兵将朱玫等人剿灭，才使得唐僖宗重返长安。此役之后，被唐僖宗赐名为李茂贞的宋文通所获最丰，凭借战功一跃成为了唐末最有实力的割据军阀，和宣武节度使朱温，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并立为三大藩镇。 “好了，朕略感疲乏，今日朝会就到这里。”海无影停了停又道：“吉王李保安在？” “陛下，臣弟在此。” “恩，御弟，朕听闻你之球技又有长进，今日下午，你入宫与朕较量一番吧。” 李保愣了一下，皇兄月前返京，朝中政事乱成一团，加上身体刚刚康复，却还想着击球，暗自叹了口气，只是嘴里应承道：“是，陛下。” 不仅是李保，其余大臣听见海无影这般说到，也都各自在心里浮想起来。 “即便真是太宗大帝显灵，看来也救不了大唐了，陛下还是和原来一样，以马球为先，唉！”孔纬、杜让能等人纷纷暗自叹息道，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杨复恭倒是面不改色，心道：“如此最好。” 吃完中饭，在张浪狗的侍候下，海无影换上了整套击打马球的球服，前往位于大明宫前部的球场。 马球，顾名思义，就是骑在马背上，用长柄球槌拍击木球的运动。在后世的球类运动中，马球属于冷门项目，尽管在二十世纪20和30年代曾经作为过奥运会的正式比赛项目，但也远远及不上唐朝时期的氛围。 关于马球的起源，后世有两种不同的说法。一是由波斯（今伊朗）人发明，并在唐初传入我国，二是起源于我国的三国时期。从李儇的记忆中，海无影得知，马球在中国的最早记录时间是在三国时期的魏国，但流行于唐朝的马球规则却是采用的波斯制，至于波斯人是在什么时间发明马球运动的，李儇就不得而知了。古代的马球运动在唐代达到鼎盛并一直延续至宋、元时期，颇为有趣的是，唐代的历朝皇帝都是这项运动的爱好者，从唐初的太宗到唐末的昭宗，都很喜欢此项运动，其中还不乏高手，比如唐僖宗，就自称为马球中的第一高手。 后世的史书上有这样一段记载： 唐僖宗对马球运动十分迷恋，而且技艺高超，他曾经很自负地对身边的优伶石野猪说道：“朕若参加击球进士科考试，应该中个状元。”石野猪回答说：“若是遇到尧舜这样的贤君做礼部侍郎主考的话，恐怕陛下会被责难而落选呢！”僖宗听到如此巧妙的回答，也只是笑笑而已。 海无影知道，这段记载是真实的。 典型的不务正业，有这样一个皇帝，唐朝焉能能不败？ 长安城里的马球场有好几处，大明宫内宫外各有一座，都是属于皇帝的家业，宫内的这座球场稍小，位于皇宫前部的含光殿附近。 经过一片废墟时，海无影小声叹道：“这么好的一座含光殿，就被逆贼给烧毁了，哎，这些人还真是不懂保护文物，就连黄巢的叛军都不如，罪过，罪过啊。” 含元殿是大明宫的前朝第一正殿，也是长安城的标志建筑之一，建成于唐高宗龙朔三年（663年），后于唐僖宗光启二年末（886年）被朱玫下令烧毁。 马球的球场远远大于后世的足球场，即使是宫内这座稍小一圈的球场，也相当于数个足球场之大。 当海无影来到球场时，吉王李保已经率队恭候。相对于李杰，这李保成熟得多，甚至从表面上看起来，比起李儇也要大上一两岁。 “参见陛下。” “御弟，免礼。”海无影笑笑，亲自将跪在地上的李保扶起。 “谢陛下。” “御弟，准备下，开始吧。” “是，陛下。” 后世的马球参赛人数为四人一队，而唐朝时则为每队十三人，分为前锋、中军、后卫，门卫，基本阵型为四四四一，除了门卫固定为一人外，都可自行变换。队员所穿服装的样式完全一致，外套窄袖袍，　足登黑靴，　头戴幞头，手执偃月形球杖，其中的窄袖袍和幞头的颜色不一，这也是区分双方球员的标志。 比赛的规则很简单，以杖击球，攻入对方大门为胜，但不可击人、击马。比赛时设裁判三人，各管一段，如果遇到有击人击马的情况，裁判可视情节严重与否予以警告或逐出。 海无影手持球杖，骑在“无影”上，来到属于宫中的内园球队前。 内园球队的二十多名球员齐声道：“参见陛下。”这二十多名球员都很年轻，大都在十八、九岁左右，最小的一名球员只有十五岁。 “免礼。” 在唐僖宗被挟持到凤翔之前，内园球队队员的人数达到一百多人，海无影看到眼前却只有二十多人，有些生气道：“杨会出列。” ------------ 第十章 绝杀 第十章　绝杀 “是，陛下。”被称作杨会的球员上前一步道。 杨会是在唐僖宗第二次逃离京城前加入内园球队的，尽管当时年纪很小，但马术高超，悟性极佳，很得李儇的赏识，被任命为球队次级队伍（相当于后世的青年队）的队长。 海无影一眼看去，这二十多名队员全都不是当年的正级队伍的队员，便令杨会上前问话。“杨会，你是球队队长，朕来问你，我内园球队原有一百多名球员，怎么就只剩下你们这二十多人了？而且还都属于原来的次级队伍？” “陛下。。。。。。”杨会眼圈一红，停顿片刻后才道：“自陛下离去后，襄王李煴称帝，邠宁节度使朱玫率军进驻长安，那朱玫时常入宫，羞辱宫女，并令小的等人为其击球取乐，朱玫等人丧心病狂，竟然下令，凡是输球的一方，要被施以鞭刑。可怜一众兄长，哪里经得起那些残暴士卒的鞭刑，死的死，逃的逃，两年多下来，正级队伍的球员们全都不复存在，就，就只剩下小的这些人了。” 海无影眼神一凛，目露精光，好像要发作似地，但随即却叹了口气，小声道：“杨会，是朕不好。” “啊？陛下？”听到海无影自我检讨，杨会却是大吃一惊，心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不过也来不及多想，就听海无影神情肃穆地叫道：“杨会。” 杨会心里一颤，忙道：“小的在。” “挑选十二人，随朕出战，朕这次出任后军，杨会，你做前锋，好了，上马。” “是，陛下。” 海无影仔细过滤过李儇的记忆，在宫中，除了身边的孟才人、张浪狗等人外，就只有内园球队的队员对唐僖宗算是忠心耿耿，尽管这批球员还很年轻，但其中大部分人和张浪狗一样，自小便跟随李儇***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李儇的徒弟，和李儇的私人感情颇为深厚。 除此之外，李儇的意识中就是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谁忠谁奸，当然，那几个公然和朝廷作对的节度使以及自己的两个兄弟，李儇倒是能够知道好坏。 到海无影吞噬李儇的意识前，李儇还认为上一任宦官首领田令孜对其忠心可鉴。 有这样的帝王，还能说什么呢？ 由于身份之故，每次的比赛都是由李儇开球，这也是唐代马球比赛中的一项特列，位尊者击打第一球。 站在球场的中央，海无影对前面的李保说了声“开始”。 随即，海无影弯腰挥杖，准确无误地击在了如拳头大小的马球中心部位。在这场比赛中，海无影并没有出现在以往的前锋位置上，原因有三，一是身体刚刚恢复，还不能过于冲锋陷阵；二是因为海无影和李儇和毕竟不是一人，海无影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李儇的意识；三是第一次骑在骏马“无影”上，人马之间也同样有个融合的过程。 海无影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尽快吸收李儇原有的技能。虽然马球技艺并无多大用处，但对于强身健体和培养灵敏机智的反应能力还是有益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海无影当然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吉王李保同样也是精于此道，两人各率一支队伍相互厮杀。刹那间，只见场上二十多匹骏马来回飞驰，各人尽展马术与球技，时而马首相错，时而又马尾相缠，几十支球杖一次次地划过，直击小小的马球，那马球被打得在空中飞舞，偶尔被球杖带起的尘土也飞扬在空中，更增添了场面的激烈、壮观。 两支队伍的球技都十分精湛，队员之间的配合也颇为默契，在马上击球、传球、射门，动作娴熟，极为精妙。 和后世的足球比起来，古代的马球赛无疑要刺激得多。 “如果让这些人去参加足球赛，想必会好过后世的国家足球队吧。”海无影暗自想道。 论实力，李保的球队更胜一筹，毕竟内园球队的队员都是青少年，在体力、技艺和经验上都不如对手。但由于海无影亲自担任后卫，李保队伍在进攻时多少有些顾忌，生怕伤到皇帝，是以双方攻守相当，场面一直处于交织的平衡状态。 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正如唐代大文豪韩愈在信中写道：“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又有徐泗节度使张建封回信道：“俯身仰击复傍击，难于古人左右射。人不约，心自一。马不鞭，蹄自疾。” 约莫大战了一个时辰，双方球员各自攻进对方大门八粒进球，眼看就要以和局收场。 就在这时，在后场的海无影获得球权，侧着身子转动肩膀，将身体俯低到马肚子之下，球杖挥舞，将马球远远地击到了中场附近。内园球队队长杨会似是心领神会，如电闪一般迅疾地冲到落球点。 海无影勒住“无影”，向前看去，只见杨会从容镇定，好似闲庭信步般，连续几次击球，晃过了对方球员的阻截，在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之际，突然发力，人马一体，快速地奔向对方大门。 这时，李保球队中还有两名后卫护卫在大门前，这两人经验丰富，见杨会单枪匹马杀入，遂一左一右地包抄上来，意图做到球过人不过。 就在两名后卫合围的瞬间，杨会挥舞球杆，竟是将马球挑到了半空，随即，双腿在马背上一蹭，人随球走，高高地跃在空中，与此同时，手中的球杖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马球，这小小的马球成一条直线，似风驰电掣般被射进了对方的大门。 李保球队的门卫虽然判断对了杨会的攻击方向，但球速太快，尽管大脑及时得到反应，但双手却是慢了半拍，只能和其他队员一样，眼睁睁地看着马球飞进了自家的球门。 几乎在进球的同一时间，杨会也刚好落回到马上。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堪称完美。 而三名裁判也在此时看到了沙漏中的沙全部漏尽，于是一同敲响了结束的钟鼓声。 ------------ 第十一章 吉王 第十一章　吉王 早在三国时期，曹植就在其《名都篇》中写道：“连骑击鞠壤，巧捷推万端”，或许这就是马球运动的最好写照吧。 随着鼓声的响起，中间那位裁判大声说道：“比赛结束，红队九球，蓝队八球，红队以多进一球的优势获胜。” 红队就是海无影率领的队伍。 在球赛结束前的瞬间，杨会以一记堪称完美的进球震惊了全场所有之人。 这一球不仅使红队赢得了胜利，而且还让海无影心里突兀地出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如果杨会手中所持的不是球杖，而是一把大刀，那这一刀下去，似乎无坚不摧，可以劈开近前的一切。 高手，这杨会一定是个高手。 以前的李儇并没有意识到这点，但海无影却有了这样的念头，或许是因为急于找寻人才，又或是在后世时看了很多武侠小说之故吧。 “恭喜陛下，这几年来，陛下的球技又精进了不少，臣弟不如也。”李保赞道：“内园队伍中，这批少年长大了。” “哈哈。”海无影笑道：“御弟，时日不早了，今晚就在宫中陪朕喝上两杯。” “是，陛下。”吉王李保恭恭敬敬道。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吩咐张浪狗准备酒菜，自己和李保坐在了餐桌旁。两人刚喝了一会茶水，就见张浪狗和几名御厨将酒菜摆上了桌。 张浪狗给两人倒好酒，道了声“请”，随即离开了大殿。 “皇兄，臣弟先敬您一杯，这杯酒愿皇兄身体康健。” “好。”海无影一饮而尽。 李保又道：“这第二杯酒，臣弟祝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万岁？”海无影失笑道：“好。” “第三杯酒。。。。。。” “六弟。”海无影打断道：“这第三杯酒嘛，就祝我朝早日中兴。” “中兴？”这次轮到李保一愣，自己这位五哥怎么会突然提及中兴？这可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吧。李保苦笑一声，举杯言道：“好，这杯酒就祝我朝中兴，皇兄请。” 三杯酒下肚，李保劝道：“皇兄龙体刚刚痊愈，还是少喝点吧。” “恩，六弟言之有理，朕就以茶代酒。”说完，海无影将茶杯换到近前，漫无经心地说道：“六弟，你似乎对于我朝之中兴无甚信心？” “皇兄，这。。。。。。” “六弟，今日就你我兄弟二人，有话但讲无妨。” 李保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海无影，猛地一口，将杯中酒喝完后说道：“皇兄，当今情况之复杂，局势之恶劣，陛下是否知道？” 海无影点点头道：“朕当然知道。” 李保叹道：“皇兄，自安史之乱后，宦官弄权，藩镇拥兵，已经成为约束我李家皇权的两大主因，先帝玄宗之后，先祖宪宗、宣宗、武宗等几欲扭转这种不利局面，但都没有成功。十年前又爆发了黄巢之乱。虽然已被镇压，但却使得藩镇的实力更为庞大，乃至数年前，李克用胆敢以下犯上，兵发长安，之后又有节度使朱玫、李昌符谋反，如今的皇权形同虚设，既无兵权，又无政权，尽被架空，想要中兴，谈何容易啊。” “六弟，你只说对了一半。” 李保再次愣道：“皇兄，请赐教。” “宦官、藩镇的确是危害我朝的两大毒瘤，先帝宪宗、宣宗等几位先祖也做过很大努力，希望能够改变这种局面，但都没有彻底根除，六弟，你认为原因何在？” “皇兄，臣弟以为，这几位先祖在削藩上尽管都取得了一定成绩，但没有斩草除根，而且并没有意识到宦官的危害性如此巨大，加上服食丹药，身体崩溃，最终抱憾。” “六弟，以朕猜测，先帝并非不想斩草除根，也不是不想整治朝纲，而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底气，朕所说的底气就是指先帝们没能牢牢地掌握住兵权。正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没有兵权在握，一旦要进行变革，就会触及宦官集团的既得利益，自然会遭致他们的反击，以至于投鼠忌器。所以，先帝们只是约束了宦官的行为和权利，没有做到根治。之后的几位先帝，当然也包括朕在位的这十五年，尽都碌碌无为，才造成如今的残局。”海无影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朕认为，形成目前这种局面的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二和第三点就是六弟你所说的宦官和藩镇，但第一点原因却是来自我李家皇帝自身，因而当首先进行自我检讨。” “什么？”李保听得口瞪目呆，也不知道是因为海无影的自我批评还是因为海无影颇为中肯的长篇大论，端着酒杯，想了好一会后，才接着道：“皇兄，今日的朝会上，您说在鬼门关前遇到了太宗先帝，此事是否为真？” 海无影笑道：“当然是真的，你知道，朕可是从来不说谎话的。” 尽管李保还是不大相信，却点了点头，小声道：“皇兄，那，那我们该如何。。。。。。” “六弟，目前最有实力的几个节度使都在趁乱扩张自己的地盘，暂且还无暇顾及改朝换代，而北司的宦官们自以为可以控制住朕，所以暂且不会对我们下手。虽然时间不多了，但我们还是有一定的翻盘机会。从现在起，朕在表面上依旧会沉迷于嬉戏之中，以让北司之人和各藩镇放松警惕，但在暗中，朕会慢慢培养忠于我李家的势力。六弟，从这次嗣君一事可以看出，南衙之人明显偏向于你，你需要利用他们对北司的不满情绪以及你在他们心中的贤名，尽量笼络群臣，但却不可过于露骨，还有，朕知道你和江南道、河北道的几个节度使关系不错，保持和他们的联系，以争取他们的支持。朕的初步想法是，首先铲除北司这颗毒瘤，并掌控住神策军，之后再利用李克用、朱温、李茂贞等人的野心，想办法让他们内斗，同时联合忠于皇室的节度使，消灭这些意图推翻我朝的割据藩镇。” 李保眼睛一亮，但很快又觉无奈：“皇兄，这其中的难度极大啊。” ------------ 第十二章 双妃 第十二章　双妃 “这个朕自然知道，不然太宗帝也不会冒着神界不可干预人界的风险，在鬼门关前将朕救下了。眼下，我朝的形势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海无影神情肃穆，目露精光道：“六弟，尽管如此，但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必定可以让我朝再次走向中兴，大唐之盛世也一定能在你我兄弟之间重新出现。无论怎么讲，当今的朝代还是姓李。” 李保并不知道什么神界、人界，但也听得心里一热：“皇兄，您变了，变得臣弟都不敢相认了。” “是吗？”海无影重新恢复了笑容道：“六弟，七弟也是这么说的。” “寿王李杰？皇兄不是。。。。。。” “不错，朕在朝会上的确是令其不必参与朝廷之事，朕之所以这么做，是要他处于暗中，令北司之人不去提防，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行事。六弟，你和七弟一明一暗，各司其职，内外联合，共同辅助朕，兄弟齐心，为我大唐之崛起而奋斗。”说到这里，海无影重新举起酒杯，笑道：“六弟，来，为了我大唐之重新崛起，干杯。” “好，为了大唐之重新崛起，皇兄，干杯。” 海无影知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何况李保和李杰都以中兴大唐为己任，自然是自己在这世上最先能够借助和利用的力量，尽管这股力量十分弱小。 李保走后，累了一天的海无影在孟才人、郭良人的侍候下躺在了床上。 虽说海无影算不上急色之人，但也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面对两位绝世美女，又都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妻子，海无影哪里能够忍住？ 孟、郭二女姿色上乘，娇媚可人，被海无影一左一右地搂在怀里。此时，殿内的红烛发出淡淡的光芒，将屋里映照得极有情调，尽显暧昧。大被下的三人很快便赤身裸体，对于两妃来讲，早已算不得新婚燕尔，但海无影却是。 在海无影的激情下，两女也是尽力迎合。 一时之间，殿内娇声四起，春光无限。 唐僖宗李儇的体质本身不差。虽然在奔波途中被彻底拖垮，但却得到海无影在穿越时带来的那股神秘力量之助，身体更胜以往，只不过海无影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缠绵过后，海无影伸出手臂，让两妃分别躺在自己的左右胳膊上。 “大床、大被，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齐人之福啊。” 海无影一边想着，一边轻轻地抚摸着两人的长发道：“孟妃，你随朕已久，朕知道你是大诗人孟浩然的后人，但却不知你是否也精通此道？” 孟才人在海无影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道：“陛下，臣妾哪能和先祖相比。虽然臣妾自幼读书，对诗词一道略知一二，却也达不到先祖那种浑然一体，韵致飘逸的境界。” 听到孟才人婉转的声音，海无影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的红唇后才道：“你家先祖开启了盛唐时期田园山水诗派的先声，孟诗以清旷冲澹为基调，但冲澹中又隐含壮逸之气，生活气息浓厚，富有超妙自得之趣。” “没想到陛下之评述竟然如此中肯。”孟妃赞道：“臣妾最喜欢先祖的《望洞庭湖赠张丞相》，其中有两句写得最好。” “哪两句？” “‘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据臣妾家中老人提及，当时的另一位大诗人王维就说过，先祖之诗不事雕饰，伫兴造思，富有超妙自得之趣，而不流于寒俭枯瘠。这就和陛下的评述相近也，臣妾还是第一次知道陛下竟然有如此见识。” “呵呵，怎么？朕以前就没此见识吗？” 孟才人顿觉失言，忙道：“不是，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嘛。” 海无影笑笑，小声道：“你家先祖善于发掘生活之美，即景会心，写出一时真切的感受，日后，孟诗必可流芳后世，为后人所传颂。” “真的吗？”孟才人有些激动道：“先祖可以留名千载？” “当然是真的，朕可是不说谎话的。”唐朝时，大诗人辈出，比起孟浩然名声大的比比皆是，孟才人听到海无影之言，自是喜出望外。 “那就太好了。”孟才人下意识地咬了咬海无影的耳朵道。 “孟妃乖。”海无影又亲了一下孟妃的脸庞，转头对郭良人道：“郭妃，朕当日在凤翔郊外的郭家庄听你言及，你郭家乃是我朝名将汾阳王郭子仪之后，你给朕和孟妃讲讲你家的故事吧。” “是啊！妹妹。”孟才人兴奋道：“郭公乃是我朝人人敬仰的名帅，想必你们郭家一定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快说来听听。” 提起这郭良人，还有几分传奇。 一年前的一天，被挟持到凤翔府的唐僖宗与叛军不期而遇，慌乱中，唐僖宗和杨复恭带着数十名护卫落荒而逃，无意间逃到了凤翔郊外的郭家庄。 这郭家庄虽说十分偏僻，但庄内人数不少，且个个带刀持枪。唐僖宗等人还以为刚出虎穴，又进了狼窝。后见庄主温文尔雅，对其恭敬有加，才放下心来。 自称郭溯的庄主备下一桌酒席，给唐僖宗压惊。在谈话中，唐僖宗得知，这座村庄名叫郭家庄，其先祖曾在长安经商，后因先祖厌世，遂搬来此地隐居。 当时，作陪之人中有一位名叫岐墨的老道，此人几乎没有言语，但却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唐僖宗，不过，唐僖宗等人并未察觉。 次日一早，郭溯对唐僖宗和杨复恭提及，自己膝下有一**，正值二八年华，自小知书达理，貌美如花，愿意入宫侍候圣上。唐僖宗见郭溯之女果真有闭月羞花之貌，又感郭家之人款待，随即答应下这门好事，并当场赐封郭溯之女郭秀蓉为良人。而刚刚接替田令孜担任宦官首领的杨复恭对此也没有异议，皇帝多个妃子乃是司空见惯之事，何况是这山村之人，自是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在郭家庄歇息了一日后，随行的护卫得知，神策军已经将叛军击败。随后，唐僖宗、杨复恭便随着神策军一起离开了郭家庄，并将郭秀蓉也一起带走。 ------------ 第十三章 楼观 第十三章　楼观 离开郭家庄后，唐僖宗继续过着颠簸流离的生活。这郭秀蓉十分可人，并无出格之处，渐渐地，李儇也就将郭家庄抛到了脑后。 “对了，郭妃。”海无影突然说道：“当天夜里，你为何让朕给你保密，不将你是郭公后人的身份告知杨复恭等其他人呢？” “陛下，这其中的原由臣妾也不知道，乃是岐墨大师所言。” “岐墨大师？”海无影搜寻了一番李儇的记忆，发现对此人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 “正是，陛下知道终南山下有一处名叫楼观的道教圣地吗？” “朕当然知道，二百多年前，楼观时任观主岐晖全力襄助先祖，出钱出力，不惜余力地帮助楼观附近的平阳公主，我朝建立之后，高祖曾亲临楼观，并御赐楼观为宗圣观，那观主岐晖也被高祖封为正三品衔的金紫光禄大夫。” 郭秀蓉“嗯”了一声，轻声道：“陛下，待臣妾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海无影亲了亲郭秀蓉道，爱妃，细细道来。” 在海无影的直觉中，这郭家一定有其目的，但这目的应该是对自己有利的。 郭秀蓉的声音十分清脆，宛如黄鹂般：“二百多年前，也即是在前朝末年，楼观上一代观主羽翼道长在一个月圆之夜见到了在外云游近二十年的小师弟岐晖。羽翼观主心下大喜，当即和师弟长谈了整整一天一夜，之后，羽翼道长宣布，由岐晖接替观主之职。岐晖道长乃是楼观中近三百年来涌现出的最为杰出的观主，他非常善于审时度势，上任后不久，前朝隋炀帝发动了征伐辽东的战役，得到消息后，岐晖对观中弟子言道，再有几年，天道将变，太上老君的子孙会出来治理天下，从此天下太平，我道门也将随之兴旺也。” 听到这里，海无影忍不住问道：“这岐晖观主莫非能够预测未来之事？” “陛下，臣妾也仅是听说而已，岐墨道长说过，那岐晖观主乃是隋末唐初最负盛名的术士之一。” “术士？”海无影嘀咕了一句道：“爱妃，继续讲吧。” “是，陛下。”郭秀蓉朱唇轻启，接着道：“后来，高祖在太原起兵，平阳公主也在关中举兵响应，正好屯兵于楼观附近的宜寿宫。岐晖下令，将观中所有的物资、粮食、银两全都支援给了平阳公主。没隔多久，高祖率军抵达了蒲津关渡口（今山西永济），岐晖十分高兴，更名为岐平定，以响应高祖平定天下的壮举，并派出了观内八十多名精通武艺的弟子前去蒲津关接应高祖。” “这个朕知道，好像叫做八十道士从军吧。” 孟才人道：“陛下，确实有这么一段。” 郭秀蓉似乎说得有些累了，停了停才继续道：“高祖立国后，专门下诏褒奖岐平定道长的义举，并规定道教在儒教、佛教之上，为各教之首，从而确定了我朝崇尚道教的政策，而楼观也因此达到鼎盛，据说，楼观弟子一度曾达到了两千三百余人，实为道门第一圣地也。十年前，岐墨道长来到郭家庄，和臣妾父亲说起天下之事，当时臣妾还小，喜欢四处乱跑，无意中跑进了父亲的书房，那岐墨道长看了看臣妾，对父亲道，‘女公子有母仪天下之相，但不知是祸是福？’父亲不明所以，待细问之，道长却未多说，只说臣妾还小，日后再看。岐墨道长在臣妾家一连住了五日，整天都和家父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第六日下午，道长告别离去。在离开之际，道长对家父言道，‘乱世已成，贫道将云游天下，希望能够寻得方法化解我朝之危局，以报高祖对我楼观之厚爱。’” “一年前，也就是陛下来到我郭家庄的前三天，岐墨道长再次到来，并言及，三日内郭家庄会有贵客光临，大唐之运数便落在此人身上。在这三天中，岐墨道长和家父一直在恭候这位贵客的光临，只不过，令臣妾父亲和岐墨道长没有想到的是，三日之中只有陛下驾临，而再无旁人上门。当时，家父大为吃惊，就连道长也认为不可思议。” “怎么？难道朕就不能改变我朝之运数吗？” “不，臣妾不是那个意思。”郭秀蓉脸色顿时变得通红，结结巴巴道：“陛下，这，臣妾不。。。。。。” “爱妃，无妨。”海无影自然知道，无论是朝中还是朝野，都没有人看好唐僖宗，至今依旧，随即笑笑道：“朕与你说笑呢？继续吧。” “是，陛下。”郭秀蓉定了定神又道：“在家父设宴款待陛下时，那岐墨道长仔仔细细地察看了陛下之相，尽管依旧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决定让臣妾入宫侍奉陛下，并说道，有关我郭家庄的来历只可让陛下一人知道，如果一年后的三月中旬，陛下仍然在位的话，道长他自会入宫面圣，为陛下解惑也。” “什么叫陛下仍然在位？”孟才人道：“莫非那岐墨道长可以算到，陛下有马踏之变数？” “孟姐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当日，家父也曾就这个问题问过道长，但他没有明言，只是说，当绝对信任那人。如果臣妾所料不差，岐墨道长定会在近日入宫吧。” “那人？那人是谁？” “陛下，这个嘛，道长并没有讲，也不让臣妾多问。后来，臣妾私下问过父亲，家父言及，岐墨道长提过，那人是来自一处神秘之地，也即是岐晖观主云游时到过之地，他们楼观观主世代相传，凡有来自神秘之地的指示，必须无条件地执行，至于那神秘之地是何，在何？只有历代观主知道。” “呵呵，这听起来倒像是个传奇故事。”海无影想了想道：“郭妃，你父亲和岐墨道长，又或楼观，是何关系？” “陛下，臣妾再来说说我郭家的来历。” “你郭家不是郭公郭子仪之后吗？” “正是，那子仪公之前呢？” ------------ 第十四章 那人 第十四章　那人 “之前的情况朕就不清楚了，只记得郭公是出自官吏之家。”海无影不知，李儇的意识中同样也弄不清楚。 “郭家的先祖就是出自楼观，而且还是八十名从军道士的武术师傅。”郭秀蓉颇为骄傲地讲道：“自高祖打下江山后，先祖的后裔便在太原附近定居，后又移居关内道的华州府，到了郭公子仪时，以武状元入仕，以军功封王，成为名震天下的将领。郭公膝下有八子，大都在朝中为官，其中最小之子名叫郭映，也就是臣妾之祖。” 在海无影的记忆中，郭子仪的八子中以六子郭暧最为有名，倒不是因为这郭暧官职多高，多么会打仗，而是因为他娶了唐代宗之女升平公主为妻，演绎了一场流传千古的名戏《醉打金枝》。 至于郭子仪的幼子郭映，海无影就全无印象了。 “陛下，先祖郭映这一支。虽然最是默默无闻，却继承了郭家武学的衣钵，如果单以武学而论，郭公之子中就以先祖郭映的造诣最深。德宗朝建中三年（公元782年），郭公仙逝后，先祖郭映便奉郭公遗训，举家离开了长安，在凤翔郊外的老爷岭安家落户，即为今日郭家庄之雏形。后来，郭家和楼观的联系也尽在郭家庄。虽然联系甚少，但也一直未断。一百年来，楼观也走向衰败，到了臣妾祖父这一辈，双方的联络已是少之又少。直到十年前，岐墨道长奉其师兄，也即是这一代的楼观观主之命，云游天下，才和我郭家的联系开始多了起来。” “等等。”海无影打断道：“爱妃，你刚才说，你这一支继承了郭家武学的精华，那你精通武功吗？” 郭秀蓉略微摆了摆头道：“陛下，臣妾仅仅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套路，郭家武学传男不传女，臣妾却是不通武艺的。” 海无影显得有些失望：“朕还以为你是位侠女呢。” 在后世的武侠小说中，唐初有侠女红拂，中期有剑客聂隐娘，到了唐末，却是笔下无名了。 “陛下莫非也想学武？” “非也，非也，朕年近三十，早就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对了，爱妃，当日进入郭家庄时，朕看见你们庄中之人大都带有兵刃，这是为何？” “陛下，在跟随先祖郭公子仪征战江场的将士中，有不少阵亡者，他们留下的遗孤无人抚养，郭公便让这些孤儿随同先祖一起到了老爷岭，当初的孤儿们就成为了郭家庄如今这些庄民的先辈。因为他们感谢郭家之恩，便世代奉我郭家家主为主人，并保留了军中的习性，半日耕种为农，半日军训为兵。特别是近十多年来，兵荒马乱，盗贼四起，老爷岭虽然颇为偏僻，但也常有小股匪兵，烧杀抢掠。于是，家父便将他们中的青壮集中起来，授以武艺，以作护庄团丁。这些团丁按照当年军中的规矩，刀不离身，枪不离手，是以让陛下受惊也。” 海无影一听，又兴奋起来：“爱妃，你们庄中现有多少团丁？” “陛下，在臣妾离开时，大约有四百人，分为四队，由臣妾的两位兄长、一位堂兄以及公选出来的一名团丁担任队长，现在应该更多了吧。” “四百人？”海无影下意识地点点头，暗自想道：“这倒是一股可以借用的力量，可惜人数太少。” “正是。”郭秀蓉自豪道：“自从护庄队成立后，老爷岭一带的山贼就基本上绝迹了。” “恩，做得不错。爱妃，继续。” “是，陛下。”郭秀蓉继续讲道：“岐墨道长来了后，臣妾才知道，原来我郭家乃是楼观的一支。一年前，道长再次来到山庄，这一次，道长的心情似乎很好，连连提及，我朝有希望了。接下来就是陛下驾临，应了‘贵客’一说。之后的事情陛下就知道了，只是其中的原委臣妾也并不清楚。” 一直在认真听故事的孟才人道：“陛下，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应当是岐墨道长所说的‘那人’，此人神通广大，竟然可以左右楼观一脉，却不知是何方力量？” “神秘之地？”海无影想了想道：“我们也无需猜测，郭妃说了，这几日那岐墨就会来找朕，到时自可见分晓。” “陛下高见。”两女一同吹捧道。 难道岐墨道长或者是“那人”在一年前就能知道自己会穿越？如果自己就是那名贵客，那自己是不是岐墨所说的可以拯救大唐之人？他口中的‘那人’又是谁？神秘之地又是何方圣神？ 一连窜的疑问在海无影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过，海无影可以确认一点，无论是楼观还是郭家，乃至于楼观后面那处神秘之地，都是友而非敌。 “好了，故事听完了。”海无影笑道：“两位爱妃，接下来，我们继续我们的功课吧。” “功课？什么功课？” 海无影并未出声，双手一伸，分别摸向双妃的胸部，手指微动，在一点红蕊中轻轻地搓揉起来。两女脸色一红，哪里还不明白海无影所说的功课是指何意？ 大被之下，又是一番春色，随即，一阵阵淫靡之声在武德殿内回荡。 距离大明宫西门约一千米开外的昭化坊南侧，有一处气派有加的府邸，从横匾上可以看出，这是杨府。 三天后的傍晚时分，杨府门前走来了两位身着道袍之人。左边一人年纪轻轻，约莫十七、八岁，身材适中，长得是浓眉大眼，颜面如玉，器宇不凡，但若仔细看去，双眼却是朦朦胧胧，似是没有睡够一般。右边一人则是长须飘然，颇显仙风道骨，年纪约在五十上下。 “这里就是杨复恭的府邸了。”年轻道士看了看门匾道：“岐墨道长，我们进去吧。” “好。” 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要进宰相之门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何况这座府邸还是权倾朝野，比宰相还要威风的杨复恭之府。 只不过，这些门卫却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钱财。 在付出了十两纹银的代价后，一幅王羲之的真迹摆在了杨复恭的书房内。 对于收集古人字画颇为着迷的杨复恭当场大喜，立即对传信的管家杨立本道：“让送画之人入内。” ------------ 第十五章 行贿 第十五章　行贿 “杨大人，贫道这厢有礼了。”岐墨入内后，和年轻道士一起，向杨复恭行了个道家之礼。 “两位道长，请坐。”杨复恭心情甚好道：“杨立本，上茶，上好茶。” “是，老爷。”大管家杨立本下意识地看了看桌上的墨宝，心道，这是什么字画，竟然让老爷欣喜若狂，还破天荒地请两位素昧平生的道人入座饮茶。 岐墨坐下后道：“杨大人，这幅墨宝乃是书圣王羲之为数极少的真迹之一，不知大人是否中意？” 杨复恭笑道：“本官附庸风雅，偏好古人墨迹，对于王右军之真迹自是万分期盼。两位道长，本官在此谢过了。” 王羲之，东晋书法家，字逸少，其代表作为《兰亭集序》，后因官拜右军将军，人称王右军。王羲之博采众家，独成一体，创造了笔法精致、美仑美奂的“王体书法”，把汉字书写从实用引入到一种注重技法，讲究情趣的境界。王体书法的出现，是书法艺术的觉醒，标志着书法家不仅能够发现书法美，而且还能将书法之美表现出来。后来的书法家几乎没有不临摹王羲之法帖的，因而有“书圣”之美誉。 和其他书法家相比，王羲之的墨宝几乎没有真迹传世，后世所见的全为各朝各代的临摹本。哪怕是在离东晋只有三、五百年的唐代，同样也几乎看不到王羲之的真迹。就连唐太宗也有骗取《兰亭序集》真迹的经历，足以见得王羲之的真迹是何等珍贵。 这就可以理解权势熏天的杨复恭看见这幅墨宝时露出的狂喜之情了。 岐墨微微一笑道：“杨大人何必言谢，贫道乃修道炼丹之士，但也知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幅《初月帖》虽然没有《兰亭序集》有名，却也是世间罕见之物，而大人精通文墨，实为与此帖相得益彰之唯一一人也。” “好，好，道长，说得好。”杨复恭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断过。这杨复恭虽为阉人，但自小苦读诗法之道颇有见解，如果放在后世，一定是鉴宝圈内的大拿。是以，杨复恭一眼就能看出，桌上的《初月帖》确是真迹。 这时，杨立本已经冲好了一壶上等的茶水，给屋里之人各自倒了一杯。 “两位道长，请。”杨复恭伸手做了个饮茶的手势道：“这是蜀中进贡的特等蒙顶石花，产于剑南雅州蒙山之巅（现四川省雅安蒙山顶）。” “谢大人。”岐墨喝了一口后便赞道：“好茶，不愧为蜀中贡品也。” 杨复恭点点头，对杨立本道：“杨立本，你先下去吧。” “是，老爷。” 杨立本知道，送礼之人必定有事相求，既然自己收了两位道长的好处，当给他们以方便，随即离去。 “二位道长，敢问道号？” 岐墨道：“贫道法号岐墨，这位是贫道师侄希夷。” “岐墨道长，看上去有几分面善，本官与你见过？” “大人，贫道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然也不会贸然前来了。” “是吗？”杨复恭想了想道：“见谅，本官想不起来了。” “大人，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岐墨笑道：“一年前，贫道云游天下时到过凤翔郊外的郭家庄，正好遇上大人和圣上在庄中做客，那郭家庄庄主知道圣上崇尚道教，便让贫道作陪。当时，贫道虽然不知道大人身居何职，却也能看出，圣上是极其依赖，极其信任大人的。后来，郭庄主才告诉贫道，大人乃是我朝第一良臣，杨复恭杨大人也。自此，贫道心里便时常惦记着大人的风采。” “哈哈，原来是故人也。”杨复恭终于想起，在郭家庄吃饭时确实有一名道士作陪，只是相貌却记不清了。 “与大人相识，实乃贫道之福分也。” “好说，好说。岐墨道长，王右军之墨宝甚少流传，却不知你是从何处得到这幅字帖的？” “大人，那王羲之与我道门一向深交，晚年时就隐居在嵊州东面之金庭桐柏山下，这金庭山中有一福地，乃是我道家三十六洞天之第二十七洞天所在地。据说，王羲之仙逝前将这幅《初月帖》留在了福地。一年前，也就是贫道离开了郭家庄之后，便前往嵊州金庭，看望在那福地担任主持的师弟，机缘巧合下，贫道师弟将《初月帖》交给了贫道。后来，贫道又继续云游，于前日和师侄一起来到京城。” “这《初月帖》原来是在金庭福地，要是早知，自己便派人前去将其抢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还要落下人情。这岐墨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才从其师弟手中骗得此物，所幸，宝物现在姓杨了。”杨复恭暗自想到，脸上却是笑容依旧：“岐墨道长，本官有何可以帮你的？” “大人快人快语，贫道也就直言了。”岐墨“呵呵”一笑道：“大人，贫道所修道法为炼丹术，因此想请大人在圣上面前美言两句，让贫道二人入宫炼丹。” “就这么点芝麻大小的事，不就是想进宫谋个差事，混口饭吃吗？”杨复恭听罢，顿时放下心来。不过，脸色却略微一变道：“岐墨道长，宫中乃圣上所居之地，自是非同小可，所有入宫的道士都需要有名绅大臣或大寺院担保，本官虽然可以为你们作保，但本官还是希望知道，为何你们一定要入宫炼丹呢？” “大人，这原因有三。首先，贫道听说这宫里的待遇甚佳，如果能到宫中炼丹，便可免除在外的奔波之苦；第二，宫中炼丹设施齐全，有助于贫道练出上品丹药；第三嘛。。。。。。” 杨复恭手一挥，打断道：“岐墨道长，你所说的理由十分合理，等哪天朝会后，本官便见机向陛下进言，你们就等着本官的好消息吧。”在杨复恭看来，不想在外奔波乃是岐墨二人想入宫炼丹的真实意图，作为皇家御用炼丹士，有吃有喝有穿有住，每月还有俸禄可领，比起在外游荡的道人，自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岐墨所说的第一条理由正好和杨复恭的猜测一致，这就立即得到了杨复恭的认同，当下答应了此事。 “那就多谢大人了。”岐墨说罢，眼里露出敬佩之色，向一旁的年轻道士看去。 ------------ 第十六章 唐制 第十六章　唐制 连续几天的朝会让海无影深深感到，宦官集团在朝中的势力庞大，甚至超出了海无影原先的想象。 尽管以孔纬、杜让能等宰相为首的南衙大臣提出了不少建议，但只要不合杨复恭等人的心意，就会遭致“四贵”的联合反对，乃至提议无效。 而海无影则是按照李儇的意识来处理这些朝事，以和为贵，能拖则拖，如果遇到杨复恭态度坚决，双方发生争执时，便附和北司，一切按照杨复恭之意行事。 所谓“四贵”，乃是唐代两枢密使和两中尉的合称。唐德宗时，设统率禁军的护军中尉二人，中护军二人，由于德宗对外朝武将极其不信任，便改由宦官来担任统兵将领，使得禁军正式成为宦官控制下的部队；到了代宗朝，执掌机要的上下枢密使，也由宦官担任，自此，宦官集团正式参与到国家政事中。他们可以任免将相，调动军队，甚至废立皇帝，权力之大，无人可比。 “四贵”的出现，为宦官专权提供了切实的保证。 在这几天的朝会中。虽然国事并无多大进展，但海无影也算是有所收获，那就是对于唐朝的各项制度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首先，唐朝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制。 三省为尚书省、门下省和中省下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各省、各部各司其职，负责处理全国的各项事务，中央还另有殿中省和秘书省，但在中枢政治中的作用不大。 除此之外，另设有一台、五监、九寺。一台即御史台，掌监察中央和地方官吏，参与大狱的审讯。五监即掌文教的国子监、掌皇家手工业生产的少府监、掌土木工程的将作监、掌制造军器的军器监和掌水利建设的都水监。九寺则是指掌礼仪祭祀的太常寺，掌皇室酒醴膳羞的光禄寺，掌兵器仪仗的卫尉寺，掌皇族谱籍的宗正寺，掌皇帝车马和国家牧政的太仆寺，掌刑法断狱的大理寺，掌国宾、礼仪的鸿胪寺，掌国家仓廪储备的司农寺和掌财货，贸易的太府寺。 其次是地方行政制。 中央将地方分为道、州、县三级，大致相当于后世的省、市、县。唐玄宗即位后，在原有的十道基础上，将整个大唐疆域划分为十五道。 第三是科举制。 始于隋朝的科举制在唐朝得到完善，成为了选拔官僚的主要方法。唐代的科举分为常举和制举，常举每年举行考试，由吏部（后改由礼部）主持。制举是为了搜罗非常人才而临时设置的考试，其考试时间并不固定。在武则天执政时期，增加了武举考试，名将郭子仪便是其中最为杰出的武状元。 第四是法律制度。 唐朝的法律是从隋朝的《开皇律》发展而来的，初唐的高祖、太宗、高宗时期，又进行了修订和解释，最终编撰成后世称为《唐律疏议》的唐代法典。唐代的法律分为律、令、格、式四种，共计十二篇，五百零二条。 第五是有关土地与赋役的制度。 唐朝历代皇帝针对土地的使用都采取了很多措施，其中最主要的是武德七年（624年）四月颁布的均田令和租庸调法。均田令是在土地私有制的基础上实行的，并不触动地主占有的大量土地，但也让农民或多或少地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均田令规定，抑制土地兼并，这就维护了小农经济。租庸调法则是在均田制基础上实施的，农户以丁为单位，以粮食、绢麻为租为调，同时，每丁每年需服徭役二十天，但也可以以租或调来冲抵。 第六是军制。 唐初实行的是府兵制，这种兵制同样是建立在均田制基础上，是兵农合一的制度。府兵必须凭尚书省兵部的兵符才能调拨，战时由皇帝任命将领率军出征，战争结束，将领回朝，士卒归府，将无常兵，难以干预国政。在均田制被破坏的过程中，此制亦随之被破坏，后为募兵制所代替。安史之乱后，唐朝的中央集权军制已经基本瓦解，取而代之的是地方节度使自行募兵、养兵，另外就是演变为神策军的京中禁军，从面上看，朝廷所能控制的也只有神策军，只不过，眼下的神策军却是掌握在观军容使和护军中尉手中。 然而，以上的这些制度在唐僖宗执政时期大都已经名存实亡。现在的李家皇室，更像是君主立宪制国家的皇室，只有名义上的统治权。 对于毕业于历史专业的海无影来说，唐朝的这些制度在后世的书本上都有简单的介绍。尽管这些制度在唐人看来算是颇为详尽周密了，但以后世之人的眼光来看，还有很多地方值得商榷。当然，海无影心里明白，只有等自己牢牢地掌握住国家大权时，才能施以改革。 几天下来，海无影反倒没有了刚来时那种心急如焚的感觉，心里逐渐变得平静起来。 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 事实也是如此，这是急不来的。 既然到处都是问题，那也就不成为问题了。 上午的朝会，应付应付，当然，通过朝会上大臣们的表现，海无影可以了解到这些大臣们的部分秉性，在这点上，李儇的意识基本上毫无作用，只能靠海无影自己去慢慢体会了。下午呢？打打球或者骑马射箭，娱乐娱乐，强身健体是必须要做到的。到了晚上，则和两妃大搞床上运动，感情嘛，自然也要慢慢培养。 如此有规律的生活，倒也让海无影的日子过得悠然惬意。只不过，海无影的大脑却没有停止过思索，就像一台始终在高速运转着的电脑，不停地运行着程序，尽管没有结果。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就到了文德元年三月十九日，也就是海无影穿越到唐朝后的第十三天。 这天，朝会刚刚结束，杨复恭便道：“陛下，臣有一事，需单独启奏。” 海无影愣了一下，心道：“这杨复恭意欲为何？” ------------ 第十七章 圣地 第十七章　圣地 “杨爱卿，那就随朕到殿后说话吧。” “是，陛下。” 延英殿后面有好几处小型建筑，分别是皇帝上下朝休息或者是单独召见大臣议事之地。 在张浪狗的带领下，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其中的一间屋里。 “狗子，门外候着。” “是，圣上。” 海无影坐下后道：“杨爱卿，何事？请讲。” 杨复恭微微一笑道：“陛下，我朝自高祖时起便确立了以道教为先的政策，历代先帝在宫中都有御用道士，他们为皇室讲经论道，推演天道，又或铸鼎炼丹。自陛下登基后，前有黄巢作乱，后有朱玫逆反，在宫中之时日有限。今陛下洪福齐天，终得返京，加上又得太宗大帝之垂青，势必可以稳坐宫中龙座也。因此，臣提议，重设御用道士，以彰显我朝重道之策，二来也可为陛下炼制丹药，谋求长生之术。” “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丹药？岂不是要让我慢性自杀？”海无影暗自想道，不过脸上却依旧如常：“杨爱卿，朕之大明宫被那些逆贼弄得残破不堪，朕之首要任务是要整修皇宫，却是无暇顾及招募道士之事，要不。。。。。。” “陛下圣明。”杨复恭打断道：“整修大明宫乃是头等大事，需要陛下亲力亲为，但招募御用道士之事却无需陛下亲自过问，微臣愿效犬马之力，为陛下物色人选，到时，陛下只需确认即可。” 海无影心中微怒，这杨复恭也太是嚣张，竟然随意打断自己这个皇帝的言语，况且丹药之说只能愚弄那些意图长生不老的古人，自己这个后世之人怎会相信？ 这时，只听那杨复恭继续道：“陛下，丹药一道是好是坏，臣也难以确定，但以太宗大帝之圣明，也认可此道，想必有其可取之处，陛下曾言，太宗帝驾崩后已为上苍之神，或许就与此有关吧。” 尽管杨复恭之言词并不犀利，却是有理有据，不得不令人认同，这点和田令孜的霸道比起来明显更胜一筹，而且还似乎揣摩出李儇有些惧怕丹药的心理。 “杨爱卿，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海无影想了想道：“杨爱卿，目前有适合的人选了吗？” “回陛下，臣正好物色到一位故人，说起来此人还和陛下颇有渊源。” “是吗？和朕还有联系？” 杨复恭点点头道：“陛下还记得一年前在凤翔郊外的郭家庄遇到的岐墨道长吗？” “岐墨道长？”海无影大吃一惊，突然觉得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只是不知这岐墨为何不直接入宫，而是走了杨复恭的后门，又是如何和杨复恭搭上桥的。 海无影摇摇头道：“杨爱卿，朕记不清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人。” “陛下真乃贵人多忘事，呵呵。”杨复恭笑道：“当日，陛下在郭家庄将郭家小姐收为嫔妃，那岐墨道长还作为女方证婚人出席了宴席呢。” 一年前，正值唐僖宗落难，因此郭家庄庄主郭溯提议，就在庄内举办一场简单的民间婚宴，杨复恭作为男方主婚人，女方证婚人则由岐墨道长担当。当时，唐僖宗心情不佳，但又贪恋郭秀蓉美色，急匆匆地结束了婚宴，是以对岐墨并无多少印象。 在大被之下的坦诚交谈中，海无影知道了岐墨的来历，而郭秀蓉言及，就在近日，那岐墨便会入宫，却没想到竟然是杨复恭亲自举荐。 按耐住心中的兴奋，海无影装模作样的想了想道：“即是故人，就这么定了吧。杨爱卿，让那岐墨下午入宫，朕先了解下他的道行如何。” “是，陛下，臣遵旨。” 下午申时末（五点），杨复恭带着岐墨和希夷进入宫中。 在御书房中，杨复恭指着年长的道士：“陛下，这位就是臣和陛下提及的故人，岐墨大师，另一位是大师的师侄希夷道长，两位大师精于炼丹之道，必会对陛下有所帮助。” 岐墨和希夷行礼道：“贫道岐墨（希夷）参见陛下。” “免礼，两位道长，平身。” “谢陛下。” 杨复恭介绍完后道：“陛下，臣先告退。” “好，狗子，送杨爱卿出宫。” 待杨复恭走后，海无影道：“两位，坐吧。” “是，谢陛下赐座。”两名道士坐下后，目光齐齐看向海无影，那名叫希夷的年轻道士更是毫无顾忌地端详起海无影的面相来。 海无影目光如炬，同样没有回避，看了看岐墨后，将眼神定格在希夷的眉心。 一时之间，屋里的三人脸色肃穆，均未说话，都在相互观察，场面冷峻，就连空气似乎也变得凝固起来。 良久后，岐墨看见希夷点了点头，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看到这丝笑容，岐墨松了口气，暗自想道：“看来是找对人了。” “陛下。”希夷终于出声道：“贫道受师门之托，出世寻找圣人，历经三载，今日方得正果。” 岐墨跟着言道：“陛下，贫道的来历想必那郭家秀蓉已经告诉陛下了吧？” 海无影点点头道：“岐墨道长出自楼观，朕已经知道了，这位希夷道长也是吗？” 岐墨笑道：“不是，希夷先生并非道长，而是出自一处神秘之地，楼观老观主岐晖大师就是神秘之地的记名弟子，至于那处神秘之地的名称，贫道也不知道，楼观的历代掌门都将神秘之地称为圣地。” “圣地？”海无影嘀咕了句。 希夷开口道：“那处圣地名叫帝王谷。” “帝王谷？”海无影和岐墨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约而同地重复了一句。 希夷微微颌首道：“陛下，希夷知道陛下心中有无数疑问，等希夷先给陛下把脉后再为陛下解惑。陛下，请伸手。” 海无影不知道希夷意欲何为，但还是毫不犹豫将左手伸出。 那希夷并未移动，只是手臂一抬，海无影就觉眼前一晃，手腕上已经多了一丝金线。只过了片刻，希夷已将金线收回，随即言道：“陛下之圣体已经完全康复。” “这么快？”海无影还在朦胧之际，就听希夷接着言道：“陛下，在下陈抟，师尊赐名希夷，乃帝王谷外堂弟子，陛下 有何疑问请讲，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什么？陈抟？”这个名字让海无影顿时惊讶得叫了起来。 ------------ 第十八章 神话 第十八章　神话 陈抟老祖的大名在后世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们将其视为神仙，尊其为陈抟老祖、希夷祖师。陈抟主张以睡眠的方式休养生息，时常一眠数日甚至上百年，因此也被称为睡仙。 有关此人的传说实在太多，几乎所有的传说都将陈抟说成是无所不能的神人，但归根到底，在这些传说中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就是陈抟的预测能力超准。 由于传说太多，使得陈抟的生平事迹真伪难辨。海无影当然知道陈抟老祖，是以会大吃一惊。这惊叫声反倒让陈抟感到奇怪：“陛下莫非知道在下之名？” “非也。”海无影大笑道：“古时老子曾曰，‘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朕看见希夷先生，就像是一觉醒来突然看见一位多年未见的故人般。” 陈抟笑笑：“家师因在下嗜睡，所以赐名希夷。” “希夷先生，岐墨大师，朕之疑问甚多，不知从何问起，不如就由两位先给朕说说这帝王谷之事吧。” “好。”陈抟爽快应道：“陛下，说起帝王谷，就要先说到上古时期的轩辕黄帝了。” “轩辕黄帝？莫非这帝王谷和轩辕黄帝有关？” 陈抟点点头道：“陛下，华夏一脉最早的传世古籍《书经》中的记载是从尧虞舜时代开始的，但在这之前，我华夏一族就已经开始在九州大地上繁衍生息了。据帝王谷中的一本典籍记载，大约在四千年以前，远古的人类分为上千个大大小小的部落，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夺水源及食物，几乎是每日一小战，每月一大战。在数百年的争斗中，上千个部落逐渐被三个大部落所统一，这三个大部落分别叫做轩辕氏族黄部落、神农氏族炎部落和九黎氏族姜部落。后来，这三大部落各自出现了一位英雄，并担任了部落的首领，一是轩辕氏族的公孙轩辕，也就是后人尊称的轩辕黄帝，一是神农氏族的伊耆神农，也就是后世尊称的炎帝，还有一位是九黎族的姜蚩尤，在后世被尊称为战神。” “这三人朕知道，可以说是我华夏一族的人文始祖。” “正是。”陈抟继续道：“有一年，神农氏部落遇到天灾，无以为生，便向南迁徙，却与南方的九黎族发生了战争，并被九黎击败，后求助于轩辕氏。轩辕部落的首领公孙轩辕当即决定与神农氏联合，并在涿鹿与九黎族展开了一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战役。最终，轩辕氏和神农氏的联军大获全胜，那姜蚩尤不知所踪，而炎黄两部落形成的联盟就构成了华夏民族最早的主体。百年后，轩辕黄帝在即将飞升之际，预感到后世我华夏一族将会陷入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现象中，而无论是那种形态，都会给华夏之百姓带来灭顶之灾。尽管轩辕黄帝无力改变这种局面，但却在其师广成大师的帮助下，以其佩剑为媒，创造出一个独立于世的空间，并将其最小的一个儿子公孙怀素封印在其中，这个独立的空间就是后来的帝王谷，而公孙怀素则是帝王谷第一代堂主。” “原来是轩辕黄帝一手建立的。”海无影和岐墨一同想道。两人知道，陈抟的故事还没讲完，都静静地继续听下去。 “轩辕黄帝的用意是，每当乱世出现之际，就由谷中之人寻找可以尽快结束纷争的圣人，以领导某一方面的势力去统一九州，将百姓受到的伤害降至最低。夏朝末年、商朝末年、秦朝末年、隋朝末年，都有我谷中之人现世，以加速促成改朝换代的格局。” 海无影精通历史，问道：“希夷先生，那春秋战国的群雄割据、东汉末年的三国鼎立、晋代末年的五胡乱华都是时间很长的乱世，你们帝王谷怎么无人现世？” “陛下有所不知，这必须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我帝王谷要有现世之人，二是世间要有上应天命的圣人。”陈抟苦笑一声，详细解释道：“陛下，我帝王谷乃独立的空间，起初时，凭借轩辕剑的灵力，谷中之人修炼至极致之人甚多，这些人也就是被世上之人称为神的人，我们叫做守护使，意思是取守护人类传承的使者，他们可以不受封印的限制，自由出入，所以在夏商周之际，朝代更换的时间很短。后来，随着轩辕剑的灵气逐渐减弱，世上的俗气则越来越重，就使得谷中的守护使越来越少。到了秦末，谷中唯一的一名守护使挥剑斩杀白蛇，助刘邦登上了皇位，而这名守护使天分极高，竟然超越了前辈的成就，突破虚空，肉身成仙。” “成仙，那不是好事吗？”岐墨忍不住问道。 “是好事，但也给谷中带来了传承上的断层。陛下，岐墨道长，你们有所不知，成仙后必须进入仙界，也就是说，仙人是不能留在原来的世上的。那名守护使前辈在成仙的瞬间知道了此事，为了延续帝王谷的使命，守护使大人便施展神通，在帝王谷和仙界之间劈开了一处新的空间，称其为内堂，而原来的帝王谷就叫做外堂。守护使大人将其一缕灵识留在了内堂，并道，内外堂之间会在特定的时间内，让有缘之人出入。只是，这有缘二字是何等艰难、何等深奥也。” “这就像是一个神话传奇故事啊。”海无影暗自想道：“不过，如果陈抟所言是真，那就难怪在夏商周之时会留下许多神话传说了，或许就是那些所谓的守护使留下的痕迹吧。” 陈抟继续道：“自最后一名守护使大人飞升后，帝王谷也开始走向衰败，有能力现世之人越来越少。二百多年前，也就是隋朝末年，我帝王谷中终于出现了一位有缘之人，这位堂主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进入了内堂，得到守护使的传授，学会了帝王谷外阵势的破解之法。就在那时，岐墨道长的先祖岐晖大师正好被困于谷外的那座九回阵中，堂主施法将其救出，收为记名弟子，并传授其术武之道，之后，便令其出谷相助陛下之先祖。” ------------ 第十九章 人才 第十九章　人才 海无影道：“希夷先生。虽然岐晖大师也算是一代异人，但似乎对高祖争夺天下的帮助并不是很大。” 陈抟“嗯”了一声，说道：“陛下，在刘邦登基以前，谷中现世之人都是守护使，所以对于新君新朝的帮助很大，远的不说，守护使最后一次现世是在秦末之际，那白蛇也是得道成精之物，正是因为守护使大人显神通，斩白蛇，才让刘邦坚定了争夺天下的决心，同时也让当时的民心向着刘家。之后，包括岐晖前辈在内，现世之人都没有守护使大人那般神通，好在陛下之先祖英明神武，上承天命，才立唐代隋。从秦末之后，于在下所说的两个条件里，世间圣人的作用乃是决定性的，帝王谷现世之人只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也就是说，陛下要重塑大唐盛世，主要还得靠自己。反过来，陛下的圣灵之气还可以影响现世之人，使得现世者有机会可以借助陛下之灵，修炼至守护使的境界。师尊令在下出谷寻找圣人，其目的有二，一是希望能够找到圣人，助其一臂之力，早日结束天下之动荡纷争，二是希望能够得到圣人之助，让在下成就守护使的境界。” 海无影想了想道：“希夷先生，那你们如何确定朕就是你们要找的圣人呢？” 陈抟笑笑道：“陛下，我帝王谷之人精修术算和武道，三年前，差不多是在黄巢之乱结束时，堂主大人集我谷中之人共同推演天道，得出结果，天下纷争已起，堂主遂令在下出谷找寻圣人。前两年，在下四处云游，几乎见过所有的节度使和有名望之人，这些人中，有不少具有王者之相，但都没有拥有帝王之相的圣人。一年前，在下路经凤翔，见郭家庄紫气隐显，似乎有王者之相，便告诉岐墨道长，三日之内必有贵客光临郭家庄。在那三日中，就只有陛下驾临，在下隐于暗中，岐墨道长则在明处，替陛下查颜观相，陛下虽有帝王之相，却无圣人之相，而且，而且在一年之中还有大劫。当夜，在下彻夜无眠，在郭家庄外的老爷岭之巅再次推演天道，在演算中，在下看到那郭家庄隐约缭绕的紫气似乎找到了归宿，但却在等待着什么？最终，在下恍然大悟，和所推演的结果一一对应，原来此相名为‘不破不立’。” 岐墨赞道：“希夷先生术算精妙，远在我楼观观主之上，贫道佩服之极也。” “不破不立？”海无影道：“是不是指朕必须去到鬼门关走上一遭？” “可以这么讲。”陈抟认同道：“如果陛下能渡过此劫，则可为圣人，这就是不破不立，如果渡不过，则天下就会有大约一甲子之乱了。” 一甲子就是六十年，按照历史的进程，赵匡胤会在公元960年建立宋朝，结束五代十国之乱，距今的时间大约就是六十年左右。 岐墨接着道：“陛下，希夷先生将结果告诉贫道后，贫道便立即和郭溯商议，决定让秀蓉入宫侍奉陛下，以增加陛下渡劫的几率。” 海无影点点头，默默想道：“在古代，女人只是政治的牺牲品。好在这唐僖宗对于其妃子还算温和，加上自顾不暇，后宫嫔妃又少，并没有出现残酷的后宫争斗，是以郭秀蓉的生活还算过得去。至于郭秀蓉可以增加那李儇的渡劫几率，这也太过玄乎了，或许是岐墨、郭溯等人希望及时了解唐僖宗的状况之故吧。” 想到这里，海无影并无点破，听那陈抟继续道：“离开郭家庄后，在下到了华山，并在山巅一处洞穴中进入睡眠状态，这一觉直睡到今年的三月六日，才被一阵雷声惊醒。之后，在下找到了岐墨道长，一同来到长安。就在刚才，在下为陛下再次相面，这一次的结果显示，陛下就是在下寻找了三年的圣人也。” 说罢，陈抟突然起身，上前两步跪下道：“属下陈抟参见陛下。” 岐墨见状，也跪在陈抟身边道：“属下岐墨参见陛下。” “免礼，两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对于海无影来说，现在最缺什么？人才，忠于自己的人才，所以，海无影毫不犹豫地称他两为爱卿。陈抟是人也好，是仙也罢，总之是史上留名之异人，必定有其特殊的本领，而出自楼观的岐墨，同样也非常人。 “希夷先生，岐墨道长，你们怎么和那杨复恭搭上关系的？” “这都是希夷先生的主意。”岐墨笑道：“陛下，当时属下准备直接入宫，但希夷先生道，为了日后行事方便，让杨复恭引荐更为合适，只不过，可惜了那副王羲之的《初月帖》。” “道长放心，《初月帖》只是暂时寄放在杨复恭处，最多三年半，此贴就会物归原主。” “先生吉言，贫道自是放心。” 听完岐墨的讲述，海无影赞道：“希夷先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计谋，不愧是帝王谷之人也。” “陛下过奖。”到了这时，陈抟总算露出一丝年轻人的羞涩。 “两位爱卿，你们都有何本领，告诉朕，好让朕给你们加官进爵。” 岐墨笑道：“陛下，属下乃一炼丹道士，讲经论道尚可，做官参政却非所长，不过，属下练过几天武艺。虽然不如希夷先生，但这天下嘛，也少有对手。” “道长谦虚，若论步战武学，道长足可名列前茅，依属下之见，陛下就任命属下二人为御用道士即可，至于具体事务就由陛下安排，属下莫敢不从。” “岐墨大师乃武学高手，希夷先生更胜一筹，岂非天下之绝品？” “陛下，天下之大，属下自是不敢称第一，如果不算谷中之人，属下认为，这世上能和属下比肩或者胜过属下者不会超过三个，而且应该都是上年纪之人了。”陈抟看着海无影，正色道：“属下可以保证一点，即便在千军万马中，属下也可护得陛下之周全。” “好！”海无影心下大悦。 ------------ 第二十章 考验 第二十章　考验 乱世之中以武为先，能够拥有象陈抟这种绝世高手，自是令海无影兴奋不已，甚至连海无影自己也有一种拜师学艺的冲动，艺成之后，便可亲自去会会那些唐末的名将了。如果能够回到后世，对外言道，自己乃是陈抟老祖的弟子，那是何等牛叉之事。 海无影相信，以陈抟之名，自是不会做那招摇撞骗之事。 三人在御书房中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次日一早，海无影在朝会正式开始之前宣布道：“各位爱卿，我朝自高祖时起，便以道教为先，朕登基以来，虽有杜光庭担任过御用大师，但其执意留在蜀中。为此，朕决定秉承先祖之意，重新招募宫中御用道士，大家有无异议？” 心领神会的杨复恭首先出列道：“陛下，我朝历代先帝都在宫中设有御用道士一职，讲经论道，铸鼎炼丹，以彰显我天朝之盛。对此，臣无异议。” 对于宫中御用道士，本就是皇室私事，绝大多数大臣都是持着无所谓的态度，此时又见杨复恭率先赞同，也懒得表态。就在海无影以为大臣们不会出声反对时，却见靠后面的文官班中闪出一人道：“陛下，不可。” “恩？”海无影定睛看去，原来是刑部侍郎孙揆，隧道：“孙爱卿，为何？” 文质彬彬的孙揆奏道：“陛下，昔高祖举兵之际，楼观鼎立相助，始开我朝崇尚道门之先河，后又有叶法善等道门大师为先帝解惑答疑，传为一时佳话。但遍观我朝历代先帝时期之御用道士，却多以炼制丹丸为主。臣以为，这种所谓的金丹尽是慢性毒药，陛下龙体刚愈，不可沉迷于其中，以免，以免为丹药所害。” “孙大人，你之所言未免过于武断了吧。”杨复恭当即反驳道：“丹药一道是否有害，并无定论，况且御用道士并非只是铸鼎炼丹，你自己也道，我朝有叶法善等大师入宫为先帝们解惑，难道世上就只有叶法善一位大师吗？孙大人，你也是进士及第，自然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只要用心，还担心找不到大师吗？” “这。。。。。。”孙揆承认，杨复恭所言很有道理。 “杨爱卿，孙爱卿，此事就不必争论了，有关御用道士的的人选，朕已经确定。”海无影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孙揆，继续道：“孙爱卿，你是好意，朕心里当然清楚，但杨爱卿所言更合朕心。日后有机会，朕会让你见见朕所确定的御用道士。好了，各位爱卿，今日之朝会正式开始，有本请奏。” 杨复恭再次出列奏道：“陛下，枢密院于昨夜收到西川节度使韦昭度大人之奏折，请陛下批示。” “韦昭度韦太尉？杨爱卿，呈上。” 张浪狗从杨复恭手中接过奏折转交给了海无影。 “臣蒙陛下厚爱，于中和四年（884年）末受命入川，节制蜀中各军，然，原西川节度使陈敬瑄不遵王法，拒不从命，庇匿田令孜，诱杀高仁厚，骄横日甚。臣于蜀中数年经营，于邛州、蜀州、黎州、雅州等地募得军士为永平军。月前，臣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利州刺史王建商议，计划出兵成都，以克陈敬瑄，请圣上恩准。” 看完奏折，海无影心里直骂李儇，都是这个荒唐皇帝干的荒唐事，竟然弄出个赌球定官的故事，让马球技艺高出一筹的陈敬瑄出任西川节度使，使得蜀中也不宁也。 陈敬瑄乃是大宦官田令孜（入宫前本姓陈）的亲哥哥，后在田令孜的庇护下，一路高升，最终担任了西川节度使。中和四年六月，朝廷下令，欲将陈敬瑄免职。但由于当时的田令孜依旧大权在握，陈敬瑄并没有把朝廷的命令当会事。光启二年（886年）四月，田令孜失势穷困，知道自己已不为天下所容，遂自任为西川监军使，到成都投靠了陈敬瑄，两人狼狈为奸，不尊朝廷号令，并多次与顾彦朗、王建发生摩擦。韦昭度到任后，对此毫无办法。在朝廷击败了朱玫、李昌符叛乱后，王建和顾彦朗终于妥协，愿意听从韦昭度指挥，共同出兵攻打位于成都的陈敬瑄。 按照史书记载，韦昭度胸无韬略，因怯阵而避敌，是以久攻不下，后被王建设计“劝回”了长安。 和前几天朝会的议题不一样，这是大事，可以说是对海无影的第一个考验。虽然海无影记不清韦昭度出兵的结果，但却知道，蜀中最终被王建所占，并在唐朝灭亡后建立了后蜀政权。 “各位，你们的意见呢？” 杨复恭道：“陛下，川西陈敬瑄、田令孜不尊朝廷号令，公然抗旨，此风不可助长也。今陛下既已平息朱玫叛乱，重返京师，自当是时候整治了。” “陛下，臣杜让能附议。”宰相之一的杜让能道：“那田令孜常年深受皇恩，却不思图报，恃宠横暴，颛国煽祸，惑小人计，交乱群帅，与陈敬瑄狼狈为奸，实为首恶也。” “臣孔纬附议。” “臣张浚附议。” 。。。。。。 这一次，南衙、北司的所有大臣难得地一统言词。由此可见，田令孜在朝中是极其不得人心，无论是同处一个阵营的宦官，还是三省六部的南衙官员，都对其十分不满，在其失势之际，自是联合起来痛打落水狗。 尽管在李儇的意识中，对田令孜还有一份旧情，但海无影当然不会为了李儇的这一点点旧情就与殿中大臣交恶。 只不过，海无影无法判断，这件事对于自己或是大唐社稷来说，是否有利？ 略作思考后，海无影想道，就先以朝臣的意志来做决定，至于是对是错，却是无法权衡了。 “各位爱卿，既然大家意见统一，那朕也并无意见。杨爱卿，传朕旨意，加封韦昭度韦爱卿为行营招讨使，顾爱卿、王爱卿为招讨副使，出兵成都。” “是，陛下。” 海无影继续道：“各位爱卿，朕之大明宫被乱臣贼子弄得残破不堪，如今，宫中各处皆在整修之中，人工混杂，已经影响到朕的日常生活，朕担心，这些人工中是否混有逆贼之细作，会对朕不利。为此，朕打算设立御前卫，以拱卫皇宫之安全。” 话音刚落，就听杨复恭反对道：“陛下，京师有神策军镇守，何须再设御前卫？” ------------ 第二十一章 交锋 第二十一章　交锋 “靠，老子弄点私兵也不成吗？” 海无影暗自骂了一句，脸色却是依旧如常道：“杨爱卿，神策军乃军中主力，既要拱卫京畿重地，又要出外讨伐逆贼，实为我朝军中之擎天一柱，朕可不想影响之。朕所说的御前卫只是守卫皇宫的侍卫，和军中的羽林卫、千牛卫之卫的意思并不相同。” 羽林卫、千牛卫之卫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军，和神策军的军一样，都属于唐朝的正规部队。 杨复恭脸色稍霁道：“陛下，这御前卫编制几何？又以何人为首？” “朕的打算是，御前卫的编制人数前期定为一千人，今后，如果朕要外出巡视，则增加到两千人，至于为首之人，当然是朕自己了。” “陛下言笑，臣是指御前卫的大将军。” “御前卫并非正规军队，因此不设大将军一职，其中指挥官的官衔，朕打算分为统制、统领两级。”说到这里，海无影问道：“杨爱卿，朕听闻你有一义子名叫杨守立，乃是天威军使，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我朝第一勇将，不知是否？” 杨复恭点头道：“正是。” 海无影面露喜色道：“那好，如果能得如此猛将镇守大明宫，就好比当年之秦叔宝、尉迟敬德也。” 杨复恭也是心里大喜，如果让杨守立担任御前卫的统制，那就相当于皇宫的控制权也落在了自己手中，不更是锦上添花了吗？ “陛下，神策军中各军使都是陛下之臣民，无论陛下看中谁自是都可。” “杨爱卿忠贞为国，朕将神策军交到你手中，朕放心也。”海无影阴险地笑了笑道：“杨爱卿，明日朝会结束后你让杨守立将军入宫一趟吧。” “是，陛下，臣遵旨。” 此时的杨复恭当然不知，日后，历史上的杨复恭就是被杨守立出卖的。 史书有载，杨守立，本名胡弘立，是杨复恭所有义子中最为勇武之人。唐僖宗卒后，昭宗即位，没隔多久，昭宗便收买了杨守立，并赐名李顺节，后李顺节揭发了杨复恭的不法行为，导致杨复恭兵权被除，逐渐失势。 知道这段历史的海无影决定照瓢画葫，将唐僖宗继承人唐昭宗的招数使将出来。等御前卫建成之后，自己和杨守立的接触机会就会大大增加，到时，是收买还是收复，都会容易得多。 “陛下，此举不妥。”就在海无影和杨复恭各自心怀鬼胎大笑之际，却又听殿中一个苍老之声反对道。 海无影正眼看去，见说话之人乃是朝中老臣吏部尚书王徽：“王爱卿，有何不妥？” “陛下，这。。。。。。”王徽看了看杨复恭，接着道：“神策军是我京师重地目前唯一的主力部队，其任务艰巨，而杨军使又是军中猛将，自当镇守京师门户，京师不失，则皇宫无碍，即便有宵小，也无需杨军使这般高手坐镇。” 海无影听出，这王徽的言语间显得有些言不由衷，想必是碍于杨复恭之势。 殿中大臣都明白，如果让杨复恭掌控了宫中的防卫，那北司的权势就会更加庞大，但这提议乃是皇帝亲口所言，倒也不好反驳。只是这王徽性格耿直，是以忍不住站了出来。 “王爱卿，莫非朕之安危就不重要了吗？” 王徽老脸微红，忙道：“不，臣不是这个意思。。。。。。” 能够轻易得到御前卫的统制之位，杨复恭心情颇好，也就没有和王徽过于计较，只是微笑着看向海无影。 “朕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海无影笑笑而道：“王爱卿，朕知道你忠心耿耿，先帝年间，你任右拾遗（属于谏官的一种）期间，议论朝政事务，指陈时弊无所回避，犯颜直谏，受到先帝的称赞。到了朕这一朝，你不畏权贵，能做到公正审案，虽几经起伏，却始终坚持秉公执法，颇得朝臣之尊重。今朕建立御前卫，实为保护朕及大明宫之周全，自然需要武功盖世，又忠于朕的杨军使来担任统制。” “是，陛下。”见到海无影盖棺定论，王徽也不好多说，这事毕竟不是他吏部所辖之范畴。 海无影微微颌首道：“老爱卿，你多注意身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朕返京不久，朝中事务多如牛毛，而逆贼朱玫又杀害了我朝不少大臣，因此，本朝更需仰仗老爱卿以及各位爱卿，大家同心协力，恢复以往之状。” “是，陛下，臣遵旨。”王徽有些感动却又感到十分无奈。 “在本次朝会结束前，朕再说一句，目前，朝中不少职位空缺，各位爱卿，大家有何推荐或者其它建议，均可在近几日的朝会上提出，下月末，朕会确定这些职位的人选。” “是，陛下。” “退朝。” 离开龙椅时，海无影下意识地看向恭送自己的大臣们，而那杨复恭也正好将眼神投向海无影。两人的眼神碰巧撞在了一起，在这瞬间，各自会心地笑了笑。 如果说眼神算是一种武器，那今日就是海无影和杨复恭之间的第一次交锋。海无影明显感到，这杨复恭压根没有想到自己的计谋，看来，这第一仗算是胜了。 究其原因，应该是杨复恭根本没有把李儇放在眼里。 吃过中饭，海无影带着陈抟、岐墨和张浪狗来到了马球场。 有了陈抟和岐墨相随，海无影似乎觉得自己的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半个时辰后，海无影回到了休息室，换好衣服后对张浪狗道：“狗子，去将杨会叫来。”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c “是，陛下。” 张浪狗走后，岐墨冲好一壶热茶。三人刚喝了头道，就听张浪狗在门外道：“陛下，杨会到。” “进来吧。” 杨会来不及更换衣衫，身上还是穿着球服，跟随张浪狗入内后跪下道：“小的杨会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杨会刚一起来，突然就觉眼睛一花，好像是坐在海无影左边的一位年轻人伸手向自己抓来。 ------------ 第二十二章 金刀 第二十二章　金刀 年轻人和杨会年龄相仿，动作之迅速却是杨会生平仅见。 两人相距五、六米之远，也不见那人如何动作，右手已在瞬间伸到了杨会的右肩前。杨会不知何故，也来不及细想，纯粹是潜意识地双手一挥，意图挡住攻向自己肩膀的对方之掌。 恍恍惚惚，似有似无，只见那年轻人依旧坐在凳子上，似乎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杨会心下大惊，竟然不能肯定，刚才的那一幕是真是幻，莫非是自己眼花？对方根本就没有向自己攻击过。 定了定神，杨会满脸疑惑地站在当场。 一直在留意陈抟的海无影同样也没看清其中的情形，只有那岐墨赞道：“今日终于见识到希夷先生之武学造诣，帝王谷武学果然是天外神技，岐墨佩服。” 陈抟笑笑，仔细地看了看杨会道：“杨会，我乃帝王谷陈抟陈希夷，在陛下麾下任御用道士，你是否练过刀法？” 尽管陈抟的面容看上去略显稚嫩，语气也十分温和，却让杨会心里不由自主地一凛：“练过。”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所修炼的应该是金刀门的金刀刀法？” “金刀门？金刀门杨会？好像在哪见过这名。”海无影暗自想道。 杨会一愣，反问道：“希夷先生，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击球的动作，刚才又试了试你的运功手法，感觉上和金刀门的金刀诀十分相似，故才有此一问。” “等等。”海无影打断道：“金刀门？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江湖门派吧。” 陈抟呵呵一笑道：“杨会，你来给陛下解释吧。” 杨会点点头，刚要回答，就听海无影再次打断道：“杨会，喝口茶，坐下后慢慢说吧。” “陛下，小的不敢。” 海无影笑笑：“杨会，你非外人，朕让你坐，你就坐吧！你看两位先生不也是坐着与朕说话吗？” “坐吧。”陈抟也道。 杨会犹犹豫豫地坐下后道：“陛下，金刀门源远流长，据先师所言，应该是在汉代初期就出现的，光武帝（东汉刘秀）时期的名将马援马伏波就是出自金刀门，只是那马援前辈大多数时间都在‘安边’战事中度过，是以其名声不如同时期的那些名将响亮。一直以来，金刀门人数稀少，行为低调，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七年前，先师强行修炼本门刀法中的最后三式，却致走火入魔，不幸仙逝。当时，小的还不到十岁，生活无着落，幸得陛下在去往蜀中之途将小的收留，并入内园为球童。数年来，小的日日修炼，略有小成，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活到陛下回归，只是，只是不知希夷先生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因为金刀刀法乃是我帝王谷的入门武学之一。” “啊？还有如此巧合？”海无影叹道：“不过，既然是帝王谷武学，那怎么金刀门却一直，一直不是十分有名？” “陛下，待属下慢慢道来。”陈抟解释道：“秦末之际，帝王谷中那位守护使前辈斩杀白蛇后，遇到一名体弱多病的樵夫，当时，守护使大人略感口渴，便向樵夫讨了一碗水，就因为这一碗水之情，守护使大人便将金刀诀和金刀刀法传授给了那名樵夫，以使樵夫在砍柴时能够轻松自如。那樵夫天分甚高，之后就成为了金刀门的开派祖师。尽管此刀法乃是帝王谷武学的入门功夫，却也非同小可，那金刀诀更是需要有帝王谷的武学作为基础才能完全参悟，而刀法的最后三式，必须在完全参透全本金刀诀后才能运用自如，这三式刀法乃是金刀刀法的精华，如果练成，自可名震天下。看来，数百年来，金刀门的传人一直未能参悟透金刀诀。” “名震天下？”海无影若有所思道：“希夷先生，朕听闻李克用和朱温手下各有一员猛将，分别叫做李存孝、王彦章，不知这金刀刀法的后三式是否能与之匹敌？” 陈抟道：“陛下，那李存孝神力天生，如果金刀刀法大成，比起他的‘毕燕槊’或许还是会略逊一筹，但绝对不会弱于王彦章的铁枪，至于到底如何，却还得看各人的造化。” 说到这里，海无影突然心里一动道：“希夷先生，那你愿意将金刀诀的修炼法传给杨会吗？” “陛下金口一口，属下焉敢不从？” “好，好。”海无影大笑道：“杨会，还不拜师？” 杨会虽然不知道帝王谷是何方圣神，但亲眼所见陈抟之武功深不可测，加上又能学到金刀诀的修炼方法，自是喜出望外，连忙准备下跪拜师。 但见陈抟伸手一挥，杨会却是无法下跪，只听陈抟道：“杨会，在下只是受陛下之托，传你刀诀，并非要收你为徒，何况我帝王谷收徒必须要征得堂主同意，你不必行此大礼。” “是，先生。”杨会双手抱拳，行同辈之礼道：“杨会谢过先生。” 陈抟笑道：“杨会，你该谢谢陛下。” “对，对。”杨会点点头，跪在海无影面前道：“陛下，小的得陛下之恩，方有今日，今又得希夷先生传授绝技，小的感激万分，陛下不仅是小的之恩人，也是我金刀门的恩人，日后但凡陛下有所差遣，小的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起来，起来。”海无影内心颇为兴奋，脸色却极为严肃道：“杨会，那李存孝、王彦章之流均是绝世猛将，今日你有此良机，可得先生指教，当用心学习，不负朕之所望。” “陛下但且放心。”杨会言语简短却十分坚定。 “好！”海无影赞许道：“杨会，只要你能刻苦用功，在未来的天下之争中，必定会有你金刀杨会之大名。” “小的一定不负陛下之厚望。” “金刀杨会，金刀杨会。哈哈，朕想起来了。” 后世知道金刀杨会之人并不多，但宋代杨家将却是人人皆知，殊不知，金刀杨会就是杨老令公的亲祖父，也即是杨家将的第一代祖师。 ------------ 第二十三章 内园 第二十三章　内园 陈抟等人并不知道海无影所言何意，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笑道：“恭喜陛下，得一良将也。” “恩，希夷先生，还得劳你费心。” “无妨，杨会天赋甚佳，擅长马术，对金刀刀法又是了如指掌，加上内心正直，且不迂腐，乃是修炼金刀诀精要‘内正外圆’的最佳人选，不出两年，必可跻身于当世马上战将中的前茅之列。” “好，好。”海无影心情舒畅，对杨会道：“杨会，你须得好生和先生学习。对了，内园球队中的二十多名队员，你都了解吗？” “回陛下，小的都了解，这二十多人与小的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相互间知根知底，并无问题。” “杨会，日后你也和两位先生一样，自称属下就是。”海无影笑道：“如果这批球员忠于我朝，忠于朕，那你可以将刀法中的一部分教给他们，日后就能为国效力了。” 杨会点点头道：“是，陛下，小的，属下遵旨。” “恩，杨会，今朝内朝外奸党横行，你们年轻，不会引起奸人的注意，日后定会成为朕之强助。” “陛下，此计甚妙，属下以为，可以增大内园球队队员的人数。”岐墨似乎对此早有准备道：“三年前，属下师兄在观中秘密训练了一批少年，这批少年的人数在百人左右，全是从观中收留的孤儿中挑选出来的，年龄尽在二十以下，绝对可靠，如果陛下认同，不如将他们全部招致宫中，加入内园球队，想必不会引起朝中奸人的警觉。” “好，此事可行，内园球员在数年前便有近二百人，朕就以招募年轻球员的名义，将楼观弟子分批招入。等到时机成熟之际，朕就用康熙除鳌拜的办法，收拾朝中之奸贼。”海无影毫不犹豫地说道。 “康熙除鳌拜？”陈抟和岐墨同时楞道：“陛下，何意？” “啊？怎么把唐朝之后的事情说出来了。”海无影心里暗自说了自己一句，脸色微微一红，解释道：“两位先生，这一招康熙除鳌拜，是朕以前听来的一个故事。据说在某一朝代，刚刚即位的小皇帝康熙受到朝中重臣鳌拜的欺压，遂在宫中训练了一批少年，那个朝代之人都崇尚武技，而重臣鳌拜又是其中的佼佼者，号称第一高手。有一次，康熙请鳌拜进宫，让其教导教导那些少年。鳌拜自持勇力，也没做防备。那数十个少年个个了得，以请教为名，群起攻之，最终将鳌拜活擒，而在外面等候的鳌拜护卫还以为其主人正在教少年武功，也就没有留意。之后，康熙宣布鳌拜意图刺杀皇上，打入大牢，鳌拜手下见主人被抓，一下没了主心骨，加上又投鼠忌器，最终向康熙效忠。” “恩，好计谋，这小皇帝康熙倒是足智多谋。”陈抟赞道。 “是啊！楼观弟子入宫后与杨会等二十名球员就是朕目前拥有的唯一一支力量。”只要经过训练，内园球队的队员应当不会差于康熙的少年布库。 岐墨笑道：“陛下，郭家庄还有数百名训练有素的精兵，也是忠于陛下的。” “对，朕倒把这事给忘了。”想到自己总算拥有可以控制的力量了，哪怕很少，海无影也十分高兴，对张浪狗道：“狗子，去将石野猪叫来，晚上大家在一起吃顿饭，热闹热闹。” “是，陛下。” 按照唐朝制度的规定，每名宦官可以收养一个儿子，到了唐朝中后期，那些有权势的宦官往往都是养子成群，当今宦官首领杨复恭的养子就达到了六百多人，他的这些养子中，部分人到地方担任州刺史，称为“外宅郎君”，部分人到各地藩镇担任监军，另外一部分则担任各军的军使，实乃军政大权一把抓。 朝会后，杨复恭将杨守立带到延英殿后面的休息室中。 “末将天威军使杨守立参见陛下。” “杨将军，免礼平身。” “谢陛下。” 杨守立身材魁梧，雄纠纠气昂昂，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威猛。 “好一员虎将，不愧是杨爱卿之子，不愧是我大唐之将军。”海无影随口赞道。 “谢陛下夸奖。” “杨将军，朕打算设立御前卫，以拱卫皇宫之安全，朕素知杨将军武艺高强，乃我朝第一名将，特向杨爱卿言，欲将你调任御前卫统制，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守立听海无影称其为第一名将，心下颇欢道：“陛下，末将遵从陛下旨意。” “好，杨将军，那朕就正式任命你为我大唐御前卫首任统制，仍然兼天威军使。杨爱卿，你看如何？” “守立，还不快谢过陛下隆恩。” 杨守立急忙跪倒谢恩：“末将遵旨，末将叩谢陛下厚爱。” 海无影点点头，看了看一脸喜悦的杨复恭，对杨守立道：“杨将军，御前卫暂定编制为一千人，下设十队，每队百人，由一名统领负责，自明日起，你便开始在长安城中招募人员。” “陛下，还用重新招募吗？末将从天威军中调来一千名将士不就得了？” “不妥，天威军乃神策军麾下十六军之一，不可轻易调动。近年来，各地藩镇越来越自以为是，拥兵自重，对朝令阴奉阳违，朕需要神策十六军驻守京师，以防藩镇作乱。对于御前卫的人选，朕认为就从各大世家的子弟中或者是具有清白家史的长安百姓中招募即是，御前卫既然是拱卫皇宫的卫士，最好是挑选身具武艺或者是有武功基础的青壮，再由杨将军你来负责指挥。” “陛下言之有理。”杨复恭道：“臣觉可行。” 杨复恭表了态，杨守立自然不会反对：“是，陛下。” “好，杨爱卿，杨将军，那就这样定了，明日朕便通知户部拨款。”海无影停了停，继续道：“另外，朕打算让御用道士岐墨出任御前卫之副统制，负责教授卫士的武术。” “怎么？”杨复恭愣了一下道：“岐墨还会武功？” ------------ 第二十四章 组织 第二十四章　组织 海无影故意一愣，反问道：“怎么？杨爱卿，那岐墨道长是你推荐入宫的，你却不知？莫非此人有何问题？” 杨复恭讪讪一笑，略显尴尬道：“呵呵，没有，没有问题。陛下，臣只知道岐墨道长精于道门之炼丹术，并不知道他还精通武功。” 海无影淡然笑道：“恩，杨爱卿，朕问过岐墨，他言及，像他们这种云游天下的道士，倘若没有武功傍身，在这乱世之中是很容易受到伤害的。” 杨复恭顺杆爬道：“确实如此，我朝有很多出家人都会武功，这倒是不足为奇。” 海无影点点头：“不错，先帝时的御用道士叶法善大师就是一位武功高手，前期的杜光庭也身具武功。杨爱卿，朕对于你所推荐的人选自是放心得很，何况还有杨将军在，自是无碍的。” “是，陛下。”杨复恭并没有在意，那岐墨怎么看也就只是一名普通道士，即便精通武功，但凭他师门二人，难道还会翻天不成？ 等杨复恭、杨守立离开后，陈抟和岐墨从里面一间小屋中走了出来。 海无影示意二人坐下后道：“希夷先生，怎么看那杨守立？” “陛下，此人武功不弱，算得上是员猛将，但其命数残缺，这类人一旦得势便会嚣张跋扈，甚至反噬其主，属下做个简单之喻，这人就好比三国时期的魏延，如果有人能将其镇住，则可堪大用。陛下怎么会想到，让此人来担任御前卫的大统制？” “两位先生，人皆有长有短，在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作用。朕用此人，就是要用其短处来铲除杨复恭。”海无影看着露出迷茫神态的陈抟道：“目前，北司势力庞大，朕要从正面出手，并无能力可以将其铲除，所以，朕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从其内部进行瓦解，而这杨守立正好是可以利用之人。俗话说，苍蝇蚊虫不叮无缝的鸡蛋，朕的意思就是要让那杨守立去作鸡蛋上的缝隙。” “原来如此。”陈抟稍事思考便已明白海无影之意，笑道：“陛下圣明，属下不及也。不过陛下所言，略有偏差，陛下可不是苍蝇蚊虫。” “哈哈。”海无影道：“先生说得对，朕之比喻的确不当。” 岐墨道：“只是不知陛下为何会选择杨守立？仅仅是因为其人是杨复恭义子中最为勇猛者吗？” 海无影当然不能说，这是历史上的真实事件，自己乃是照搬而来的，随即言道：“杨守立武艺高强，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方面，但不是主要原因。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有人贪钱贪色，有人贪权贪势，只要能够抓住这些人的特点，便可为朕所用。两位先生，你们以中兴本朝为己任，这就是你们的价值观，所以能和朕走到一处。只要能认同朕这种观念的，朕便会予以重任。至于其他人，在中兴我朝的大前提和朕可以掌控之下，要钱，朕给钱，要权，朕给权。刚刚希夷先生言及，这杨守立命数残缺，朕就是要利用这点，以其心中所想之利诱之，必能为朕所用也，在铲除杨复恭后，如果他又像杨复恭那样自以为是，朕就连其一并除去。” 说到这里，海无影眼露精光，令得心如止水的陈抟也情不自禁地感到一凛。和当初李杰的感觉一样，陈抟心里也冒出同一种感受，那就是海无影身上体现出来的天子之势，威严之盛，无与伦比。 “看来，如今的陛下应当就是谷中世代相传的领路使大人了吧。”陈抟暗自想到。 尽管海无影没有正面回答岐墨，但从海无影的眼神中，岐墨也同样感到了一种异样的光芒，这和一年前的皇帝陛下完全不同，令人不由自主地服从，顺从，甚至盲从。 两人不约而同地思索着，只听海无影继续道：“岐墨大师，等御前卫成立后，你一边教授他们武艺，一边利用你的教官身份，暗中了解，从其中挑选出心怀大义，愿意与我们一同中兴本朝的卫士，组建一个秘密组织，这个组织就叫，就叫中兴社吧。” “中兴社？” “恩，取中兴大唐之意。”海无影解释道：“这个组织先从御前卫开始，慢慢再延伸至我朝的其他军队中，最终形成以社控军的目的。这点和你们道门、以及佛门类似，是以一种思想、一种精神作为社中之人的信仰，这个信仰自然就是为大唐之中兴。一个人有了信仰，就会为信仰激发出斗志，当一群人拥有同一种信仰时，便可做到事半功倍，乃至无往不利。岐墨，这个中兴社就由你来负责，朕再让石野猪配合你。有关这个组织的宗旨、构架等，你和石野猪先行商议，之后大家再一起决定。” “是，陛下。” 陈抟赞道：“陛下，此举甚为高明，属下更是信心百倍，我朝必可在陛下的领导下，重现昔日之光辉。” “一定，一定会的。”海无影难得这般意气风发，看着显得有些激动的陈抟、岐墨道：“两位，从名义上讲，杨守立乃是御前卫的最高指挥官，但其人之后的走向却不是我们能够预测到的，因此，对于御前卫的实际掌控权十分重要，岐墨大师，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陛下放心，属下定当全力所为。” 海无影点点头道：“岐墨，这种秘密事务，需得小心再小心，谨记一点，宁缺勿滥，以免打草惊蛇。” “是，陛下。” “恩，有朝一日，等朕可以掌控全局时，中兴社自可从暗处走向台面，成为军中的核心组织。”作为后世之人，海无影自然知道，党员在军队中的作用是十分明显的，在不少关键时候，党员挺身而出，成为了战役逆转的带头大哥。 “报，陛下，吉王求见。”三人正在商议中兴社之时，张浪狗入内禀报道。 “好，狗子，宣吉王到朕之御书房。”海无影笑笑，对陈抟二人道：“朕让吉王入宫陪朕手谈一局。” ------------ 第二十五章 棋道 第二十五章　棋道 御书房里，张浪狗冲好茶水后便自行离去。 吉王李保坐在棋桌旁，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在棋盘四个角的四个星位（和后面的小目、目外等一样，都是围棋术语，表示棋盘上的位置）上分别摆下两黑两白四颗棋子。这种对弈之前先摆放棋子的着法乃是古代围棋的规则，先期的四颗棋子名叫座子，因此，古代围棋又称为座子围棋。 当围棋传到日本后，日本棋界逐步废除了座子制，而我国则是到了清末民初之际才废除了这种规则。 按照史书记载，唐朝时的不少皇帝都喜爱围棋，唐僖宗也是其中的一位，只不过，唐僖宗的水平不高，但特别喜欢，属于那种“重在参与”之人。明代奇书《天中记》里有道，唐僖宗下棋时，就命棋待诏在一旁观棋，这些棋待诏名义上是观棋，其实是担任唐僖宗的参谋，他自己则只管按吩咐落子。 海无影面露微笑，伸手将棋盘上的座子放回到棋盒内。 “怎么？皇兄不下了吗？”李保愣道，同时又看了看在一旁观战的陈抟和岐墨，却见这二人同样也是一脸疑惑。 “非也，非也。”海无影喝了一口茶，慢慢言道：“御弟，近千年以来，我华夏大地一直流行座子制，这种制度有利有弊，但朕认为，世上本无物，何须画蛇添足地在棋局开始前摆上四颗座子呢？况且，座子制限制了棋手在布局时的创造性，制约了棋局的复杂性，从而禁锢了人类的思维，降低了下棋的趣味。在对弈时，开局就只能从星位着手吗？难道不能先下到小目、目外、三三，又或是天元之处？” 海无影边说边将棋子放在了小目、三三等位置上。 李保等人都不明白海无影之意：“皇兄，历年来的规则都是这样的。” “没错，但这种流传千年的旧习是否会成为围棋发展的阻碍呢？如果是，那朕认为就当革新。座子棋使得棋手在对弈时只能采用星位布局的开局方式，长年以来，人们就会认为，下棋就当这么下。”说到这里，海无影摆出了星、错小目对小目、三三的布局道：“只要稍稍移动下，就会出现不同的棋局，这样的棋局是不是更为丰富？更令人有想象力？” 棋力最低但反应最快的陈抟道：“陛下之意莫非是说，给棋手更为广阔的思维空间，不能抱残守缺，而应当以推陈出新为主调？” “希夷先生之言甚合朕意。”海无影赞了一句，将棋盘上的棋子收回道：“御弟，今日就来试试这种新布局。” 尽管只和海无影深谈过一次，但李保对唐僖宗的认识却早已不同，此时，李保若有所思道：“好，皇兄请。” 海无影点点头，将第一步棋放在了棋盘右上角的小目位置上，而李保在略作思考后，还是将第一步棋放在了自己熟悉的星位上。 若论真实水平，李保要强得多。有业余三段水平的海无影估计，李儇的水平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还略逊一筹，而李保的棋力至少在业余五段以上。 在新布局面前，棋高一着的李保却是落子极慢，显然花费了不少脑筋，但还是处在了下风。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棋盘上的棋子仍然是稀稀疏疏。对于开局时的角部定式，海无影心中所记远远超过了李保。在星位的攻防中，海无影并没有下出古代流行的镇神头棋路，而是于一招尖顶后拆了一个三。 李保赞道：“皇兄，好一个立二拆三。” “御弟，立二拆三三拆四，这样的棋形最为适中，不疏不密。棋经有言，棋不可过密，否则形状促狭，不显效力，棋不可过疏，否则难以支援，易被分断。这些棋道其实就是两军交战之道，也是治国之道也。”海无影借题发挥道：“我朝棋待诏王积薪曾经提出过围棋十要诀，从第一条不得贪胜到第十条势孤取和，这十条要诀虽然说的是围棋的技巧，但完全可以运用到军事、政治中来。” 陈抟和岐墨的围棋水平虽然不高，但听海无影边下边评述，却能大致明白皇帝陛下之用心。 棋到中盘，李保凭借高出一筹的计算能力，渐渐扳回了局面的不利，并以较大的优势进入最后的收官阶段。而先手在握的海无影并没有放弃抵抗，充分发挥了细腻的官子功夫，尽管最终以少一子的劣势落败，但也是李儇和李保真枪真刀实战的最小差别，同时，海无影所耗费的时间要远远少于李保。（古代围棋没有贴目一说，李保后手胜出一子，按后世的规则计算，则是要赢得更多。但如果按照后世的规则，时间也是决定胜负的一个重要因素。） “大处即墨，却还需细心收拾。”海无影接着评论道：“这局棋虽然朕输了，但棋局的过程却是值得深思。在开局时，朕利用了御弟对新布局的陌生抢得先机，到了中盘战斗时，御弟的绝对实力得到发挥，占据了优势，收官阶段，朕四处出击，在细微处占得不少便宜，使双方的差距越缩越小，最终以一子之差落败。三位，这是不是像一场战争？” 见到三人陷入沉思，海无影自问自答道：“无论是朝中之宦官，还是各地之藩镇，都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这就适宜朕在暗中进行布局，这样就能出其不意地获得先机，中盘时，朕的战斗力比不上六弟，这就是朕目前的弱点，也是朕急需加强的地方，到了收官阶段，朕之所以获利颇丰，原因就在于朕并没有拘于一地之得失，而是牢牢地把握住先手之利。” 陈抟佩服道：“陛下圣明，这的确暗合眼下的局势。” 李保、岐墨也心诚悦服道：“陛下圣明，属下（臣弟）佩服。” 收完棋子，李保迫不及待地问道：“皇兄，开局时的那些招数新颖独特，是皇兄您自己琢磨出来的吗？” 海无影笑而不答，却言道：“六弟，朕闻那东瀛遣唐使近日便会抵达长安，此事是否属实？” ------------ 第二十六章 钱财 第二十六章　钱财 “皇兄，确有此事。上一次东瀛遣唐使抵达我朝还是先帝在位时的咸通三年(862年），距今已有二十六年之久了。” “二十六年？”海无影叹道：“随着国力的衰减，我大唐文化对于东瀛国虽然依旧有着吸引力，但却不比从前了，就像上一次。虽然算是东瀛国第十九次派出遣唐使，但无论是规模还是规格，都远远不如前十八次，倒像是一个交流团，仅仅是和我朝的佛学界、棋界等切磋一番。同样，周边其他国家前来朝奉的使节也是越来越少了。” “皇兄，此事臣弟也正要禀告。”李保显得有些担心道：“从东瀛遣唐使前部人员提交的名单看，这次随行之人中有一名名叫宫岳三郎的棋手，其父乃是上一次到过我朝的真如法亲王，看来这次东瀛棋手又会挑战我朝国手。臣弟听说，那宫岳三郎的棋艺早已超过其父，可谓东瀛国第一高手也。而目前我朝宫中的棋待诏所剩无几，除了老一辈的宋校书外，并无一人可达国手境地，只是宋校书年迈，棋力大不如前，且昏招屡现，当不是宫岳之敌。我朝国手和东瀛棋手交战数十次，还从未一败，这一次却，却是颇为棘手。” “这些小日本（唐朝后期，日本国的名称已经出现）和原来的遣唐使已经大不一样了，他们不再是抱着学习我朝之文化和制度的目的前来，而是来试探我朝的实力，甚至欲和我朝一较高下的。” 李保道：“皇兄，这是何意？” 陈抟跟着道：“是啊！陛下，我堂堂天朝岂是那东瀛小国可以比拟的？” “东瀛一族和我华夏一族完全不同，他们能屈能伸，千万不可小视。在我朝强盛之际，他们不远万里，虚心求教，对我朝先进的文化和制度顶礼膜拜，而一旦他们认为我朝再无可取之处时，便会翻脸无情，甚至会进行侵略掠夺。朕猜想，这一次他们就是来试探我朝国力的，如果如他们所想，我朝不复旧时风光，那他们派遣遣唐使一事将会彻底终止。” 岐墨愤愤道：“这岂非小人行为？” 海无影淡然一笑道：“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他国之人有何想法，我朝不必去理会。只要我大唐始终屹立在天下之巅，就能维持我国天朝的地位。这东瀛一族，也有其优点，他们在学习我朝文化的过程中，并不盲目，而是会不断地进行思考。当发现疑问时，他们便会竭尽全力去寻求答案，这一点是值得我朝学习的。我华夏民族历史悠久，源远流长。虽然造就了璀璨的文化，但也使不少人养成了抱残守缺的观点，认为祖宗之法就是对的，这种观念十分危险，三位，你们都是朕的弘股之臣，需要谨记，当学习他人之长处，摒弃自己之短处，与时俱进，如此方可长久也。” 三人齐声道：“是，陛下，属下（臣弟）受教也。” “恩，六弟，等东瀛遣唐使抵达后，朕会亲自接见，你放心就是。” “是，皇兄。”尽管李保知道，海无影的棋艺还在自己之下，但在潜意识中却对海无影充满了信心，此时的李保越来越相信，自己这位皇兄的确是得到了太宗大帝的真传。 “六弟，最近七弟那里有何动向？” “皇兄，臣弟几乎每日都会派人与七弟联络，七弟果然是才华横溢，短短数日，情报机构的雏形已成，假以时日，必可收效显著，只是目前遇到一个很大的难题。” “何事为难？” “皇兄，自黄巢之乱和朱玫逆反后，臣弟与六弟府中日见窘迫。虽然尚可丰衣足食，却无力支持一个庞大的机构，何况还是一个耗资巨大的情报机构。” “恩，这倒是的。”海无影当然知道，除了那些所谓的隐世高人外，金银财物的作用对谁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作为情报机构，要在各地、各行建立分支，还得收买线人，收买情报，其花费之大，自是惊人。 岐墨道：“陛下，两百多年来，楼观历代观主也积累下一笔财富。虽然不多，但可暂解燃眉之急，陛下尽管使用。还有就是郭家庄也有积累，陛下有需要的话属下便去一趟。” “好，楼观的财富朕就先借来用用，至于郭家庄的积蓄，就先不用了，他们要训练壮丁，开销也是不小。六弟，宫中的情况和你们府中相似，不过，你转告七弟，让他放心就是，朕会想办法的。” “是，皇兄。” 海无影静静地喝了一会茶，突然问道：“六弟，那长安首富王酒胡还在吗？” 李保愣了一下道：“在。” “看来朕该去会会这位长安城的财神爷了。” “皇兄打算向那王酒胡借钱？” “不是借。”海无影笑笑道：“朕打算和他合作，一起开拓大唐之商业领域。” 作为穿越者，海无影自是明白钱财的重要性，是以在穿越到唐朝之后便已经在思索这方面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那王酒胡乃是商人，与朝中权贵及各地藩镇均有联系，皇兄不可大意。” “呵呵，六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担心朕会吃亏吗？” “陛下还是小心为妙，自古以来，商人都是唯利是图，所以才有奸商一说。”岐墨也劝道。 “岐墨大师，既然商人的价值观在于以利为先，那朕自会给他甜头的，哈哈，三位尽管放心。”海无影道。 和商人打交道虽然颇为困难，但比起和宦官、藩镇之争，却是要简单得多，对此，海无影颇为自信。 即便不算高科技产品，后世的产品也是数不胜数，只要可以制作出一小部分，就能发财，海无影想过，自己开设商行，作坊，但因目前的精力所限，选择和王酒胡合作，也许才是最快的赚钱方式。 唐朝在中国古代史上被称为盛唐，但其科技成果却不如之后的宋朝。因此，海无影认为，以自己的知识，必定可以制作出很多领先于世的物品，这也就是海无影自信的原因。 ------------ 第二十七章 赛诗 第二十七章　赛诗 作为唐朝的京师，长安城已经发展成为唐朝最大的城市。 自唐高祖李渊定都长安以来，这座城市也就成为了唐朝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甚至可以说是当时世界的中心。唐玄宗开元年间，政局稳定，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国力达到鼎盛，长安城的人口也一度达到了百万之多。城内有南北向大街八条，东西向大街十四条，这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将城市分割为一百一十坊，所谓坊，乃是百姓官员居住之地，其中分布着民宅、官邸、寺院和道观等。城内另设有九座市，用于商贸业，最为有名的两座市被称为东市、西市，里面商铺林立，市肆繁多，商贾云集，有饮食店、珠宝店、米行、布行以及手工业作坊等三十六行生计。 唐朝实行的是坊市制，将商业区和居住区分开治之，各坊各市均采取封闭式管理，门口有卫兵把守，晚间会实行宵禁。这种坊市制虽然便于管理，却不利于商业的发展，在唐朝后期已经开始出现松动，到了宋代则基本上崩溃，之后的历朝历代也不再实行。 三月二十四日上午，在长安城的主干道--朱雀大街上，一位公子打扮的年轻人四下张望后叹道：“繁华的长安城历经数次劫难，如今已是萧条了许多。” “公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旁边一位略显稚气的少年安慰道。 “恩，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义务，我一定会让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让长安城再度焕发出超过前人的活力。” 说这话之人正是乔装出宫的海无影，当今的大唐皇帝，搭腔的少年乃是宫中御用道士陈抟，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少年是杨会和张浪狗，岐墨和石野猪则在最后压阵。一行六人离开皇宫后径直朝南而去，前往长安首富王酒胡的住宅。 大明宫在长安城的北部，王酒胡的豪宅则是在城南。 行至半路，众人只见街道的右侧围着很多人，显得颇为热闹。 “公子，是崇业坊，玄都观前面的广场，去看看？”前面的张浪狗似乎有些兴奋地回头问道。 “好。” 众人将海无影簇拥在中间，挤到了人群前面。 玄都观是一座规模很小的道观，唯一的优势就是临近朱雀大街，占有地利之便。在道观大门的左侧，一名年轻的道士正向来往之人介绍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击败了朱玫之逆，月前，皇帝陛下已经返回京师。为庆祝我朝之捷，本观特地举办了这次诗词比赛大会，今日乃是最后一天，凡在巳时末（11点）之前投交的作品均为有效，最终结果会于午时三刻公布，目前还剩下最后一刻时间，请有兴趣者踊跃参加。” 接着，年轻道士又指向墙上之告示道：“这是本次大会的详细说明，有不明者可以上前一观。” 陈抟目力奇佳，对海无影道：“此次比赛分为预赛和决赛，预赛题目自拟，题材不限，获得前十名的作者晋级决赛，决赛的题目由担任本次比赛的评委，也即是长安城四大才女的孟忆襄小姐宣布，获得决赛第一名的作者将可得到两百贯铜钱的奖励以及一份神秘礼物，第二和第三名分别会得到一百贯和五十贯铜钱奖励。” “两百贯？还真不少呢？看来这玄都观不差钱啊。” 唐朝的两百贯铜钱大致在后世的五万至十万间，即便扣除唐末物价飞涨的因素，这两百贯铜钱的购买力也应当大于后世的五万元人民币。 陈抟笑道：“呵呵，是不少。怎么？公子有兴趣参加？” 海无影并未作答，而是继续道：“这孟忆襄是谁？四大才女又是谁？” 陈抟自是不知，却听石野猪道：“公子，这个属下知道。” “是吗？说来听听。” “公子，这是大约一年半之前的事。光启二年十月（886年），也就是逆贼朱玫挟持襄王煴为帝之时，那朱玫为了粉饰太平，于当年十一月十一日举行了一次大型诗词比赛，在参加那次大赛的选手中，有三名女子进入前十，分别是位列第三的鱼海棠，位列第五的李琼和位列第十的韩秋儿，这三人本就是京师中有名的才女。一年前，孟忆襄自江南来到长安，并居住在这玄都观中，后与咸宜观的鱼海棠结识，通过鱼海棠的介绍，京师之人也都知道了孟姑娘的才艺，加上其貌美无双，遂被好事之人列入到四大才女中。” “这鱼海棠我知道，是鱼玄机的义女，李琼和韩秋儿之名我也听过，各位，今日就去见识见识这第四位才女吧。” “是，公子。”得到指示的石野猪等人随即迈步向前。 刚走出数步却听那年轻道士言道：“各位留步，今日观中只接待前十名的选手，请诸位见谅。” 张浪狗一听，心道，还敢阻止皇上，早将眼下乔装的身份忘记，便要发怒。 “狗子，不得无礼。”海无影微微一笑道：“既然观中有此规定，那我们就先交作品。” “公子？”张浪狗惊讶道，自己这位主子虽说也读过书，却不善诗词，何况还需即兴发挥？ “无妨。” 言罢，海无影来到道士身边的一张台前，提笔写到：“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这是一首宋代诗人程颢所写的春日偶成，被海无影信手拈来。 “如此可行否？”将后人之作挪用，这可是穿越者的一大优势。 年轻道士暗自赞了一句“好诗”，随即言道：“请公子落名。” “好。”海无影再次落笔，在诗的下面写下“唐无影”三字，以唐朝国号为姓，本名为名。 “唐公子，稍等片刻，时辰一到，贫道便将这里的所有作品交到观内孟小姐处。”年轻道士一指旁边的一排凳子道：“公子可在此歇息。” 一会后，众人听那道士高声道：“时辰已到。” ------------ 第二十八章 绝唱 第二十八章　绝唱 约莫一刻钟后，从观内出来一名十多岁的道童，这名小道童将一份名录交给了年轻道士：“灵虚师兄，这是孟小姐选中的前十名。” 被称作灵虚的年轻道士轻轻地“恩”了一声，随即宣布道：“各位，下面由贫道宣读进入本次诗词大赛前十名的参赛者名单。该排名以所交作品的时间为准，并非名次的排名，贫道念到名字的十名参赛者请随灵空师弟入内。” “第一位，韦去柳，第二位，卢坤。。。。。。第九位罗燕岭，第十位，唐无影。” “公子中了，公子中了啊。”当听到唐无影之名时，张浪狗和杨会高兴得站了起来。 海无影倒是心情平静，如果连程颢的这首《春日偶成》也会落选的话，那这孟才女也就是浪得虚名了。海无影默默地重复着前面九位的名字，却没有一人之名听过，想必也不是什么名人。不过，话又说回来，唐末之际，国家衰败，哪里还会有什么有名的文人呢？ 后世有句名言：“国运昌，棋运昌”，其实，各行各业不都一样吗？ 玄都观虽然不大，却有一处花簇盛开的后花园。花园的四周围绕着一条长长的行廊，在这条行廊上，放着十张桌子，上面笔墨纸砚齐全。 一位蒙面女子在两名丫鬟的侍候下，坐在花园正中的一张凳子上。入选的十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这蒙面女子应该就是号称京师四大才女的孟忆襄了。 蒙着脸，自然看不出石野猪所说的花容月貌，但从其两名随身丫鬟的长相来看，这位孟才女应当是位美女也，落座后的海无影想到。 “欢迎各位公子来到蝶舞园做客，小女子孟忆襄蒙玄都观观主之托，担任此次诗词大赛之评审，下面进入本次大赛的决赛。”略带吴语声侬的官话直令众人听得心旷神怡，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再一听去，却又如那潺潺流水，风拂杨柳，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宫中孟、郭二妃的声音已是十分动听，相比之下，这孟忆襄的声音更胜一筹，确乎称得上是“余音缭绕，三日不绝。” 就在众人遐想之际，只听那孟忆襄接着言道：“我朝地域广阔，从东到西，自南至北，绵延数千里，北盘黄河之壮，南亘大江（长江）之美，东矗泰山之雄，西立华山之险，江山如画，美不胜收，所以，小女子决定，这次决赛就以‘江山如画’为题，题材不限，可诗、可词、可赋，限时半个时辰，各位公子，请。”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海无影暗自一笑，这也太容易了。 在张浪狗快速地磨好墨后，海无影想也不想，提笔在纸上写到：“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待墨迹一干，海无影便令张浪狗将试卷交给了孟忆襄身旁的丫鬟。 “这么快？”那丫鬟嘀咕了一句，将试卷转交给了孟忆襄。与此同时，其他九位入选者也都大吃一惊，却也不知这位名叫唐无影的参赛者是何许人也，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完成大作，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七步成诗吗？ “公子稍等，请留名。”孟忆襄轻声言道。 “啊？我怎么又忘了？”从丫鬟手中接过试卷后，海无影又一次落下了唐无影的大名。 “唐无影？《春日偶成》之作者。”孟忆襄读完一遍后，心下更是大惊，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海无影，接着闭上眼睛，再次默诵了两篇，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暗自赞道：“绝唱，真乃千古绝唱也。这首《念奴娇》感慨古今，雄浑苍凉，大气磅礴，昂扬郁勃，初读之时，可将读者带入江山如画、奇伟雄壮的景色中，再读之际，则能将读者带入深邃无比的历史沉思中，唤起人们对人生的无限感慨和思索，融景物、人事感叹、哲理于一体，给人以撼魂荡魄的艺术力量。” 猛地睁开眼睛，孟忆襄再次将眼神投向海无影，心道：“这唐无影是何许人也？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京畿重地还有这号人物？以这一诗一词的功力，比已经仙逝的温庭筠和当世最有名的诗人韦庄、罗隐等人都要强上几分，甚至可以直追当年的李青莲和杜工部了。而且，而且在每句之间的那些奇怪符号，也是自己生平所见。如果不出意料，这唐公子必会夺得本次大赛的第一名。” 想到这里，孟忆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红晕。 隔着面纱，海无影自然不知道孟忆襄在偷窥自己，左右看了看，只见大多数人的试卷上依旧空白无字，索性便思考起即将和王酒胡见面的情形来。 半个时辰后，孟忆襄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各位公子停笔。” 话音刚落，两名丫鬟便已走到行廊中，将九份试卷收了上去。 孟忆襄思路敏捷，很快就看完了九份答卷。 “各位公子，小女子今日十分高兴，得遇十篇佳作，这十篇作品皆有可取之处，不过，本次大赛只会奖励前三名。下面我宣布本次大赛之前三名。”孟忆襄略作停顿，眼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投向海无影道：“第三名，罗燕岭罗公子，第二名，韦去柳韦公子，第一名，唐无影唐公子。” “唐无影？”其余九人的目光一起聚集在海无影脸上，又相互看了看，均自想道：“这唐公子莫非作弊不成？” “为示公正，小女子将唐公子这篇佳作读给大家听听。”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能跻身于决赛行列，这九人当然都不是庸手，但听孟忆襄用清脆柔和的声音将唐无影的《念奴娇》读完后，心里均是一阵激动，这分明就是一篇神作，一篇绝唱，作为一名文人，能够见到这样的佳作，自是兴奋不已。 唐无影独占鳌头，确是公平之极。 ------------ 第二十九章 礼物 第二十九章　礼物 在其余之人离开蝶舞园后，一名丫鬟道：“唐公子，我家小姐请公子到后院一叙。” “好，有劳姑娘，请带路。” 穿过蝶舞园，便是玄都观的后院，也即是孟忆襄的香闺。 “岐墨，你们留在这里，我和希夷入内。” “是，公子。”岐墨知道，陈抟武艺出神入化，即便有何变故也可护得皇上周全。 走进屋里，只见孟忆襄背对大门，正在一张矮台前冲泡茶水，听得有人入内，却并未转身，只是轻声言道：“唐公子请坐，小女子即刻便好。” 海无影谢了一句便坐在了另外一张桌前，陈抟则站在海无影的旁边。坐下后，海无影看着孟忆襄的背影，突兀之间，却觉得有丝紧张，像是第一次和女生约会一般。 数息后，孟忆襄转过身来道：“小荷，给唐公子倒茶。” “是，小姐。”丫鬟小荷走到矮几前道。 此时的孟忆襄没有轻纱遮面，容貌尽露。 海无影只觉眼睛一亮，但见眼前这位佳人约莫二十出头，肌肤胜雪，眉如新月，鼻似玲珑，双目恰似一泓清水，纯而无杂，灵气逼人，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颠倒，竟是不敢亵渎，又见那目光中仿佛有一丝冷傲，却并非无情之色，颇有些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宫中的孟、郭二妃已是倾国倾城之貌，但和孟忆襄相比，似乎还少了些什么。是了，双妃乃是人间绝色，而这孟忆襄却是天上之仙女。 绝唱，海无影脑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两个字。只是此时的海无影并不知道，在孟忆襄看见《念奴娇》时，心里也是如此称赞的。 “难怪古人言及，秀色可餐，今日得见姑娘容颜，始信也。”海无影情不自禁地赞道。不过，话一出口，海无影便觉唐突，这毕竟是在古代，哪怕是在较为开放的唐朝，也会让人觉得有些登徒子的感觉，随即补充道：“在下有感而发，姑娘见谅，见谅。” 海无影本身的性格偏内向，第一次见到一位陌生的姑娘就出言称赞，或许是受到了李儇的影响。海无影吞噬了李儇的意识，李儇的意识或多或少也影响了海无影。 孟忆襄略显羞涩地一笑道：“无妨。”对于孟忆襄来说，被人称赞自己的花容月貌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了。 小荷及时端上了茶水，对海无影道：“唐公子，请用茶。” “谢谢小荷姑娘。”海无影接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道：“好茶，好茶也。” “唐公子，茶好，泡茶之人更好。”小荷呵呵一笑，调皮道：“小荷侍候小姐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姐亲自为外人冲泡茶水呢。” 孟忆襄脸色一红道：“小荷休得胡说。” 海无影也几乎同时出声道：“在下受宠若惊。” “唐公子，小姐，请喝茶吧。”小荷做了个鬼脸，再次劝二人饮茶。 孟忆襄低头喝了一会茶道：“唐公子，小女子心中有一疑问，不知能问否？” “孟姑娘，请讲。” “唐公子，《春日偶成》和《念奴娇》这一诗一词都可谓上上乘之作，小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依小女子猜想，至少这首《念奴娇》不是唐公子即兴而作的吧？” “这个嘛？”海无影笑道：“《春日偶成》乃是在下之前所作，而那首《念奴娇》在下早有框架，却一直未能完稿，在孟姑娘宣布题目时才临时找到灵感，方得大成也。说起来，此事还得感谢姑娘。” “和我有何关系？”孟忆襄笑道：“唐公子，自温庭筠大师后，我朝就只剩下韦庄一位诗词大师了，今见唐公子之作，实乃绝世佳作，甚至还在两位大师之上，望唐公子有更多作品问世，以令忆襄一睹为快。” “这个没问题，如果在下有新作问世，第一时间就给姑娘欣赏。” “唐公子，此事当真？”孟忆襄朱唇轻启，脸色微红道。 “当然，君，啊！在下并无戏言。”海无影差点说成君无戏言，好在孟忆襄心情大好，并未留意。 “唐公子，还有一事。小女子自问博古通今，敢问公子断句之处所使用的那些符号可是专用的断句符号？” 海无影点点头道：“正是。孟姑娘，这是在下无意中创造出来的断句符号。我华夏一族从先秦时起就已经出现了断句的符号，只不过那些符号没有统一的标准罢了，在下根据前人的记录，自创了这套断句符号，称作标点符号，用来表示停顿、语气以及词语的性质和作用等，在《念奴娇》中，只有最简单的逗号、句号，如果孟姑娘有兴趣的话，在下可以将这种方式告知。” “标点？好啊！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方便？”孟忆襄笑笑，期盼道。 “没。。。。。。”海无影刚要作答，却冷不丁地被身后的陈抟打断道：“公子，一会还要去见王先生，这时间不知来不来得及？” “恩，这倒是。”海无影想了想道：“孟姑娘，要不这样，晚些时候，在下将此方法写下，让人送到玄都观。” “没问题，小女子在此多谢公子了。”孟忆襄见海无影似乎还有事，便让小荷取出一把精致的折扇道：“唐公子，小女子在宣布题目时曾言道，获得第一名的参赛者还将得到一件礼物，小女子过于托大，以为参赛的选手中没有诗词大家，所以准备了这把小女子题词的折扇，倒是让公子见笑了，如果，如果公子不弃，这把折扇就送与公子作为纪念吧。薄礼一份，但请公子笑纳。” “好，所谓礼轻情意重，在下更看重这份情意。”海无影接过折扇，打开后见上面写着“状元”两个娟秀的大字，随即收好道：“孟姑娘，在下很高兴能认识你，俗话说，相识即缘，但愿日后还能相见。” 孟忆襄极其小声的“嗯”了一声道：“借公子之言，有缘自会再见。” “哈哈，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恩，小女子送公子出观。” 目送海无影等人离开后，孟忆襄兀自站在道观的大门口，向海无影离去之处看去，只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 第三十章 教主 第三十章　教主 “襄儿，怎么一个人站在门口？”大约一刻钟后，一个略显苍老的浑厚声音在孟忆襄耳边响起。 “啊？”孟忆襄回头道：“大伯，您回来了？” “恩，襄儿，回屋吧！大伯正好有话和你说。” 孟忆襄的大伯乃是玄都观现任观主，道号玉戈，俗家之名叫做孟昭南。这玄都观历史悠久，作为茅山宗的分支，在隋朝之前便已是道门的一处风水宝地，人气极旺，只是到了唐代中后期，才渐渐开始衰败下去。 “大伯，有消息了吗？”回到屋里后孟忆襄问道。 “恩。”孟昭南坐下后道：“襄儿，上月末，我和潜伏在蜀中的左护法司马东楼联系上了，据他所言，前年年尾，田令孜和陈敬暄商议，欲将田令孜义子王建招致成都，共同对抗朝廷。王建当即从命，率麾下精兵千人与从子宗鐬等，均趋鹿头关。哪知陈敬暄复信参谋李乂之言，不和田令孜商议便私下遣人阻止王建，不准其入关。王建发怒，破关直入，迳达成都。后虽得田令孜从中调停，王建离去，却自此心生不满，夺利州为本，并自命为利州刺史，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交好。今年二月初，韦昭度和王建以及顾彦朗达成一致，已于日前合兵一处，只等朝廷批示后便会向成都进发，讨伐原西川节度使陈敬暄和田令孜，如果顺利的话，四月份便会有所分晓。” “那可太好了，田令孜和李儇是害死父亲的两大元凶，今田令孜失势，正好借此机会，将其除去。大伯，令司马叔叔寻得时机，取那阉人之项上人头，以祭父亲在天之灵。” 孟昭南点点头道：“这事我已吩咐过东楼，让其见机行事，只要韦昭度攻破成都，那田令孜便再无退路，以东楼的武功自可乘乱将其斩杀。襄儿，长安城最近有何动静？” 孟忆襄道：“数日前，教中弟兄查探到，朝廷已经同意了韦昭度讨伐陈敬暄的计划，并任命王建担任水平军节度使，这和大伯得到的消息相吻合，看来朝廷是准备动那田令孜了。至于李儇，只知道他已经返回了长安，依旧以玩乐为主，从不出宫，还得慢慢等了。” 孟昭南想了想道：“李儇身居宫中，暂且先放一放，等击杀了田令孜后再徐徐图之。襄儿，这些事都是急不来的，那李儇毕竟是当今皇帝，自当从长计议。” “襄儿明白。” “好了，襄儿，这次的诗词大赛结束了吧？” “恩，刚刚结束。” “怎么样？”孟昭南慈祥地笑道：“襄儿对你自己钦点的状元郎可否满意？” 孟忆襄大大方方地言道：“大伯，这次的状元名叫唐无影，此人才华横溢，写诗作词的功力奇高，按照我的判断，此人的造诣应当超过了已经仙逝的温大家（温庭筠）。只是令襄儿不解的是，长安城何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竟然超过了温大家？”孟昭南愣了一下才道：“或许这位唐公子不是长安人氏吧。” 孟忆襄摇摇头，肯定道：“不，从他的口音中可以听出，应该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 “长安的青年才俊中当以韦庄之子韦去枝为首，他有可能会知道一点端倪吧。明日我便去韦府走一趟，打听下此人的情况。” “大伯，不用了。” “为何？” “韦去枝的弟弟韦去柳这次也参加了诗词大赛，就连他也一点不知道这唐公子的来历。” “那就奇怪了，有如此才华却无人知晓。。。。。。”孟昭南停了停，突然问道：“襄儿，此人会不会是前来打探我教情报的奸细？” “奸细？”孟忆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如果唐公子是奸细，那应该是史上最具才华的奸细了。” 孟昭南听罢，也是哈哈大笑道：“襄儿，那你的感觉呢？” 孟忆襄略微回忆了一下和海无影相处的短暂时光，一本正经道：“大伯，此人之言谈并无可疑之处，以他的举止、学识及拥有五名下人来看，当是某世家子弟。我从其双目中看出，这唐公子眼神清涟，并非险恶小人。大伯，唐公子近日会将他所写的标点符号断句法交给我，到时我们再仔细探探情况。” “恩，襄儿的阅人术得自老教主所传，大伯自是放心。只是此人要想做我家襄儿的夫婿，自当好生调查一番。” “大伯，说啥啊？”孟忆襄终究还是脸红道。 “襄儿。虽然你是我教现任教主，可毕竟还是个小丫头，迟早都得嫁人的。你自幼心气极高，寻常男子很难入你法眼，是以大伯在离开之时坚持要举行这次诗词大赛，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找到心仪之人，老教主在仙逝前曾经说过，今年，你将会得遇有缘之人，这位贵人也是我教兴旺发达之关键，唉！当年若非老教主坚持，大伯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让你加入玄灵教的。” “相识即缘，但愿日后还能相见。”在孟忆襄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唐无影的身影，暗道：“这就是老教主所说的有缘之人？” 孟忆襄心里一阵荡漾，定了定神道：“大伯，其实加入本教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报仇之事简单了许多，否则的话，就凭我自己和大伯两人，不是更加困难吗？” “这的确是好处之一，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现在又处于乱世之际，让你一个女子挑起玄灵教这副重担，大伯这心里啊总觉得对不起你父亲。” 孟忆襄道：“大伯，正因为是乱世，才要团结在一起，否则这兵荒马乱的，我一个人在老家，你会更不放心的。” “这倒也是。”孟昭南爱怜地看着孟忆襄道：“老教主精通阅人术，尽管当初我们都不知道他老人家为何坚持要你这个不通武艺的小丫头接任教主之位，但想必有其道理，希望能如老教主所言，让襄儿早日遇到命里贵人。” ------------ 第三十一章 财神 第三十一章　财神 长安城中有三座皇家宫殿，按照建成的时间顺序排列，最老的一座宫殿名叫太极宫，是在隋朝大兴宫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唐初作为高祖、太宗两朝的唯一宫殿。大唐定都长安后，又新建了大明宫，在太宗、高宗时期完成，并一直作为历代皇帝的主要宫殿。到了唐玄宗在位期间，又将兴庆坊改建为兴庆宫，只可惜这兴庆宫在落成后不久，便遇上了安史之乱，之后又数次被叛军毁坏，直至数年前，化为了一片灰烬。 由于这三座宫殿都在长安城的北部，所以，城北的繁华程度要远远超过城南，大多数百姓，特别是达官贵人的住处都集中在皇宫附近。到了唐朝后期，不少有钱人在城南修建了一座座别墅，才使得城南的人气开始增加。 长安城首富王酒胡的豪宅就坐落于城南的这片别墅群中。 “石野猪，你去告诉王酒胡，让他低调出迎。”在距离王宅约一百米处，海无影吩咐道。 “是，公子。” 一会后，海无影等人从侧门进入了王宅。 和普通民居相比，王宅明显大了许多，数进数出，亭阁楼榭，小桥流水，应有尽有，用缩小版的皇宫来形容王酒胡的豪宅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王酒胡将海无影一行迎进了书房，对于王酒胡来说，这书房只是用来附会风雅之地，不过却是颇为安静。 “草民王昌鸿参见陛下。”号称长安财神的王昌鸿跪下行礼道。 王昌鸿，河北定州人，祖辈经商，其父亲乃是河北道首富，后举家移至长安，经过父子两代数十年的打拼，终于成为了长安城的首富，因为这王昌鸿好酒，是以被同行称为王酒胡，至于其本名反倒渐渐被人遗忘了。 “王酒胡，这不是在宫中，你不必多礼，平身吧。” “谢陛下。”王酒胡起身后道：“陛下，请用茶，各位大人，请坐，请用茶。” “恩，大家都坐吧。”海无影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后赞道：“不错，人人都说，王酒胡家中样样都是珍品，这茶叶就不比宫中的贡茶差啊。” “陛下过奖。”王酒胡讪讪笑道：“自陛下离京后，草民是日思夜想，前些时日，闻陛下返京，草民便欲进宫探望陛下，却得知陛下突感不适，最近又闻陛下完全康复，草民寻思，陛下这是洪福齐天，正打算入宫请安，却不想陛下突然驾临寒舍，草民真乃受宠若惊也。” “王酒胡，难得你还记挂着朕，好，好，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王酒胡有此心意，朕颇感欣慰。” 王酒胡愣了一下道：“陛下，这两句俗语说得太好了，草民愚钝，却不知出自何处？” “啊？”海无影笑道：“朕也是听一位故人所言，今闻你之言语，颇有感触。王酒胡，朕来问你，这些日子以来，你的买卖如何？有无受到影响？” 这一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出自《增广贤文》，大约是明朝时期的作品，海无影又一次提前借用了。 王酒胡叹了口气道：“陛下，如今之局势艰难，草民的买卖自然也是受到影响的。” “朕知道你不容易，不过，朕的日子更加不好过啊。” “陛下。”王酒胡乃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海无影之意。虽然心中忐忑，却也笑道：“草民知道，陛下返京后要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但请陛下吩咐，草民定当竭尽全能，为陛下分忧。” 海无影点点头道：“王酒胡，你不愧是我大唐的忠贞之士，朕这次就是来化缘的。” “请陛下明示。” “王酒胡，朕这次来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朕有好几年没有看到你了，这次朕能逢凶化吉，也该出来走走看看，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王酒胡王财神。” “陛下恩典，草民莫敢相忘。”王酒胡暗道，是想到我的金银财物了吧。 “第二件事，朕打算于四月一日在安国寺设斋念佛，并为重修京师和宫里被毁坏的建筑募捐，朝廷百官和京中富豪都会参加，你这个财神也得来表示表示吧。” “陛下放心，草民一定前往。” “恩，王酒胡，这第三件事嘛，才是朕这次前来的主要目的。” “陛下请讲。” 海无影笑笑道：“王酒胡，朕打算和你合作，打造我大唐最大的商贸业王国。” “与草民合作？商贸王国？”海无影所说的第三件事有些出乎王酒胡的意料，略作思索后道：“请陛下详示。” “王酒胡，朕知道你与朝中大臣来往密切，想必听说过朕在鬼门关前遇见太宗帝的事情吧？” “这。。。。。。” “朕告诉你，这是真事。” “是，是。” “王酒胡，要想赚钱，赚大钱，首先就得有超前的意识和敏锐的眼光，其次是要有领先于别人的物品，再次还要有适合物品买卖的方法以及拥有一支能够不断创新的经营团队，你是一位成功的买卖人，自然会明白朕的意思吧？” 王酒胡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否听明白，言道：“陛下圣明。” “朕今日也不和你多说，只是列举两三个有关物品方面的简单例子。第一个例子，目前，我朝百姓官宦之家所坐的器具都是这种胡凳，如果在胡凳之上加一个靠背，是不是会舒适很多？” 王酒胡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道：“陛下，理应如此。” 海无影笑道：“当然，这种物品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一旦推出，就很容易被别人模仿，是以只能在刚刚推出时可以赚到钱。第二个例子，是印刷术。” “印刷术？雕版印刷？”在王酒胡的众多买卖中，有出版书籍这一行，自是知道雕版印刷的复杂性。 “我朝目前流行的是雕版印刷，这种印刷方式是用刀在一块块木板上雕刻成凸出来的反写字然后再上墨印到纸上。每印一种新书，木板就得从头雕起，速度很慢，如果刻版出了差错又要重新刻起，劳作之苦可想而知。因此，朕会将其改进，推行一种名叫活板印刷术的先进印刷术。” “活版印刷术？” ------------ 第三十二章 烧尾 第三十二章　烧尾 “不错。”海无影解释道：“所谓活版印刷术，是采用细质且带有粘性的胶泥做成一个个四方形的长柱体，在上面刻上反写的单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印放在土窑里，并用火烧，形成活字，然后按文章内容将字依顺序排好，放在一个个铁框上做成印版，之后再在火上加热压平就可以印刷了。另外，印刷结束后，可以把活字取下，下次还可循环用。这种印刷方式和原有的雕版印刷术相比，先进了很多。” 王酒胡仔细体会了海无影的言语后认同道：“这样的确方便多了，不仅可以减少人力、物力，还可以提高效力。” “恩，这样的技术发明出来后，别人在短时间内是很难模仿的，因而可以使这种印刷术在一定时间内唯我所有。”海无影笑笑，看着一脸诧异的王酒胡接着道：“没错吧？王酒胡，如果拥有了类似的物品或技术，是不是可以先别人一步，赚到大钱呢？” 王酒胡想了想道：“陛下，的确如此。” “又比如，我朝目前的海盐制作法都是采用煎炼法，这种方式耗时耗力，朕打算改为晒盐法。总之，这样的新物品新技术多不胜数，层出不穷，在此，朕就不一一说了。当然，这些物品和技术还需要我朝的各行匠师通力合作，经过一定时间的试制和验证，才能推向市场。王酒胡，任何物品的发明在起初时都需要金银铜钱的支持，朕没钱，但朕想赚钱，你有钱，也想赚更多的钱，所以朕找你合作，你无须立即回复，等庙会后，朕再与你商议。” “是，陛下。”王酒胡清楚，如果如海无影所言，这些物品和技术都能实现的话，那自是可以赚钱，但是，一旦合作，会不会成为朝廷的附属呢？一想起朝廷内的勾心斗角，王酒胡便不寒而栗。作为商人，王酒胡和朝中各派权贵以及各地节度使之间都有来往，自然知道，最黑暗的地方就是官场了。 海无影似乎看穿了王酒胡的心思，最后补充道：“合作之事是朕与你之间的私事，和朝廷无关，你不必和外人提起，明白吗？” 看着海无影似笑非笑的面容，王酒胡心里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尽管皇室的权威已经被大大削弱，但皇上要收拾自己这个商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即便那些平日里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权贵、节度使们，想必也不会为了自己和皇帝翻脸吧？ “陛下，草民明白。” “那就好，王酒胡，你是聪明人，不然朕也不会来找你了。好了，今日就先到这里。” “陛下，要不在草民家里吃完晚饭再走吧。” “不必了，改日。” “那好，改日草民做东，备下薄宴，再请陛下驾临。” “好，一言为定。” 从王酒胡家里出来后，张浪狗道：“公子，今已近晚饭时间，公子是回去吃饭还是在外用餐？” “就去西市用餐吧！顺便算是给希夷先生和岐墨大师接风。” “是，陛下。” 虽然唐代实行宵禁，但从中后期开始已经有所松动。唐僖宗即位后，对于长安城内的饭店、酒馆以及青楼等娱乐场所较为集中的地点，实行了增加两个时辰营业时间的新制度，只是这些场所每月需要上缴一笔不菲的开门费。 有关经济方面的新生事物大都是从发达地区开始的，古往今来，一向如此。 一进西市，众人就看见一座颇具规模的大酒楼--烧尾楼。 “陛下，还是去这家吗？” “恩，有些年头没来这烧尾楼了。” 陈抟问道：“这座酒楼的名字真怪，为何取此名？” 海无影道：“希夷先生，烧尾楼之名是源于当年的烧尾宴，应该是来自胡人的叫法。从之前的魏晋时起，凡有新官上任或官员升迁，就用此宴招待前来恭贺的亲朋同僚，按照胡人的说法，羊入新群，要烧焦旧尾才被接纳，所以叫做烧尾宴。在我朝，这种宴席从先帝中宗时开始一直到玄宗开元年中，足足流行了二三十年光景。烧尾宴的菜肴中有不少是胡人的吃法，整体而言，还是颇为奢华的。只是到了安史之乱以后，这种吃法慢慢少了，整个长安城中，大约也就只剩下西市的这一家了。” “原来还有此一说。”正说间，已经走到酒楼门前，陈抟笑道：“公子请。” 从规模来看，这座烧尾楼在长安城的酒楼中足以排进前五，上下两层，一楼是大堂普座，二楼则全是雅间包房。楼上的包房一共有十六间，以天地人和命名，天字一到四号，地字一到四号，以此类推。 众人的运气还不错，进入烧尾楼后正好遇到天字二号房的客人结账离去，六人便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靠窗的一间房内。 “现在的客人似乎少了很多。”海无影感叹道。 “是啊！公子。”石野猪道：“连续的战火导致长安城的商业衰败了不少。” 作为皇帝，唐僖宗确是不称职，但对于朝中政务之外的其他门道，却是颇为精通。海无影坐下后，根本不用看菜谱，便对小二道：“小二，写菜。” “是，公子。” 海无影熟练地报上菜名：“巨胜奴，婆罗门轻高面，贵妃红，汉宫棋，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长生粥，甜雪，这是八道点心，主菜要通花软牛肠，光明虾炙，白龙曜，羊皮花丝，雪婴儿，仙人脔，小天酥，箸头春，过门香，银夹花平截这十道，主食就来御黄王母饭。” “好呢？公子稍等。” 小二走后，众人刚刚喝了一会茶，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你们这两个胡人，怎地不懂规矩。”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 “什么规矩，我们只知道，先来后到。”说这话之人的年纪似乎不大，顶多和杨会的年纪相仿，汉语明显有些生疏，尽管能让人听懂，但一听便知是胡人。 唐朝号称天朝，外来之人甚多。虽然在安史之乱后和北方胡人的联系少了很多，但依旧常常可见。 那怪声又道：“不知道？那好，本公子今日就告诉你，只要本公子到此吃饭，这烧尾楼的天字一号房就归本公子，今日本公子心情好，就不与你们计较，你们还是速速离去。” “我们要是不走呢？”胡人少年丝毫不惧。 ------------ 第三十三章 恶少 第三十三章　恶少 “哈哈，不走？给脸不要脸，小子，休怪本公子欺负你这外来胡人。来人，将这二人给本公子打将出去。” 这时，海无影已经让张浪狗打开了包房之门。众人向外看去，只见天字一号房门前的走廊上有两拨人正在争吵。一拨是两名少年胡人，这两人均生得十分魁梧，年纪约在十八、九岁，为首之人身穿一袭锦绣绫罗制成的黑衣，宽袍长袖，长裙高履，腰束皮带，眼大眉浓，颇有威风凛凛之状，旁边一人身着相同式样的衣衫，只是眼睛小了许多。这种打扮正是长安城眼下颇为流行的装束。另外一拨则有八人之多，中间一人身穿白色锦绣，长得倒是颇为俊雅，只是看上去让海无影觉得有股邪气，周围的七人则尽是粗布麻衣，显然是这白衣公子的随从。 从两拨人简单的对话中，海无影大致推断出，这应该就是一起泼皮流氓或者是衙内恶少仗势欺人之事，这种事情从古至今遍地都是。 七名随从似乎做惯了此事，只听其中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中年汉子道：“王三，赵六，你们两个上。” 王三、赵六欺那胡人年少，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海无影心下大怒，正欲让人出手相救，却见那小眼睛胡人上前两步，双拳挥舞，顷刻间便将冲上来的两人打倒在地。 “呀，呀，还敢还手。”白衣公子不怒反笑道：“刀疤，一起上。” 海无影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看出胡人少年的出拳招式简洁，速度快，力量大，反观那两个泼皮似乎并无武功，也就没有出声。 刀疤脸应了一声，带着其余四人冲了上来。这刀疤脸似乎练过，比起其他几人来，明显有那么几分架势。 大眼睛少年冷笑一声，虽见对方人多，却并没有出手帮忙之意，反而向后退了两步，将空间留出。另外那名少年毫不示弱，在对方近前的瞬间，双拳再度出击。 等到刀疤脸反应过来时，四名同伙全都倒在了地上。惊恐之下，又见少年的右拳快速地击向自己的左肩，刀疤脸反应也算迅速，急忙收回了攻出的拳头，双拳一架，将少年的右拳拦下。不过，少年的力量甚大，哪怕是单拳之力也远远超过了刀疤脸的双拳之力。 只一合，刀疤脸便被震出数步。 白衣公子见状，顿时恼羞成怒：“刀疤，你平时怎么吹的？也忒没用了吧。”刚骂了两句，却发现刀疤脸的腰间悬挂着一柄腰刀，随即又道：“笨蛋，有刀不用，快拔刀啊。” 刀疤脸一听，暗道一声“是啊”，随即拔出腰刀，再次向那少年冲去。 陈抟看见已经走到门口观看的海无影脸色一暗，随即笑道：“公子放心。” 岐墨也道：“实力相差太大，一柄腰刀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海无影听罢，遂即放下心来。陈抟和岐墨何等武功，轻易便看出了小眼睛少年的武功深浅，岂是那群泼皮可比的。 果不其然，又是一招之间，刀疤脸的腰刀便被击落在地。 到了此时，那白衣公子自是知道遇到了高手：“哼”了一声道：“小子，有种就等着。” “等着就等着，难道还怕你不成？” 不等白衣公子离开，海无影便拍掌赞道：“这位兄弟好武功，真乃英雄出少年也。两位兄弟，不如来我们这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白衣公子恨恨地看了胡人少年一眼，顺带也看了看海无影等人，气冲冲地向楼下走去。 小眼睛少年见有人赞美，颇觉骄傲，双手抱拳，正要回答，却听小二声音中带有颤抖声道：“两位小兄弟，你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好，那杨公子家大势力，你们是惹不起的。” “大哥。。。。。。”小眼睛少年回头言道，似是在等待其大哥做决定。 海无影道：“小二，那杨公子是何来头？” 小二四处看看，见各处包房房门紧闭，上前几步小声道：“公子，那杨公子号称西市一霸，和东市双煞并称长安市集的三大恶少，据说，此人乃是长安京兆尹（相当于后世首都的市长）杨知至杨大人的亲侄子。” “京兆尹？杨知至？”海无影笑道：“也就是个四品官员而已。” 说起杨知至此人，李儇的意识中还是印象颇深。 这倒不是说杨知至多么有名，多么能干，在李儇眼中，这京兆尹一职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在李儇登基不久，发生了一件极为荒唐之事，这件事的主角就是杨知至。 当年，蝗虫之害四起，从东方飞到西方，飞起来遮天蔽日，所经过的地方草和庄稼都被食尽，只留赤地一片。京兆尹杨知至对唐僖宗说道：“蝗虫飞进京师，有感陛下圣明，不食庄稼，都抱着荆棘条而死。” 于是，朝中大臣都来祝贺。 在那种极端严峻的形势之下，京兆尹杨知至这个昏官，竟然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给唐僖宗上了这么一道溜须拍马、歌功颂德的狗屁奏章。这种荒唐事却让十多岁的李儇信以为真，美滋滋地还以为自己这个皇帝圣明无比，觉得这是莫大的祥瑞之象，遂重赏了杨知至。也正是因为此事，那杨知至才能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一坐便是十来年。 小二见海无影丝毫不将京兆尹放在眼里，忙提醒道：“公子，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听公子口音也是这长安人，还是少惹为妙。” “小二哥放心。”海无影冲着小二笑笑，又对那两名胡人少年道：“两位兄弟，如果不怕，就和我等共饮一杯。” 大眼睛少年仔细端详着海无影，突然笑道：“这位大哥，既然你都不怕，小弟自然也不怕，大哥，请。” “好。小二，上菜吧。”言罢，海无影带着两位胡人少年进入天字二号房。 落座后，海无影道：“两位小兄弟，在下姓唐，双名无影，乃长安人氏，听二位口音，应当是来自遥远的北方吧？” “原来是唐大哥。”大眼睛少年也不隐瞒，自我介绍道：“在下汉名刘亿，乃北方契丹族选刺部人，本族名叫做耶律亿，字阿保机。这位是在下同族兄弟，萧敌鲁。” “什么？耶律阿保机？你是耶律阿保机？”海无影大吃一惊道。 ------------ 第三十四章 疑问 第三十四章　疑问 按史书记载，耶律阿保机(872-926）姓耶律，名亿，字阿保机，勇善射骑，明达世务。在契丹语中，阿保机乃是吸收了光亮之意。据说，耶律阿保机的母亲梦见太阳堕入怀中而有孕，等其出生时室内又有神光异香，因而得名。 成人后，耶律阿保机率领迭剌部吞并了契丹其余七部，于907年称汗，国号契丹，916年，即皇帝位，更改国号为辽。 “怎么？莫非唐大哥认识小弟？”耶律阿保机同样也显得十分惊讶道。 “啊！不，不认识，只是我曾经听说过，你们北方契丹族有一支以耶律为姓的贵族，是迭剌部内最为高贵的世家，拥有世选本部夷离堇（契丹部落军事首领）的特权。听你言及耶律姓氏，颇为好奇也。”海无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表情，不过却是转眼即逝。 对于这位未来的辽国开国皇帝，是否要就此将其灭掉呢？ 深谙历史的海无影知道，五代十国后，宋朝初期的唯一强敌就是辽国。 只不过，这种念头在海无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作为辽国的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雄才大略，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和建立宋朝的赵匡胤齐名的人物。就算有那么一天，也要在战场上将其击败。无论如何，海无影都无法狠下心来，对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开杀戒。 更何况，辽国所辖领土的大部分也是后世中国的一部分，如果能将此人收复，那么大唐之北方就安稳如山了。 屋里之人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瞬间，海无影已是思绪万千。 “正如唐大哥所言，小弟我就是出自这个家族。没想到唐大哥如此博学，竟然连我族中之事都知道。”此时的耶律阿保机年纪虽轻，却也是言语得体。 “耶律兄弟，太宗贞观二年（628年），你们契丹部落联盟便背弃了突厥，归附我朝，贞观三年，朝廷以契丹八部置八州进行管理，也就是说，两百多年前，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海无影笑笑，继续道：“之后。虽然发生过不愉快之事，又有漠北的回鹘捣乱，但你们契丹人终究还是我朝之人也。” 对于契丹族的历史，耶律阿保机曾听族中长辈提起过，只是唐朝已经由盛转衰，根本无力顾及对边疆民族的管理，所谓的羁縻政策已经名存实亡。尽管从名义上来说，契丹各部还是属于唐朝管辖，但和自治也没有任何区别了。到了唐朝后期，契丹人对于唐朝更是毫无归属之感。 耶律阿保机终究年轻，不明白海无影说这番话之意，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笑了笑，举起酒杯道：“唐大哥，小弟我敬你一杯。” “好，小兄弟，干杯。”海无影一饮而尽道：“耶律兄弟，你们怎么会来长安？” 耶律阿保机道：“我们兄弟二人仰慕中原文化，在家闲着无事，便来长安一游。” “恩，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q i s u w a n g .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唐大哥说得真好。”耶律阿保机重复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小弟祖母总是让我读，这下小弟可以用唐大哥之言和祖母说道说道了。” “哈哈，小兄弟，话虽如此，但书还是要读的，不然你祖母让你读书，你总不能每次都用这一句来搪塞吧。只有自己读好和千里路结合在一起，才能有理由和你祖母说道说道。” “是，唐大哥，小弟受教也。” “耶律兄弟，你们这一路南下，有何感触？” “这。。。。。。” “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唐大哥，何意？” “眼下的大唐兵荒马乱，各地之百姓民不聊生，就连这长安城也是萧条了许多，根本不见盛世之景。” “唐大哥，小弟一路前来，所见景象的确如此。”耶律阿保机沉默片刻后道：“唐大哥，小弟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小兄弟，你我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吧！尽管你年纪不大，但也是男子汉，哪来的扭捏，有话尽管直言。” 耶律阿保机略显羞涩地点点头道：“唐大哥，你是小弟这次南下遇到的第一个可以深交且有卓越见识之人，你说，唐朝还有希望吗？”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石野猪等人的不满，只不过见海无影对这胡人少年颇为器重，却也不便发作。 海无影笑道：“小兄弟，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想，不仅是你们契丹族人，就连汉人中也有不少有识之士在思考这个问题，唐朝还有希望吗？眼下的唐朝藩镇林立，宦官当权，民不聊生，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我无法回答你，不过，时至今日，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大唐之中兴已经近在咫尺了。” 耶律阿保机愣了一下道：“唐大哥何以如此肯定？” “小兄弟，请恕我卖个关子，日后你便会知道。”海无影神色突然变得肃穆，盯着年轻的耶律阿保机道：“耶律兄弟，你相信我吗？” “相信。”耶律阿保机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 “恩，大唐历经‘贞观’和‘开元’两个盛世，这第三个盛世，必将会在僖宗朝出现。而且，这个盛世不仅会远远超过前面两个，就连你们远在北方的契丹族人也同样会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耶律阿保机并没有去问海无影的身份，也没有追问原因，只是再次端起酒杯道：“唐大哥，小弟再敬你一杯。” “好，干杯。” 饮完此杯，海无影道：“耶律小兄弟，你们契丹人酒量不俗，我可喝不过你。陈抟、杨会。” “公子。” “你们二人的年龄和耶律兄弟、萧兄弟相仿，今晚就好好和两位少年英雄喝上一番。” “是，公子。” 海无影知道，陈、杨二人虽然也很少饮酒，但两人均有武功在身，体质过人，特别是陈抟，这种度数的白酒对他而言，和白开水也并无分别。 耶律阿保机喝得兴起，吩咐小二拿来四个大碗，以碗为酒具，四位少年喝得是不亦乐乎。 酒到酣处，耶律阿保机道：“唐大哥，你和你的兄弟都是好样的，小弟有个请求，还请唐大哥应承。” ------------ 第三十五章 结义 第三十五章　结义 “耶律兄弟，请讲。” “小弟愿意和唐大哥结为兄弟，不知此举是否高攀？” “啊？”海无影还未回答，其余之人倒是惊讶得先叫出声来，均自想道，和当今皇帝结拜，这耶律小子还真是够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陈抟、岐墨等人已经弄清了海无影的习性，这位皇帝看上去虽说十分随和，其实心中主意甚多，和传说中那位优柔寡断的皇帝完全不同。 从今日的情形来看，皇帝陛下似乎有意结识这位胡人少年，但原因是何，却无人知晓。 海无影愣了一下，随即“呵呵”一笑道：“有何不可？耶律兄弟，朕，正值今夜喜相逢，我唐无影便和耶律亿结为异姓兄弟，来，我们面对苍天立誓。” 说罢，海无影首先起身，将身后的窗户推到最大，紧跟着，耶律阿保机也站了起来。 三月的长安，依旧是春寒料峭。窗户打开后，一阵冷风嗖嗖地吹了进来。 就在这时，却听陈抟耳朵一竖，言道：“有人来了，人数还不少，看来是那姓杨的恶少又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杨公子的声音：“胡人小子，你家爷爷又回来了，还不快出来受死。” “真会选时间。”耶律阿保机怒道：“各位大哥，你们稍坐片刻，待小弟将其赶走。” “等等。”海无影阻止道：“耶律兄弟，你远道为客，在此饮酒便是，这事就当做大哥的给你的见面礼吧。岐墨大师，你和杨会出去活动活动筋骨，别弄出人命就是。” “是，公子。” 两人出去后，海无影吩咐道：“狗子，把门打开，我们一边喝酒一边欣赏。” 跟随杨公子上楼的人数达到二十人以上，和前面几人不同，这些人个个身强力壮，一看便知是守家护院的打手。烧尾楼虽然很大，但二楼的走廊上一下来了这么多人，也显得十分拥挤。 岐墨道长看了一眼这些打手，对杨会道：“杨会，贫道给你掠阵，你一个人上前便是。记住，这是一次很好的实战练习机会，你只需将这些人当做马球便是。” “大师放心。” 杨会天资聪颖，自幼便开始修炼金刀诀和金刀刀法，近日又得到陈抟和岐墨的指点，武功自是大进。 对手人数虽多，却碍于地势之限，无法一拥而上。冲在前面的数人见到只有一人杀来，而且还是个少年，挥拳便上，都想着在自己主子面前表现一番。 出乎意料，这几条壮汉似乎不堪一击，很快便被杨会击倒在地。尽管手中无刀，但这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壮丁又哪里会是杨会之敌？ 那杨公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并不傻，见到对方少年武艺不俗，而自己一方人多的优势又发挥不出来，便道：“这里地方狭小，你们有种到楼下打过吗？” 杨会斗得兴起，回头看了看，见岐墨点点头，随即道：“那就下楼再战。” 耶律阿保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忙道：“唐大哥，他们人多，要不小弟我也去帮忙吧。” “无妨，坐下喝酒便是。”海无影笑笑，丝毫不将那些泼皮放在心上。如果杨会连这些泼皮都打不过，怎么能够成为杨家将的远祖？更何况，还有楼观的武学大师岐墨道长坐镇。 一旁的萧敌鲁也道：“大哥放心吧！杨兄武艺出众，那些流氓打不过他的。”这萧敌鲁虽然比耶律阿保机还小上一岁，但却是天生神力，武功也在耶律阿保机之上，被誉为迭刺部数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少年高手。从杨会刚刚的出手中，萧敌鲁便已看出，杨会之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喝酒，喝酒。”武功最高的陈抟更是放心，仅从之前的脚步声中就已听出，那些泼皮中并无好手。今晚好不容易遇到两名酒中好手，怎么着都该好好过上一番瘾。 没过多久，岐墨和杨会便回到天字二号方内。 岐墨脸上挂着笑容道：“公子，好了，杨会一人已经将这些泼皮全部打败。” “恩。”海无影举着酒杯笑道：“古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今有杨会温酒败泼皮。” 杨会腼腆道：“公子，属下哪敢和关云长相比。” “有何不可，依我看，你手上有刀，跨下骏马，就和那关云长一般无二了。杨会，来，干了此杯。” “是，公子，属下一定努力。”杨会心里一喜，一口便将碗中酒喝掉。对于修炼刀法之人来说，能和关云长相提并论自是莫大的荣耀。 “呵呵，耶律小兄弟，我们结拜之事还闹出一段插曲，好了，再来。”海无影走到窗边道：“苍天为证，今夜我唐无影和耶律亿结拜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耶律阿保机跟着道：“苍天为证，我耶律阿保机今夜和唐无影大哥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誓言，必死无葬身之地。” 两人的年龄相差了好几岁，自是不用各报生辰。 “好兄弟。” “大哥。”耶律阿保机激动道：“小弟我再敬大哥一杯。” 说完，耶律阿保机猛地张口，咕噜几下，便将碗中之酒喝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数声鼓鸣。唐朝的坊市皆有固定的开门关门时间，这鼓声之意乃是延长营业的二个时辰已到。 “收市了。”海无影道：“小弟，今日就到这里，你们住在何处？” “大哥，我们就住在离这不远的悦来客栈。” 石野猪道：“很近，公子，就在烧尾楼西边二十来步之处。” “恩，你们在长安还会停留多久？” “大哥，小弟离家已久，原本打算明日便北上返家。” “明日？”海无影想了想道：“小弟，要不多住一天，明天白天我要处理些事情，晚上大哥再为你摆酒送行，后日一早你们再返家吧。” “行，听大哥的。” “那就如此说定，明晚申时末（晚上五点）我们还是在此相聚。” “好，一言为定。” 回到宫中的武德殿，已是子时时分。 ------------ 第三十六章 武举 第三十六章　武举 “陛下龙体刚刚康复，不可过于劳累。”还未休息的孟婉儿和郭秀蓉看见海无影回来，倒了一杯水后劝道。 “爱妃，朕没事。”海无影喝完这杯爱心水后笑道：“今后朕如果回来晚了，你们就不必等朕，自行歇息便是。” “陛下没有歇息之前，臣妾哪能自行休息。”孟婉儿小声抱怨了两句。之前的李儇常常出宫游玩，与人斗鸡斗鹅，吃喝玩乐，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今见海无影刚刚病愈，却又是半夜才回，是以好言相劝。 海无影心里一热，一手搂住一妃道：“朕知道你们的好心，上床休息吧。” 躺在床上，海无影毫无睡意，兴奋道：“今日朕收获颇丰啊。” 孟婉儿问道：“陛下今日不是去那王酒胡家了吗？是不是他又捐赠了一大笔善款？” 海无影左右开弓，亲了一下两妃，小声道：“在去王酒胡家之前，朕经过玄都观，正好遇见观中在举办赛诗大会，朕见时间尚早，便去参加了。你们猜猜，朕得了第几名？” “陛下，看您高兴的样子，莫非得了状元？”郭秀蓉笑道。 “爱妃真聪明，当以奖励。”海无影边说边在郭秀蓉脸上接连亲了两下。 “陛下，是那石野猪替您写的？”孟婉儿怀疑道：“也不对啊！石野猪的诗词水平也是很一般的。” “什么啊？是朕亲自写的。孟妃，听好了，朕给你念念，你来品评下，能否得第一。”说完，海无影将《念奴娇》一字不漏的背了出来，之后接着道：“这首《念奴娇》被大会主评孟才女当场评为头名状元，对了，那女子也姓孟。孟妃，这首词写得很好吧？朕可不再只是马球状元了，以后去参加科考，朕也必能高中状元。” 在海无影看来，这首盗版而来的诗词固然很好，但也就是一首诗词而已，至于所说的科举状元，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让孟婉儿心里着实大吃一惊。精通诗词的孟婉儿暗道：“凭借这首诗词的功力，要取得科举状元似乎也并非没有可能。只是不知皇上怎么突然会写诗了？而且还是精品，莫非真是太宗显灵，又或是那新来的御用道士所为？” “陛下，这首《念奴娇》可以称得上是篇极品也，至少臣妾是写不出来的。” “呵呵，下次朕也给你们写一首。” “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的。”海无影伸手挂了一下孟婉儿的鼻子，继续道：“下午朕便去了王酒胡家，谈完事后，朕和陈抟等人在烧尾楼吃饭，遇见了一位来自契丹的有趣少年，朕和他结为兄弟。” 听到这里，孟婉儿哭笑不得：“陛下，且不说那少年的来历，陛下乃我朝天子，怎可轻易与他人结拜？” 海无影笑道：“爱妃有所不知，这契丹少年并非一般人物，将来必成大器。” “是吗？”孟婉儿半信半疑道。 郭秀蓉倒还好，并未觉得有何不妥：“陛下，臣妾今日接到家里书信，问今年的武举考试会正常进行吗？” “武举？” “正是，家父言及，如果会的话，就让臣妾之弟郭云昭前来长安应试。” “郭云昭？朕似乎没有印象。”海无影想了想道。 “陛下上次来臣妾家时，云昭正在后山静修，据父亲说，云昭之武功谋略远在臣妾兄长之上，乃是郭家唯一有可能赶上先祖子仪公的。” “那可太好了，明日朝会时，朕就和朝臣商议下。” 郭秀蓉轻轻的“嗯”了一声道：“陛下，那明日再告诉臣妾吧。” 我国历史上的武举制度始于唐代，武则天长安二年（700）“诏天下诸州宣教武艺”，并确定在兵部主持下，每年为天下武士举行一次考试，考试合格者授予武职。 如果能从其中选拔一批年轻的军事人才，确是好事也。那郭云昭能有郭子仪的一半功力，就足以可用了。想到这里，海无影说了声“好”，便将大被往上一拉道：“两位爱妃，下面我们继续。” “啊！陛下，不要，要。。。。。。” 次日一早，海无影在张浪狗的侍候下，来到了延英殿。 海无影双眼朦胧，似是还没睡醒，坐在龙床上道：“各位爱卿，有本请奏。” “陛下，臣有本奏。”观军容使杨复恭首先出列道：“本月初，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派其大将，汾州（今山西省汾阳县）刺使康君立等人协助泽州刺史李罕之攻打河阳。河南尹张全义以其妻子为质，求救于宣武节度使朱全中，朱全中遂遣部将都押衙（官名，掌仪仗侍卫）丁会及大将葛从周将兵数万救河阳，自率骑兵与河东军在温县（今河南温县）交战。目前，双方战事不明。” 对于当今的藩镇局势，海无影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杨复恭提及的李罕之和张全义都是原河阳节度使诸葛爽的部下，诸葛爽死后，张全义出动洛阳全部民军于888年春天突袭河阳，将毫无防备的李罕之打得大败而逃，无奈之下，李罕之只身投奔太原的李克用。三月初，李克用派兵攻打河阳，张全义敌不过李克用的沙陀兵，只好求助于朱温（即朱全忠）。 “这些藩镇，不听调遣，各自为战，简直是不可理喻。”海无影发了一通脾气道：“各位爱卿，有何良策？” 杨复恭道：“陛下，李克用和朱温势大，朝中无人可敌，臣以为，暂且静观其变吧。” “恩，杨爱卿此言极是。”海无影略作思索，知道也只能如此，遂赞同道：“各位爱卿，今各藩镇越来越嚣张，朝中神策军人力不足，目前只能自保，为此，朕打算广纳人才，继续今年的武举，大家有何异议？” 这时，只见文官班中闪出一人道：“陛下，臣杜让能以为可行。” 杨复恭也道：“陛下，臣也附议。当前，神策军仅得十军，且中、下级将领奇缺，当从武举中选拔一批适合的将领，以加强神策军的力量。” “那好，就定在今年的六月一号吧。杨爱卿，今兵部尚书一职空缺，此事就交给你来办理。” “是，陛下，臣遵旨。” ------------ 第三十七章 守法 第三十七章　守法 “什么时间了？”来到西市市口时，海无影问道。 “公子，离申时末还有一个多时辰。”石野猪道。 “时间还早，希夷先生、岐墨大师，我们先去西市逛逛。” “是，公子。” 加入内园球队的楼观少年已于午时抵达，杨会和张浪狗便留在宫中负责那些少年的接待安置工作，是以并未随行。 四人刚刚进入西市，就见前面不远处人山人海，似是在围观什么。 “咦？”石野猪突然言道：“那里好像是悦来客栈。” “是吗？悦来？不就是耶律小兄弟所住的客栈？”海无影忙道：“走，上去看看。” 走到近前，只见不少衙役站在客栈门前，阻止围观之人进入。 石野猪向身旁之人随意打听道：“这位兄弟，客栈发生何事，怎地如此热闹？” “听说客栈里面有两名胡人奸细，这不，连官府的衙役都出动了。” “胡人奸细？”海无影一听，联想道，看来是耶律兄弟出事了。 陈抟、岐墨和海无影的想法一致，连忙护着海无影，挤到了客栈门口。 “哼，是昨夜那杨恶少。”岐墨指着门口道：“公子请看，门前的衙役中混有不少黑衣人，就是昨夜和杨会交手的。” 海无影想也不想便道：“进去。” “官府办案，闲人休得入内。”一名衙役看到海无影等人上前，随即出声道。 “放肆。”岐墨大声呵斥道：“我家公子有事入内，尔等还敢阻止不成。” 岐墨中气十足，这一声呵斥顿时令那衙役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似是被困在了原地，连话都说不出来。同时，门前的所有衙役和黑衣人都听到了这声呵斥，齐齐看向岐墨。这些衙役并不知道眼前这位身着道袍的中年道士是何许人也，但黑衣人中有人已经认出，立即言道：“差官大哥，是那胡人奸细的同伙。” “叶捕头，不错，这几人都是胡人的同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大门里侧说道。 “杨公子，既然如此，那就一并拿下。”被称为叶捕头的衙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原来是你这厮，怎么，昨夜之事还嫌不够吗？”海无影哈哈大笑道：“各位差官，客栈内有胡人奸细，可有证据？” “证据？”从屋里走到门口的叶捕头回头看了看杨公子，又看了海无影一眼，语气略显客气道：“官府办案自有官府的方式，你是何人，莫非真是那胡人奸细的同伙？” 叶姓捕头阅人无数，见海无影衣着华丽，气势不凡，似非常人，自也不敢全部听从杨公子的，要知道，这长安城里藏龙卧虎，高官达人多了去，是以语气还算温和，言下之意道，如果不是胡人的同伙，就别管闲事了。 “我是大唐之人。”海无影严肃道：“叶捕头，如果你说的胡人是奸细，那么我便和你一起前去将其抓获，如果他们不是奸细，那你就是故意破坏我朝之民族政策，你是捕快，自该清楚，胡人也是我朝的百姓，也是唐人，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人，就当受到我朝律法的保护。” 其实，无论是海无影还是叶捕头，都并不清楚大唐关于少数民族的具体政策，但有一点可以确认，盛唐时期，生活在唐朝的各民族都被统一称作唐人。 海无影言语果敢，让叶捕头无法不信，加上他对杨公子的为人十分清楚，这多半又是一起仗势欺人的错案，一时之间也不知当如何处置。 杨公子怒道：“叶捕头，本公子之言你也不信？” “不是，不是。”叶捕头陪着笑脸道：“杨公子，那两名胡人已被团团围住，也无需急在一时，还是，还是等弄清楚再说吧。” “哼，叶捕头，你要弄就弄吧！本公子恕不奉陪，这就去找叔叔讨理去。” “别啊！杨公子，您稍等片刻，我这就上楼前去拿人。” “拿人？”海无影似笑非笑道：“叶捕头，要拿谁啊？” “呵呵，这位公子，是调查，调查。” 海无影“哼”了一声，也不管那些衙役，陈抟打头，岐墨断后，径直向上而去。 叶捕头见状，也不敢阻拦，低声对杨公子道：“公子息怒，叶某先上去看看。”说完，又对客栈老板大声道：“快快奉上茶水，给杨公子解渴。”随后便跟着海无影等人走上楼去。 “就是这间。”陈抟当先来到一间被衙役围住的房间前，也不见其有何动作，海无影就看到门口的衙役纷纷避让，主动地留出了一条道来。 “小弟，开门。” 房门应声而开，耶律阿保机开门后忙道：“大哥。” “恩。”海无影道：“小弟受惊了。” “大哥，小弟没事，就是昨日那杨恶少所为。” “是啊！唐大哥。要不是担心他们报复唐大哥，我们早就打将出去了。”萧敌鲁气愤道。 海无影心中颇为感动，心知萧敌鲁所言不假，凭他们二人的武功，要冲出客栈，自是件轻而易举之事。 “叶捕快，这两位乃是我的朋友，如果楼下的杨公子有真凭实据说他们是奸细，那我们就一起前去长安府衙，如果没有证据，那你们就先离去，别打扰我的朋友。” 叶捕快下意识的摸着官帽上向上翘的帽翅，想了想道：“这位公子，叶某此行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公子留下宝号，以免有事时能替叶某做个证人。” “恩，这是正常的办案程序，我自当配合。岐墨，野猪，你们二人到楼下和叶捕快办下手续，遵守律法是每一位唐人都该做到的。” “是，公子。” “等等。”海无影接着又道：“你们二人办完事后，就在楼下定些酒菜，我们也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吃吧。” 岐墨二人离去后，海无影接着道：“小弟，没事了，今夜我们再好好叙叙。” “多谢大哥。” “小弟，见外了吧？如果有一天，大哥在你们那里遇到什么事，你会不管吗？” “那还用说，小弟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得大哥周全。” “好，好。”海无影笑道：“小弟，你明日便要回家，我有一些紧要话和你说说。” “大哥请说。” ------------ 第三十八章 唐人 第三十八章　唐人 海无影点点头，神情稍稍变得严肃道：“小弟，眼下的契丹局势颇为复杂，八大部落为争夺联盟首领之位，已经连续厮杀了十多年，却一直未分胜负。你回去后，当小心谨慎，好生读书，好生习武，广为结交各路英豪。大哥我知道你胸有大志，才智过人，但在羽翼丰满前，切记，低调行事。” “小弟记住了。” “小弟，在你的迭刺部落中，你伯父耶律释鲁现为于越（大致相当于宰相一职），握有大权，大哥估计，过上一两年，你或许会担任遥辇氏痕德堇可汗的挞马狨沙里（扈卫官），到时，你可以组建一支侍卫亲军，并先收复你们部落周边的小部落，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之后，如果你部中有变，则争取出任夷离堇（军事首领），将部落中的军队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时机成熟，便伺机夺取联盟首领之位。” 耶律阿保机愣了一下，暗道，莫非大哥能测算到今后之事？中原地大物博，能人异士不少，看来确实胜过我契丹一族。 从海无影的言语中，耶律阿保机明显感到，这是大哥在为自己的将来指明道路，只是大哥是何许人也？对于契丹内幕似是了如指掌，而且还希望自己能够统一族内八部。 目的？大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尽管耶律阿保机能够感到海无影的言语真挚，但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大哥的言语之间似乎另有深意。 此时的耶律阿保机虽然尚且年轻，却已经显露出超过同龄人的思想意识。 对于海无影来说，既然不想杀掉耶律阿保机，还不如将好事做到底。哪怕不点化他的未来，历史的轨迹或许还是会照常发展。耶律阿保机掌权之后，与李克用缔结兄弟之盟，墨迹未干之时，又和李克用的死敌、后梁朱温结盟。就在这复杂的三角关系中，耶律阿保机掀开了夺取幽州（今北京一带）的序幕。幽云十六州乃是拱卫长安、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一旦失去，整个中原就会无险可守，这也就是在宋辽对峙时，宋朝一直处于下风之故。 眼下的唐朝，海无影身陷内忧外患中，根本无力顾及到更远的契丹。在未来的平乱战争中，如果有契丹这个强助，至少可以在李克用、朱温以及后来割据幽州的刘仁恭背后插上一刀吧。 更何况，即便没有耶律阿保机，或许也会有第二个契丹人出来统一八部，又或者是八部继续混战，但不管如何，都不如有个兄弟在外围相助为好。 等到了大唐中兴之际，如果耶律阿保机不愿意归化唐朝，到时再在战场上一决高低就是。 两人各怀心思，正在思忖之间，就见岐墨和石野猪将酒菜带了回来。 “喝酒、喝酒。”陈抟给众人倒满酒道：“耶律兄、萧兄，今日一别，不知何年重逢，当好好喝上三杯。” “好，希夷先生，干杯。”耶律阿保机也学着海无影的叫法，将陈抟称作希夷先生，虽说不知道陈抟的底细，但从比自己还大的酒量来看，陈抟便可称得上先生也。 在屋里饮酒吃菜，自是无人打扰。 众人一边吃酒，一边谈天说地，时而谈到中原文化，时而又说起漠北风光，一南一北似是在这一瞬间融为了一体。 约摸到了子时时分，海无影道：“时候不早了，小弟、萧兄弟，你们明早便要启程，今日就到此为止，日后等时间宽裕之际，我们再相聚大醉。” “好，大哥，还盼这一日早些到来。” “会的，这一天不会太久的。”海无影笑笑道：“小弟，你们回去后如果遇到什么事需要大哥帮忙的，可以派人到长安城北部的寿王府。” “寿王府？” “恩，但可别说找寿王，就说请寿王殿下转唐无影便是，呵呵，你大哥可不是什么王爷。”说着说着，海无影从怀里取出一把由翡翠雕刻而成的短匕，递给了耶律阿保机道：“这把短匕是大哥的随身信物，你收好，将来到寿王府出示此物即可。另外，我还打算在各地开设客栈，日后你若见到七号客栈，那就是大哥所开。” 海无影所说的七号客栈是海无影和李杰商议的结果，由李杰负责的秘密情报机构将会以客栈的方式在各地出现。 耶律阿保机出身贵族世家，自是识得这把短匕的珍贵。虽然无法伤敌，却是价值连城。耶律阿保机并不矫情，当下便将翡翠短匕收好，言道：“大哥，小弟出门时匆忙，也没有礼物相赠，容小的日后再补。” “兄弟交心，何须俗套。” “好，大哥，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海无影“恩”了一声道：“小弟，大哥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是希望有朝一日，小弟还能记住，你我都是唐人。追踪溯源，你们契丹一族也是炎黄之后，和我们汉人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这个小弟似乎也听说过，我迭刺部古老相传，我族之先，出自炎帝，世为审吉国，其可知者盖自奇首云。族中其他部落也有近似的传说，只是将炎帝说成是黄帝。” “炎帝和黄帝都是我们华夏一族的先祖，也即是我们唐人共同的祖先，因此，我朝之汉人、契丹人本就是同宗同源的兄弟，自当携手，为华夏一族的崛起而努力。” 耶律阿保机似是而非地说道：“大哥所言极是。” 海无影笑笑道：“好了，就此别过。大哥明早就不来送你了，岐墨大师，石野猪，明早你们二人送小弟出城。” “是，公子。” 将海无影等人送出客栈后，萧敌鲁道：“大哥，你说唐大哥是何许人也？” “我也不知，但可以确定，大哥对我们并无恶意。”耶律阿保机想了想道：“大哥雄才大略，才智胜人，见识超常，实乃我平生仅见，只是，只是大哥为何在临别时会说，‘你我都是唐人？’” 萧敌鲁摇摇头道：“大哥，你说唐大哥会不会是唐朝重臣或者就是那寿王殿下？” ------------ 第三十九章 暖心 第三十九章　暖心 自楼观而来的内园球队队员抵达后，御前卫的招募工作也进入到尾声。 身处乱世的老百姓对于从军一事并不踊跃，甚至颇为抵触，但对于加入御前卫，兴致还是很高，所以，作为以拱卫皇宫为职责的御前卫自是吸引了很多长安城及周边地方的青壮。 这些百姓的想法很简单，在皇帝身边，当然比起其它军队要安全得多，而且粮饷一定充足，说不定哪天被皇上看中，便可飞黄腾达了。 按照海无影的指示，御前卫首批只招募一千人，但报名的人数已经达到四千五百名左右。 在耶律阿保机离开长安的当天中午，身着便装的海无影在陈抟、岐墨和张浪狗的陪同下来到大明宫西面的九仙门外，御前卫的招募点就设在九仙门外约三十步之遥的神策军军营前。 这是御前卫报名的最后一天，只见招募点前依旧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在逐个进行登记，以验明身份。和唐朝的普通军队相比，对于加入御前卫的审查工作更为严格，如果其中混入不轨之人，那可是杀头之罪。 验明身份后，合格者便可以进入神策军营地，进行最基本的体能测试。通过之后，还要进行骑术、武技、兵器等多方面的测试，全部合格后才可以成为御前卫的候补人员，最后再由大统制杨守立亲自面试。 “去杨守立处。”进入营地后，海无影吩咐道。 大明宫东、西两侧均有神策军驻扎，神策军名义上所辖六军，每军分为两卫，计十二卫，每卫一万人，因此那杨复恭也被称作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但其中的两卫已经名存实亡，实际上只有十卫。 黄巢叛乱后，原有的神策军或溃败，或为藩镇招谕收容。之后，时任观军容使的田令孜另招神策新军54都，每都千人，以都将分领。杨复恭上任后，又募得近五万人，并恢复了六军十二卫的编制。 驻守在西面的正是杨守立的天威军，驻守东面的则是玉山军，这两军皆是神策军的主力，天威军使杨守立，玉山军使杨守信都是杨复恭的义子。 在神策军一名校尉的带领下，海无影等四人径直来到位于军营中部的天威军军部。 得到消息的杨守立急忙外出相迎：“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 “谢陛下。”杨守立起身后道：“陛下，屋里请。” “杨将军，情况如何？”进屋后海无影问道。 “回陛下，经过数日选拔，目前已经确定了七百八十二名，预计到明日傍晚便可全部完成。” “很好，杨将军辛苦了。”海无影微笑道。 “为陛下效劳是末将之荣幸。” 海无影赞道：“我朝有杨将军你这样的大将军，朕感无忧也。” “谢陛下夸奖。” “杨将军，等御前卫人员全部到位后，朕会再来，到时，朕会予你嘉奖。” 杨守立喜道：“谢陛下。” “杨将军，有关御前卫十名统领的人选，朕看，就以这次测试的综合成绩来定，你觉可行否？” “陛下有令，末将焉敢不从？” “好，杨将军真乃忠义之士也。还有，对于这次落选之人，你也留名造册，并告诉他们，一旦御前卫需要扩充，便先从他们中间挑选。” “是，陛下。” 离开营地后，海无影带着陈抟等人向南而行。转到朱雀大街，继续向南。约莫两刻钟后，张浪狗道：“陛下，玄都观到了。” “恩，岐墨大师，劳烦你送上拜帖，就说唐公子求见孟姑娘。” “是，公子。” 站在道观门前，海无影下意识地拿出纸扇，看了看纸扇上面娟秀的“状元”二字，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只一小会工夫，就见小道士灵空和岐墨一同走了出来，那灵空一见海无影便大声说道：“唐公子，小姐有请。” 这一次，陈抟也没有入内，和岐墨、张浪狗一起在外屋相候。 “公子，天冷，喝杯热茶。”孟忆襄招呼海无影坐下后，亲自递过一杯热茶道。 “多谢孟姑娘。”海无影喝了一口后，言道：“好茶，姑娘之茶，直觉暖心，暖心也。” 孟忆襄道：“蒙公子不弃，那就时常来喝。”说罢，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脸色微微一红，低下头去。 海无影也觉自己所言有些暧昧，嘿嘿一笑，随即取出两张写满字的白纸道：“孟姑娘，这是今天中午我所写的，有关断句的各种标点符号之用法，请孟姑娘过目。” 孟忆襄“嗯”了一声，仔细地看了起来。 第一张纸上所写的各种标点符号，海无影在一旁都做了详细的注解。孟忆襄晶莹剔透，一看便知其中之意，一边看一边还不时自言自语道：“逗号、冒号、省略号、书名号。。。。。。” 看完后，孟忆襄赞道：“公子，有了这些符号，断句念书就方便多了。” “不错，姑娘请看第二张，这是汉代司马相如的代表作《子虚赋》的第一段，我加了标点符号，这就能让初学者也一目了然了。” “楚使子虚于齐，王悉发车骑，与使者出畋。。。。。。” 孟忆襄读完这一段后，情不自禁地言道：“公子真乃神人也，难怪可以写出那首千古绝唱《念奴娇》。” “姑娘过奖。” “对了，以公子之学识，要取那科举状元想必也如探囊取物一般，怎么在长安城中却一直未闻唐公子之大名呢？” “孟姑娘，我这人一向低调，前日也就是心血来潮，才在无意间参加了玄都观的诗词大会，看来这就是缘分吧！不然我也无法认识长安城中的孟大才女了。” 一听到海无影提及“缘分”，孟忆襄脸上不免又是一红。 “公子才高八斗，却淡泊名利，这等境界令小女子佩服也。”孟忆襄边说边给唐无影的茶杯中添了些茶水，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那，那唐公子是作何营生呢？” ------------ 第四十章 慈善 第四十章　慈善 在中国漫长的封建社会里，尽管唐朝是最为开放的时代，但像孟忆襄如此询问也算是略显唐突。不过，孟忆襄所问的对象恰好是唐无影，而来自后世的唐无影却觉得十分正常。后世的网络上，初次见面之人往往都会问：“你在哪呢？你是做啥的？” 海无影道：“我什么都没做，孟姑娘，我家中殷实，是以基本上都在家中读书，或者外出游历，不过，我最近打算在长安城中开设客栈。” “开设客栈？”孟忆襄愣道：“以唐公子之才华，入阁拜相也非难事，怎么会想到投身商界？” 古代社会一向有士农工商的说法，哪怕商人再有钱，其社会地位也不高，怎么说都远远低于官吏阶层。特别是在孟忆襄这种知书达理之人的眼里，更是如此。 “孟姑娘，俗话说，富不过三代。实不相瞒，如今我家道中落，也开始出现拮据的状况，再不出来做事赚钱，就该挨饿挨冻了。”海无影笑笑道：“之所以选择客栈一行，是因为客栈中聚集了天南地北之人，可以了解到我朝以及我朝之外的各种风土人情，如果可行的话，我还打算在每一个城镇都开上这样一间客栈。” “本朝地域广阔，唐公子要是能在所有地方都开上一间客栈，或许便会比那王酒胡还有钱了。”孟忆襄挪揄道。 “呵呵，钱多也不是什么坏事。” “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须留恋？”孟忆襄眉宇之间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悦。 海无影正色道：“孟姑娘，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唐公子，这无非都是那些商人们为标榜自己之言吧。”孟忆襄依旧语气不善道：“我朝诗人白居易在诗中言道，‘商人重利轻别离’，以利为先乃是商人之本也。” “孟姑娘所言确乎在理，但我这个未来的商人在做到取之有道的基础上更会做到用之有道也。” “悉听公子详解。” “简单而言，我会将开办客栈所赚的钱财用于慈善事业。” “慈善？” “恩，孟姑娘博通众学，想必应该知道‘孤独园’吧？” “孤独园？”孟忆襄想了想道：“公子是指昔年梁武帝在建康创办的孤独园吗？” “正是，梁武帝萧衍下旨开办的孤独园应当就是我华夏大地上第一间有组织的慈善机构。这所孤独园既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也接收孤独无儿女的老人，且为其负责料理后事。我朝的开元二十三年（735年），玄宗帝下令设‘病坊’，在长安、洛阳二京设置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老年乞丐，也就是如今还在的‘悲田养病坊’。”说到这里，海无影叹了口气才继续道：“眼下的局势姑娘也知道，朝廷根本没有能力顾及，加上原有的‘病坊’只在两都，无法遍及我朝，因此我会将客栈盈利的一部分用在整个唐朝的慈善事业上，将类似‘孤独园’、‘病坊’的慈善机构延伸至我朝所有的地方。这就是所谓的用之有道，取之于社会，又回赠于社会。” “只是，只是这‘病坊’耗资巨大，一向是由官府出资，何况公子还要延伸至各地，这笔开支将会十分庞大，以公子的客栈，恐怕难以为继。” “无妨，古人云，‘有志者事竟成。’”海无影神色坚定道：“刚开始时，或许就只有我一个人，一家客栈，不过，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爱心人士加入其中。假如长安城中的每个人都能捐出一文铜钱，假如每间商行、每座店铺都能捐出十文，那就能开办好多家‘病坊’了。” 孟忆襄默默地喝了一会茶，沉思良久后道：“公子才华横溢，且悲天悯人，小女子今日受教也，唐公子，等你日后开办慈善机构时，可否算上小女子一份？” “当然可以，凡是有爱心之人，均可加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同营建我们的家园。” 孟忆襄点了点头道：“只可惜当今朝廷败坏，内不能安民，外不能平藩，导致天下混乱，民不聊生。” “天下之乱，已有时日，但不会长久下去。依我看，大唐之中兴为时不晚了。” 孟忆襄摇头反对道：“唐公子，小女子不赞同。” “为何？” “自安史之乱后，朝中的宦官集团和朝外的节度使相继崛起，他们把持朝纲，拥兵自重，虽有宪宗、武宗革新，却始终没有除根。到了眼下，当今皇帝李儇更是昏庸至极，亲小人远贤人，朝中奸佞横行，忠臣志士却屡遭打压，刘允章、曹知懿、何绪、孟昭图等大人相继遇害，田令孜、杨复恭为非作歹，一手遮天，而藩镇的实力更为强大，基本上都不尊朝廷号令，哎，唐公子，面对如此局面，你怎地还说大唐可兴呢？” 听到孟忆襄说李儇的不是，海无影心里虽然也觉认同，但却有点不是滋味：“本来我也不信，不过，最近我听到一个传言，是故相信也。” “传言，什么传言？” “孟姑娘，我认识宫中的一名御医，据他所言，在上月末，那李儇被一匹烈马踢中，随即昏迷不醒。虽然得到御医的全力抢救，却依旧无力回天，就在朝中之人全都放弃时，却发生了奇迹，李儇自己苏醒过来。当时，我认识的那名御医就在现场，一众御医诊断后，却均不知道原由。后来，在朝会时，李儇自己言及，是太宗大帝在鬼门关前将其救下，并且告诉他，大唐还将继续延续。孟姑娘，你想，太宗帝何等英明，既然太宗帝都说了，还会有假吗？” “这个传闻啊？”孟忆襄笑道：“长安城都传遍了，唐公子，你不会真的相信了吧？” “是吗？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了？”海无影暗自失笑道：“我认得的那位御医是位诚实人，我相信他，所以也相信他之所言。” “啊！唐公子，抱歉，忘了给你添加茶水了。”孟忆襄这才发现，海无影的茶杯中早已空空，连忙起身，取过炭炉中的茶壶给海无影重新倒了一杯热茶。 “谢谢姑娘。” “不用。”孟忆襄收回水壶道：“如果唐朝还能中兴，除非。。。。。。” “除非什么？” ------------ 第四十一章 麻将 第四十一章　麻将 海无影以为孟忆襄会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之类的话，不曾想孟忆襄却道：“唐公子，如果你是皇帝，或许倒有几分可能。” 这句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但让海无影心里却感到一惊。 “皇帝？”海无影嘿嘿一笑道：“孟姑娘，你看我像吗？” “我可没见过皇帝，怎知唐公子你像不像？不过，以公子之胸襟和才识，如果真是皇帝，必是万民之福也。” “孟姑娘如此肯定？” 孟忆襄反问道：“唐公子，你自己觉得呢？” 海无影收回笑容，一本正经道：“我看也是。” 孟忆襄见到海无影这般正经的模样，却是“呵呵”一笑道：“唐公子，我们在此私下议论朝政可不是什么好事。对了，下月初三，公子是否有空？” “四月初三？”海无影想了想道：“应该有空。” 孟忆襄喜道：“那就好，下月初三下午未时初（下午一点），小女子和京师其他三位才女相约，会在蝶舞园一聚，公子可否，可否前来做客？” “佳人有约，哪敢不从。孟姑娘，我届时准到。” 孟忆襄点点头，突然脸色微红道：“唐公子，以后别姑娘姑娘的，如蒙不弃，就叫人家襄儿吧。” “襄儿？好。” “唐大哥。虽然襄儿与你初交，却是相谈甚欢，只是这时间似乎过得太快了。”孟忆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红晕也一直未消。 “这就是相对论。” “相对论？”孟忆襄好奇道：“是什么？” “啊？这个嘛，我也是听人说的，简单而言，就是说，时间的快慢会受到其它因素的影响，比如，和自己的知己好友在一起，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反之，就会慢。或者是说，当速度达到一定的地步后，就可以突破时间的限制。总之，这是个非常高深的理论，至于详情如何，我也未闻其究。” 孟忆襄摇摇头道：“这第一个例子还能明白，但后一个却是太过深奥，襄儿一点都不懂。” “襄儿，我也一样不懂。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恩，襄儿送送唐大哥。” 到了玄都观的大门，孟忆襄道：“唐大哥走好，下月初三，襄儿恭候唐大哥光临。” “好，襄儿，再见。” 海无影等人走后，玄都观观主玉戈道长突然出现在孟忆襄身旁。 “襄儿，了解到唐公子的来历了吗？” “知道了一部分。” 玉戈道长看了看已经走远的海无影道：“襄儿，要不要我跟上去，打探下唐公子的去处？” “不用了。”孟忆襄道：“下月初三会有场小型聚会，伯父可以尽地主之谊，近距离地接触下唐公子。” “也好。” 回到宫中，海无影来到位于大明宫南部的内园球队驻地，和杨会等人打了会球，并一一认识了来自楼观的少年。这些少年个个精神抖擞，身法灵活，骑术精湛。虽然球技稀疏，远远不是杨会等老队员之敌，但也打出了一种不服输的气势。 “这种气势势必会成为日后的军魂。”海无影暗自赞道。 身旁的岐墨边看边道：“只要假以时日，这些少年的球技当会突飞猛进。” “岐墨大师，打球只是个幌子，可别像朕之前一样，只能做个马球状元。”海无影笑道。 “陛下放心就是。”岐墨恭敬言道：“属下和杨会已经商议好了他们的训练项目，顶多三年，这些球员必会成为战场上的无敌之师。” 海无影“恩”了一声道：“狗子，回武德殿。” “是，陛下。” 对于习惯在网上泡着的海无影来说，在这种没有电的夜晚，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穿越后，衣食住行倒是都已经渐渐适应，只是到了晚上，没有电脑可用，海无影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吃完晚饭，海无影告诉郭秀蓉，今年的武举考试定在六月一日进行，让她弟弟在这之前抵达京师就是。 约莫七、八点钟，海无影在烛光下看了一会书，觉得眼睛有些疲倦，暗自道了句“这烛光终究不如灯光”便早早地搂着两妃上了龙床。 三人在床上又是一番大战，缠绵过后，孟、郭二妃略觉倦意，躺在海无影怀里渐渐睡去，而海无影却是毫无睡意。 海无影并不知道，在穿越时体内出现的一股莫名的力量不仅修复了李儇原有的脉络，还使得海无影现在的这具身体充满了生机。 闭上眼睛，海无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当然，想得最多的还是眼下的局势。 想着想着，便想到朝中的宦官身上，这些阉人真是够烦，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还真称得上是“身残志坚”。一想到太监之残，海无影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体，暗道，宦官不能行人事，那每当夜晚来临之时，他们有何事可做呢？会不会是太闲了，便挖空心思地在想该如何掌权？久而久之，心里便产生扭曲，把权势当做他们的命根子了。 对，一定是的。 如果让他们有事可做，说不定就对这权势不那么上心了。就如当初的田令孜，明明知道李儇昏庸，不但不行劝阻，反而加以助长，想方设法让其玩好，如此这般，那李儇也就没有精力来顾及朝政，任由他田令孜一手遮天了。 想到这里，海无影暗自表扬了一下自己，真聪明。 可是？让这些宦官们做点啥好呢？ 漫漫长夜，没有电视，没有电脑，玩不了游戏，要如何度过？ 海无影的思绪回到后世，上网、看电影、看电视、玩游戏、卡拉ok，下棋打牌，对了，打牌。 “哈哈”海无影一下笑出声来，如果让那些阉人们每晚在麻将桌上征战，不就没那么多精力了吗？ “陛下？何事发笑？”海无影的笑声却令睡得不熟的两妃立时醒了过来。 “爱妃，朕想到一种非常好玩的游戏项目。” “啥游戏啊？” “麻将。” “麻将，什么是麻将？” ------------ 第四十二章 撞钟 第四十二章　撞钟 有关麻将的历史，众说纷纭。 按照后世的考证，其起源应该和中国最古老的娱乐游戏——博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世的麻将大约是在明清时期成形的。麻将的基本打法十分简单，容易上手，但其中的变化又很多，搭配组合因人而异，要精通此道也颇有难度，可谓老少咸宜。因此，麻将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一种最能吸引人的博戏形式，哪怕是在网络游戏和手游盛行的后世，麻将爱好者也是数不胜数，称其为国粹毫不为过。 “爱妃，朕先来给你们讲个故事。”海无影活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道：“在一个名叫明国的国家里，有一支远征水师，因为战船上的生活十分枯燥，船上的将士们只能以投掷骰子进行赌博来作为消遣。但是，在漫长的航海中，这些将士们开始厌倦，经常有将士想家，或者出现幻觉，甚至还有试图谋反的。为此，这支水师的指挥官郑和费尽心思，长考后，终于想到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这就是朕所说的麻将。那郑和让船上的能工巧匠做了一百多个牌子，以舰队编制，分别刻了一到九‘条’，然后又以船上装淡水的水桶数量，分别刻了一到九‘桶（筒）’，再以吸引人的金钱刻了一到九‘万’。接下来，根据风向，刻了‘东西南北’四个风向。又以‘大中华耀兵异域’的口号，刻了红色的‘中’，再根据一年中的四个季节和各个季节的花朵刻了八张花牌，分别为‘春夏秋冬，梅兰竹菊’，最后，有四块多出来的牌不知道刻什么好，就没有刻任何东西，这四张牌子就叫做‘白板’。” “这就叫做麻将？”孟婉儿道。 “恩。”海无影继续道：“一百多张牌子成形后，郑和召来了其副帅、夫人和一位大将军，四人围成一桌，开始了第一次试玩，并制定了其中的规则。后来，船上的所有将士在空闲时间都开始玩了起来，玩得最好的便是那位大将军，这位将军姓麻，所以郑和就将这种游戏方式命名为麻将。” “陛下，那这种麻将该怎么玩呢？”郭秀蓉好奇地问道。 “爱妃，明日朕让匠师先做出一副样板，然后朕便教会你们，再加上狗子吧！我们四人凑成一桌先行试试。” 听完海无影所说的麻将故事，孟、郭二妃睡意全无，三人便在大被下开始了床上的卧谈会，聊着聊着，郭秀蓉又让海无影讲故事，这对海无影来说，只是小菜一碟。接连讲了两个《聊斋》上的故事后，三人才迷迷糊糊睡去。 尽管已是春末，但长安城的早晨依旧很冷。 春寒料峭。 四月一日早上，朝会结束后，海无影和一众大臣在神策军的保护下离开了大明宫，前往位于长乐坊的安国寺，参加该寺重新修复后的第一次庙会。 最早的安国寺为密宗寺院，建于唐睿宗景云元年（710年），在武宗灭佛中被毁，唐懿宗咸通七年（866年）重建，后又在黄巢之乱时再度被毁。剿灭黄巢之乱后，唐僖宗下令重建。 这次的庙会并不对外，只限朝中大臣和长安城中有名的富豪士绅参与。只不过，这些参与之人虽有荣幸之感，却也有些无可奈何。本次庙会除了设斋念佛外，还将进行募捐活动，所得善款会用于修葺长安城中部分毁于战火的设施。 在接连遭受黄巢之乱和朱玫之乱后，城内、城外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甚至连城门也是如此。 如今的朝廷虽然还是大唐唯一的政权机构，但实际上所能控制的区域已经很小了。各地节度使各自为政，连税收也全都收入自家囊中，这就使得朝廷的收入越来越少，再加上朝廷政务混乱，自是无钱来修复城中的破损之处了。 利用安国寺重修的机会进行募捐，乃是李儇刚刚返回长安时就和杨复恭、孔纬等人商议好的。 对此，海无影也并无异议。 朝中大臣多少都有些积蓄，但主要的目的，却是让城中的富豪们出血捐助。 参佛完毕，海无影带领众人来到钟楼上，这钟楼里有一口新铸的洪钟。 “各位爱卿，各位士绅，这口新铸成的洪钟名叫安国钟，只要钟声常响，就能保佑我朝国泰民安，因此，朕希望所有的官员和忠于我大唐的所有士绅，都要踊跃敲钟布施。朕知道，大家的财力参差不齐，所以也不做强行规定，每施舍十贯或一百贯铜钱，便可撞钟一次，以祈上苍之佑，大家本着自愿的原则就行。下面，朕第一个来。” 说完，海无影带头敲了十下，以百贯为单位，当即捐出了一千贯铜钱。 接着，杨复恭、刘季述、孔纬、杜让能、张浚等朝中重臣陆续上前，这些人也都是以百贯为单位，敲了数次，分别捐出了几百贯铜钱。 唐朝中央官员的俸禄一般在每月五千文到十万文之间，大致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伍佰元至三万元人民币。 一千文为一贯（一两白银），十贯就等于一万文，也就是相当于朝中一位低级官员一个月的俸禄，这对于战火不断的大唐官员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好在大部分官员都是来自世家，家底殷实，所以也就依次上前撞钟，多则七八次，少则两三次，不过却都是以十贯为基准了。也有一些贫穷的官员，硬着头皮，上前敲了一下，这里面就有刑部侍郎孙揆。 排在官员中最末一位撞钟的是御前卫统制杨守立，按照级别，杨守立远远不够，却是海无影钦点而来的，这让杨守立在心疼钱财的同时也颇为感激。 之后，长安城中的士绅们也陆续上前敲钟，多则捐出数百贯，少则十数贯。 积少成多，加在一起也是笔不小的收益了。 临近午时，寺内之人全都敲钟完毕。 正当大家准备返程时，就听楼下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喊道：“稍等，稍等，陛下，草民来迟一步。” ------------ 第四十三章 商诀 第四十三章　商诀 话音一落，只见长安财神王酒胡在两名神策军军士的搀扶下，醉醺醺地出现在人们眼前，之后，未做停留，便跌跌撞撞地直上钟楼，来到洪钟前面，也不言语，不管三七二十一，连续敲打起洪钟来。 “压轴大戏开始了，看看这财神能撞几次？”海无影暗道。 “一、二、三。。。。。。八十九、九十。”海无影及还在钟楼上的官员们饶有兴趣地数了起来，当数到九十时，整个钟楼上下全都沸腾起来，所有人异常兴奋，声音也越来越大：“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九、一百。” “整整一百下。” “这要多少钱？” “以十贯为准，就是一千贯，如果以百贯为准，就是一万贯，天啊！也就是一千万文铜钱啊。” 海无影神情严肃道：“王酒胡，你知道这次撞钟的规矩吗？” “草民知道。” “那你准备捐出多少？” “陛下。”王酒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听闻陛下发明了一种叫做麻将的游戏牌子，能否赐草民一副？” “王酒胡，朕发明麻将牌才几日的工夫，眼下就只有少数皇室人员和大臣知道，你这酒鼻子倒是很灵啊。”海无影哈哈一笑道：“没问题，朕就赐你一副。” “谢陛下。”王酒胡行了个礼道：“陛下，草民就以千贯为单位，捐赠十万贯铜钱。” “啊？”所有听到此言之人均是大吃一惊。 “十万贯？一亿文？”海无影也同样惊道：“王酒胡，你之所言可是酒话？” “当着陛下之面，又有如此多的大臣为证，草民怎敢戏言？”说罢，王酒胡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牌道：“陛下，这是草民之信物，请陛下派人持此玉牌前往西市的王氏商行提取便是。” “好。”海无影接过玉牌后道：“狗子，杨将军，你们带人前往西市。” “是，陛下。” 张浪狗和杨守立下楼后，海无影宣布道：“众位爱卿，今日之庙会就到这里。” “是，陛下。” “王酒胡，今日你之慷慨，朕记住了。朕现在就起驾回宫，你也与朕一起入宫吧！怎么着，朕都该请你好好吃一顿饭，喝一次酒。” “谢陛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在武德殿的一间偏殿里，海无影道：“王酒胡，坐吧！这里就我们两人，边吃边说。” “是，陛下。草民知道宫中之御酒很是不错，有一阵子没喝过了。”王酒胡也不客气，倒满酒后笑道。 “王酒胡，这御酒虽说不错，但其纯度却不是很高，朕正在寻思，如何可以生产出高浓度但又不是北方胡人那种口感不好的醇香白酒。” “是吗？”王酒胡兴奋道：“陛下，那可太好了。” “王酒胡，你要朕赐给你一副麻将，是不是打算推向市场？” “陛下明鉴，草民的确有此意。”王酒胡三杯酒下肚后，却将酒杯换成了茶杯，看着有些诧异的海无影道：“陛下，草民在商议正经事之时，却是不会暴饮。陛下上次所言合作之事，可有具体计划？” 海无影点点头道：“怎么，你想好了吗？” “草民承蒙陛下抬举，焉能不愿？” “好。”海无影笑道：“自古以来，官商联合，是为商贸之最也。朕身为大唐皇帝，你作为长安首富，足可称得上是强强联合。朕先来说说朕对于经商的看法和思路，如果你认可，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就会事半功倍了。” “请陛下赐教。” “恩。首先是要做到‘人无我有’，就比如麻将、靠背椅等物品，在别人没有想到之际，我们就率先推出，抢得先机，占有市场，这样就可以在前期形成独家经营的局面，也就可以获得利润的最大化。” “这点没错，但那旁人跟风了呢？” “那便是第二步了，‘人有我优’。一般而言，商品在刚刚推向市场时，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或者是不够全面，因此，当别人纷纷模仿时，我们就要适时地推出商品的第二代、第三代了。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别人同样也会不断的革新，这时就要到第三步了。” “第三步又是什么？” 海无影喝了口茶继续道：“到了第三步，就会出现两种不同的做法了。第一种做法，‘人优我廉’，言下之意，我们已经赚足了前期的高利润，后期便要采取薄利多销的方式进行了。” “那对手跟着降价呢？” “那我们就撤出这个行业，这便是第一种做法的第四步，‘人廉我走’。也就是说，这个行业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单纯价格竞争时期，利润空间极低，可做可不做了。” 王酒胡听罢，自言自语地念道：“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廉，人廉我走。陛下，是这样吗？” “不错，正是此意。” 王酒胡仔细思索了好一会后赞道：“陛下之言极为在理，草民经商数年，今才明白也。陛下，那第三步之后的另一种办法又是什么呢？” “人优我品，人品我名。”海无影笑笑，解释道：“朕说的这个品，这个名，就是要打造品牌，名牌。” “望陛下详解。”王酒胡虚心道。 “王酒胡，你旗下商业众多，其中有布行，你当知道，同一块布料，经你西市的裁缝裁剪制作出来的衣衫要比别家裁缝制作出来的贵上数倍不止，有这回事吧？” “恩，有这事。” “这就是品牌效应，名牌效应。因为你王氏布行的裁缝比别家做得好，做得别致，做得新颖，所以名声在外，城里之人穿上你家布行的衣衫，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还有，你也涉足酒楼餐饮业，同一道菜，在你的酒楼中，其价格也要比其它酒楼贵上一倍不止，这也就是因为你家的酒楼有品牌，你家的厨子有名气。同样的道理，其它商品都会因此具有不同的价格，其原因就是因为它有名，是名牌也。朕和你合作，就是要打造这样的名牌商品，名牌商行。” 王酒胡在商场征战多年，积累的经验自是十分丰富，再听海无影总结性的言论，犹如醍醐灌顶般，刹那间便捕捉到了经商的要诀。正值思考间，又听海无影继续道：“商场如战场，千变万化，只有不断地创新商品、创新思维、打造出百年老店、百年品牌，才能始终领先一步，立于不败之地。” “陛下，如何合作？” ------------ 第四十四章 赌注 第四十四章　赌注 海无影微微一笑，亲自给王酒胡倒满了茶水道：“王酒胡，我们合作之商行所经营的物品由朕来想，前期的资金和之后的经营均由你来负责，所得利润我七你三。” 王酒胡毫不犹豫道：“陛下，草民接受。” “好！”海无影点点头道：“王酒胡，对于我们之间的合作，有一点朕要事先说明，是朕本人和你合作，不是皇室，也不是朝廷，朕不会牺牲朝廷的既得利益，商行该交的税款一文都不能少。而且，此事需要保密，无论是朝中之臣，还是各地的藩镇，都不能告诉。对外，朕有个叫做‘唐无影’的化名，这个名字以后就是合作商行的大东家。” “是，草民明白。” “朕知道，你和朝内朝外的关系都十分密切，也应该知道，朕这个皇帝目前的权力有些，有些那个，但朕告诉你，这只是暂时现象，朕势必会带领我朝走向中兴，开创出超过‘贞观之治’的盛世。这一点，眼下的你是一定不会相信的，所以，对你而言，这或许是一次赌博，甚至是你这一生中最大的赌博。王酒胡，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要想清楚了，愿不愿意下此赌注。”说到这里，海无影眼里精光一射，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酒胡道：“赌赢了，你就是凌烟阁的功臣。” 位列凌烟阁的功臣是指创建大唐的诸多功臣，比如后世之人熟知的长孙无忌、房玄龄、李靖、尉迟敬德、秦叔宝等。 作为长安首富，王酒胡和李儇打过多次交道，可以说对李儇是了如指掌。不过，此时的王酒胡却觉得此时的李儇才像是一位天威十足，令人不敢直视，更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的大唐天子。 天子威势，顺着昌，逆者亡。 同时，在商场滚打多年的王酒胡自然明白，要将买卖做到极致，除了本身的因素外，还必须和最有权势的势力结合在一起，这是自己父子两代人在长安经商多年的心得。但是，有着敏锐头脑的王酒胡也很清楚，在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几股势力中，眼前的这位皇帝勉强、最多也只能排在末尾。 大唐会走到哪一步，这本身就是个疑问。 面对海无影无形的咄咄相逼，王酒胡的脑海中快速地闪过种种想法，赌还是不赌？赌赢了，不仅可以延续王家的辉煌，一举成为天下首富，还能名列凌烟阁，那可是天大的好处；如果赌输了，似乎也应该有好几年的缓冲时间吧。 王酒胡下意识地伸手将酒杯又移到跟前，一口饮尽，随后便离开座位，跪下道：“陛下，草民愿追随陛下共进共退。” “好，好，王酒胡，平身。” “谢陛下。” “王酒胡，坐吧。眼下，你只需替朕赚钱就是，至于你和各派势力之间的来往，则一切照旧。” “草民明白。”王酒胡略微松了口气道。 “王酒胡，朕上次就说过，你是个明白人，明白人做事，朕放心。同样，朕也是明白人，所以，你也放心，朕会让你赢下这一赌局的。王酒胡，朕之前的能耐如何，你自是知道，假如没有太宗帝的传授，朕哪里能够想出这么多新颖别致的物品呢？”海无影笑笑，举起酒杯道：“来，干杯，为我们的合作，也为大唐的未来。” “陛下，请。” 对于海无影所说的太宗帝显灵之说法，王酒胡越来越感到难以判断其真伪，只不过，对于这种因，王酒胡并不在乎，他注重的只是果。 “四月，但愿是一个好的开端。”望着王酒胡离去的背影，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在殿中歇息了一会后，海无影叫上陈抟、岐墨、石野猪和张浪狗来到了御前卫设在神策军中的临时驻地。 御前卫的编制和唐军的编制略微不同，由于人数只有一千名，卫中指挥官的设置全由海无影自行制定，以杨复恭为首的北司并没有出言反对。 一千名新入选的卫士分成十队，站在天威军的大帐前。这些新人虽然未经训练，看上去阵容不整，但一个个却都是精神抖擞，等待着皇帝的检阅。 “参见陛下。”队伍前列的杨守立看到海无影走来，大礼跪拜道。 “杨将军，免礼，平身。” “谢陛下。” 在陈抟的陪同下，海无影走到队伍的中间，四下看了看，大声道：“御前卫的将士们，欢迎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就是大唐皇宫的侍卫，也即是朕之侍卫。御前卫是大唐的一支特殊部队，你们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支最轻松的部队，更不要抱着享乐的态度。各位将士，我朝开国之初，先帝太宗麾下有一支名为‘玄甲军’的部队，这支部队是我朝数百年来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朕会将御前卫打造成一支可以和玄甲军比肩的精锐之师，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如果大家没有这样的准备，现在便可退出，朕绝不会怪罪。下面，朕给你们三十息时间考虑。” 鸦雀无声的场上只听海无影的声音数着：“一、二、三。。。。。。” 三十息的时间一会便到。 随着时间的临近，场上之人并无一人离去，好不容易被选入御前卫，自是不愿意轻易离去，或者，也无人够胆在这时离去。 “二十九、三十。”海无影数完后道：“好，很好，你们都是好样的，朕为你们感到高兴。杨将军。” “末将在。” “全体解散，你和十名统领、二十名队正到你天威军房也是古代办公场所的叫法之一），朕有事宣布。” “是，陛下。” 御前卫的低级将领和唐军一样，十人为火，置火长一名，五火为一队，设队正一人。再往上就有所不同了，军中的编制是两队为一旅，旅设旅帅，而御前卫的编制则被海无影改为，两队为一连，按序号编排，御前卫第一至第十连，每连设统领一名。 来到书房，杨守立将选出来的三十名将官一一向海无影做了介绍。 “好，个个都是好汉。”听完介绍后，海无影赞道：“杨将军，你很有眼光，朕很满意。” “谢陛下。” “杨将军，听封。” “末将在。” ------------ 第四十五章 价码 第四十五章　价码 “杨将军，朕封你为御前卫大统制，领从三品衔，赐云麾将军，兼任天威军军使，负责大明宫之守卫。” “末将遵令，谢陛下厚爱。”杨守立大喜道。御前卫统制一职早已内定，但从三品的官衔却让杨守立喜出望外。 在唐朝的官衔中，六部尚书也仅仅是正三品衔，而正三品之上的官衔大都是虚衔，就如大家熟悉的大唐名相狄仁杰，其官衔也只不过是正三品。杨守立原为天威军军使，充其量就是个正五品将领，其上有从四品上、从四品下，正四品上、正四品下，从正五品到从三品，足足连升了四级之多。 海无影呵呵一笑，对一众将士道：“各位新来的御前卫军士，朕之所以对御前卫抱有极大的信心，就是因为你们的统制杨守立杨将军。杨将军勇冠三军，乃是我朝为数不多的猛将也，但是，这还不是朕任命他为统制的主要原因。各位，一年前，朕在凤翔府时，遇到逆贼李昌符以等待长安宫室修缮完工为名，强行滞留朕以及随行的朝廷官员，并意图攻打朕之行宫，幸得天威军将士在杨将军的指挥下，以少胜多，顽强地将那逆贼击败。这才是杨将军的最大优点，忠贞无二，也是朕最为欣赏之处。因此，御前卫的所有将士都要以杨将军之忠烈为榜样，刻苦训练，早日将御前卫打造成我朝最为精锐之师。” “是，陛下。”三十名军士参差不齐地答道。 “岐墨道长。” “属下在。” “朕任命你为御前卫之武术先生，领从七品上衔，赐翊麾校尉，协助杨将军负责御前卫将士的武艺训练。” “是，属下遵旨。” “石野猪。” “属下在。” “朕任命你为御前卫参议，领从七品上衔，赐朝散郎，协助杨将军负责御前卫将士的后勤补给。” “是，陛下，属下遵旨。” “另，授予十名御前卫统领从八品下衔，赐御侮副尉；授予二十名队正从九品下衔，赐陪戎副尉。日后，根据功绩再行封赏。” “谢陛下恩宠。”三十人齐齐跪倒谢恩。对于这三十人而言，从一介布衣直接为官，也是兴奋不已。 “恩，平身。”海无影停了停道：“不过，朕可将话说到前面，御前卫每半年进行一次考核，如果你们之中有考核不合格者，则会降为普通军士，普通军士不合格者，则降为预备役军士，再不合格，便清除出卫。” “是，陛下。” “好了，各位统领、各位队正，你们先随岐墨教官和石参议下去打扫驻地，准备训练。”海无影继续吩咐道：“张浪狗，你将御前卫编制上报兵部和户部，让其备案。” 待众人离去后，海无影指了指一旁的座位，对屋里的杨守立和陈抟道：“两位，坐吧。” “谢陛下。” 海无影点点头，漫不经心道：“杨将军，朕原本打算直接授予你正三品衔，却遭到了两位枢密使的反对，连你义父杨复恭杨爱卿也认为你还年轻，不可提拔得过快，所以暂且委屈一下，等时机成熟，朕便立即再予提拔。” “末将明白，陛下之恩，末将铭记在胸。” “杨将军，你武艺高强，且忠肝义胆，朕十分赏识。今各地藩镇不听调遣，所依仗的就是他们手里的兵权。京师中的神策军虽然有六军十二卫之多，但只有你统辖的天威军最具战斗力，你义父身为朕之肱骨，在朝中身兼数职，事务繁多，为此，朕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将整个神策军都交给你来统率，以强化军队，达到逐步削藩的目的。” “陛下厚爱，末将自当粉身粹骨。” 海无影从各种渠道了解到，那杨守立身有胡人血统，为人凶悍，非善类，野心勃勃，又十分好面子，自是不甘长期居于阉人杨复恭之下。对于赐封杨守立的官衔，杨复恭等人认为，御前卫仅仅是一支守卫皇宫的卫队，其首领如果以正三品论，似是太过，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对，倒不是存心针对杨守立本人来的。海无影却偷梁换柱，虚构了杨守立年轻这个理由，敲边鼓地说出了杨复恭的不是，而杨守立并非智者，又知道李儇不会撒谎，加上惧怕杨复恭的淫威，自是不会去和杨复恭对证。 “好，杨将军，如今你身为御前卫统制，便可自由出入皇宫，今后有何事，直接来找朕或者让石野猪转告就是。” “是，陛下。”杨守立再次喜道。帝王身边的近臣、宠臣要远远强过那些朝中重臣，这点道理杨守立当然知道。 “杨将军，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 “回陛下，末将乃孤儿，后被师傅收留，学得一身武艺，师傅卒后，末将便投身军中，得义、义父赏识，以战功升至天威军军使。” “恩，杨将军自幼孤苦，有此成就当属不易啊。”海无影笑笑。 “承蒙陛下理解，那段日子虽然苦，倒也过得充实。”杨守立似乎想起了过去的那段时光，眼神中竟然露出一丝温柔。 “杨将军，今后跟着朕，自会令你荣华富贵。”和杨守立随意拉了会家常，海无影道：“好了，杨将军，朕也该去打马球了，御前卫就交给你了。” “是，陛下但且放心。”杨守立恭恭敬敬言道。 在前往马球场的路上，陈抟道：“陛下，看来要收买杨守立并非难事。” “呵呵，希夷先生，朕以前说过，每个人都有其价码，和商品一样，只要你出得起钱，就能买到。唯一的区别在于，人之价码的表现形式却是各种各样，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金钱、权色、名誉、地位就是其价码，好比杨守立，就属于这大多数人中的一个。对于某些特定人群，或许类似武功秘笈、名家棋谱、绝世乐具、古人之真迹墨宝等等就是其价码，再往上说，思想意识、理想信念等也会成为某些人的价码。” “陛下圣言。”陈抟笑道：“属下冒昧，陛下之价码呢？” ------------ 第四十六章 盛会 第四十六章　盛会 当天夜里，杨守立便来到位于昭化坊的杨复恭官邸，将御前卫的有关人员安排情况全都告诉了杨复恭，至于他和海无影的谈话则一字未提。 “御前卫嘛，就让陛下去折腾吧！我们只要控制住神策军就行了。守立，你利用统制的身份，和陛下多多亲近，陛下有何嗜好尽量迎合满足。”杨复恭阴阴地笑道：“那田令孜虽然可恶，所用的方法倒是颇为有效。” “义父，什么方法？” “守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李儇身为皇帝，也不例外，只要让陛下将其有限的精力都投入到他的嗜好中去，就无暇顾及朝政，我等便可牢牢地控制好朝中的军政大权。” “义父高见，守立明白。” 两人正说间，府中总管张绾来报：“老爷，守信和刘季述刘大人来了。” “这小子，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快让他们进来。”杨复恭笑容满面道。 杨守立见杨复恭这老阉人对同为其义子的玉山军使杨守信的态度比起对自己明显要热情得多，心里暗自不爽，遂道：“义父，御前卫刚刚成立，守立还有事要做，就先行告辞了。” “好，那你就先回营吧！有事记得及时来报。” “是，义父。” 杨守立前脚刚走，张绾便带着杨守信和刘季述走了进来。 “守信见过义父。” “卑职见过杨军使。” “两位，不用客气。”杨复恭笑道：“张绾，把桌子摆好，准备打牌。” 四月三日午时，在宫中吃完饭后，海无影换上便装和陈抟离开了大明宫。二人沿着宽阔的朱雀大街，一路南行，向玄都观走去。 天气出奇的好，没有一丝冷风，只有明媚的阳光直射在蝶舞园里，令园中之人暖洋洋的。 孟忆襄一边招呼客人，一边不时地看向入口。 “怎么？我们的孟大才女有些心不在焉啊？”做道装打扮的鱼海棠走到孟忆襄身旁突然说道。 竒_書_網 _Ｗ_w_w_._q ǐ_Ｓ_u_Ｗ_α_Ｎ_Ｇ_._Ｃ_c “没，没啊。”孟忆襄脸色微红道：“海棠，说啥呢？我在看观主几时入内。” “玉戈观主不是说了吗？他在门口等你的状元郎。时辰未到，大才女莫急嘛。” “我又没急。” 鱼海棠暧昧的一笑：“没急，没急，是本女子有些着急。” “你急什么？又不是。。。。。。” “当然不是。”鱼海棠大笑起来：“当然不是我的状元郎。” “鱼道姑，看来你这道行是越来越弱了，怎么像是在思春啊？” “思春？”鱼海棠一本正经道：“是了是了，等我有了状元郎，也会有此想法的，理解理解。” 孟忆襄低声笑骂道：“就你这样，还是早点还俗吧。对了，你今天邀请来的那位韦去枝郎君，长得倒是不错，比他弟弟韦去柳还要俊上三分。” “谁说不是，怎样？大才女有无兴趣，要不，贫道这就给你介绍介绍。” 孟忆襄白了一眼道：“算了吧。” 鱼海棠叹了口气道：“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你的状元郎所作的一诗一词的确高明，即便号称长安城第一青年才俊的韦去枝公子也远远不如也。只是不知这位唐公子是否乃翩翩公子，可入我们襄儿姑娘的法眼呢？” 就在这时，只听丫鬟小荷道：“小姐，玉戈观主和唐公子来了。” 孟忆襄“啊”了一声，连忙走上前去说道：“观主，唐大哥，你们来了。” “恩，襄儿，你好。”跟随玉戈走进蝶舞园的海无影边走边打招呼道。 “唐大哥请坐。”孟忆襄指着自己身边的空位道。 “好。”海无影坐下后，看了看园中之人道：“襄儿，你这蝶舞园今天可真热闹啊。” 陈抟眼睛微闭，一声不响地站在了海无影身后。 孟忆襄点点头，对玉戈道：“玉戈道长，可以开始了。” 玉戈拍拍手，大声道：”各位好，贫道代表玄都观欢迎大家光临。孟才女客居本观，已为玄都观添色不少，今又有长安城四大才女齐聚此地，想必一定能够成为一段佳话也。今日之聚会乃是以诗会友的交流会，贫道作为此间主人，自觉荣幸之至，下面，贫道先给大家介绍下参会人员。” “贫道左手边的两位才女分别是孟忆襄和韩秋儿，右边两位则是鱼海棠和李琼。这四位才女不仅貌美如花，而且诗词歌赋无一不通，实为天之骄女也。” 第一次见到其他三位才女的海无影一边品着茶一边暗自评判道：“这四大才女果真名不虚传，单看这容貌，就足以令人心生怜爱之情。韩秋儿不施粉黛却颜色如朝霞映雪，黛眉开娇，绿鬓淳浓，一种成熟之美油然而生；年纪最小的李琼则是粉腮红润，秀眸惺忪，秀目之间尽显青春活力；那道冠美女鱼海棠却另有一番风味，但见其娇嫩丰盈，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一身素装更衬托出芳菲妩媚之容，直是丰姿绰约。” 不过，在海无影眼里，四人之中还是以孟忆襄为最，明显就是天上的仙女和人间绝色之间的差别。 “四位才女身旁的青年俊杰是受她们之托，前来蝶舞园为本次盛会助兴的。”观主玉戈的声音再次响起：“坐在孟才女身旁的这位是唐无影唐公子，坐在韩才女身旁的乃是曾获得长安诗词大赛探花的齐恒宇齐公子，再看右边，位于鱼才女身旁的就是名满长安的青年才俊韦去枝韦公子，坐在李才女身边的则是来自河南道曹州的才子关白依关公子。下面，请孟才女宣布今日盛会之方式。” 孟忆襄起身道：“各位。虽然今日人数不多，但在座诸君均是此道中的高手，所以称之为盛会也是毫不为过。玉戈观主刚刚说过，这是一场交流会，既然是交流会，就无一较高低之意，大家只管品茶、品诗，为了助兴起见，各位可以自由创作作品，不限题目，不限题材，不限时间，当然，也可就诗词之道发表自己的见解。” 话音刚落，就听李琼接着言道：“孟姐姐，各位诗友，先听小妹说两句。” ------------ 第四十七章 盗版 第四十七章　盗版 孟忆襄道：“李琼妹妹，请讲。” 李琼“恩”了一声道：“我听说在前几天玄都观举办的诗词大赛中，唐公子以一阕《念奴娇。赤壁怀古》独占鳌头，小妹刚刚拜读过，这首词以描写赤壁矶风起浪涌的自然风景为主，意境开阔博大，感慨隐约深沉，起笔凌云健举，包举有力，将浩荡江流与千古人事并收笔下，实为不可多得的佳作也。恕小妹说句真心话，在座之人谁也没有唐公子这般深厚的功底。唐公子，不知今日会给我们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呢？” 随着李琼之言结束，众人将目光齐聚到海无影身上。 “没有限制就太好了。”海无影暗自说了一句，随即起身道：“各位才女，各位朋友，为了今日之盛会，在下是费尽心思，特地挑选了一首词作为今日盛会之礼，这首词名叫《水调歌头。望月》，写于半个月前，也就是三月十五，月圆之夜。不过，由于在下书法稀疏，能否请襄儿姑娘替我。。。。。。” “没问题，唐大哥是要襄儿替你写出来吧？”孟忆襄提笔言道。 “恩。襄儿姑娘，那开始吧。”海无影干咳两声，逐字逐句地背诵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音虽然不大，但众人皆是听得一清二楚，在海无影念完之际，孟忆襄也同时写完。 大家都没出声，只是默默地在心中重复着这首《水调歌头》。 一时之间，蝶舞园中鸦雀无声。 海无影在心里直念道：“苏老先生，没办法，谁叫你的这几首词写得如此之好呢？我盗用一下，这版权费就权当支持唐朝了。” 良久后，鱼海棠道：“若论诗，当数李白、杜甫，如果说到词，我认为，唐公子当属第一也。” “海棠姑娘过奖。”海无影讪讪笑道。 “唐公子，你也不必过谦，上次那首《念奴娇》和这一首《水调歌头》堪称词中双绝，鱼道姑所言不虚也。”第一次说话的韩秋儿附和道：“唐公子运用形象描绘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亲人千里、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反衬自己遗世独立的意绪并和往昔的神话传说融合一处，在明月的阴晴圆缺中，渗进浓厚的思想意味，可以说是一首将自然和人生境界高度契合的感喟作品。此阙构思奇拔，畦径独辟，极富浪漫主义色彩，两首词都可称得上是千古绝唱也。” 李琼跟着赞道：“这首词意境豪放而阔大，情怀乐观而旷达，对明月的向往之情，对人间的眷恋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潇洒的风格和行云流水一般的语言，令人难以忘怀。此词一出，凡月圆之词尽皆废亦。” 鱼海棠看了看孟忆襄，突然笑道：“唐公子，只是不知你愿和谁共婵娟呢？” “啊？”海无影愣了一下道：“这自然是和天上的仙女了。” “哈哈，仙女可曾降临人间？唐公子，是否需要贫道替你算上一卦？” 孟忆襄道：“鱼道姑，别再卖弄你那虚无缥缈的道术了，今日乃诗词交流会，大家还有何作品呢？都拿出来吧！无需藏着掖着。” 鱼海棠身边的韦去枝起身道：“孟才女，各位，唐公子之词确是高人一等，我等皆不及也，不知唐公子对于格律诗有无研究？” “各位，相对于填词而言，在下作诗略少。”海无影想了想道：“大约在一个月前吧！我在翻看楚汉争霸一书时，偶得一诗，今日就一并献于大家，以助盛会之兴也。” 孟忆襄连忙再次提笔道：“唐大哥，请。”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这是一首南宋词人李清照所写的五言绝句《夏日绝句》，该诗起调高亢，鲜明地提出了人生的价值取向：人活着就要作人中的豪杰，为国家建功立业；死也要为国捐躯，成为鬼中的英雄。爱国之激情，溢于言表。 “精品，这又是一首精品。”这次起身评论的是曹州（今山东菏泽）才子关白依：“如果从境界上讲，这首五言诗比起《水调歌头》更胜一筹。‘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这才是我辈男儿心中之行事风范。当今世道混乱，在下从曹州来到长安，一路上所见，尽是兵荒马乱，民不聊生之景。生于乱世，当有唐公子之胸怀，方不负此生也。” 海无影笑笑，会意地看着关白依道：“关兄，当今虽为乱世，但朝廷还在，大唐仍有不少忠贞之士，在下听闻皇上已经返京，想必会励精图治，重整大唐之盛也。” 关白依想了想，言不由衷道：“但愿如此吧。” “唐公子诗词双绝，在下心悦诚服。”齐恒宇起身道：“唐兄，在下还有一事请唐兄指教。” “齐兄，指点谈不上，我们相互切磋，共同提高就是。” “唐兄谦虚。”齐恒宇道：“我朝之诗远胜之前，其中又以李杜为最，这两位大师孰优孰劣，却是一直争论不休，但不知唐兄如何评价？” “李白的诗章法疏宕，跳跃性强，诗的节律也比较急迫，有一股不断向前冲击的力量；而杜甫的诗意象之间的脉络相当分明，章法十分严密，节律回旋舒缓，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渗透力。综合来说，这两种不同风格的诗是永远不可能分出优劣的，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下，才会有不同的结果。简而言之，处于盛世之际，人们可能会更多的喜欢李诗，而在乱世之际，或许杜诗能更加引起人们的共鸣。所以，我认为，要分出两位大师孰优孰劣，本身就是一种不负责任、异想天开的想法。” 齐恒宇认真体会了一会后道：“唐兄高见。” ------------ 第四十八章 贵人 第四十八章　贵人 尽管孟忆襄事先便已知道，海无影的诗词功底十分深厚，但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的交流会基本上成为了海无影作品的独家鉴赏会。其余之人也没有将自己准备好的作品展示出来，更没有即兴发挥，大家都很清楚，和海无影相比，无论是诗还是词，或者是对诗词的见解，根本就不在同一层次上。 就连号称京师第一青年才俊的韦去枝也对海无影之作品佩服得五体投地，虚心地向海无影讨教起来。 只有海无影心里清楚，他是在昭示后人一千多年里的经验积累。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玉戈观主见日头西落，和孟忆襄略作商议后宣布道：“各位，今日之盛会到此结束，在本次交流会上，我们能够欣赏到唐公子的两篇大作，实为荣幸之至，贫道以为，过不了几日，唐公子的这两篇作品便会家喻户晓，而我玄都观也会随着这次盛会名扬长安乃至天下。” “玉戈观主，这样的盛会，今后还会举行吗？”李琼问道。 “如果大家都认同，当然可以经常举行了。” “好，希望还能欣赏到唐公子的大作。”李琼的妙目一下转到了海无影身上。 “李琼妹妹说得好，我们也有此愿望。”鱼海棠、韩秋儿等人也同时言道。 “既然各位如此赏识在下之诗词，那好。”海无影笑道：“一旦我有新作问世，便送来蝶舞园，一来可以让襄儿姑娘替我笔录，加以整理，二来也方便你们点评指导。” “唐公子，君子不可戏言。”李琼喜道。 “李琼姑娘，那是自然。” 鱼海棠正经道：“小琼儿，你就放心吧！如果有问题，我们找孟大才女就是了。” “道姑，你这是何意？我可写不出如此佳作。” “又没让你写，哈哈。”鱼海棠对着孟忆襄挤了挤眼，咯咯地笑道：“襄儿妹妹，玉戈观主，贫道告辞。唐公子，有时间也来贫道的咸宜观坐坐。” 海无影点头道：“有空必定登门拜访。” 虽然和鱼海棠仅为初识，但海无影对咸宜观却是颇感兴趣，因为唐朝女诗人鱼玄机就在咸宜观出家。后世知道鱼玄机之人并不多，但鱼玄机的那两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却是人人皆知的。 鱼海棠走后，海无影等人也都相继离去。 将众人送走之后，孟忆襄随玉戈来到了玄都观的一间密室中。 “大伯，看出什么了吗？” 孟昭南摇摇头道：“唐公子言行举止正常，除了似乎对朝廷颇有好感之外，其它的并无任何出格之处，其人中气通达，身体素质颇佳，且为人中正，气度不凡，学识渊博，但似乎不通武功，总之，此人可交也。襄儿，令大伯一点也看不明白的却是唐公子的那名随从。” “恩，襄儿也有同感。”孟忆襄点点头，回忆了一下道：“襄儿用阅心术看过，唐大哥一身正气，而他那名年轻随从却如一潭清水，似乎可以轻易便贯穿潭低，却又似什么也看不清。襄儿的阅心术得自老观主亲传，按理来说，多少都能瞧出一丝端倪，但却对那少年毫无作用，看来此人要嘛是白痴，要嘛就是修为极深之人也。” “白痴是不会的。”孟昭南笑笑：“从唐公子的这名随从来看，这唐公子非常人也，不简单啊。” “不过，唐大哥对我们并无恶意。” “襄儿，如果唐公子就是老观主言中，你的命里贵人，那我教之兴盛就要落在此人身上了。” 孟忆襄脸色微红：“大伯，此事襄儿想来想去还是颇觉蹊跷。老观主言过，茅山宗的一位先祖曾经在一百八十年前留有预言，说二百多年前，道门中楼观一脉独领风骚，是指楼观在大唐立国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那位先祖的预言却是在现今的年代里，楼观和茅山宗并驾齐驱，老观主临终前又道，此事当落在我玄灵教，如果是真，那莫非又昭示着天下即将大变？而那唐大哥就是改朝换代之人？哎，只可惜阅心术不是相人术，不然的话，到可以给唐大哥算上一算，看看他是否身具帝王之相。” “襄儿，无论是相人术还是阅心术都是极其高明的法术，想当年，茅山宗的前辈们也没有两者皆通之人，而两种法术流派都自认自己才是茅山正宗，并为此大闹一场，以至于我教祖师一怒之下离开了茅山，另创玄灵一脉。时至今日，我们既然有缘遇到了唐公子，那就争取一下吧。从目前的情况看，只有这位唐公子才最符合我玄灵教的贵人之选。如果终得正果，那我们也可衣锦返乡，重回茅山宗，实现祖师爷的愿望了。” 孟忆襄“嗯”了一声道：“对了，大伯，孟怀玉那里有消息了吗？” “有了，今早怀玉传回消息，说是已经成功加入了御前卫，并被统制杨守立任命为第六连统领。” “以怀玉的武功自是毫无问题，只是这御前卫的名称怎么怪怪的，统制、统领，还有什么连的，和平常的唐军编制完全不一样呢。” “听说是那李儇钦定的，连相当于唐军中的旅，所辖百人。” “李儇？这狗皇帝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孟忆襄恨恨言道。 “襄儿，我已经吩咐怀玉，让其小心谨慎，千万不可露出蛛丝马迹。” “恩，七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同一时间，走在朱雀大街上的海无影突然打了个喷嚏，暗自想道：“咦？谁在骂我？”也就在这时，刚好听见身旁的陈抟道：“公子，那玄都观玉戈观主身具武功，而且还不弱。” “是吗？玄都观乃是茅山宗的分支，身怀武功也很正常吧。”海无影不以为然道。 陈抟想了想，言道：“公子还是小心为好。” 海无影愣了下，不过随即便笑道：“希夷先生，我每次都带着你这个超级护卫不就行了吗？” 这本来是句玩笑话，不曾想那陈抟却一本正经道：“如此最好。” ------------ 第四十九章 聚星 第四十九章　聚星 回到宫中，吉王李保在张浪狗的侍候下已在马球场旁边的休息室里恭候多时了。 此时，天边最后一抹斜阳已经消失，夜色渐渐布满了天空。内园球队的一百多名少年结束了下午的训练，在杨会的带领下，陆续返回驻地。 没有灯光的球场，自是无法打球。 “狗子，吩咐下去，朕就在这里与吉王喝上两杯，你去准备吧。” “是，陛下。” “六弟、希夷先生，你们也都坐吧。” “是，皇兄。”李保坐下后道：“皇兄，长安城中第一间客栈已经弄妥，定于明日在东市开业。” “好，你们的动作还是挺快的。” “这都是七弟的功劳，而且只是将现成的客栈买下，更换人员和招牌，所以很快。” “恩，六弟，朕从王酒胡那里化来了一万贯铜钱，明日你派人前去提取，之后再悄悄转交给七弟。” “是，皇兄。” 三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就见张浪狗带人将酒菜摆上了桌。 “酒菜来了，两位，这是内园球队的菜肴，我们边吃边说。” 李保道了声“好”，随即言道：“皇兄，七弟让臣弟转告皇兄，这第一间客栈取名为七号客栈可行，但之后的第二、第三间客栈最好不要用同名。既然是用作打探情报，那万一其中一间出事，就会让别人联想到其它同名的客栈，而且，所取的名字越普通越好，因此，七弟建议，最好不要采用皇兄所说的连锁方式。” “六弟，希夷，你们的意思呢？” “臣弟也认同七弟之意。” “属下也赞同。” “恩，看来是朕想差了。”海无影点点头，虚心道：“六弟，此事就让七弟自行做主便是，告诉他，今后有何不同的意见，都可提出，你们二位也一样。” 在后世看惯了这个连锁，那个连锁的，用在商业上倒是个好办法，但要用在情报工作上还是不妥，这或许就是惯性思维带来的缺点，哪怕是海无影这个来自后世之人，同样也不可避免。 “是，陛下圣明。”李保由衷地言道。 海无影笑笑，给二人倒满了杯中酒道：“六弟，朝中大臣对于空缺的几个尚书职位有何言论？” “皇兄，臣弟最近和孔纬、张浚等人闲聊过几回，从他们的言谈中，臣弟感觉到，他们的想法大体一致，就是希望陛下能够果断地抑制北司的势力，就像当初先帝宣宗以前试图做的那样。至于尚书职位，到没有过多的谈论。这点臣弟也可理解，如今南衙的势力大不如前，即便是宰相之权威也远远不如四贵，何况是尚书乎？” 海无影端着酒杯，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后道：“宦官的实力庞大，需要从长计议。如今的局势比起宣宗朝更为恶劣，连宣宗帝都担心操之过急会让北司之阉人狗急跳墙，是以最终没能彻底消灭宦官势力，倘若再弄出个‘甘露之变’来，那局面就难以收拾了。孔纬、杜让能等人虽然忠心可鉴，但却没有超人一等的治国之能，远不如太宗时期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人。对我等而言，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目前，我朝之名将名帅几乎全在各节度使手中，假如有一天朕收回了神策军军权，也无将可以担纲，以对抗藩镇。这一点，才是朕最为着急之处。” “皇兄，朝中的确没有名将了。”李保想了想道：“自李愬、韦皋两位将军之后，我朝目前的将领中就以李克用、朱全忠、李茂贞、王彦章等人为首，但这些人无一不是各地藩镇或者是他们手下的大将。” “陛下，吉王，这点你们大可放心。” 海无影知道，陈抟言语不多，但言出必中。 李保也知道陈抟不是常人，虚心言道：“请希夷先生指点。” 陈抟笑道：“没有名将出现，并不代表没有名将。历朝历代的隐士众多，这些人并不会随意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或者是即使出现，也无人知道。陛下，吉王殿下，当初高祖、太宗起兵时，凌烟阁中的功臣有几多？也不多吧。所以说，只要有明君现世，就会有名将、名臣相继出世辅佐，以助明君创立不朽功绩。在天象中有个说法，名叫‘聚星’，意思是说一星闪耀，必会有众星拱卫。属下说句不敬不言，就如陛下之坐骑，在陛下，在陛下康复之后，‘无影’便心甘情愿地为陛下效力，但之前却是不愿亲近陛下。畜生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李保想了想道：“希夷先生之意是说，当皇兄这一星闪耀之时，就会有名臣名将聚集在皇兄身旁？” “吉王殿下，正是如此。” “不错，希夷先生言之有理。”海无影似乎也明白了这点，说道：“当前，我们集中精力先整治内部，攘外嘛，需要先安内。” “陛下圣明。”陈抟言道：“陛下，属下请教一个问题。” “希夷，怎么变得如此客气？有话请讲。” 陈抟笑笑：“陛下，从古到今之人都反对宦官当政，将其和外戚列为小人，是有‘亲贤臣，远小人’之说，陛下是如何看待宦官的？” “也不能一概而论。大臣就一定贤，宦官就一定小吗？为臣者有杨国忠、李林甫这样的奸臣，宦官中也有高力士、曹知懿这样的忠臣。只不过历史上的大多数宦官都没有经过从政的训练，不具备治理国事的素质，所具有的却是引诱人主作恶的宵小本领，因此，让他们弄权只能败坏政事，制造政治的混乱。归根到底，还是君王皇帝之责也。宦官的初始权力就是来自帝王，东汉是一例，我朝中后期也是一例，当初若非玄宗帝开了坏头，哪会有今日之局面。” 陈抟听罢，赞道：“陛下能够从其然言及其所以然，实为前所未有之圣君也，属下能够跟随陛下左右，大幸也。” 海无影呵呵一笑，随即严肃道：“刚刚希夷先生说得好，明君现世，自有名臣良将相辅，而昏君在世，便会有宵小位于左右。朕之前是个昏君，所以才有田令孜之流，才会导致黄巢之乱，令我李氏社稷蒙羞，令我大唐百姓受难。今后，朕立志做个明君，定要使那些宵小无处可遁也。” ------------ 第五十章 使相 第五十章　使相 文德元年四月七日，下午未时末（3点）。 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精锐骑兵缓缓抵达了河南道所辖的温县南门，从飘扬的旌旗上可以看出，这支部队乃是朱全忠麾下的宣武军，主将旗帜上有个大大的王字，这就是说，这支部队的主将姓王。 为首王姓之将约莫二十五、六岁，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直如一尊铁塔，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满身斑点的战马上。此人左手握缰绳，右手持枪，而且马鞍上还挂有一支铁枪，看上去虽然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显倦意，依旧是精神抖擞。 身旁的一位副将看了看温县城门道：“将军，到了。” “恩。”为首大将点点头，轻轻一勒战马的缰绳，对说话的副将道：“彦童，传令下去，大军在城外就地驻扎，我独自去见大人就是。” “是，将军。” 这名为首的大将就是陈抟曾经提到过的，宣武军行营左先锋马军使，人称王铁枪的王彦章，此人手中铁枪重达百斤，武艺高强，在宣武军大将中数一数二，勇冠三军，那名副将则是其同乡族弟王彦童。 温县城小，没过多久，王彦章便单枪匹马来到了县衙。 刚入大门，迎面就见从大堂内走出三人。左右两边之人做文士打扮，身着常服，头戴胡帽，神态严肃，当中一人则身穿紫色的二品官服，三十多岁，身材矮胖，看上去面慈目善，如果不是一身耀眼的官服，活脱脱就像一位乡间土财主。 只不过，天下没几人敢小瞧此人。 王彦章见得此人亲自出迎，心里顿觉一暖，急忙上前两步，双手抱拳道：“卑职王彦章参见使相大人。” 被王彦章称为使相之人正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藩镇之一的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其身旁二人名叫李振、刘捍，均是朱全忠之私人幕僚，并无官职在身，但宣武军中的将士都知道，这两人实际上就是朱全忠的左右军师。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本名朱温，曾追随黄巢起事，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并成为黄巢手下独当一面的大将，后与黄巢军中负责军务的大将孟楷不和，再加上黄巢军内部混乱腐败，遂在其谋士谢瞳的劝说下投降了唐军。唐僖宗在得到朱温归降的消息后，大喜过望，当即加封他为左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并赐名“全忠”。三个月后，朝廷又下令，让其担任了汴州（今河南开封）刺史、宣武军节度使。 长期的战争逐渐将朱全忠培养成了一名优秀的军事家，在平叛黄巢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几乎是每战必胜。后同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一起，率兵将黄巢军消灭在泰山狼虎谷。因为追剿黄巢有功，朱全忠被加封为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为使相，封沛郡侯，没过多久，又进封为吴兴郡王，地位之显赫，唯有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所谓“使相”是一种合称：“使”指的是节度使：“相”指的是宰相，而唐朝没有宰相这一官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权就相当于宰相，所以朱全忠此时又被称为使相。 朱全忠笑道：“王将军，辛苦了。” “卑职不负大人之托，在太行路阻断河东军，并于。。。。。。” “贤明（王彦章字），怎么还是那么性急，进屋先喝杯水再说不迟。”朱全忠打断道。 “是，大人。”王彦章应道，接着又向朱全忠身旁的李振和刘捍行了个礼，方才入内坐下。 接连喝了两大碗水后，王彦章言道：“使相大人，三日前，卑职率领三千飞云骑与河东军主将康君立所部八千人在太行路发生大战，那康君立见到飞云骑，以为是大人亲至，惧怕被围，又不敌卑职，遂率军撤走。” “好，康君立一撤，河阳的李存孝便无援兵也。贤明，以你之武功，那康君立哪会是你之敌？你先歇息片刻，张全义、葛从周（字通美）、丁会（字道隐）他们想必也该到了。” “是，大人。” 约莫一刻钟后，果真如朱全忠所言，宣武军大将葛从周、丁会以及河阳留守张全义等人来到温县县衙。 “卑职葛从周、卑职丁会、卑职张存敬、卑职牛存节参见使相大人。” “全义见过使相大人。” “四位将军，辛苦了。”朱全忠望着手下爱将，笑容满面，接着便对张全义道：“张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张全义心怀感激，忙道：“全义多谢使相大人相助之恩。” “举手之劳，何必言谢，何况那李罕之倒行逆施，天怒人怨，哪像张大人你为政宽简，惜民如子，本官即便是为了河阳之百姓，也当出兵相助。张大人，请坐，通美、道隐，存敬、存节，你们也坐。” 五人一齐抱拳道：“谢大人。” 王彦章、李振、刘捍也上前与众人见礼，一阵寒暄后众人依次做好。 坐在主位上的朱全忠道：“正好，贤明早你们一步到来，康君立已经撤兵河东，通美，说说你们河阳之战的经过。” “是，大人。”葛从周放下手中茶杯道：“卑职等人抵达目的地后，扎营于河阴。河东主将李存孝见吾等前来，留下步兵继续攻打河阳，李罕之则率骑兵以拒我军，双方大战于沇水。卑职和张存敬将军正面迎敌，丁将军和牛将军兵分两路，左右包抄，一战之下，轻松击败了李罕之麾下的骑军。第二天，我军抵达河阳城外围，又和李存孝、李罕之再度大战。战争初始，牛将军和河东军大将安休休比试箭法，在互射第三箭时，牛将军便射伤了号称河东箭神的安休休，我军士气随即高涨，杀入敌阵。李存孝所带的河东军大都是番汉混编的杂牌军，一番激战之下，那李存孝见势不妙，便下达了撤兵的命令，张将军进城解救被困多日的张大人与河阳军民，卑职和丁将军、牛将军则率兵追杀李存孝。” 听到这里，王彦章突然出声问道：“葛将军，你们击杀那李存孝了吗？” ------------ 第五十一章 高手 第五十一章　高手 葛从周叹了口气，摇头道：“王将军，那李存孝果然名不虚传，掌中一柄毕燕槊，胯下一匹胭脂马，武艺出众，我和丁将军、牛将军三人联手也无法将其困住，高手，高手也。” “你们三人联手也不是其敌？” 葛从周讪讪一笑道：“王将军，实不相瞒，我们三人联手，也仅仅在其毕燕槊下抵抗了三十五、**，这还是在李存孝败退之际。后来，据我们擒获的河东军士卒言及，那李存孝和其大将安休休均是有伤在身。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估计我们三人联手，顶多只能在李存孝手下走上二十回合吧。” “二十回合？”王彦章小声嘀咕道。 尽管没有和葛从周、丁会等人交过手，但王彦章大致清楚宣武军中各将的武艺，仅凭葛从周一人便可力敌数员大将，何况再加上武艺不俗的丁会和牛存节。以自己的铁枪，虽然也可战胜这三人之联手，但至少当在三、四十回合之后了，两相比较，他王彦章明显处于劣势。 莫非真是枪不过槊？ 王彦章出师时，其师曾经点评过天下各门武技，其中言及，铁枪门枪法虽然精妙犀利，与金枪枪法并称枪中双绝，但却还是弱于毕燕槊。不过，好在毕燕槊十分难练，或许天下间已经没有这一脉的传人现世了。 加入宣武军后，李存孝的名字便不时在王彦章耳旁响起，巧合的是，李存孝的兵器正是毕燕槊。 就在王彦章出神之际，却听朱全忠叫道：“贤明。” “大人，卑职在。” 朱全忠当然明白王彦章之心意，笑笑道：“那李存孝号称河东第一条好汉，河东军又是我军死敌，而贤明你是我军第一勇将也，日后还怕没机会交手吗？” 王彦章憨憨一笑道：“大人，卑职听闻那李存孝武艺绝伦，心里痒痒的，很想与之一较高下。” “贤明，放心就是，当今天下，以我宣武军和李克用的河东军为最，双方之战乃是迟早的事。”朱全忠充满信心地看了王彦章一眼，激励道，“贤明，天下高手屈指可数，有朝一日，等你击败了那李存孝，就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高手了。” 听朱全忠提及天下第一，王彦章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神秘少年的身影。 那还是一年多前的一个夜晚，刚刚加入宣武军不久的王彦章在一次阻击任务后独自返回军营，路上遇到了一个玄衣少年相阻，那少年并无恶意，只是赤手空拳地试了试他的武艺，王彦章连击三枪全部落空，而那少年站在原地似是根本没有移动过。少年临走时留下一句话，“汝之铁枪枪法不错，算得上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只是还是逊于毕燕槊。” 当时的王彦章还以为那少年就是毕燕槊的传人，后来听人说起李存孝的相貌，才知道并非一人。自此之后，王彦章便一直认为，那玄衣少年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就连其师也远远不如也。 朱全忠哪里知道王彦章思绪万千，对葛从周道：“通美，你继续说吧。” “是，大人。”葛从周接着讲道，“李存孝、李罕之等人虽然逃脱，但其所领之兵可没有这般幸运，我军一路斩杀，收获无数。经过战后统计，河阳一战，我军共斩杀河东蕃汉兵两万多人。如果再算上张大人在守卫河阳城时所击毙之敌，当在三万人左右。” 张全义感慨道：“大人，实不相瞒，当时的河阳城军民已经断粮，啖木屑以为食，倘若葛将军、丁将军再晚来半日，在下只好杀战马以饷军士，做最后一拼了。” 朱全忠道：“张大人高义，本王一向敬佩，这也是上天有眼。” “全义再次谢过使相大人救命之恩。” “张大人无须客气。”朱全忠看着一脸谢意的张全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张大人，今河阳战事已了，本王即将兵发魏博（今河北邯郸），在这之前，本王会向朝廷上书，保举张大人依旧复任河南尹（相当于洛阳太守）一职。对了，你之家人都在后院，你将他们都接回去吧。” 张全义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心下大舒，喜道：“谢使相大人。” 朱全忠淡淡的“恩”了一声，对身后的使唤丫头道：“小翠，带张大人去后院。” “是，老爷。” 朱全忠目送张全义离开后道：“丁会将军，本王保举你为河阳留守，率领本部一万将士驻防，以防河东军再次偷袭。” “是，大人，卑职遵命。” “使相大人。”葛从周犹豫了一会道，“为何不将东都洛阳收于囊中，却让与那张全义？” “通美，目前我宣武军之重点在魏博一带，更有李克用在旁虎视眈眈，而洛阳又是唐朝的东都，过于敏感，暂时就让张全义替我们看着，经过这次事件，张全义与李克用算是彻底交恶，自会心属我宣武军，待时机成熟之际，要收回洛阳乃是易如反掌之事。各位，本官还是大唐之使相，怎么着都要给皇帝陛下留一点颜面吧？”说完，朱全忠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这笑声中却充满了对朝廷的不屑甚至是蔑视。 “大人高见。”众人齐声赞道。 丁会道：“大人，卑职是即刻驻守河阳，还是等朝廷批文？” “当然是即刻，本官之奏折，朝廷焉有不批之理吗？” 丁会道：“是，卑职明白。” “刘捍，你立即拟好奏折，并派人连夜将奏折上递长安朝廷。” 刘捍道：“是，卑职这就安排。” “还有，朝廷最近会重新任命一批官员，其中包括好几个尚书职位，你所派之人正好在长安活动活动，给杨复恭等四贵以及朝中那些宰相们送份大礼，争取让本官之结义兄弟崔胤早日入朝为官。” “属下明白。” 朱全忠点了点头，接着又对丁会道：“丁将军，明日你便前往河阳驻守，顺便监视张全义，只要其人心有不轨，便立即出兵擒之。” “卑职遵令。” “张将军。” 张存敬起身道：“卑职在。” “你率一千步卒留守温县，与河阳呼应。一旦河阳有何动静，立即上报本官。” “是，卑职遵令。” “葛将军、王将军、牛将军，明日一早，随本官前往魏博，与庞师古、朱珍汇合。” “得令。” 见朱全忠安排好军务后，李振道：“大人，后院宴席已好，是否开席？” “好，各位，河阳战事告一段落，尽管河东军出动的并非主力，却也是损兵折将，这次，李克用算是吃了个大亏，而且师出无名，即便在朝廷眼里，他也是无理之极，我等自该好好庆祝庆祝，诸位，请。” ------------ 第五十二章 使节 第五十二章　使节 四天后的朝会上，海无影收到了宣武节度使朱全忠的奏折。 “各位爱卿，这些节度使不尊朝廷调遣，私自出兵，似乎这天下是他们藩镇的，实为可恶，此事当如何是好？”海无影明知现在的朝廷根本控制不了各地藩镇，只能故作气愤地言道。 “陛下休怒。”文官中杜让能出列奏道，“陛下，此事乃河东李克用不尊王法，私自出兵攻打河阳在先，朱全忠受张全义之托，相助在后，事已至此，臣以为那张全义比之李罕之更得民心，朱全忠所奏可予采纳。” “洛阳乃我朝东都，张全义原本就是河南尹，臣附议。”张浚支持道。 无论是南衙官员还是北司宦官，都和各藩镇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相对而言，对于身为胡人的李克用，大臣们更为忌惮，是以多数人在河东军与宣武军之争中更倾向于朱全忠。不过，北司之首杨复恭却和李克用交好，这一点在北司内部也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朱李之争由来已久，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年），时为宣武节度使兼汴州刺史的朱全忠畏惧李克用的沙陀军兵强马壮，心生杀机。在汴州城（今河南开封）的上源驿站中，朱全忠派兵包围了李克用及其随从，并下令四面纵火，欲图一举将其消灭，幸得河东军侍卫拼死相救，李克用才逃出了汴州城，但其随从亲兵三百多人和河东监军宦官陈景思却全部被杀，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上源驿事件”。 事件发生后，双方均上表朝廷，言对方的不是，要求朝廷严加惩办。唐僖宗和田令孜谁也不敢得罪，只好采取了和稀泥的方法，下诏劝谕双方和解。当时的朱全忠正和周边藩镇激战，便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地派遣使者去往太原谢罪，而李克用的根基未稳，也就暂且将此恩怨搁下。 自此之后，河东、宣武两军成为死敌，并揭开了两大藩镇之间长达数十年的争霸战。 海无影见南衙之人似是全部赞同，随即将目光投向杨复恭：“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杨复恭面无表情道：“陛下，既然已成事实，臣也并无异议。” “唉！”海无影长长地叹了口气道，“那好，传朕旨意，任命张全义为河南尹，丁会为河阳留守。” 朝会的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好一会后，兼管鸿胪寺的吉王李保才出列奏道：“陛下，臣弟有本启奏。” “御弟，请讲。” “陛下，日本遣唐使团已经抵达长安，此行人数仅得十余人，其中以围棋、佛学研修者为主，可以说，这支使团是来我朝进行交流的，和以往遣唐使之含义完全不同。” 孔纬愤愤道：“陛下，这明显就是欺我朝无人，乘人之危也。” 海无影冷哼一声：“这些小日本，他们目前在哪里？” 李保道：“回陛下，正在朝廷特设的客栈中。” “各位爱卿，国家大事朕与你们共同商议，这些什么围棋、佛学之类的小道就由朕去应付吧。”海无影突然笑道，“吉王，传令小日本，今天下午到大福殿，朕亲自接见。” “是，陛下。” “陛下，此举稍显不妥。”这次是武将班中闪出一人奏道。 “刘爱卿，何为？” 上奏之人乃是时任兵部侍郎的刘崇望：“陛下虽通棋艺，却未及国手境界，那东瀛人想必是有备而来，还是速招棋待诏以及长安城中的高僧出面，以免坠了我朝声威。” 刘崇望，字希徒，咸通十五年（874年）登进士第，历任翰林学士，户部侍郎，后转兵部侍郎，颇有勇气。 “刘爱卿，我朝眼下的棋待诏之棋力远不如从前，而佛学之道在上一次便未能为如法亲王解惑，青龙寺高僧法全大师与其探讨了7月之久，始终未能给予亲王满意的回答，今法全圆寂，长安城中更无高僧也。” 奇*书*网*w*w*w*.*q*i*s*u*w*a*n*g*.*c*c “这。。。。。。” 海无影笑笑：“刘爱卿，你莫非忘了朕得过太宗大帝之传授吗？” “啊？”刘崇望愕然道，只是心里却直嘀咕，“这等大事怎可儿戏待之？” 未时半（下午2点），海无影带着陈抟和张浪狗准时来到大福殿。 唐朝时期，皇帝接见外国使节之所一般都在麟德殿。麟德殿是大明宫的国宴厅，也是大明宫中最主要的宫殿之一，建于唐高宗麟德年间（664-665年），十分可惜的是，这座宫殿却在唐僖宗光启年间（886年）被叛军烧毁。 “参见大唐皇帝陛下。”在李保的陪同下，十多名日本使团成员一同行礼道。 “各位，免礼。” “谢陛下。” “各位，请坐。” 礼毕，李保将两名主要成员向海无影介绍道：“陛下，这位年轻人就是宫岳三郎，乃是这次遣唐使团的使节。” 宫岳起身鞠躬道：“陛下，您好，在下宫岳三郎。” 李保道：“宫岳三郎先生乃是上一次遣唐使节高岳如法亲王之子，精通棋艺，在日本国罕逢对手。” “恩，久仰，坐吧。” “谢陛下。” 李保又指着一位僧人道：“陛下，这位是日本枯荣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陛下。” “免礼。大师请坐。” “谢陛下。” “各位，朕首先欢迎大家不远万里，从日本国来到我大唐京师。我大唐与你们日本国一衣带水，互为友好领邦，一百多年前，鉴真大师东渡，双方更是来往密切。自我大唐一朝，贵国共派出十多支遣唐使前来我朝学习、交流，朕记得，上一次还是十六年前，当时还是先帝懿宗在位时期，那支使团的人数达到百人之众，这次，这一次怎么只有你们这十余人呢？”说到这里，海无影脸色略变道，“宫岳先生、枯荣大师，是不是对朕这位皇帝不感兴趣？” “哪里，哪里。”宫岳三郎急忙起身道，“陛下，恕在下直言，今大唐境内战火不断，我等也是为了自身安全着想，还请陛下见谅。” “是吗？” 宫岳三郎一脸诚挚地言道：“正是如此，在下一向仰慕大唐文化，这才不远千里，前来长安觐见陛下。” 海无影神色稍霁：“如此，最好不过了。” ------------ 第五十三章 论道 第五十三章　论道 李保见场面有些尴尬，起身圆场道：“陛下，臣弟昨夜和宫岳先生、枯荣大师等详细谈过，他们的确是因为担心路途不宁，才减少了此行的人数。” “恩，那我们言归正传。宫岳三郎先生，既然你们这次的使团是以棋艺和佛学交流为主要目的，那朕就和你们议议这两方面之事。”海无影略作停顿，目光直视宫岳三郎道，“朕先来说说围棋。宫岳先生，我朝现在的局势你们都清楚，朕也不瞒你们，除了年迈的宋校书，其他国手都不在京师，不过，朕这里有三点我朝国手近年来的心得，你一看，想必就会明白了。第一点说起来十分简单，你们日本的围棋来源于我国，不管是不是本朝传至你们国家的，目前你们所采用的围棋规则也都是以座子为始，其实，这座子棋极大地限制了围棋的布局，因此，我朝的围棋会在近期取消座子布局，宫岳三郎，你是此中高手，自然清楚，取消了座子，在布局阶段就多出了小目、三三、高目以及目外的着法，其变化之多极大地丰富了围棋的布局。御弟，将棋盘摆上。” “是，陛下。” 两名小宦官将棋盘摆放在了宫岳面前。 宫岳还在回味海无影刚刚之言时，就见海无影竟然走到自己跟前。 海无影并无言语，只是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一粒棋子，轻轻地摆放在了小目位上。海无影手指修长，棋子在海无影双指间连续地落在了棋盘上的星、小目、三三四个位置、目外，空旷的棋盘上分别多出了黑白各两子。 用食指和中指着棋乃是后世通行的手法，却让宫岳三郎不由自主地觉得，海无影的手法十分优雅。 “棋盘是不是变大了？”海无影淡淡言道。 “是，陛下。”宫岳下意识地答道。 海无影笑笑，从怀里取出两张棋谱道：“这里有两张棋谱，一张是有关小目开局的定式着法，名叫大雪崩，另一张是一局完整的对局，是我朝两位国手在两个月前所弈，这局棋很有意思，布局以星、三三、天元为起式，叫做天元新布局，你先在此研究下，回头朕再与你探讨。” 宫岳三郎疑惑地接过棋谱，“恩”了一声，便在棋盘上认真地打起棋谱来。海无影看到，宫岳三郎的手势分明就是在模仿自己，食指和中指并用。 所谓大雪崩和天元新布局都是后世围棋大师吴清源先生之杰作。海无影知道，朝中棋手当不是宫岳之敌，自己虽有布局之利，但综合水平欠缺，于是便将吴清源之棋谱借来一用。 大雪崩是吴清源最先弈出的定式，天元布局棋谱则是他与日本另一位围棋巨匠本因坊秀哉所弈的一盘名局，这局棋吴清源执黑，破天荒地采用了星、三三、天元的起始布局，是海无影脑海中唯一记得的一局完整棋谱。 只看了一小会，海无影便回到龙椅上，对枯荣大师道：“枯荣大师，下面朕来和你说说佛学。” 枯荣心中颇不以为然，只是脸色依旧道：“陛下，请。” “十六年前，如法亲王与我朝法全大师就‘渐悟与顿悟’展开了长期的讨论，最终的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以至于如法亲王西行取经。枯荣大师，是这样吧？” “陛下，正是如此。” “佛教之修行实为修心也，所谓顿悟法门，就是‘倾向’于先知后行的法门，而所谓渐悟法门，则是‘倾向’于先行后知的法门。不管是顿悟法门还是渐悟法门，都是为尚未入门的初始者所设计的修行法门。入门之后，再进行更进一步的修习，直到拥有无上的智慧。两种修行方法的方式虽然不同，但其目的都是一样，并无冲突，既没有谁优谁劣，更不可能有高低之分。如果硬要分其优劣，这本身就是着相之态。顿悟有成功者，渐悟也有集大成者。所以，朕以为，根本之处不在于修行的方式，而是在于修行之人。” “修行之人？” “恩，枯荣大师，人乃世间万物之灵，且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慧根，因此，不同之人所适合的修行方式也是不同的。简而言之，如果让你去学围棋，让宫岳三郎修禅，会是什么结果？” “这个嘛。。。。。。”枯荣想了想道，“或许都达不到今日之境界。” “不错，这种可能性极大。”海无影笑笑，“渐悟与顿悟之说在我国由来已久，只是到了神秀和慧能时期，才被传得沸沸扬扬。悟性好，具有深厚慧根者，自可举一反三，但对于世上大多数人而言，还是需要一步一步来领会。慧能大师曾有名言曰，‘既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人心在动。’这样的说法对大师来说，当可立即领悟，但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无疑于对牛弹琴。佛学的宗旨在于普度众生，劝导世上所有之人一心向善，通过修禅达到极乐。因此，普通百姓才是佛之主体，他们更加适合于渐悟法门。” “那陛下之意是倾向于。。。。。。” 海无影打断道：“枯荣大师，是不是说适合于大多数百姓的渐悟修行方式更好呢？当然不是，任何教宗、门派都要有领路者，这些少数人乃是一宗一教的精神支柱，他们的悟性远超常人，自然不必按部就班地修行。” 枯荣点了点头，思索了片刻后道：“陛下，那为何在你们大唐的佛学流派中，是以禅宗顿悟说为主呢？” “这和我国的历史有关。” “陛下，愿闻其详。” “在我中华大地上，数千年来并未有固定的宗教信仰，时而佛教占先，时而又以道教为尊，人们的思想更多的是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因此形成了较为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这种现实状况决定了占主导地位的官僚阶层是不可能做到渐悟修行要求的，他们显然不想，也不会通过闭关苦行、云游四海、苦读经典来提升自己的佛学修为，最常见的也就是闲暇时抄抄经文，或者为寺庙捐一些香油钱。这就导致了他们对顿悟说产生了共鸣，由于他们有权有势有影响力，便使得顿悟说在我朝占据了上风。” ------------ 第五十四章 约定 第五十四章　约定 海无影看了看陷入沉思的枯荣大师，继续言道：“在佛家的修行方式中，渐悟与顿悟两种法门分得这般清晰的，也只有我大唐的佛门，佛教的始源地天竺国便没有细分，这其中的原因就是朕刚刚所言，和我国的具体情况有关。枯荣大师，因人而宜、因地而异，乃是修行之不二法则，如果死搬硬套，势必会走上形而上学的修行路径，严重者甚至会南辕北辙。佛教尊崇包容，分宗分派本就违反了佛祖旨意，况且还要自认正宗，斥责他派，这实已到了走火入魔的边缘。” “陛下高见，贫僧不如也。”枯荣仔细思索了一会后叹道，“贫僧修行多年，却是远不及陛下之大智慧，惭愧、惭愧。” “非也非也，大师不必过谦。” “陛下，贫僧受教也。” 海无影笑道：“朕于佛学并无深厚的造诣，但世间万事万物皆互通也。枯荣大师，既然你不远千里来到我朝，朕便送你一首诗，或许会对你今后的修行大有帮助。” “请陛下恩赐。” “我朝有座名山，叫做庐山，大师知道吧？” 枯荣一愣，心下暗自想道，“怎么又说到庐山了？” 不过，此时的枯荣却是不敢再小瞧眼前这位唐朝皇帝，恭恭敬敬地答道：“回陛下，贫僧知道。” “恩，这首诗就是写庐山的，枯荣大师，请听好了。”海无影慢慢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　只缘身在此山中。” 待枯荣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后，海无影又道：“人都有盲区，或者说是一种思维的惰性。枯荣大师，既然困惑于顿悟和渐悟之中，何不跳出其中，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呢？” “陛下，贫僧听陛下之言，脑海中似乎灵光闪过，确乎胜读十年书也，日后定会按陛下的指点予以修行。”说到这里，枯荣大师一下站了起来，双手合十，心悦诚服地说道，“贫僧在此谢过陛下指点，此次大唐之行，不虚也，阿弥陀佛。” “呵呵，大师请坐。” 枯荣点点头，坐下后眼睛微闭，似是进入了冥想状态。 另外一边，宫岳三郎打谱的速度越来越慢，大雪崩定式粗略的摆了三遍后，又开始摆上了那一盘新布局对局，到枯荣坐下之际，宫岳前面的棋盘上仍然只有寥寥四十余子。 海无影将目光重新转到宫岳三郎身上，只见其神色肃穆，眉头微皱，不时地将棋子从棋盘上取下，又对照着棋谱将棋子摆上，如此反复，落手动作时快时慢，就连殿中复归安静也全然不知，显然是专心至极。 在宫岳三郎旁边，喜好棋艺的李保加了一张棋桌，也加入到打谱行列中。尽管棋力低于宫岳，但李保较早一步接触到新布局，是以和宫岳在棋盘上的手谈研究显得旗鼓相当。 见到殿中情况，海无影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和枯荣大师论佛时，海无影知道自己的佛学知识远远不够，便采用了后世的哲学思维，以“身在此山中”提点枯荣，这在后世本是十分平常的哲学思想，但在枯荣听来，却直如醍醐灌顶。 至于那份围棋棋谱，海无影更是深有自信。 吴清源和本因坊秀哉乃是日本围棋史上承前启后的两名大师，他们对弈的这局棋和海无影盗版所背诵的《念奴娇。大江东去》一样，都可称得上是千古绝唱也。 闭上眼睛，海无影靠在龙椅上，养起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李保叫道：“陛下，陛下。” “恩，御弟，何事？” “陛下，宫岳先生已经打完了棋谱。” “好，宫岳先生，你觉如何？” “陛下，在下不如也，没想到贵国还有如此高手，不知在下能否见到这两位国手？” “呵呵，宫岳先生，朕说过，我朝之国手都不在朝中，恐怕无法如你所愿了。” 宫岳三郎叹道：“陛下，在下明白贵国如今之局势，此次来访，收获甚多，在下打算，打算明日便启程返回，回去后当苦练十年，待他日有成时再来贵国向皇帝陛下请安问好。” 海无影笑笑，摇头道：“十年？太少了，我大唐需要时间，你们上一次遣唐是在十六年前，这样吧，宫岳先生，还有枯荣大师，朕和你们约定，十六年后，朕在长安再恭候各位光临，到时，朕会给你们，以及你们日本国一个惊喜。” “好，那就定下这十六年之约。”年轻的宫岳三郎爽快道。 海无影微一颌首，神态之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宫岳先生，枯荣大师，我华夏一国源远流长，其历史之久远根本不是你们国家可以相比的，在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尽管有过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始终屹立在世界的东方。大唐自立国后，更是国力雄厚，盛极一时，被周边各国、各族尊称为天朝，他们纷纷派人前来长安，学习我朝先进的文化、制度以及各种技术等，这其中也包括你们日本国，鉴真大师东渡传教，更是开创了中日之间相互交流的盛举。目前，我朝正处于低谷时期，国内形势错综复杂，而你们国内的统治阶层认为，经过二百多年来的吸收、移植，你们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国内的改革，并在我朝文化的基础上开始萌生出俱有你们民族特色的国风文化，因此，对我国文化学习的需求不那么迫切了。如果朕记得不差，我朝开成三年（838年），以藤原常嗣为使节的遣唐使团当为你们最后一次正式的使团，距今已有五十年之久。” 宫岳等人均是默不作声，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海无影说这番话的用意何在。只听海无影继续道：“我国有句谚语，叫做‘吃水不忘挖井人’，临别之际，朕就将此言奉告，你们将这句话带回你们国内。当然，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一向是以实力说话，朕希望你们日本国的统治阶层好自为之，不要扭曲了我中华文化之精髓，乃至于误导你们的民众。不管是百年，还是千年之后，都需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想着去激怒我华夏一族。” 虽然宫岳三郎依旧不是很明白，沉默片刻后还是道：“是，陛下，在下谨记。” “恩，御弟，今晚你设宴好好款待下宫岳先生和枯荣大师。” “是，陛下，臣弟遵旨。” “好了，宫岳先生、枯荣大师，十六年后再见。” ------------ 第五十五章 补缺 第五十五章　补缺 和海无影事先猜测的一样，宫岳三郎这支所谓的使团前来长安的主要目的就是打探大唐的现状。登陆后的所见所闻已经明确告诉了他们，大唐目前的局势混乱不堪，早就不复当初的盛世之况了。抵达京城长安后，又见这座号称当世最繁华的都市同样也是萧条残破，遂更加坚定了他们的看法，大唐之没落已成定局。连续的动荡，早就让日本国内对唐朝的崇拜心里荡然无存，如果不是宫岳三郎之父如法亲王高岳的再三请求，这支十来人的小型遣唐使团也不会成行。 清楚时局后，宫岳三郎和枯荣大师只想在自己修炼的领域中和大唐高手过过招，相互印证，并希望能够彻底改变祖先们学习，再学习的低调态势，一举击败唐朝国内的围棋国手以及佛门高僧。 只不过，结果出乎他们的预料，宫岳三郎连大唐国手之面都没见着，便拜倒在海无影提供的棋谱上了，枯荣大师同样也被海无影一阵忽悠，认为大唐的底蕴依旧深厚，是当前的日本国无法比拟的。 尽管大唐的动乱乃是不争之事实，但出于对海无影的尊重和信服，宫岳三郎和枯荣大师交换了自己的看法后，一致认同道：“十六年后，或许就能彻底清楚唐朝的走向了。” 如果将历史上唐昭宗死亡的904年看做是唐朝灭亡的时间，那正好和文德元年相隔了十六年。 傍晚时分，吉王李保代表朝廷宴请了日本使团一行。 宴席上，宫岳三郎基本上都在回味那局新布局棋谱，是以言语不多，倒是枯荣大师似乎兴致颇浓，和李保相谈甚欢。两人说着说着，话题便转到海无影身上。 “吉王殿下，贫僧修行多年，今日听贵国陛下之言，恍然大悟也。贵国陛下有一句话说得极是，贫僧十分受教。” “是吗？哪一句？” “陛下道，身在此山中，思维便会受困，跳出此山再来审视此山，方可一窥全貌也。贫僧执着于渐悟与顿悟中，曾越陷越深，按照陛下指点，如果不从渐悟、顿悟来看这两种修行法门，反倒觉得心中明亮多了。” 李保笑道：“枯荣大师，我朝陛下英明神武，必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可汗也。” “天可汗？”枯荣微微一笑，小声道：“殿下，如果贵国陛下皈依佛门，贫僧相信，必可成为一代高僧。恕贫僧直言，作为皇帝嘛，陛下似乎并不那么称职。” “此一时彼一时也。”李保神色依旧，淡淡言道，“陛下之能，非我等可明也。枯荣大师，陛下既然和你们定下十六年之约，那就等到十六年后再看分晓吧。” “呵呵，好，好。”枯荣举起手中茶杯道，“吉王殿下，贫僧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愿我们两国世代友好，也祝愿贵国长盛不衰。” “好，枯荣大师，干杯。”李保从枯荣眼中看出，这一句祝福倒是颇显真诚。 自四月中旬以来，杨复恭、孔纬等朝中重臣的府邸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眼下的大唐，朝中空缺甚多，手中有些钱财又有功名在身的百姓们希望可以通过走走关系，尽早补缺，从此进入仕途以至于步入青云，中低级官员也想乘此机会更上一层楼。 这些人的想法和做法完全一致，那就是送礼、行贿。从这种现象中自可看出，此时的唐朝，风气之**到了何种程度。 当然，空缺的各部尚书、侍郎等职务却不是这些人的目标。 十五日午后，东市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里屋中，一位长者眉头紧皱，对旁边一位年轻公子道：“公子，此事不妥。虽然长安城里无人知道公子的真实身份，但人多眼杂，难保不出纰漏。” “福伯，放心吧。” 如果海无影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位年轻公子就是曾参加过蝶舞园聚会，来自曹州的关白依。 “公子三思啊，老主人就只剩下你这一支独苗，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黄家可，可就要断后了。”老人显得无可奈何地劝道。 关白依笑笑：“有时候，危险之地反而安全。福伯，今日之朝廷，自顾不暇，要兵没兵，要将无将，实际掌控的区域越来越小，那皇帝小子又不务正业，我看这天下迟早会被各地藩镇瓜分。到时，我们再重新举起大旗起事，与各节度使一争高下，恢复我大齐政权。” “公子，这当然可以，但依我之见，公子还是当离开长安为上。” “没事的，只要我自己小心点便可。福伯，当年的大齐政权在军力上并不弱于唐庭，占据长安后，却很快失败，这其中的原因我仔细检讨过，主要有二点，一是军事上的，攻下长安后，我军未能乘胜追击，给了唐庭以喘息之机；二是政务上的，我大齐政权缺乏必要的经济政策，管理制度，生产，财政均无着落，加上关中的地主阶层坚壁清野，使我军最终陷入严重的缺粮困境中。所以，我这一次入京，原本就是打算来学习治国之道的，正好有此良机，我想，只要多花些银两，便可入朝为官，如此方可亲身体会到唐朝的政务体制。而且，以我没有靠山的背景，最多也只能担任六、七品一级甚至更低的官吏，自然不会引起他人注意的。” 福伯想了想道：“公子，军事、政务，两者都很重要，公子只学政务也是无用的。” “福伯，军务自有人担纲，日后你便会知道了。” 福伯见关白依态度坚决，遂道：“公子，你文武双全，我是说不过你，只是公子自己要千万小心。” “好，福伯。”关白依起身拍了拍福伯的衣襟道，“我有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引荐函，现在就去和李茂贞交好的大宦官韩全诲府邸，看看能够补一个什么样的官职。” 福伯点点头，递给关白依一面铁牌道：“公子，这是我福星酒楼的令牌，公子可凭此牌随意调动长安城中三间福星酒楼的全部银两。” 关白依接过令牌后，出门离去。 ------------ 第五十六章 烟花 第五十六章　烟花 “陛下，宫中原有的那位炼丹士，好像叫做震雷子吧，似乎就是一位懂得陛下所说的火药之人。” 听到岐墨之言，在武德殿中的海无影当即兴奋道：“岐墨大师，那震雷子现在何处？” “回陛下，皇宫的道观都在大明宫的东北隅，震雷子的炼丹房就在三清殿后面的大角观内。” “恩，朕知道，没想到这震雷子还活着，朕当年也颇为痴迷于金丹服饵术，幸好常年在外，没有服食过太多的金丹，朕记得那时的震雷子就已经上了年纪，好，太好了。岐墨大师，希夷先生，我们现在就去。” “啊？”孟才人忙道，“陛下，眼下已是傍晚时分，要不还是等用完御膳再去吧。” “爱妃，朕回来再吃了。”海无影急不可耐道，“狗子，带路。” “是，陛下。” 大明宫面积极大，为后世北京紫禁城的四倍，宫中建筑多以木质结构为主，宏伟大气，集中国古代建筑精华于一体，堪称世界上最具规模的宫殿建筑群之一。 可惜的是，到了后世，大明宫和阿房宫、圆明园一样，都变成了遗址。 如果杜牧活在后世，也许还会写下另一篇与《阿房宫赋》齐名的《大明宫赋》吧。 海无影是个路盲，这点倒是和李儇一样。 在张浪狗的带领下，四人离开武德殿，径直向东北走去。海无影估摸着时间，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三清殿。 三清殿是宫中道教建筑群之最，尽管显得陈旧，却依然可以看出曾经的辉煌。 绕过三清殿，便是大角观。 岐墨道：“陛下，这里就是大角观，也是宫中炼丹御用道士之所。” “恩，好在没有被战火破坏。”海无影叹道，“进去吧。” 大角观的规模小了很多，远远不能和三清殿相比。进入观中，海无影立即闻到一股熟悉的硫磺味道。 “不错，这就是火药的味道。” 在一间杂乱的炼丹室内，海无影见到了震雷子。这名道士胡须花白，显是年岁已高，道袍破旧肮脏，几乎看不出原有的本色，更令海无影惊讶的是，震雷子只有一只手臂，而且脸上还有好几处伤疤。 “贫道震雷子、无虚子参见陛下。”屋里的两名道士行礼道。 “免礼。” “谢陛下。” 岐墨介绍道：“陛下，这位便是震雷子，另一位是其弟子无虚子。” 海无影点了点头，见屋里没有凳子，又觉气味刺鼻，随即道：“震雷子，找间干净点的房间，朕要和你好好聊聊。” 对于每一个穿越者来说，当遇到危险时，首先就会想到在古代无敌的火枪火炮。一旦拥有了后世那般先进的武器，自然就不怕敌对之人多么多么厉害了。 海无影自然也不例外。 唐末至五代十国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军阀割据时期，绝对是乱世中的乱世。海无影虽然贵为皇帝，但却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傀儡，因而在海无影心中，对于火器的渴望心情可见一斑。 当然，清楚历史的海无影知道，原始的火枪火炮是在宋朝出现的，成规模的使用却是到了明清时期。尽管海无影不是军械专家，无法制造出火器，但对于简单的**包、土地雷之类的武器还是颇有信心。 整个大角观中，只有大殿还算干净，只是其中同样没有凳子可坐。说是大殿，其实也只是一间比炼丹室稍大一些的普通殿堂，正面供奉着一尊太少老君的塑像，塑像前是一只大鼎，似乎是老君炼丹的容器。 “就坐在这蒲团上吧。”海无影在大鼎前的蒲团上坐下后道，“震雷子，你们也都坐下。” “是，陛下。” “震雷子，朕问你，你这手臂，还有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叛军所为？” “这倒不是。”震雷子摇头道，“陛下，这还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贫道在炼丹之余，尝试着改变火药的配方，却因贫道年迈，弄错了其中用料的配比，结果引起爆炸，这条手臂就这样给废了。后来，贫道得知，配料的不同产生的威力也就不一，便进行了多种配方的尝试，在此过程中又发生过几起事故，脸上的伤疤就这样留下了。” 岐墨事先告诉过震雷子，言皇上会来询问火药之事，且皇上对此兴趣很大，远远超过了炼丹本身，所以，有关火药之事大可和皇上细说。 “震雷子，朕今日便是来和你讨论火药的。”海无影开门见山道，“有关火药的最早记载，应该是本朝孙思邈的‘丹经内伏硫磺法’，后来，宫中御用炼丹道士清虚子又在‘伏火矾法’中提出了一个伏火的新方子。根据朕对火药的了解，最简单的配方当是‘硝一磺二木炭三’，其中硝石的分量越多，爆炸的威力就越大，这一点你无需置疑。” “硝一磺二木炭三？”震雷子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句。 “岐墨大师、震雷子大师，还有无虚子，你们都听好了，炼丹师在炼制丹药过程中附带发明了火药，但这种火药根本就不是治病养生的良药，不过，火药却另有妙用，最直接的用途就是制作烟花。” “烟花，这是何物？” 海无影笑笑道：“装硝爆竹你们都知道吧？” 张浪狗接话道：“陛下，这个当然知道了。” 海无影所说的“装硝爆竹”乃是被奉为“花炮始祖”的浏阳大瑶人李畋所制。唐朝初年，为驱除瘟疫，李畋将火药装在竹筒中，用引线点燃起爆，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和浓烈烟雾，以驱散山岚瘴气。 海无影点点头继续道：“震雷子，火药在发生爆炸时会释放出能量，如果在其中添加一些能够发光的粉末，就能在爆炸时顺带产生五颜六色的光芒，这个没错吧？” 震雷子想了想道：“回陛下，这点应该毫无问题。” “恩，这就是最简单的烟花。各位试想下，这样的烟花是不是可以极大地增添节日的气氛？” “既有声音，又有颜色，确实如此。” “烟花有其用处，可以作为民用物品广泛制作，而且市场很大。但是，朕今日来此的目的，却并非为了烟花。” ------------ 第五十七章 火药 第五十七章　火药 “陛下，这火药莫非还有其它更为有用的用处？”震雷子问道。 “恩，火药的用处当然不只是用来制造烟花炮竹，比如，火药还可以杀虫、辟湿气、防范瘟疫等。”说到这里，海无影下意识地四处看了看，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题，“震雷子，这大角观中还有其他炼丹师吗？” 震雷子叹道：“陛下，如今的大角观就只剩下贫道师徒二人了。” “那就好。狗子，你去四处看看。”海无影显得小谨慎，压低声音继续道，“震雷子，既然火药在爆炸时可以将你的手臂炸残，那你认为是否可以将一个人炸死呢？” “从道理上来讲，是完全有可能的，只不过。。。。。。” 海无影笑笑，神色坚决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朕之目的，就是要将火药运用到战争上，而且还是大规模的运用，不仅仅是炸死一人，而是一群人。” “什么？”这一次，连陈抟等人也不由自主地问道，“这怎么可能？” “有何不可能？”海无影反问了一句，随即问道，“震雷子，你是行家，你来说说，有否可能？” “陛下，这。。。。。。” 就在震雷子犹豫之间，却听其弟子无虚子道：“陛下，这个应该，应该很、很有可能。” 海无影点头鼓励道：“无虚子，好，说下去。” “陛下，如果火药足够多，又靠近敌人的话，完全可以将一群人炸死。那次，那一次，要不是师傅离火药爆炸的中心位置稍远，且数量很少，或许，或许师傅便会被，被。。。。。。甚至连炼丹室都会被炸毁。”无虚子似乎显得有些紧张，言语之间结结巴巴。 “朕来替你说吧，你师傅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无虚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海无影并不知道，年轻的无虚子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天生就有口吃的毛病。 “震雷子、无虚子，朕知道你们乃是清虚子一脉之传人，对于火药之道颇有心得。火药的问世将会改变未来的战争格局以及人们的生活方式，是足以和造纸术、印刷术等发明创造齐名的伟大发明，并非世人眼中的雕虫小技。朕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未来的火药足以将一群将士，甚至一支骑军炸得粉碎。随之而来，还会衍生出火枪火炮等火器，也就是说，迟早有一天，以火药为动力的火器将会全面取代现在的铁制兵器，其威力之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 无论是陈抟、岐墨，还是震雷子师徒，眼神中都流露出疑惑不信的神态，火药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还有那什么从未听说过的火器，又是何物？只是碍于海无影的皇帝身份，才没有出言争辩。 尽管陈抟已是颇为了解海无影，但对海无影关于火药的言论，却仍是持怀疑态度。陈抟出自帝王谷，武艺高强，比起其他人更加不信世上还有什么利器可以强过帝王谷武学的。 海无影继续道：“要将火药运用到军事战争上，当然不是一件简单之事。震雷子、无虚子，你们愿意为朕做这事吗？” “陛下有令，贫道师徒自是愿意。” “好。”海无影点点头道，“此事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是十分复杂。震雷子，炮竹你会做吧？” “回陛下，贫道做过。用竹筒填满火药，两头用泥土封住，再用易燃物做引，点然后便可发出响声。” “嗯，简单而言，朕需要的第一件火药制品就是威力放大后的炮竹。震雷子，你们先按朕所说的基本配比方法配好火药，然后将其压紧，再点燃引线。” “是，陛下。” 无虚子动作极快，很快就取来了一支短小的竹管，按照海无影所说的比例将硫磺、硝石、木炭灌入其中，压紧后用泥土封住两端，其中一端用棉线为引。 海无影看了看道：“到外面试试。” 众人来到大殿门口，看向无虚子。相隔十来米的一处角落，无虚子点燃了棉线，随即退回。片刻后，棉线燃尽，竹管发出一声巨响，“砰”地一声炸开。 “陛下之配方果然与众不同，威力之大，比起贫道的炮竹强了数倍。”震雷子赞道。 “震雷子，朕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你和无虚子乃是行家，这火药制品嘛，朕就拜托你们了。” “陛下，贫道必会竭尽全力。” 海无影点点头道：“有关火药及其制品的事宜朕会和你们一起参与，你们师徒二人对外的身份依旧是宫廷炼丹师，制作火药制品之事一定要严加保密，除了在座各位外，就不必让外人知道了。好在大角观无人注意，岐墨大师，你现在身为御用道士和御前卫教官，这大角观的防卫就交给你了，朕认为，内园球队中那些来自楼观的少年，可以调派数人来此，同时也可向震雷子、无虚子两位大师学学火药技术。” “是，陛下放心。” 被海无影称为大师，震雷子和无虚子心中自是十分受用，但听无虚子道：“陛下，大、大角观虽然处于大明宫的角、角落之中，但要试验陛下所说的火药、火药制品，其、其势必会引起很大的动静，贫，贫，小道以为，还、还需要另找一处隐蔽之地。” “嗯，无虚子说得对。”海无影想了想道，“各位，哪里合适呢？” “只能在长安城外了。”陈抟随即言道。 “不错，这事朕去问问李保，看看城外有无合适之处。震雷子，有何需要你尽管和岐墨大师提出，朕会想方设法地满足你们的。” “是，陛下。” 海无影再次神情肃穆道：“各位，此事非同小可，务必小心。震雷子，无虚子，眼下你们只能秘密行事，待时机成熟，朕自会让你们大张旗鼓地进行，也会让军器监、将作监等部门配合。” 震雷子师徒虽然不是很明白海无影之言，却也点头道：“贫道遵旨。” 火药的威力巨大，海无影十分清楚，不过，以唐朝的科技力量，是不可能制作出后世那种火器的，关于这点，海无影心里还是有数的。 要想击败那些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从目前情况看，只能以传统的冷兵器部队为主。 ------------ 第五十八章 月圆 第五十八章　月圆 武德殿门前，李保道：“皇兄，今夜的月亮可真圆啊。” “是啊，御弟，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嘛。” 李保笑道：“对了，皇兄，近日的长安城都在传诵一首有关圆月之词，臣弟也抄录了一份，顺带给皇兄欣赏下。” 海无影接过一看，暗自笑了笑道：“是《水调歌头》嘛，这首词朕已经知道了。” “皇兄，这首词不愧是传神之作啊，臣弟看过，也觉作者唐无影的造诣极高，难怪被长安城里的学子力捧，臣弟还听说，京师四大才女一致认为，那唐无影当为我朝词作之第一名家，有道是，‘看诗当看李和杜，赏词当赏唐无影。’” “是吗？那就多谢御弟夸奖了。” “什么？”李保愣道，“皇兄，莫非您就是。。。。。。” “唐为我朝国号，无影乃朕御马之名，是为唐无影也。” 李保大吃一惊，“啊”了一声，愣在当场。 海无影笑笑道：“诗词歌赋，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御弟，进屋坐吧。” “是，皇兄。” 进入书房，海无影首先道：“六弟，朕刚好要找你。” “皇兄，何事？” “六弟，喝茶。”海无影倒了两杯茶水道，“朕要找一处隐蔽的场所，用作一种，一种，算是新式武器的试验场所，因该种武器声音巨大，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所以需要远离城市中心，而且需要可靠。” “偏僻、可靠之地？”李保端着茶杯，认真思索了片刻后道，“皇兄，有了。” “哪里？” “皇兄还记得北郊的舒家大院吗？” “舒家？”海无影想了想道，“你是说我们兄弟小时候父皇带我们去过的舒家？” “不错，舒家在长安城东北约十八里之处，从大明宫北门出去，只需北行十二里，再东行两、三里便可到达。” 海无影点头道：“那里的确偏僻，不过，连年的战火，唉，六弟，如今的舒家是什么状况？” “皇兄，臣弟也有好几年没有去过了。那舒家家主乃是先帝时期的隐士，外人基本不知，舒家大院又是建在半山中，如果不留意的话，是很难发现的。三、四年前，臣弟去过一次，舒家老庄主与父皇交好，算是父皇唯一的一位朝野朋友，可靠应该没问题。皇兄，臣弟明日便亲自去一趟，弄清情况后再向皇兄您汇报。” “好。”海无影喝了口茶道，“六弟，各地藩镇的情况如何？” “皇兄，臣弟入宫正是要向皇兄汇报此事。”李保指着桌上的地图道，“皇兄请看，这是河北道的魏博。魏博所辖魏州、博州、相州、贝州、卫州、澶州六州，正好位于李克用和朱全忠之间，臣弟与魏博节度使乐彦祯有几分交情，皇兄康复之后，臣弟遂即派出心腹前往魏博，意图说服那乐彦祯报效朝廷，却不料就在三、四月间，魏博的形势已经大变。” “乐彦祯，朕知道，这个名字还是朕亲自所赐。此人虽说尚可，但却有个不孝之子啊。” “正是如此。皇兄，近年来，那乐彦祯迷上了佛学，基本不理政务，魏博大权尽数交给了其子乐从训，只可惜乐从训不学无术，完全就是个泼皮流氓，使得魏博军民极为不满乐彦祯的统治。更有甚者，乐从训聚集了五百士兵作为其心腹，称之为‘子将’，无恶不作，这又引起了魏博老兵的怨恨和哗变。乐从训察觉后，深感不安，于是逃离魏州，乐彦祯任他为相州刺史。乐从训到了相州后，又时常来信索取军器和钱帛，越发激怒了魏博的老兵。乐彦祯害怕老兵兵变，遂在龙兴寺出家为僧。唉，如今的魏博已是乱成一片了。” “六弟，朕听说在中和四年（884年），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途径魏博被杀之事就是那乐从训所为，可有此事？” “不错，此事千真万确。皇兄，当时王铎手下有一名叫做边冈的谋士曾经提醒过王铎，让其小心，但却遭到王铎之斥责，无奈之下，边冈借机离开了魏博，目前正好在臣弟府中任职幕僚，所以，此事臣弟知之甚祥。对了，皇兄，这边冈倒是个人才，通谋略、精于数算之道，皇兄空时可以见见。” “好。”海无影看着地图道，“魏博之地势十分重要，朱全忠已经插手其中，而我等却是鞭长莫及，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保点点头道：“皇兄，魏博身处两大势力之间，无论是谁上任，都很难独善其身，朱全忠虽然已经插手魏博，却碍于李克用的势力，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吞并之，就按皇兄之意，看看再说了。另外就是有关江南道了，相比之下，南方的局势稍好。目前，江南道最有实力之人乃是义胜军节度使兼检校尚书右仆射的董昌，此人为政廉洁，免征盐税以减轻百姓负担，当地居民颇为安逸，而且，天下贡输皆不入朝，唯有董昌坚持向朝廷大量进贡珍宝。臣弟和那董昌有一面之缘，正打算派人前去越州（今绍兴），希望能够说服他彻底忠于朝廷。” “越州董昌？”海无影想了想道，“如果江南道能够忠于我朝，那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只不过，董昌此人并非臣弟所说的那么简单，六弟，你打算派何人前往？” “皇兄，此事臣弟和府中幕僚商议过，准备让边冈去江南走一趟。” “好，出发之前我会和边冈见上一面。” “是，皇兄。” “六弟，七弟那里情况如何？” “皇兄，进展颇丰，除了七号客栈外，在西市又收购了一间酒楼，下一步就打算去往各地藩镇之所建立情报网点了。”李保笑笑道，“七弟还真是聪明，短短数日里，便将麻将牌玩得相当好了，这不，隔三差五就会和杨复恭等阉人切磋切磋，那杨复恭对七弟倒是亲睐有加。” “好，七弟做得不错，如此一来，就可以知道阉人更多之事了。” “是啊，皇兄，七弟言及，近些日子，杨复恭等人在外公开叫卖官职，甚至还明码标价。” 海无影一听，顿时怒道：“什么，叫卖官位还敢公开？” ------------ 第五十九章 分化 第五十九章　分化 “皇兄，本月末，朝廷恰好会补缺一大批官员，正四品以下的官员皆可用钱买到，这在长安城中已是公开的秘密，杨复恭还问七弟，有没有需要入朝为官者，他可以帮忙解决。” “这群阉人，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海无影哼了一声，继续道，“朝廷之官位倒成了这些人的敛财工具，莫非朕要任命本朝的官员，还要从奴才手中买回不成？” 李保叹了口气道：“皇兄，那以您之见，该如何是好？” 海无影苦笑一声，摇摇头道：“没办法，就连朕这个皇帝也是宦官所立，让他们先去折腾吧。六弟，你转告七弟，要他多加小心，别露出马脚。杨复恭心思缜密，书又读得多，比那田令孜更为狡诈，更难对付。” “是，皇兄。”李保清楚如今的朝政，对于杨复恭等人的卖官之事同样也是无能为力。 两人相对无言，喝了一会茶水后，李保道：“有关朝中大员的补缺人选，皇兄心中有数了吗？” “还没，这几日朕会好好考量，朝中几位宰相的地位朕得首先保住，还有就是各部尚书一职，虽然权限都不是很大，但加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只可惜，朝中大臣人数虽多，却无扛鼎之人啊，哎，希望今年的秋考能给朕多带来些人才吧。” “皇兄，秋考还要半年的时间，而且即便有能人贤人，也需要一个过程，臣弟认为，可以让七弟以招收幕僚的名义，扩充寿王府的实力。” 海无影略微思忖后道：“好主意，七弟与杨复恭等人算是处于蜜月中，如果朕是杨复恭，也希望另有一方势力可以和皇权对抗，这样一来，他们就更加轻松了。六弟，四月二十二日正好是你的寿诞，朕会亲临吉王府，七弟也可名正言顺地前来给你祝寿，到时我们打打麻将，顺带说说此事。” “好，皇兄，臣弟来安排此事。” “恩。六弟，神策军各军各卫主要将领的资料档案都收集齐了吗？” “好了。”李保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道，“皇兄，这是臣弟与六弟合作而成，比起兵部之留档全面多了，请皇兄过目。” 海无影随手翻了两页，便搁在了桌上道：“六弟，六军军使和十卫大将军几乎全是北司之人，让七弟先从中下级将领中寻找突破口。这些高层将领的资料朕一会再详细翻阅，看看除了杨守立外，还有无他人可用，以达到逐步分化北司在神策军中的统治地位。” “是，皇兄。”李保接着又道，“臣弟以为，这些人中有一人可用。” “何人？” “左骁卫大将军李守节。” “李守节？”海无影搜索了一下记忆道，“没印象。” “皇兄，目前的神策军六军中，以杨守立的天威军和杨守信的玉山军最强，玉山军统辖左右骁卫，两卫各有一万人马，李守节便是其中左骁卫的统领。说起来，此人还算是我李家宗亲。” “既然如此，怎么会得到杨复恭的信任？” “皇兄，这事也是阴差阳错。数年前，在宦官集团内部，杨复光、杨复恭与田令孜有矛盾，后杨复光死于河中，田令孜便无所顾忌，立即将杨复恭从枢密使贬为飞龙使。当时，田令孜企图将杨复恭截杀于半路，与杨复光有些交情的李守节无意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并告诉了杨复恭，杨复恭改道而行，方躲过此劫。杨复恭掌权后，为报此恩，便提拔李守节担任了神策军左骁卫大将军。” “李守节、李守节，此人为人如何？是否可靠？” “皇兄，这李守节虽无多大本事，却是为人豪爽，颇有些游侠习性，生性好酒，当年正是因为酒醉误事，幸得杨复光说情，才免于被发配边关。皇兄知道，臣弟善酒，所以与其也有几分交情。几天前，臣弟和李守节在烧尾楼喝过一回酒，从闲谈中知道，李守节对于杨复恭的所作所为颇为不齿，特别是在皇兄昏迷期间，杨复恭令刘季述带兵强行拥立七弟一事甚为不满。皇兄，此人怎么着都是我李家之人，当可用也。既然皇兄要分化神策军，那臣弟就从李守节着手，皇兄则收买那杨守立，七弟拉拢中下级将领，三者合一，势必事半功倍也。” “好，此事大善。”海无影笑道，“六弟，朕说过，只要我们兄弟三人同心协力，必可重塑盛唐也。” “是，皇兄，重塑盛唐乃我李家后人义不容辞之责，只要有五哥带头，六弟我与七弟必会唯五哥马首是瞻。” “好，好，好啊。”海无影高兴得一连说了三声好，“六弟，以后在无人之际，你便这样称呼我即可。你这一声五哥，一下就拉近了我们兄弟之间的距离啊。” 这一声“五哥”着实令海无影心情大好。在李儇兄弟三人中，李保之性情最为稳重，礼仪为先，若论交情，寿王李杰和李儇走得更近，今日的李保在激动之余一下叫出了五哥，自是发自肺腑之言。 “是，五哥。” “六弟，只要神策军分而化之，我们便能掌握住长安城中的军权，杨复恭等人自然就会变成没有牙齿的纸老虎，到了那时，我们便可励精图治，安内之后便可攘外了。” “好，我们都按五哥旨意行事。”在海无影面前，李保也逐渐放开了心性，好奇地问道，“五哥，你为何用纸老虎来做比拟，而不用病猫之类的呢？” “啊？这个嘛，老虎比猫还是要厉害得多，哪怕被拔掉了牙齿，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五哥高见，六弟明白。” 离开之际，李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一轮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皎洁明亮，如水的月光静静地洒向大地，好一番别致的韵味。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李保一边向大明宫外走去，一边暗自想到，“莫非真是祖宗显灵？” 与此同时，玄都观中的孟忆襄也正在蝶舞园里默默地注视着天上的明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第六十章 开业 第六十章　开业 文德元年四月十八日，海无影和王酒胡合作的商行正式挂牌营业，根据海无影的提议，这间商行被命名为中华商行。午时末，位于东市最繁华地段的中华商行打开了大门。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过之后，王酒胡亲自率领商行伙计，站在门前迎接各方来宾。以王酒胡在商界的地位和影响力，前来恭贺之人络绎不绝，几乎囊括了长安城中所有的商界精英。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王酒胡满脸笑容，不停地作揖道，“里面请，请。” 中华商行分为两部分，正面是销售物品的商铺，右边是飞钱柜坊。 “哇，这里可以买到麻将牌啊。”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惊道。 “麻将？是什么？老方，你见多识广，快给我说说。” “老钱啊，这个你都不知道？” “确是不知。”老钱讪讪一笑道。 “哈哈，孤陋寡闻了吧。” “愿闻其详。” “老钱，这麻将嘛，乃是当今上流阶层最为流行的娱乐节目，据说是由宫中传出来的，十分好玩，老少咸宜，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都在家中玩此游戏。实不相瞒，我在杨复恭杨大人府上玩过两次，过瘾啊。” 。。。。。。 一会后，众人只见商铺中央的空地上多出了一张方桌，四周各放着一把有靠背的凳子，四名伙计分坐四边，开始示范起麻将牌的玩法来。 “吃、碰、杠、糊了。。。。。。”四名伙计有说有笑，时而不停地叫着，时而又靠在凳子的靠背上歇息。 又过了一会，在商铺内侧靠墙处支起了一面宣传栏，两位俊俏的商行女伙计分立左右道：“各位老爷，请看，这上面是麻将牌的基本打法，麻将牌的玩法十分简单，一学就会，即可娱乐，又能锻炼人之思维，实为我朝之一大发明也。本商行正值开业之际，特地半价酬宾，只是麻将牌乃新物品，我商行之库存不多，每位先生老爷只限购买一副。” “好，我先来一副。”那位名叫老方的中年人首先道。 老方付完钱后，急匆匆地便要向外而去。 “老方，等等，不再看看了啊？” “哎哟，我说老钱，每人只能限购一副，我府上人数众多，一副牌根本不够，不和你多说了，我这就回家，让家里人再来买上几副。” 老方走得有些急，出门时不巧和一名进来之人撞在了一起。 “妈的，走路不长眼啊。”进来之人抖了抖衣衫骂道。 “你敢骂人？”老方也是长安城中有脸面之人，刚要发火，定睛看清眼前之人，随即阴转多云，堆笑道，“原来是张总管啊，您怎么也来了？” “是老方啊。”来人笑笑道，“你这家伙，前晚刚刚赢了我一百贯，今夜老爷正好不在，我们继续。” “没问题。”老方一举手里的麻将牌道，“张兄，我已经买到了麻将，以后便可天天打牌了。” 这时，王酒胡也看到了进来之人，连忙上前道：“张绾兄弟，您怎么有空光临？” “王兄，我听说你这新店开业，做兄弟的当然该来捧捧场。” 张绾，杨复恭府中总管，深得杨复恭信任，虽无官职在身，却是杨府中的实力人物，就连杨守立、杨守信等带兵大将见了他，也会尊称一声“张总管”。 “好说，好说。昨日我还在想，张兄弟公务繁忙，不然为兄早就给你送请帖了。兄弟，到里面喝杯茶，我们哥俩也有些时日没见了，好好叙叙。” “王兄，等等，你这里怎么会有麻将牌卖？” 王酒胡小声道：“兄弟，上一次为兄在安国寺中捐赠了一大笔钱，得蒙陛下钦赐了一副，后来，为兄专程入宫学会了制作麻将的技术，这不，就开始了。” “哈哈，王兄，眼光独到，不愧为我朝第一富商，兄弟佩服佩服。” “兄弟，你也好此物？” “恩，这麻将倒真是好玩，我家老爷只要有空，几乎每晚必玩，兄弟我也常常凑人数上桌。咦。。。。。。” “怎么？” “这种凳子好啊，打麻将坐久了会觉腰酸背痛，有这样的凳子就可以靠靠了。”张绾边说边走到中间，看到上面的品名道，“靠椅？好，这名字简单明了，王兄，兄弟真的是佩服你啊。” “惭愧、惭愧，兄弟要是喜欢，晚些我让人给府中送去就是。” “好。”张绾从怀里摸出一锭金灿灿的金锭道，“王兄，给，兄弟我就先定一副麻将，八张靠椅。过几天，兄弟再来购买一批。” “兄弟，你这就不对了。”王酒胡板起脸道，“到为兄这里来，还能让你破费？” “王兄，生意是生意嘛。”张绾笑笑，低声道，“实不相瞒，兄弟手里头最近很松，随便卖出一个官职，便可从中留下这锭金子了。” “兄弟慎言，以免隔墙有耳。” “无妨，王兄，你要是想当官，兄弟免费给你弄一个五品当当，如何？” “兄弟见笑，你看为兄这样，大字不识几个，哪有能耐当官啊？” “当官嘛，也没有王兄过得好啊。”张绾道，“这锭金子够不够？如果不够，兄弟我再去府中拿来给你。” “够了，够了。兄弟，走走，为兄先陪你参观下我这中华商行。” “好。” 王酒胡带着张绾挤到了一旁的飞钱柜坊，相对于商铺而言，这边清静了许多。 “王兄，飞钱生意你也做？” “恩，为兄在各地均有商铺分店，开设这间飞钱柜坊，不仅方便我自家的买卖，也为天下经商之人提供方便。兄弟，相对于官府所办的进奏院，我这柜坊数量更多，自会带来大笔收入的。” “飞钱”出现于唐代中期。 随着经济的发展，商人外出经商带上大量铜钱有诸多不便，便先到官方开具一张凭证，上面记载着地方和钱币的数目，之后持凭证去异地提款购货，此凭证即为“飞钱”。飞钱实质上只是一种汇兑业务，它本身不介入流通，不行使货币的职能，因此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纸币。 飞钱的出现，为宋代的交子、会子等纸币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至于王酒胡言中的进奏院，就是有官府开办的飞钱柜坊。 ------------ 第六十一章 军粮 第六十一章　军粮 张绾四处看了看，客套了几句之后，便随着王酒胡进入了内堂。 “兄弟，喝茶，到了为兄这里，你就无需客气。” “那是自然。”张绾揭开杯盖，只闻清香扑鼻，直沁心肺，忙道，“好茶，好茶也。” “哈哈，这茶乃是新茶，价值不菲，兄弟好好品尝下，一会再带些走。” “好。”张绾抿了一口道，“王兄，你的商行众多，怎么又新开了一间中华商行，连名号都不同了。” “多多益善嘛。”王酒胡讪讪一笑，取出怀中的金锭道，“兄弟，这金锭足有五两之多，一副麻将、几张靠椅哪能值这么多钱，兄弟还是收回吧。” “不必了，王兄，数年来你一直破费，做兄弟的既然有机会弄钱，也就尝试着大方一回吧。” 唐朝时期以铜钱为主要货币，虽说金银也可流通，但使用者却是极少，市面上连银两也很少见，何况是一锭十足的黄金呢？ 王酒胡号称长安第一首富，自然不会看重这一锭黄金，只是张绾之前购物，从来不会支付货款，这次出手如此大方，显然是从卖官中获利匪浅。 “那好吧。”王酒胡点点头，好心劝道，“兄弟，你如此做法，会不会让朝中大臣乃至皇上不满？依为兄之见，还是当适可而止。” 张绾笑道：“王兄好意，兄弟心领。王兄尽管放心就是，今日之朝堂，我家老爷极得皇上之宠幸，可谓说一不二，这些官职也算不得什么的。王兄，兄弟我这次前来，一来是恭喜王兄新店开业，这二来嘛，是想和王兄合作，做点小生意，不知王兄是否有兴趣？” “我说兄弟啊，你是不是又来消遣为兄，你的生意那一桩不是顶天啊？兄弟有话，尽管直言。”王酒胡心里明白，这张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绝不可能只是来此恭贺中华商行开业一事的。 “好，王兄，是这样，我家老爷昨夜对我言及，打算将神策军将士的粮草采购权交给兄弟负责，兄弟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就立即想到了王兄你。。。。。。” “等等，我说兄弟，军中采购不是一向由兵部负责吗？” “王兄，你有所不知，待兄弟我慢慢给你道来。”张绾喝了口茶水讲道，“自二月份陛下返京后，朝中财政日益艰难，神策军军饷虽说还能勉强为之，却也是大不如前，特别是军中将领的收入减少了很多。前些时日，六军军使齐聚府中，与老爷商议此事，最后由老爷拍板，军中粮草由各军自行采购。这六位军使便和兄弟商议，全权委托兄弟来负责此事。至于朝廷兵部，王兄根本不用予以理睬，老爷自会摆平。” “这倒是一笔极大的生意。”王酒胡想了想道，“兄弟，你打算怎么做？” “王兄，你我之前也合作了好几次，一直是互惠互利，这一次一样，所有军粮全部从你这里采购，简单点，你以次一等的粮食按上一等的价格出售，我们从中就赚取这部分差价。” 王酒胡一听，当即言道：“兄弟，这个不妥吧？” “有何不妥？” “这可是军粮啊，以次充好，一旦激起将士兵变，那可是大罪死罪啊。”王酒胡思忖片刻后道，“倒不如还是按照以前的做法，高价出售。” “这次恐怕不行，今朝廷钱财紧张，如以高价进货，我家老爷及各军军使势必会被朝中御史弹劾，但如果按照我刚才所言，却可在神策军内部消化掉，神不知鬼不觉，这样才是安全之道也。”张绾解释道，“王兄放心，这一次可不是仅仅只有你我赚钱，还有六军军使，甚至连十二卫大将军也会参与其中，有他们在，军中之事自可弹压。王兄，所得的大头留给六军军使，我算过，我们只要从中获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润便可，积少成多，细水长流，数年下来，这可就是一座金山啊。” “确实如此，只是。。。。。。” “王兄，此事自有我家老爷在上面，不然六位军使和兄弟我哪敢做此事，王兄大可放心，不会有事的。做兄弟的自是希望有福同享，当然了，如果王兄担心，也可不用参合其中，兄弟我再找他人便是。” “兄弟，说啥呢？有福同享，有难莫非为兄就不能同当了吗？只是此事过于重大，又事出突然，这样吧，兄弟，你容我考虑一日，明日午时给你答复如何？” “好，王兄爽快。” 张绾走后，王酒胡在屋里来回踱着，这事虽能赚钱，却也有极大的风险。深谙官场道理的王酒胡十分清楚，不出事则皆大欢喜，一旦东窗事发，那他王酒胡就一定是替罪羊。 别看现在的杨复恭可以一手遮天，其权势和当年的田令孜一样，但田令孜不也是说完蛋就完蛋了吗？事后一算账，这种事情一定会成为杨复恭的罪行之一，而王酒胡则同样逃不了干系。 历史上的官商赚钱容易风险也大，哪怕是到了后世，也同样如此。 王酒胡八面玲珑，与大唐皇氏、朝中各派以及外地的藩镇大多联系紧密，在他的生意中也常常涉足军械物资，但以次充好却还是头一次，王氏商行能够成为唐朝屈指可数的大商家，自然有其信誉，而且从不买卖货不对版之物。 “此事该如何是好？”王酒胡有些拿不定主意。 以眼下的情况看，杨复恭无疑是朝中第一权臣，按理说，和张绾合作并无不妥，但是，皇上这次返京后却给了王酒胡一种异样的感觉，尽管说不清楚这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总之，在王酒胡的潜意识中，皇上不能惹，也惹不起。如果要在皇上和杨复恭之间做出选择，那他宁愿选择皇上，这样的想法也是在近一个月来才慢慢出现的。 正当王酒胡彷徨之际，门外伙计来报：“东家，外面有一位自称唐无影的公子求见。” “不见，不见，我谁都不见。”王酒胡心思混乱，随口便道。 “是，东家。” 那伙计刚要离去，王酒胡又道：“等等，你说谁在外面？” “唐无影唐公子。” ------------ 第六十二章 算盘 第六十二章　算盘 王酒胡“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伙计，急匆匆地跑出了内堂。 “见过公子。”见到门外之人果真是海无影，王酒胡连忙作揖道。 “恩，今日这中华商行开业，反响如何？” “公子，现在已经收市，生意状况正在统计中。”王酒胡伸伸手，恭敬道，“公子，希夷先生，里面请。” “好。” “大家听好了，老爷我有要事要谈，你们统算完毕后再向我汇报，其余时间谁都不要入内打扰。”王酒胡吩咐道。 进屋后，王酒胡亲自带上房门，大礼参拜道：“草民。。。。。。” “免礼。”海无影打断道，“今日我是以唐无影的身份前来，不必行觐见皇帝之礼。” “是，公子。公子，希夷先生，请坐。”目视海无影坐下后，王酒胡连忙沏茶道，“公子，请喝茶，希夷先生，请。” 海无影端起茶杯，见王酒胡还是站着，笑道：“王酒胡，你也坐吧。” “是，是，谢公子。”王酒胡坐下后道，“公子此次前来，有何吩咐？” “我只是来此看看，毕竟是我们商行的开业首日，怎么着都该来关心关心。” 闲聊了近半个时辰后，商行的掌柜王春入内报道：“老爷，二百副麻将全部售完，靠椅预售出一千零四十张。” 王酒胡喜道：“好，王春，你先出去，过会我再和你细说。” “不错，算是开门大吉。只是这买卖颇为单一，怎么花费了半个时辰才统计完毕？” “公子，半个时间属于正常，公子可能有所不知，以目前的计算工具，也就是算珠来说，这已经不算慢了。” “是吗？此事稍后再说。” “是，公子。”听到王春上报的数据，王酒胡暗自下定了决心，神情肃穆道，“公子，草民我有一件重要事情需要向您汇报。” “何事？” “公子，下午时分，就是公子来之前的一个时辰左右，杨复恭府中的总管张绾来到中华商行，对我言及。。。。。。” 海无影听完后立即怒道：“目前的朝廷仅有神策军可战，倘若他们的军粮再以次充好，势必会令将士心生怨言，严重时出现哗变也未尚不可，这张绾等人为了一己私利，竟敢贪污军饷，气煞我也。” 王酒胡见海无影发怒，忙道：“公子，我也知此事重大，所以没敢答应。” “还好，王酒胡，要不是你之所言，等那神策军一旦哗变之际，我还蒙在鼓里。明日朝会上，我当和那杨复恭好好议议此事。明日午时，你便将此事推掉吧。” “是，公子。” “等等，公子，希夷可否说上两句？”对于军政事务很少发表意见的陈抟突然说道。 “希夷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公子，王先生，依希夷之见，当应承那张绾为好。” 海无影喝了口茶，问道：“为何？” “公子，即便王先生推掉此事，张绾还会找第二家、第三家，依然无法阻止此事，而且，王先生还会因此得罪张绾。” 海无影点点头道：“恩，此言有理。” 陈抟笑道：“这还不是最为关键之处。” “请先生指点。” “公子，这事其实很简单，只不过公子乃是‘身在此山中了’。属下跟随公子已近满月，这段时间里，属下深感公子思维缜密，且会从不同之角度来判断一件事情的优劣，属下实乃受益颇多。”陈抟先拍了一通马屁，随后又似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王酒胡，才继续言道，“如果神策军将士心怀不满引起哗变的话，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陛下也。公子您想，杨复恭等宦官之所以飞扬跋扈，依仗的就是神策军，一旦神策军有变，公子便可光明正大的追究此事，以获得神策军将士的支持。而且，只要杨复恭等人罪证坐实，公子便可占据主动，到时可进可退，游刃有余也。” “恩，希夷先生说得好，王酒胡，那你就好好配合张绾。”冷静下来的海无影自是完全明白了陈抟之意。 “是，公子。”王酒胡也是松了口气，暗道，这样的做法至少不会立即和杨府交恶了。 不管是与否，有了海无影的指示，王酒胡心下大定。到了此时，特别是陈抟当其面之言，王酒胡知道，自己只能和海无影捆在一起了。 皇室和北司之间迟早会有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要想在两者之间取得平衡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不过，王酒胡也不是很担心，因为以他的势力，只要在双方分出胜负之前，还有第三条路可走，那就是藩镇。 “王酒胡，有关军饷之事就说到这里，你只需按照你们以往的运作模式即可，但有一点需要记住，你和那张绾共同贪污饷银的账册务必保留好。” “公子，我，属下明白。” 海无影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写满字的白纸道：“王酒胡，我将我朝通行的计算工具算珠进行了改良，我将这种工具叫做算盘，这上面是有关算盘的制作方法及计算口诀，你和你的账房一看便懂。如有疑问，随时入宫问我即可。你们弄清后，便可大批量制作，这种算盘就作为中华商行又一个主打产品。” 王酒胡接过白纸后道：“是，公子。” “好了，我也该走了。” “是，属下送送公子。” 有关算盘的起源，后世并无明确的说法，但至少在宋朝时期，算盘就已经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了。 宋代名画《清明上河图》中，画有一家药铺，其正面柜台上赫然放有一架算盘，经确认，画中的这架算盘乃是与现代使用的算盘形制类似的串档算盘。另外，1921年在河北巨鹿县曾挖掘到一颗出于宋人故宅的木制算盘珠，尽管已被水土淹没了八百年，但仍可见其为鼓形，中间有孔，与现代算珠毫无两样。 唐朝时期，人们广泛使用的计算工具名叫算珠，这种算珠正是算盘的前身，以珠为单位，分为单串珠算珠（用于计算个位的计算工具），双串珠算珠（用于计算十位的计算工具）以及计算百位的三珠算珠，千位以上的计算则需要将三种算珠予以组合。 相对而言，算珠确是没有后世的算盘简便，更何况，也没有统一的计算口诀。 ------------ 第六十三章 边冈 第六十三章　边冈 “公子，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获得杨复恭贪赃枉法之罪证，还能将王酒胡和公子您彻底绑在一起了。”出门后，陈抟小声言道。 “恩，到了和杨复恭清算之时，我们说王酒胡有罪他就有罪，说他无罪他就无罪。”海无影笑道，“希夷先生，刚才多亏你提醒，不然我就会犯下大错了。” “公子言重，其实只要公子冷静下来就会明白。” “看来真是不该冲动，难怪有人讲，冲动是魔鬼啊。” “冲动是魔鬼？”陈抟想了想道，“有意思，公子，这是谁说的？” 海无影讪笑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希夷先生，七号客栈到了，我们进去吧。” 在客栈的一间密室中，海无影见到了在此恭候的李保和其幕僚边冈。 “见过皇兄。” “草民边冈参见陛下。” “恩，免礼。” “谢皇兄，谢陛下。” 海无影坐下后，看了看边冈道：“三位，都坐吧。” “是，陛下。”边冈再次谢道。 海无影点点头，只见这边冈三十出头，身材瘦高，长相普通，唯一的特点便是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在海无影注视着边冈的同时，边冈同样也将目光聚集在海无影身上。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竟然敢直视自己。”海无影暗道。从李保那里了解过边冈能耐的海无影知道，这边冈胆大心细，善谋略，口才佳，精于星象天文学以及算学（数学），乃是一位数理天文学家。 李保见状，一下变得不安起来，这边冈胆子也忒大了，怎么能和皇兄对视呢？ 陈抟依旧是半闭双眼，只是余光也在边冈脸上扫来扫去。 一时之间，屋里的四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这种局面很快便被边冈之言打破：“陛下，在我华夏一族的传统相术中，有三种帝王之相，下品为奇相，也叫玉柱相，具有这种面相之人或可成就霸业，或可割据僭号；中品为雄相，也叫日月龙虎相，具有如此命格之人，必可开基立业，我朝太宗大帝就有此相；上品为圣相，也称伏羲相，具有伏羲相之人不仅可以成为一代开国或中兴帝王，而且还会成为一代圣人也。陛下，草民略通相术，今观陛下之相，乃是天下极为罕见的上品帝王相。” 说到这里，边冈突然站了起来，跪倒在地，行大礼叩拜道：“草民边冈叩见陛下，草民愿为陛下效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边爱卿，平身。” “属下边冈谢陛下。” “边冈，朕知道你多才多艺，待有空时朕再和你说说算学之道。言归正传，明日你便会启程东行，我们抓紧时间，先就此事商议下。” “请陛下指示。” “边冈，你此行的目的吉王都和你说过了，朕就不再重复了。当今的节度使中，北方的李克用、朱全忠和李茂贞等人势力越来越大，根本不听朝廷之调遣，以至于北方的其他藩镇纷纷学样，对朝廷阴奉阳违，这已是铁板钉钉之事了。而西南方的陈敬瑄和田令孜狼狈为奸，公然不尊朝廷号令，唯有地处东南的义胜军节度使董昌，至少在表面上对朝廷还是忠心耿耿，所以，这一股力量是朝廷最有机会抓在手中的。” “属下明白。” “恩，边冈，董昌此人，性情不定，你此次前往，当晓以利害，以你之相术先令其信服，然后再将朕得太宗大帝之真传私下告诉之，还有，朕打算授其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只要其忠于朝廷，日后进爵封王指日可待。” “陛下，属下和吉王殿下也是这般商议的。”边冈继续道，“属下打算这般言及，‘今唐室虽微，但天人未厌。昔齐桓、晋文皆翼戴周室，后成霸业。大人兴于江南，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千万不可忽为族灭之计乎！大人当以真诸侯以传子孙，不可以假天子取灭亡邪。陛下及吉王殿下皆曰，江南董昌，忠臣也，实为天下节度使之楷模。倘若有朝一日，大唐不复存在，大人再另作他议也为时未晚也。’陛下，如此，可行乎？” 海无影点头赞道：“好，可行。边冈，除了董昌之外，你还需要留意两人。” “陛下，请明示。” “一是董昌手下头号大将－镇海节度使钱镠，此人富有谋略，但城府极深，你当细致了解，朕以为，这钱谬比董昌更为危险；另一位名叫吴公约，现为钱谬之将，此人勇猛威武，精于练兵，在消灭黄巢之战中立有战功，被封为御史中丞，只是一直跟随董昌、钱谬，没有赴京任职。边冈，你这次南下，如果有可能的话，将此人说服，劝其进京入职，朕打算日后让他统率神策军或者担任兵部尚书。” “是，陛下，属下遵旨。” 李保不解道：“皇兄，那董昌手下人才众多，尤以黄碣、李邈、吴瑶等人为最，皇兄为何独独对此二人有所兴趣？” 唐朝灭亡之后，中国便进入五代十国混战中，在江浙闽一带建立吴越国的不是董昌，而是钱谬，所以，海无影自然有此印象，如果不是穿越到唐末，董昌是谁，就连学历史的海无影也不知道。 至于知道吴公约此人，乃是因为晚唐文人罗隐之故。虽然罗隐不算十分有名，但他所作之讽刺散文的成就很高，堪称古代小品文的奇葩，这点倒有些类似当年的鲁迅。 罗隐有一些精警通俗的诗句流传下来，其中最有名的两句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任是无情也动人。” 吴公约卒后，其墓志铭就是由罗隐所写，并被后世称为《吴公约神道碑》。 海无影开玩笑道：“御弟，朕也是能掐会算的，哈哈。” 虽然李保问不出所以然，却是相信海无影绝对不会无的放矢，随即也笑道：“皇兄高见。” “边冈，如果江南道的事情办妥，你在回京之时可以顺便前往淮南，以吉王幕僚之身份，会会那庐州刺史兼淮南留后杨行密。此人和李克用、朱全忠等人不同，为人尚可，或许可以说服也。” 边冈信心十足道：“陛下，此事当有机会。” 海无影愣道：“为何？” ------------ 第六十四章 舒家 第六十四章　舒家 边冈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那杨行密手下头号谋士名叫袁袭，乃是属下之同门师兄，据说颇得杨行密的信任。” “袁袭？朕没有印象。” “陛下，属下师兄一向行事低调，是以陛下不知也。师兄的术算之道不及属下，但却精于谋略，先师曾言，师兄运筹帷幄、举无遗算，有三国郭嘉之才也。” “郭嘉虽然才华横溢，却体弱多病，最终英年早逝。”陈抟突然插话道，“边先生，令师想必也是相术高手，其言或许另有深意。” 边冈一听，顿时愣了一下，似乎回忆起什么，喃喃而道：“这位小兄弟如此一说，我倒是想了起来，当日，师傅在说这句话时，好像，好像是眉头紧锁，只不过那时我们年龄尚小，都没有在意。陛下，这位兄弟是。。。。。。” 海无影道：“边爱卿，这是朕之御用道士陈抟陈希夷，术武双修，日后有机会你们多亲近亲近。” 术士出身的边冈知道，术士不练武，武者不修术。对于术士而言，练练拳脚也仅仅是用来防身而已。 古老相传，当术、武分别练到极致后，两者对立相冲，功力越深，就越会相克，所以，术武双修者十分罕见。 “术武双修？”边冈有些吃惊地看着陈抟。这位年轻的术武双修者乃其平生仅见，即便是其师父，也只是听说过却不曾见过。 陈抟微笑道：“正是。” 边冈又一次起身，给陈抟行礼道：“希夷先生，不知可有化解之法？” 陈抟摇摇头道：“除非我能见到此人。” 边冈“恩”了一声道：“师兄的身体一直不佳，这次我便争取将师兄接到长安来，希夷先生，到时还需劳您大驾。” 陈抟淡然道：“生死在天，只要令师兄命不该绝，我自会尽力。” 竒*書*蛧*w*Ｗ*Ｗ*.*q*Ι*s*ú*Ｗ*ǎ*Й*Ｇ*.*℃*c “好，在下就先行谢过先生了。” “大家都在陛下殿前效力，何需客气。” 边冈感激地看了陈抟一眼道：“陛下，吉王殿下，希夷先生，属下明日一早便启程东行，此行虽然路途遥远，但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海无影点点头道：“好，边爱卿，朕和吉王就等候爱卿之喜讯。另外，此行注意安全，如有不测，即刻返回，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边冈心里一热：“是，陛下。” 海无影刚刚言及的庐州刺史杨行密，又是唐朝末期的一位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此人可以说是朱全忠的苦手。杨行密割据淮南，遏止了中原藩镇朱全忠南进的步伐，成功地避免了全国范围内的大动乱，并为五代十国之一的南唐国奠定了政治基础，在历史上享有“十国第一人”之誉。 在海无影的初步计划中，杨行密也是要尽量争取的对象之一。尽管此时的杨行密羽翼还未丰满，但从其日后屡败朱全忠来看，就不愧于“十国第一人”的称号。 李保见正事谈完，遂即言道：“皇兄，臣弟已经去过舒家，那里一切如旧，完全可以用作实验之地。” “好，明日朕便与你一起去一次。” 在海无影等人离开七号客栈时，客栈掌柜李礼上前交给海无影一封书信道：“公子，昨日有一孟姓女子来此，让在下转交此信。” “孟姓女子？孟忆襄？”海无影暗道一声，急忙打开信件看到，“数日不见，不知唐大哥近日可有佳作？”尽管上面只有这十多个娟秀的毛笔字，却也透露出一种思念之情。 “是有数日未见了，这两日便去一趟蝶舞园。”海无影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孟忆襄俏丽的身影。 “公子，返回宫中吗？”李保告辞后，陈抟道。 “恩，回宫。” 转日朝会后，海无影身着便服，在李保的陪同下，带着无虚子前往舒家大院。 位于长安北郊的舒家大院虽然离长安城很近，但却身处山岭之中。为了安全起见，陈抟特地带上了内园球队的正副队长杨会、夏宇轩以及调派到大角观担任护卫的十名楼观少年。 出自楼观的夏宇轩比杨会大上一岁，武艺出众，乃是楼观少年之首。夏宇轩人如其名，器宇轩昂，加上身材高大，看上去比起内秀的杨会更是显得威风。 和李儇相比，海无影有一个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喜欢步行。 舒家大院坐落于北郊的鹅头岭上，这鹅头岭虽说不是很高，但范围却是极广，由好几座高低不一的山峰组成。其中最高的一座山峰名叫鹅头峰，位于鹅头岭的东部。颇为奇特的是，整个鹅头岭一带就只有鹅头峰草木葱茏，郁郁葱葱，而其他山峰却都是乱石嶙峋，光秃秃的。 “到了，前面就是舒家大院了。皇兄，还有印象吗？”在鹅头峰半山腰中，李保指着前面一座庄园模样的建筑群说道。 海无影摇摇头道：“基本上没了。舒姓很少，不知是何来历？” 李保道：“皇兄，西周初年，周武王大肆分封诸侯，并将皋陶（虞舜禹时期曾任掌管刑法的士，即狱官之长，以正直著称。）的后代封于舒，建立舒国，为子爵，世称舒子。舒子平时，被徐国所灭，后又复国，最后又被楚国灭亡。失国后的舒国子孙为了不忘故国，遂以国名为氏，称舒姓。臣弟和舒老先生聊过，据他所言，他们这一支是在五十多年前从长安城迁至鹅头峰的。” “五十多年前？舒姓？莫非和甘露之变中的宰相舒元兴有关？” “皇兄，的确如此。”李保继续讲道，“在先帝文宗大和九年的甘露之变中，舒元兴及其一家惨遭诛戮，唯一幸免之人就只有其侄子舒守谦，这舒守谦正是今日舒家大院之祖。当时，不知何故，舒守谦刚好被平日里关系甚好的舒元兴赶出了家门。途经鹅头岭时，舒守谦得知京中生变，自己的叔叔已被阉人所杀，随后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幸运的是，荒山野岭中，他遇到了一位隐居的僧人，那僧人不仅将其救醒，还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为感僧人之恩，舒守谦便在鹅头岭安家落户了。五十多年来，舒守谦的后人一直在此生活，逐渐形成了今日之规模。” ------------ 第六十五章 冬卉 第六十五章　冬卉 说着说着，众人已经来到舒家大院门前。 守门之人眼力很好，早已认出走在前面的吉王李保正是前两日刚刚来过之人，虽然不知是何许人也，但见自家庄主对其十分客气，也知道必是贵客也。 “李大人，您来了，里面请。” “舒九啊，要不要先去通报一下你家庄主？” “不用，不用，庄主有言在先，如果李大人光临，自可直接入内。” 李保笑道：“哈哈，好，舒九，头前带路。” 进入大院，海无影等人四下看了看，整个舒家虽然不算很大，却是错落有致，井然有序。按照后世之人的眼光，这座大院颇具乡土气息。 舒九将众人领进主屋内的一间书房道：“李大人，各位大人，请坐，你们稍候，我家主人正在后院，马上就到。” 话音刚落，就见从门外进来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这老者慈眉善目，步伐矫健，看上去精神矍铄。 “舒九，你到门外候着。” “是，庄主。” 舒九离去后，这位舒家庄主亲自关上房门，行礼道：“草民舒箴瀚见过吉王殿下。” 李保点点头，一指身旁的海无影道：“舒庄主，这位就是当今圣上。” 舒箴瀚连忙行大礼道：“草民舒箴瀚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 “舒庄主，多年未见，一向可好？” “托陛下之福，草民身子骨还算健朗。”舒箴瀚似乎颇为兴奋，招呼海无影坐在了主位上道，“陛下，十七年未见，陛下已经长大成人，先帝在天有灵，当感欣慰也。” “呵呵，舒庄主，你也坐吧。” “是，陛下。” “舒庄主，不介意的话，朕让他们先去后山看看。”海无影指着无虚子等人道。 “陛下，当然可以。陛下稍等，草民这就安排人带各位大人前去。舒九，进来。” “庄主，小的在。” “去将良祖叫来。” “是，庄主。” 舒箴瀚目视舒九离去后继续言道：“陛下，良祖乃是草民结义兄弟金山之子，金山兄弟病故后，良祖便随草民生活。” 没过多久，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小锤子，跟着姐姐，姐姐带你去认识一位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啊？” “进去就知道了。” 随即，一男一女相继进入屋内。走在前面的少女约莫二十出头，一袭白衣，身姿曼妙，柳眉杏眼，虽然没有孟忆襄那般绝世容姿，却多了一种英姿飒爽之气，即便和宫中的孟、郭二妃相比，也是毫不逊色。 “保哥哥，你不是说儇哥哥要来吗？”少女进屋后一眼就看见到李保，立即走到近前问道。 “冬卉妹妹，那不是吗？”李保眼神看向海无影道。 “冬卉妹妹，怎么，不认识我了？”坐在主位上的海无影笑道，“十多年下来，冬卉妹妹也变成了大姑娘了。” 舒冬卉正眼看去，双目注视着海无影，片刻后道：“儇哥哥，你也长大了啊。要是在外面，我是真不敢相认，还是保哥哥变化小。” “冬卉，不得无礼。”舒箴瀚呵斥道。 舒冬卉伸了伸舌头，扮了个鬼脸道：“是”。 “良祖。” “伯父，良祖在。”舒冬卉后面的少年道。 被称作良祖的少年和杨会、夏宇轩等少年的年龄相仿，也就在十八、九岁之间，此人身材魁梧高大，浓眉大眼，比起夏宇轩还要高出半个头。 海无影暗道：“这金良祖年纪虽轻，却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即便放在后世，也算是很高了。” “你带这几位大人去后山看看。” “是，伯父。” “杨会，夏宇轩，你们陪无虚子一起去。” “是，陛下。” “陛下？难怪姐姐说是大人物呢。”金良祖暗自说了句，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不过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杨会等人走后，舒箴瀚道：“冬卉，先去拜见陛下。” 舒冬卉颇不情愿地上前道：“民女舒冬卉拜见陛下。” 海无影笑笑道：“舒庄主，冬卉妹妹，这里不是朝中，就不必行君臣之礼了。日后，若无外人时，冬卉妹妹你还是叫我儇哥哥吧。” “爹，还是儇哥哥好。” 舒箴瀚爱怜的看了眼舒冬卉道：“陛下，小女大大咧咧，不懂礼数，还望陛下莫要见怪。” “无妨，冬卉妹妹性情率直，和小时候一样，朕哪会见怪？” “陛下大度。”舒箴瀚微微颌首，随即神情严肃道，“陛下身为我大唐天子，自是日理万机，今日亲临寒舍，草民心中十分激动。日前，吉王殿下告诉草民，言陛下需要草民协助，在鹅头峰上建立武器试验区，这点毫无问题。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有何吩咐，但请尽管明示。” “就是，就是。”舒冬卉接着言道，“有需要我舒家的，儇哥哥尽管开口，啊，不，是尽管吩咐。” 海无影笑笑：“舒庄主，朕做了十五年皇帝，也昏庸了十五年。如今的大唐局势，想必你们都很清楚，内忧外患，实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说是生死存亡之际也毫不为过。” “陛下言重，这十五年只怪朝中那帮佞臣，陛下年轻，才会被阉人所蒙蔽，以至于，以至于。。。。。。”舒箴瀚看着海无影，却也不敢再说下去。 “朕替你说吧，以至于大唐江山四分五裂，是吧？”海无影自嘲道，“不过，自上月大病初愈后，朕已经完全清醒，造成如今之局面，主要在于朕之不作为。” 此言一出，舒箴瀚更不敢言语，就连舒冬卉也没有接话。 要知道，自古以来的皇帝有所不为，都会将责任推到奸臣身上，说什么皇帝本清明，只是被奸臣所蒙蔽之类的。像海无影这般公开自我检讨，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者，实属少之又少。 “朕这次重生，就是为了重振大唐社稷。然而，朝上朝下之人大都各怀鬼胎，因此，朕必须要召集一大批忠于朕，忠于我大唐的有志之士，共同实现中兴我朝的目标。舒庄主，你是先帝至交，从情理上讲，你也算是朕之叔叔，朕更知道，你是位不出世的高人，因此，朕希望庄主全力协助，以复我大唐盛世。” 从李保那里知道前因后果的舒箴瀚急忙起身道：“陛下，草民愿意追随陛下，中兴大唐。” ------------ 第六十六章 飞锤 第六十六章　飞锤 “好，有舒庄主相助，朕又多了一股重要力量。”海无影笑道，“舒庄主，朕此次前来，一是看看故人，二是为火药寻找一处试验场所。不过，在经过鹅头岭时，朕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朕打算，在此练兵或者屯兵。” 李保、舒箴瀚同时愣道：“练兵？” 海无影点点头道：“正是。鹅头岭离长安城北不到二十里，骑兵纵马驰骋，要不了多少时间便可直达长安。在长安城周边如此近的距离之内，也只有这里相对比较隐蔽。当然了，朕并非要在此囤积大军，朕的目地很简单，只是想在鹅头岭训练出一支忠于朕的精锐部队。御弟、舒庄主，大多数藩镇都有一支极为强悍的精锐部队，像李克用的飞虎军、朱全忠的飞云骑，就连昔日之逆贼黄巢手下也有一支五百人的控鹤军。这样的精锐部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往往会在战争的关键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舒庄主，朕知道你有一身好武艺，造诣非凡，因此，朕打算让你来做这支队伍的统帅和教官，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好啊，好啊。”舒冬卉乐道，“儇哥哥，我也可以当个将军了吧？” “冬卉，休要无礼，陛下是在说正事。” 舒冬卉委屈道：“我也没开玩笑嘛。” 舒箴瀚瞪了舒冬卉一眼，言道：“陛下，做教官毫无问题，但统帅嘛，草民只能暂且为之，草民没有上战场打过仗，日后有合适的将领时，草民自当让贤。” “老庄主，这点朕心里有数。” “陛下，还有，草民这舒家大院里，老老少少加在一起也就一百多号人，兵源不足啊。” “舒庄主，招募将士自然不会只限于你这里，附近的村落，周边的游侠等，都可予以招募。朕打算第一批将士先以五百人为准，日后再行扩编。” “儇哥哥，五百人是不是少了点？” “冬卉妹妹，不少了。这一来嘛，兵不在多贵于精，二来嘛，一支五百人部队的给养可不是小数目啊。舒庄主，此事也不必过急，循序渐进就是了。朕以为，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要先找到这支部队的主要将领，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有了合适的将领，这事就算成功了一半。” “陛下，这点倒不用担心，草民庄中就有现成之人。陛下，吉王殿下，你们觉得金良祖如何？” “金良祖？”海无影道，“这少年看上去勇武有力，只是朕不太了解，舒庄主，请细讲。” 舒箴瀚笑道：“陛下，良祖的母亲姓裴，乃是隋末时期，名将裴仁基之后。” “裴仁基？这名字很熟啊。啊，朕知道了，其子乃是银锤将裴元庆，在当时的猛将中排行第三。” “不错，陛下。裴元庆死后，他所修炼的十三式雷神锤法被裴家后人珍藏，但却无人练成，据说，良祖的外公曾经练到了第六式，便已经算是裴家后人中成就最高的了。良祖天生异赋，自小力大无穷，十岁出头就练成了雷神锤法的第一式，这样的修炼速度直可追上当年的裴元庆。如今，良祖已经年满十八，雷神锤法也已经练到了第六式末，用不了多久，便可突破第六式，成为自裴元庆后，雷神锤法传人的第一人。” “儇哥哥，还有呢。”舒冬卉补充道，“小锤子学会了父亲的飞刀绝技，只因飞刀太轻，遂将飞刀技艺引入锤法中，自创了三招飞锤功法，这不，小锤子之名就是这么得来的。” “冬卉，什么小锤子，乱七八糟的。”舒箴瀚莞尔道，“陛下，良祖因为飞锤绝技，所以有个绰号叫做飞锤金良祖。” “飞锤金良祖？”海无影嘀咕了一句，突然想起了后世的演义类小说，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有何不对吗？”舒箴瀚不知海无影为何发笑，好奇地问道。 “儇哥哥，何事如此好笑？”舒冬卉也道。 海无影“啊”了一声道：“舒庄主、冬卉妹妹，朕是因为得一良将也，日后，这金良祖必定会名扬四方，成为当今绝世猛将之一。” 唐末之际，武将中有李存孝、王彦章、史建瑭等绝世猛将，但在江湖上却是最为推崇三大高手，分别是金刀将杨会、飞锤将金良祖、神枪手夏书祺。杨会已在内园球队担任队长，今又遇到金良祖，可以说三大高手已得其二，海无影自是心花怒放，当场笑出声来。 到了这时，海无影终于想起，杨会就是宋朝初年杨家将的先祖。 “儇哥哥，你怎么只说小锤子啊？若是步战，小锤子还不一定胜过我呢。” “哈哈，对哦，还有我们的冬卉妹妹。”海无影心情颇好，大声道，“无虚子他们应当已经勘察完地形了，舒庄主，我们去往后院的练武场，朕要见识下金良祖的武艺。” “是，陛下。” 舒家大院的后院很大，左边是一大片菜地，右边上方是马厩，下方就是练武场。 当海无影来到练武场时，杨会等人也已抵达。 舒冬卉道：“儇哥哥，我先来。” “好，夏宇轩。” “属下在。” “你们先比试比试，点到为止。” 夏宇轩技出楼观，剑法精妙，而舒冬卉同样精于剑法，两剑相交，霎那间便斗在了一处。 两人均是以快打快，剑影密集，不一会，就看得海无影眼花缭乱。李儇练过剑法，一时兴起，也曾下过一番苦功，但却耐不住练武之长久，是以也就达到花架子境界而已，至于海无影更是丝毫不懂。此时，但见两人越打越快，眼力自是无法跟上。 一旁的陈抟小声道：“陛下，这两人的武艺均自不俗，假以时日，或许都能达到岐墨大师那般高明的境界。只不过，他们的剑法都只适用于游侠江湖，在千军万马中要做到自保，当然毫无问题，但要和李存孝、王彦章等上将相比，却还是有所不及。反过来说，如果李存孝他们弃马步战，则优势又会大打折扣。” “这是为何？” ------------ 第六十七章 极致 陈抟解释道：“陛下，大凡两人对垒，所比试的无非就是力量、速度、招式的精妙以及应变能力等。战场上，当以力量为第一要素，速度次之，招数、技巧等仅列第三，而江湖上的厮杀，力量的重要性却是排不上第一的。陛下，一会您再仔细看看杨会和金良祖的对战，或许就会明白了。” 说着说着，舒冬卉和夏宇轩已经大战了近三十会合，依旧是胜负未分。 陈抟道：“陛下，这两人功力悉敌，要分出高低，怎么都要到百合之后了，况且两人的武功一出道门，一出佛门，都含道心于内，属下建议，算作平手吧。” “嗯，冬卉妹妹、夏宇轩，停手。”作为外行，海无影只见场中二人打得甚欢，几乎连人影都看不清楚，自是相信陈抟的判断，大声喊道，“杨会，接下来你和金良祖过过招，记住，同样是点到为止。” 杨会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长柄大刀，金良祖则将一对铜锤倒提在手中。 “杨大人，请。” “金兄，请。” 尽管修炼金刀诀的时日尚短，三十六式金刀刀法的最后三式依旧不得其法，但悟性极佳的杨会对于前面的三十三式却已融会贯通，进展之迅速令陈抟也是刮目相看。 大刀挥舞，杨会首先抢攻，一招“破天灭魂”急速地劈向对方。虽说杨会的实战经验远远不足，但也知道铜锤乃是超重之兵器，一旦让使锤的战将抢得先机，便会陷入防守挨打的局面。 对于这样的常识，杨会知道，金良祖同样也知道。眼见杨会的大刀带着呼啸声攻来，金良祖毫不示弱，双臂用力，抡起大锤，迎将上去。 刀锤相撞，不时发出一声声巨响。 杨、金二人的对战速度虽也不慢，但比起剑走轻灵的舒、夏之战却是慢了不少，至少，海无影可以分辨出两人的身影。 约莫十合之后，杨会发现自己的刀刃上已被铜锤磕出了好几个缺口，暗自赞道，“金良祖好大的力气。” 与此同时，金良祖心中同样也道，“这杨大人身材适中，没想到臂力却如此惊人，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若非自己的铜锤更重，说不定还挡不住对方大刀的压迫之力。” 两人惺惺相惜，手中却丝毫没有停顿。 “希夷先生，果真如你所说，他们二人的比试以力量为先，招式的精巧似乎还略逊于舒、夏两人。” “正是，如果是轻薄的长剑，一遇到大刀或者铜锤便会被磕飞。除非是剑手的速度远远快过对方，在对手发力之际，一招制敌，方可获胜。” 海无影突然想起了后世的拳击，若有所思地问道：“希夷先生，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只要有一样远胜对手，便可领先。” “陛下高见，可以这么说。这就好比水火之势，水可灭火，但火极之时同样可以烧尽水也。” “那就是说，招式的精妙反倒其次了？” “陛下，当两人的速度或者力量悬殊太大时，招数所起的作用就会很小，比如，一个五岁的孩子，哪怕他的招数再为精妙，却也无法挡住一个成年人的一拳吧？当然，这种一边倒的情形基本上不会在战场上出现，只有在速度和力量相差不大时，招数的精妙，或者说是对战的技巧才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陛下，按照属下对于武技的理解，简单而言，就是极致速度和极致力量的修炼。一般而言，速度、力量、招数以及对战经验等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但倘若一方出现极致因素时，就可轻易获胜。” “极致速度和极致力量？” “陛下，我朝立国之初，猛将如云，其中武功最高的三员大将李元霸、宇文成都和裴元庆都进入了极致之门，所以和其他将领的武功差别才会十分巨大。”陈抟一边看着杨、金二人之争，一边说道，“杨会修炼的金刀刀法和金良祖所学的雷神锤法，其中之要诀都是在引导他们走向极致。” 听到陈抟的讲解，海无影想到，陈抟的说法似乎和拳击之理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和起源于古埃及的拳击相比，后世的武术招式要复杂得多，但实用性却有所不如，甚至沦落为供人观赏的表演。 “当今的不少武学门派一味追求招式的精妙，而放弃了速度和力量的修炼，这其实是本末倒置。”陈抟继续言道。 “希夷先生，那速度和力量哪个更重要呢？”一旁的李保问道。 “殿下，这就要因人而宜了。” “如果将两者都练到极致，是不是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回殿下，正是如此。” 海无影道：“希夷先生，你认为杨会和金良祖都能达到这种境界吗？” “这个嘛，属下也不敢肯定，但他们二人包括舒家小姐和夏宇轩在内，都有这样的潜质。” 这时，场上的杨会和金良祖越打越慢，每出一招似乎都要仔细思索一番。 “这倒有点像在下棋了。” 陈抟笑道：“陛下，如果属下猜得不错，他们二人应该都已知道，他们棋逢对手，谁也无法将对方打败，是以将比试改为切磋了。” “切磋，这和比试有何不同？” “比试是为了争出高下，切磋是为了相互提高。无论是杨会，还是金良祖，他们的对战经验都很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自当互相学习，以印证各自的武学。因此，杨会有所保留，而金良祖的飞锤绝技也未使出。” 海无影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来日方长，希夷先生，让他们先停手吧。” 陈抟道了声“好”，随即对交战的二人道：“两位，到此为止。” “金兄，好武功。” “杨大人过奖。”金良祖敬佩道，“杨大人的刀法才是武道之绝也。” 海无影大笑道：“你们不用互相夸奖了，刚才希夷先生说了，杨会、良祖，还有冬卉妹妹和夏宇轩，你们都有成为绝世高手的潜质。” 杨会、夏宇轩知道陈抟乃绝世高人，能得到希夷先生的夸奖，自是心花怒放，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骄傲之色。 “但是，潜质并不代表你们就一定可以成功。”海无影脸上的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杨会、宇轩、良祖还有冬卉，你们四位一起上，向希夷先生讨教讨教。” ------------ 第六十八章 神通 此言一出，舒冬卉当即惊讶得叫了起来：“儇哥哥，你说什么，我们四人联手？” 舒冬卉并不知道陈抟的来历，见其年纪轻轻，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竟然要单枪匹马挑战四人，不仅暗自想道，“此人何许人也？夏宇轩、杨会刚刚和自己二人交过手，均是武功高强，我们四人联手……” 就在舒冬卉迟疑之际，听见海无影十分肯定地说道：“不错，就是你们四人联手。” 陈抟淡然一笑，来到练武场中间，赤手空拳道：“开始吧。” 和舒冬卉不以为然的神态相比，杨会、夏宇轩则是神情凛然，刀剑齐挥，向陈抟攻去。舒冬卉、金良祖见状，也各持手中兵刃，一同发起了攻击。 身处四人包围之中的陈抟飞快地移动着脚步，动作之快，就似一只翻飞的蝴蝶，在四般兵器之间轻松自如地穿梭着。 海无影等人直看得目不暇接，但偏偏又能感觉到陈抟那份淡雅，原本是在飞速跑动，却又似闲庭信步。即便是武艺高强的舒箴瀚也情不自禁地赞道：“陛下，这位希夷先生武功卓绝，实为草民平生仅见也。” 海无影笑笑，刚要接话，却听场上的陈抟大喝一声：“着。” 话音刚落，只见杨会等四人手中的兵器相继掉在了地上。 “先生功力通玄，我们四人联手也接不下十招，在下敬佩不已。”杨会、夏宇轩抱拳言道。而舒冬卉和金良祖却再次愣在当场，完全不相信眼前之事乃是真的。 “陛下，这就是速度极致。”陈抟回到海无影身边言道。 “恩，先生之武艺果然惊世骇俗，朕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海无影哈哈笑道，“冬卉妹妹、良祖，你们在日后的修炼中有何不明之处，都可以向希夷先生请教。” “是，陛下。”金良祖喜道。 “儇哥哥，这位先生你是从哪里找来的，看上去年龄比我还小，竟然有如此神通。” “呵呵，冬卉妹妹，这个嘛，待日后再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杨会、夏宇轩，你们的武艺虽说不错，但练武之人需要随时谨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海无影让陈抟出手的目地十分简单，就是要震慑舒箴瀚，并让金良祖诚心归顺。至于教诲一下杨会，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是，陛下，属下谨记陛下教诲。” 海无影点点头，接着又看向金良祖：“良祖，你愿意跟随朕，为朝廷效力吗？” 金良祖看了看舒箴瀚，见其点头应允，随即高兴道：“陛下，小的愿意。” “好，好。舒庄主，时间不早了，朕这就返回宫中。你们按计划行事，如有问题，可随时到吉王府找吉王。” “是，陛下。” 此次舒家大院之行，不仅落实了火药的试验场所，还得到了舒家之助，更何况，还有金良祖、舒冬卉两位高手，假以时日，杨会和金良祖势必可以成为当世之猛将，夏宇轩和舒冬卉也堪大用，这四人可都是海无影迫切需要的人才。 要治国，先要有国可治。 在这当口，相对于满腹经纶的文官来说，身怀绝技的武将，更令海无影期待。 当天夜里，玄都观。 “襄儿，这是蜀中传来的最新消息。” 孟忆襄兴奋道：“大伯，开战了吗？” 玉戈道长摇摇头，递给了孟忆襄一封信件道：“你看完就知道了。” 书信是玄灵教左护法司马东楼所写，司马东楼在信中言及，利州刺史王建得到了朝廷的支持，却没有出兵成都，而是名正言顺地先攻下了靠近西川的阆州（今四川阆中），接着又占领了西川境内的汉州（今四川广汉）。之后，王建依旧顿步不前，只是不停地招募将士，以扩充自己的势力。名义上的西川节度使韦昭度韦大人对此也毫无办法，每次催促王建出兵讨伐，都被王建以军粮不足、后防不稳为由搪塞过去。而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则和王建同进同退，对韦昭度之令也是阴奉阳违。是以，大军攻打陈敬宣一事暂无眉目。 孟忆襄看完后眉头一皱：“大伯，看来王建出兵成都之事，还没这么简单。” “襄儿，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大伯，以王建和顾彦朗联手之力，加上又是师出有名，应当不会弱于西川的陈敬宣，襄儿估摸着，那王建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最佳时机？”玉戈微微一笑道，“襄儿，细细说来。” “大伯，我在想，要是我是王建，就会向朝廷要来更大的好处。当今天下，除了关中道、江南道以外，就只有东、西两川还算是朝廷之手能够够得着的地方。有顾彦朗之助，王建要攻下成都应当有不小的把握，但攻下之后呢？西川一地是他王建说了算数，还是韦昭度当家呢？所以，我认为，王建是想得到西川节度使的职位，以便可以长期盘踞成都，效仿李克用、朱全忠等人，于蜀中称王。那韦昭度乃是一介文人，手下无兵，更无惊世之才，也就只能由王建摆布了。” “恩，襄儿言之有理。”玉戈赞道，“襄儿，老教主曾经说过，身为教主，并不是要文治武功第一，而是要有常人不及的见识。看来，老教主传位于你，实乃有远见也。” “大伯，你可别取笑襄儿。”孟忆襄叹道，“我做这个教主，只是为了替父报仇。此事一了，我便会辞去教主一职，这也是和老教主说好的。” 玉戈点点头道：“这个好说，到时之去留，就由襄儿你自行做主便是。襄儿，对于蜀中之事，我们当如何是好？” “等，只有等。”孟忆襄想了想道，“大伯，通知司马护法，在王建兵临成都之前，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司马护法好不容易在成都站稳脚跟，一旦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也。” “好。” “为慎重起见，让右护法朱洽师兄去一趟成都。” “恩，如此可行。司马东楼虽说智勇双全，但遇事容易冲动，朱洽师侄沉着冷静，精于术算，可堪此任也。” “小荷，去将大师兄叫来。” “是，教主。” ------------ 第六十九章 鹊桥 第二天中午时分，当海无影来到玄都观时，正好看见孟忆襄、玉戈道长亲自将朱洽送出道观大门。 海无影没有见过朱洽，但见孟忆襄亲自相送，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一眼。此人约莫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相貌寻常，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不过，看到此人时，海无影的脑海中却无缘无故地闪过了边冈的身影。而海无影身后的陈抟更是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好一会，暗道，“此人似乎也是个术士。” “唐大哥，你来了。” “嗯，襄儿，我最近一直很忙，所以拖到今日才来看你，你可别怪你唐大哥啊。” “没关系。”孟忆襄突然脸色一红道，“唐大哥，快请进。” 和海无影打了个招呼，玉戈道长笑道：“唐公子，贫道还有一场法事要做，恕不相陪，你请便。” “好，玉戈道长，你去忙你的。襄儿，请。” 穿过观内的蝶舞园，海无影随着孟忆襄来到了内院门前，正欲入内，却听陈抟言道：“公子，属下就在这里晒晒太阳，公子有事随时叫唤属下便是。” “好。” 进入里屋，孟忆襄道：“唐大哥，你这位属下挺有意思，眼睛总是眯着，好像始终睡不够似地。” “哈哈，他这人就有这种嗜好，襄儿，不用理他。” “嗯，唐大哥，请坐，襄儿给你沏茶。” “襄儿沏出的茶水乃是人间一绝，比之当年的茶圣陆羽还要强过几分，我上次回去后还一直在回味呢。这不，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是记忆犹新，正如古人所说，韵味绕梁，一月不绝也。” 孟忆襄扑哧一笑：“唐大哥，你怎么也变得油腔滑调起来，分明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更何况，那陆羽先生已经仙逝了八十多年，你哪里会喝过茶圣所沏的茶水？” 海无影正色道：“襄儿，别说三日时短，就是足月，我也嫌短亦。品茶一道，并非用口，而是用心，所以嘛，我认为当年的茶圣也不过如此也。” “唐大哥说笑，襄儿我沏的茶水哪有这么好。”孟忆襄脸色微红道，“唐大哥，你收到襄儿的信了吗？” “嗯，襄儿，收到了。”海无影微微点头，温柔地看着孟忆襄道，“昨夜亥时中（晚上十点），我夜观天象，见天上牛郎、织女两星闪耀，虽然相隔万里，却是心心相印，遂即灵感涌现，填了一阙词牌名为《鹊桥仙》之词，这《鹊桥仙》的词牌乃是我自己所创。襄儿，我读给你听。” 《鹊桥仙》乃是北宋文豪欧阳修所创，在这里又被海无影盗用了。 “唐大哥，稍等。”孟忆襄一边说着，一边铺开纸张，拿起毛笔道，“好了，我替大哥记下，日后嘛，说不定还可装订成册呢。” “好。”海无影浅然一笑，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孟忆襄写完后，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之后又反复读到，“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读着读着，孟忆襄似乎有些痴了，暗自想道，“这是唐大哥专门为我写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莫非是种暗示？” “襄儿，这阙词的全名就叫做《鹊桥仙。忆襄》。” 孟忆襄听罢，芳心暗喜，脸色瞬间变得绯红，轻轻地叫了声“唐大哥”，却是不知如何继续下去。 “襄儿，这阙词是我为你所做，喜欢吗？” “嗯。”孟忆襄声音极低，甚至低到连自己也听不清。 一时之间，两人均未做声，双方的眼神下意识地聚在了一起，不过，孟忆襄很快便将视线移开。片刻后，孟忆襄情不自禁的再次看向海无影，最终，两人的眼神又汇于一处，这一次，孟忆襄的眼神再没有移开。 此时无声胜有声。 尽管海无影两世为人，但谈恋爱的经验却是十分欠缺，李儇身为皇帝，则无需经过这个过程。此时，海无影和孟忆襄相对而视，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难以压制的兴奋之情，心跳一下加快起来。 这种愉悦发自内心，顿时令海无影感到幸福之极。 古人常说，姻缘乃天定。 男女之情本就说不清道不明，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或许就是最好的写照吧。 “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吗？”海无影甜甜地想道。 一会后，至少海无影认为只过了片刻，其实也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就听孟忆襄小声说道：“唐大哥，下月六日乃是鱼海棠的生日，你能陪我一同前往吗？” “只要没有天大之事，自然可以。” “恩，多谢唐大哥。” “呵呵，这还用谢吗？”海无影笑道，“对了，襄儿，刚才在门前那人是谁？” “那人名叫朱洽，乃是玉戈道长的朋友，精通术算之道。刚才，朱洽来此向玉戈道长告别，说是要去西蜀。” “西蜀？” “恩，朱洽是西川人氏，因为思念家乡，所以想回家看看。” “原来如此，眼下的西川也是兵荒马乱，回家一次颇不容易啊。” “是啊，无论多么艰辛，也无法阻止人们返乡的行为。” “恩，襄儿，你也不是长安人，那你想家吗？” “家？”孟忆襄神情黯然道，“唐大哥，我已经无家可回了。” “襄儿……” 孟忆襄眼眶湿润：“唐大哥，七年前，家父、家母被奸人所害，襄儿家中便再无旁人，是以就……” “襄儿，别难过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嗯，唐大哥，有你真好。” 海无影道：“襄儿，你父母是被何人所害？告诉我，我自会替你报仇。” “唐大哥，谢了。”孟忆襄摇摇头，心道，“虽说唐大哥才华横溢，但自己的仇人却是田令孜和当今的皇帝，哪怕唐大哥再有能耐，也是无能为力的，如果硬要帮忙，反倒会害了唐大哥。” ------------ 第七十章 委屈 “襄儿，怎么还是这般客气？以后嘛，这‘谢谢’二字便休要提起。” 看着海无影真挚的眼神，孟忆襄顺从地点了点头。 “唐大哥，喝茶。”话音一落，孟忆襄却又“啊”了一声，忙道，“唐大哥，你看茶水都空了，都怪襄儿，我这就给你加水。” “没事，襄儿，你坐着，我自己来就是。”海无影倒好茶后接着又道，“襄儿，既然你我以心相交，那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同样，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有需要帮助之处尽管讲出，我虽然没啥本事，但我的下属却是交游广阔，本领高强，无论是朝堂还是朝野，都可助你一臂之力。” 孟忆襄听罢，心下激动道：“好，唐大哥，如有需要，襄儿我一定请大哥相助。” “恩，襄儿，那我就先告辞了。” “时间过得真快。”孟忆襄看了看窗外，依依不舍道，“转眼间，天都黑了，我送送唐大哥。” 四月末，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二十九日凌晨，在孟、郭二妃的侍候下，海无影换上皇袍，搂着两人亲了亲，便前往延英殿参加朝会。 礼毕，杨复恭首先出班奏道：“陛下，今魏博战事已平，军中大将罗弘信得到魏博将士拥立，率兵击败了乐从训，并将其斩杀，原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也同时被处决，父子二人均被枭首军门。” “不遵朝廷指令，魏博乐家算是罪有应得了。杨爱卿，将奏折呈上。” “是，陛下。” 奏折共两份，一份是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所奏，内容是保荐罗弘信出任魏博留后，这份奏折言简意赅，在海无影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上书朝廷的奏折，反倒像是一份带有命令口气的任命书。 所谓留后，乃是唐朝时期代理官职的一种。当节度使、观察使缺位时，常置留后知节度事。 海无影冷哼一声，接着打开了另一份来自魏博的奏折。 魏博牙将罗弘信启奏陛下： 近年来，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不遵王法，不恤民力，发管内六州民筑罗城，方圆八十里，人苦其役。更有甚者，纵容其子乐从训，逆子乐从训尤凶险，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称“子将”，无恶不作，魏博牙兵疑为图己，乃至军情不安。今春二月，乐从训引兵三万自相州攻魏州（今河北大名北），魏博守将赵文弁不敢出战，被牙兵所杀。末将弘信受城中军民所托，暂领留后，三败从训军，迫使乐从训退保内黄（今河南内黄西）。四月初，乐从训移军洹水（今安阳河），末将设计，一举将其击溃，并于乱军中斩杀从训及彦祯，尽保魏博一地之安宁。然，当时情况急迫，末将未及上报朝廷，便引军拒敌，末将唯请陛下治罪也。 海无影看完后恼道：“治罪，治罪？朕的指令他们会听吗？” “陛下息怒，臣有本奏。” “杜爱卿，请讲。” 杜让能道：“陛下，既然已成事实，况且那罗弘信比起乐从训强了许多，倒不如就按照朱全忠朱大人之意，令其为魏博留守。” “好吧，传朕旨意，赐封罗弘信为权知魏博留后。”海无影无可奈何，只能答应道。 “是，陛下。” “杨爱卿，前些时日，朕闻宣武军都指挥使朱珍率军北上，攻下了魏博治下黎阳、临河、李固三城，逼近内黄，他们如今何处？” 杨复恭道：“回陛下，宣武军已经回撤。” “回撤？宣武军和魏博军谈和了？” “陛下，据臣所得消息，罗弘信在击败乐从训之时，便遣使厚币犒赏宣武军，请修好，汴军遂还。” 海无影想了想道：“此事可信。” 以朱全忠的实力，要想占领魏博全境并非没有可能，但却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会让北面的李克用有了可乘之机。朱全忠智勇双全，自然不会硬来，而是打算在适当的时候收复魏博军，只要集宣武、魏博两军之力，便可胜过李克用麾下的河东军。 “陛下，臣有本奏。”孔纬出列道。 “孔爱卿，请讲。” “陛下，明日便是朝中官位补缺之日，臣与杜大人、张大人等拟定了一份四品以下补缺官员的名录，请陛下批示。” “呈上。” 海无影从张浪狗手中接过了奏折，随意看了看，见上面写着一长串的名字以及这些人的简单履历，而这些人无论是对他还是对李儇而言，都十分陌生，便道：“各位爱卿，按此执行就是。” “是……” 孔纬话未说完，就听杨复恭打断道：“孔大人，稍候。” “杨大人，你这是何意？” “陛下。”杨复恭并不理睬孔纬，而是对海无影道，“臣也拟定了一份补缺官员之名录，请陛下过目。” “杨大人。”孔纬怒道，“官员补缺乃是六部三省之事，似乎不在杨大人的管辖范围之内吧？” 杨复恭哈哈大笑道：“孔大人，此言差亦。按照我朝惯例，官员补缺乃是吏部主事，并上报三省，最后由陛下定夺。只是如今吏部尚书空缺，孔大人你虽然身居高位，似乎也有越俎代庖之嫌吧。” 孔纬冷笑一声道：“杨大人，那也轮不到你们北司来指手画脚吧？” 杨复恭眼神一凛，对海无影道：“陛下，臣身受皇恩，时时以军国大事为己任，自陛下授予臣观军容使以来，无不尽心为国。今各地藩镇林立，致使我朝圣威不在，唯神策诸军将士用力，方保京师平安。臣所奏之名录，非臣个人之意，乃我神策军诸将共同商议之结果。” 海无影心下大怒，只是脸色依旧道：“是吗？” 杨复恭笑笑，答非所问：“陛下，今朝中财政不支，神策军将士多有怨言，而神策军上下十余万人乃是陛下之依托，望陛下三思。” “威胁，**裸的威胁。明明就是杨复恭盗卖官位，却用神策军来说事，如果自己不答应，那神策军会怎样？莫非还想谋反不成？”海无影暗自想道。 作为堂堂的大唐皇帝，却被臣子要挟，而且是明目张胆，这等嚣张气焰顿时令得海无影极为不快，同时又只觉得一阵阵委屈。 ------------ 第七十一章 搓麻 沉默片刻后，海无影终于开口道：“杨爱卿、孔爱卿，朕会认真考虑此事，待明日朝会时再行宣布，退朝。” “是，陛下。” 孔玮等人也是无可奈何，就如当初李儇病危时，朝中商议立储一样。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并没有查看两份名录，只是在书房中独自想了半天，不过并没有想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似乎只能顺从杨复恭之意。 这样的结果虽然暂时无碍，却会让南衙的大臣们寒心，此消彼长之下，朝臣的实力就会越来越弱。 历史上的杨复恭是在唐昭宗大顺二年（公元891年）八月被解除兵权的，距离现在尚有三年的时间。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在三年以后，各地藩镇羽翼渐丰，尽管唐昭宗除掉了杨复恭，但并没有扭转宦官当权的局势，最终导致大唐王朝走向崩溃。 “我可等不了这么久，三年，三年可以做太多的事情。”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按照海无影的计划，文德元年，也就是888年，务必解决朝中宦官当权事宜，令自己可以掌控朝中大局，889、890两年要将神策军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为之后的削藩做好准备。对于削藩，海无影心里当然清楚，只能靠武力镇压，特别是对于李克用、朱全忠等实力强大的藩镇。 “张浪狗。” “圣上，小的在。” “去将希夷先生、杨守立叫来。” “是，陛下。” 两刻钟后，杨守立跟随张浪狗来到武德殿的御书房。 “参见陛下。” “免礼。” “谢陛下。”杨守立接着道，“见过希夷先生。” “杨将军，不必多礼。” 这杨守立虽说十分自大，但不知何故，独独对陈抟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三位，你们都坐吧，陪朕打会麻将。” “是，陛下。” 杨守立颇为拘谨地坐在了海无影对面，心里却是颇为激动。这可是第一次和皇帝坐在***麻将，要是传到其他军使那里，还不羡慕煞他们？ 和军中大多数将领一样，自从学会打麻将后都上了瘾，晚上无事时，神策军中的高级将领便会相约四方台，不少将领常常是鏖战至通宵。唯独例外的就只有玉山军军使杨守信，并不是那杨守信不好麻将，而是杨守信基本上都是到杨复恭府邸搓麻。这就令杨守立极为不快，同为义子，同为军使，却明摆着，杨复恭心向杨守信。 最令杨守立不爽的是，那杨守信还时不时地吹嘘，在杨府中打麻将是如何如何，在整个神策军将领中，只有他杨守信有此待遇。 如今不一样了，自己可以陪同皇帝打麻将，这无疑要比杨守信高了一筹。再回头细想，自从担任御前卫统制之后，皇帝陛下对自己礼遇有加，仅凭这一点就让杨守立觉得，跟着皇帝自是要远远强过跟随杨复恭。 正当杨守立出神之际，就听其左手的陈抟道：“杨将军，该你出牌了。” “啊？是。”杨守立回过神来道，“三条。” “胡了。”海无影哈哈大笑道，“这可是最后一张边三条了。杨将军，你似乎心神不定，在想啥呢？” “没，没啥。” “杨将军，你如今身兼两职，辛苦了，但却不可累坏身体，日后朕还有重要任务交给你。” “是，陛下，末将省得。” “恩，杨将军，喜欢打麻将吗？朕听闻你们神策军将领常常打麻将，有这事吗？” “回陛下，有这事，不仅是神策军将领，就连义、义父和刘中尉他们也是一样。末将、末将也挺喜欢打的。” “打打麻将，娱乐娱乐倒没什么，只是杨将军别影响正常的军务即可。” “是，陛下，末将明白。” “杨将军，朕可是很看好你啊，等等，九万，碰。”从桌面上拿回一只九万，海无影漫不经心道，“杨将军，最近神策军将士有何异常吗？” “陛下，这个嘛，还算稳定，只是有人反映，最近的伙食似乎不如从前了。” “怎么会这样？”海无影皱皱眉头道，“朕并未拖欠兵士的军饷，杨将军，你留意下此事。” “是，陛下。” 这时，石野猪入内禀道：“陛下，属下有要事需禀告陛下。” “何事，说吧。” “这……”石野猪看了看杨守立，犹豫道。 “说吧，杨将军又不是外人。” “是，陛下。”石野猪道，“属下已经查清，原优伶园中秦腔班主唱路畅，确有通贼之嫌，据其交代，他和逆贼朱玫乃是同乡。” “路畅？不是朕最喜欢的那位戏子吗？” “正是此人。” “哼，通贼。”海无影冷笑一声，恶狠狠道，“石野猪，你带几名侍卫将其手脚斩断，弃之于北郊鹅头岭，喂食山中野狼。” “陛下，那路畅乃是班中头魁，平日深得陛下喜爱，如果……” 海无影似乎很不耐烦：“石野猪，不管是谁，只要敢背叛朕，就不得好死。” 石野猪赶紧道：“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石野猪走后，海无影淡淡言道：“继续。” 四人边打边聊，很快便过去了一个时辰。 海无影看了看桌子上的铜钱道：“杨将军，赢了不少啊。” 杨守立似乎也放开了不少，“呵呵”一笑道：“陛下也赢了，希夷先生和小张公公输了。” “恩，不错不错，今日就到这里吧，杨将军，御前卫下午的训练也该结束了，你去看看吧。” “是，末将遵旨，末将告辞。” “去吧，以后有时间朕再叫你来。” “谢陛下恩宠。”杨守立行礼后离去。 次日一早，海无影神情肃穆地来到延英殿。和往日的气氛略有不同，延英殿内百官无语，默默地注视着高坐在金銮上的海无影。 “各位爱卿，近一两年来，你们诸位忠心可鉴，为朕分忧解愁，正是有了各位，朕才得以安稳地坐在这里。自黄巢叛乱以来，后又有朱玫、李昌符谋反，有不少重臣为国捐躯，也有少数大臣勾结逆贼，致使眼下的官员空缺了不少。那些乱臣贼子已经受到了惩罚，朕也就懒得再去说他们了，而对于有功之臣，朕自当予以嘉奖，杨复恭杨爱卿。” “臣在。” ------------ 第七十二章 求全 眼神中偶尔露出一丝峥嵘，直视殿堂内的杨复恭，不过，这种眼神稍纵即逝。 数息后，海无影才面无表情地说道：“杨爱卿，自从，朕，任命你，担任左神策军中尉、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以来，你顺应军心、民心，斥逐了一批田令孜的心腹和爪牙，令我军军心大振。两年前，你率领神策军，在河东军以及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所部的通力合作下，一举击溃了逆贼朱玫、李昌符所部。这等功绩显赫，朕自当予以重奖。杨爱卿，朕加封你为开府、金吾上将军，领从二品衔，授镇军大将军。” 杨复恭听罢，淡然一笑，谢道：“臣杨复恭谢陛下隆恩。” 最初几句，海无影说得极慢，言外之意，杨复恭之所以有今日之权，还不是因为自己这个皇帝所赐。只不过，傲慢的杨复恭听来，却是认为海无影没有自信，所以说得有些结巴。 尽管心思缜密，颇有谋略，但杨复恭还是被李儇曾经的表现以及权倾朝野的权势所蒙蔽，并没有往深处细想。 “神策军左、右中尉分别由刘季述、王仲先两位爱卿担任，各领从三品下衔，授归德将军。” “臣刘季述、臣王仲先谢陛下恩典。” “枢密院上、下枢密使由韩全诲、王彦范担任，各领从三品上衔，授银青光禄大夫。” “臣韩全诲、臣王彦范谢陛下恩典。” 左右中尉、上下枢密使就是唐朝后期特有的四贵，这四人和杨复恭相互勾结，狼狈为奸，乃是当今朝中最有实力的五名阉人。 “神策军各军军使、十二卫大将军均维持现状，待日后再论功行赏。” 杨复恭道：“是，陛下。” 数日前，在吉王李保的生日宴会上，海无影秘密会晤了寿王李杰，并提前知晓了杨复恭等人的想法。在杨复恭看来，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必须由北司之人担任，其他重要职位则可有可无，至于四品以下官员的补缺，纯粹就是他们用作敛财的手段之一，谁上任都行，只要给足银子。 针对此状，海无影也只能全盘应允，委屈求全，以争取缓冲的时间来建立自己的势力。两世为人的海无影清楚，北司实力庞大，不仅仅只是一个杨复恭。按照历史的进程，唐僖宗的继任者唐昭宗上位后，虽然铲除了杨复恭，但自己还是被宦官左右，甚至被刘季述等人软禁。 海无影自会吸取教训，要做就务必做到连根拔起，彻底杜绝后患。比起唐人多出一千多年见识的海无影当然明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封赏了杨复恭等北司之人，海无影又道：“孔纬孔爱卿。” 孔纬出列道：“臣在。” “孔爱卿一向公私分明、处事果敢，且忠心可鉴。昔日，朕移住陈仓时，召百官见驾，孔爱卿辞别病危之妻，言及，‘大丈夫岂以妻之故怠君父之急乎？’毅然前往陈仓救驾。此等救驾之功也当重奖，孔爱卿，朕加封你为司空，领正一品衔，封鲁国公。” “臣孔纬谢陛下恩宠。” 唐朝的一品官衔都是虚职，属于荣誉头衔。 既然重奖了北司首领，那也当平衡南衙之人。虽然孔纬之威望甚高，但也不及杨复恭于北司的绝对领导地位，只不过选来选去，也就这孔纬能够勉强为之了。 “接下来，朕宣布三省六部的官员调整事宜。”海无影继续道，“中书令由韦昭度韦爱卿担任，这是朕曾经答应过他的。在其西蜀事了之前，由礼部尚书李溪李爱卿暂代。门下侍中由杜让能、崔昭韦担任，按照惯例，尚省之左、右仆射分别由孔纬、张浚两位爱卿担任。” “是，陛下，臣等遵旨。”杜让能、孔纬等人出列道。 “礼部尚书依旧是李溪李爱卿，吏部尚书由御史中丞徐彦若徐爱卿兼任，户部尚书由原户部侍郎程敬思出任，工部尚书由赵隐赵爱卿出任，刑部尚书仍由崔彦昭崔爱卿担任，兵部尚书由原兵部侍郎刘崇望出任。” 六名尚书出列道：“是，臣等遵旨，臣等定不负陛下厚爱。” 海无影“嗯”了一声道：“至于四品以下官员的补缺，就按照杨爱卿所提交的名录执行。不过，朕需要做一点改动，京兆尹一职，朕打算由孙揆孙爱卿兼任，原京兆尹杨知至为官不正，纵容其子为非作歹，民多怨言，交由刑部依法处置。杨爱卿，你没有意见吧？” 杨复恭道：“陛下，臣无意见。” “陛下，臣有本奏。”孔纬出列道。 “孔爱卿，如果是有关四品以下官员补缺一事，就不必再议了。” “陛下……” 海无影有些内疚的看着这位老臣道：“孔爱卿，三省六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恢复朝中的正常事务，一边令这批新官员尽快熟悉其职权，一边进行有效的监督。” 孔纬暗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是，陛下，臣遵旨。” 海无影点点头，神情冷然道：“各位爱卿，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殿内众臣各怀心思，也无人言语。片刻后，却听文官班中一位大臣道：“陛下，臣王瑰有本上奏。” “国舅，有本请奏。” “陛下，臣乃黔南人氏，今年岁以高，欲以还乡，但请黔南节度使一职。” 这是国舅王瑰第二次提出，希望出任黔南节度使一职。 年初之际，在李儇从凤翔返回长安的路上，王瑰便有此请求。 当时，李儇征求过杨复恭之意，杨复恭反对道：“西汉时期吕后的侄子吕产、吕禄，本朝武氏（武则天）的侄子武三思，这些皇亲国戚差点危害了国家社稷，陛下当吸取内戚分封、干政的教训，万一令其为节度使，恐怕会仗势专权而无法制约。” 王瑰与杨复恭本就不和，知道杨复恭所言，更为生气。之后，王瑰利用其皇亲身份，也是故意拖其后腿。等到李儇回到长安后，两人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 想到此处，海无影又将目光看向杨复恭。 杨复恭心里暗自冷冷地哼了一声，脸上却挂着笑容道：“陛下，既然国舅爷思乡心切，臣以为，陛下就成全国舅爷吧，那黔南之地也是需要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坐镇的。” ------------ 第七十三章 秦军 “咦？这杨复恭今日是怎么呢，转向了？”海无影和王瑰同时想道。不过，海无影也没多想，随即言道：“既然杨爱卿赞同此事，国舅，那朕也就允你为黔南节度使，择日上任吧。” 王瑰喜道：“是，陛下。” 屈服于北司的淫威，海无影自是不爽，有气无力道：“各位爱卿，退朝。” “是，陛下。” 朝会结束时，海无影一反常态，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率先离去，而是在龙椅上默默地注视着一众大臣缓缓退下。 一个多月以来，海无影算是习惯了在唐代当皇帝的生活。 如果将皇帝当成一个职业，海无影已经上手，只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将皇帝当作自己的身份。看着古色古香的建筑和身穿古装之人，海无影总觉得自己是在某个封闭的地方进行排练、演戏或者又只是南柯一梦。有时，当一觉醒来之际，在睁开双眼的那一霎那，海无影会不由自主地想道，“梦醒了吗？” 坐在这把人人敬仰且又人人觊觎的龙椅上，海无影突然感到一阵无助、一阵彷徨。尽管想得很好，自己有超过唐人一千多年的见识，有先知先觉的历史记忆，有领先于人的先进知识和思维方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无人可及的优势。但是，优势并不代表胜势。 如果杨复恭等人不顾一切，突然发难，那中兴大唐也就成为了一句空话，一句笑谈，而自己这个穿越者甚至会成为阉人的刀下之鬼。倘若再让后世之人知道，一个名叫海无影的穿越者被千年之前的古人给扼杀了，成为史无前列的穿越失败者，那一定会被笑掉大牙的。 那些网络写手们会不会以此为题材，写一部拯救海无影的穿越小说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张浪狗小声叫道：“陛下，陛下，朝会已经结束了。” “啊？”海无影望着空荡荡的殿堂茫然道，“结束了。”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颇感困乏，连衣服都没脱，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这一觉直睡到申时（三点）左右，才被郭秀蓉叫醒：“陛下，吉王殿下到了。” “嗯，爱妃，让狗子带吉王到书房，朕稍事洗洗便去。” 在床上又眯糊了几分钟，海无影打起精神，向书房走去。 李保见海无影一脸倦容，关心道：“五哥，气色似乎不太好？” “没事，六弟，朕只是有些困倦而已。” “五哥，藩镇最新消息，是有关秦军的。” “哦，秦宗权？又有动向了？” “恩，四月二十一日，归州刺史郭禹攻占了荆南（治所荆州），逐走守将王建肇。” “荆南？”海无影看着地图道，“荆南不是秦宗权的地盘吗？” 李保点点头道：“正是。光启元年（885年），时任山南东道节度使的秦宗权与逆贼秦浩、鹿晏弘合兵攻打襄州（今湖北襄樊），逐节度使刘巨容。之后，又于光启三年冬，命山南东道留后赵德諲攻打荆南。那赵德諲在半月间攻陷荆南，杀死朝廷任命的节度使张瑰，并留大将王建肇镇守荆南首府江陵府。” 海无影所言的秦宗权乃是唐末又一个有名的节度使。 唐朝后期，藩镇林立，各大节度使纷纷拥兵自重，各霸一方。到了文德元年，以朱全忠、李克用为首的宣武军、河东军最为强大，却也没有达到绝对无敌的实力。 不过，在唐僖宗返回长安之前，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军阀集团却并非朱全忠，而是蔡州秦宗权。 光启元年（885年）二月，秦宗权在蔡州自立为帝，大封亲信，建立起自己的小朝廷。并分兵攻取了陕州（今三门峡市西）、洛州（今洛阳）、怀州（今沁阳）、孟州（今孟县南）、唐州（今唐河）、许州（今许昌）、汝州（今临汝）、郑州（今均属河南）等20余州，一时之间，锋芒毕露，成为中原地区地盘最大，军队最多的藩镇。 光启三年，秦宗权集中全部兵力进攻汴州的朱全忠，意欲将宣武军收归其下。而此时的朱全忠势力大增，又得到了郓州天平节度使朱瑄、兖州泰宁节度使朱瑾兄弟以及义成军的支持，朱全忠遂指挥宣武、兖、郓、义成四镇军马，在汴州城北郊的边孝村向秦宗权发起进攻，利用秦宗权的骄纵，大破秦军，斩杀2万余人，秦宗权死战得脱。经此一战，秦军实力大损，只得归缩回蔡州。 文德元年，朱全忠羽翼渐丰，与归州刺史郭禹交好，出兵出粮，暗助郭禹夺取了荆南。与此同时，朱全忠还派人暗中结交秦宗权手下大将赵德諲，赠送了大量钱帛粮草，试图分化秦军。 “看来，朱全忠会大举反攻秦宗权了。” “不错，五哥，如今两人的实力已然颠倒，那秦宗权蹦腾不了几天了。” “嗯，秦宗权残暴至极，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敢私自称帝，罪有应得啊。” 按史书记载，这秦宗权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就连部队的后勤补给，甚至军粮都成问题。只是秦宗权对此并不恐慌，他派出手下将领四出掳掠，捕杀百姓之后，把其尸体用盐腌制起来充作军粮。 自古以来，尽管战争一向残酷，但如此骇人听闻之事也就只有秦宗权干得出来。 “五哥，如果朱全忠除掉了秦宗权，倒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只不过，那朱全忠的势力就会越来越大。” “这点朕心里清楚，日后，我们最强大的对手就是朱全忠。” “五哥何以认为是朱全忠而非李克用呢？” “这个简单。”海无影笑笑道，“朱全忠为人狡诈，能屈能伸，乃是典型的政治流氓也。而李克用虽然善战，但在这点上却是远远不如，不出十年，朱全忠的综合实力将会超过李克用，成为最大的藩镇，也是我朝中兴的最大绊脚石。” “既然如此，五哥，何不先除掉此人？” ------------ 第七十四章 离间 李保说完，未等海无影答话，自己便自嘲地笑了起来，接着又道：“五哥，臣弟糊涂，这个朱全忠可不是那么容易除掉的呢。” “是啊，宣武军兵强马壮，朱全忠手下高手甚多，慢慢来吧。”海无影无奈道，“眼下，我们根本没有消灭他们的力量，就让他们去互打吧，我们也好乘此机会发展自身的势力，先安内再说。” “是，五哥。”李保点点头道，“对了，五哥，七弟在神策军中物色到一位名叫孙德昭的都尉指挥使，此人作战勇敢，在中低层士卒中颇具威望，与都将董彦弼、周承诲等人交好，这几人为人仗义，十分不屑阉人当道，可以利用也。五哥，您先看看此人之履历。” 孙德昭，唐末盐州五原（今陕西定边）人。其父孙惟最，世为州校，功拜右金吾卫大将军。两年前，孙惟最病亡，孙德昭子承父业，加入神策军，现任上府果毅都尉，领从五品下衔。 “原来是孙惟最之子。” “五哥知道其人？” “恩，这孙惟最颇有才略。昔年，黄巢陷长安时，他率领乡里子弟举义兵千人，南攻黄巢于咸阳兴平州。将士其为所益，他以盐州兵二千与破黄巢功，官拜右金吾大将军。其后，又有逆贼朱玫乱京师，朕只得再度逃至兴元。当时，朕记得很清楚，孙惟最率先领兵攻打朱玫，因战功累迁鄜州节度使。朕虽然对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此人颇为正直，算是为数不多的忠贞之士。” “五哥，那就是说，这孙德昭也算是忠良之后了。” “不错。”海无影心情渐好道，“其实，任何朝代都不缺忠臣良将，我朝之所以有今之不堪局面，实乃朕之前行事太过造成的，朕之罪也。” “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今五哥知耻而后勇，乃我朝之福也。” 海无影笑道：“六弟，告诉七弟，多考察下这孙德昭，如无问题，便约其到七号客栈，朕打算亲自见见他。” “是，五哥。七弟那里做得不错，只是打入各藩镇内部一事还无甚进展，原因在于没有合适的目标。” “这点不急，棋诀有云，入界宜缓，可别弄巧成拙了。六弟，此事朕近日仔细考量过，除了继续寻找合适的目标外，还可尝试下结交朱全忠手下的大将朱珍、王彦章以及李克用手下的李存孝。” 李保愣了一下道：“五哥，此事不妥吧？” “怎么？” “五哥，朱珍乃是朱全忠麾下的心腹大将，而李存孝又是李克用之十三太保，这事……” “六弟所言虽然不错，但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妨一试。” “五哥明示。” “六弟，朱珍、李存孝二人虽然骁勇善战，却不善变通，为人刻板，更加不会溜须拍马，这就是他们的弱点。可以说，这两人有智商而无情商。” “智商？情商？这又是什么？”李保不解其意，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就是说他们为人处事不够圆滑，不善变通。”海无影并未多做解释，继续道，“那朱珍在宣武军中裁制纲纪，这本身就是个极易得罪人的差事，朕听闻朱全忠手下有一大将，名叫李唐宾，此人颇得朱全忠的信任，心胸狭窄，又极为护短，与朱珍有隙，如有机会，就让七弟那里想想办法，加大他们之间的矛盾。李存孝嘛，身为河东军第一高手，自会受到他人之妒忌，加上其生性好脸面，与李克用宠幸的另一义子李存信互相猜疑忌恨，这点大可利用。对此二人，均可采用离间计，就如同我们要离间那杨守立和杨复恭一样。至于为人忠义的王彦章，朕倒是反而不知从何入手。” 李保笑道：“五哥，希夷先生和那王彦章有一面之缘，何不请希夷先生出马？” “对啊。”海无影拍拍脑袋道，“若非六弟提醒，朕倒忘了此事。狗子，去把希夷先生叫来。” 陈抟夜间宿于武德殿旁，白天则基本上都在海无影周边。 片刻后，陈抟便随着张浪狗进入御书房。 “希夷先生，朕与吉王刚刚言及，意图分化各节度使手下的大将，你与王彦章见过，不知可否前去与之一说？” “是，陛下，属下这就前往。” “希夷先生稍等。”李保道，“先生如若出行，陛下之护卫如何安排？” 陈抟掐指一算，笑道：“吉王殿下，这点无碍，只需令杨会和夏宇轩贴身护卫便可。今宣武军即将和秦军交战，那王彦章很有可能会在蔡州一代，以属下之速度，如果顺利的话，顶多十多天便可赶回。不过，那王彦章对朱全忠忠心耿耿，又十分看重自身的名声，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这点朕知道，要收复此人，需得多花些心思。希夷先生，慢慢来就是了，毕竟朕还是大唐之正统，你可从这点入手。好在王彦章跟随朱全忠的时日还不算长，否则倒是十分难办。” “是，陛下，属下明白。” 历史上的王彦章对朱全忠建立的后梁政权忠心耿耿，被俘后，哪怕后唐皇帝李存勖软硬兼施，想让其归顺，却始终未能如愿。 夜晚时分，海无影仔细看了一遍四品以下官员的补缺名录。 在七、八十名补缺官员中，海无影有印象的就只有两人。 一是在蝶舞园遇到过的那名曹州才子关白依，他即将履任的职务是吏部秘书郎，这个职务虽然是从六品上衔，却是吏部所有官员中最为忙碌者，吏部尚书可以时不时地悠闲出游，但吏部秘书郎一旦空缺，就会使得吏部大乱。 关白依的履历十分简单，也十分清白。 履历上写到，关白依，曹州人氏，二十三岁，自幼父母双亡，由其叔叔抚养成人，十六岁考中秀才，二十岁进士及第，后游历天下，于文德元年二月初抵达长安。 能够成为蝶舞园论诗之客，自然是胸有文章，只是不知这关白依能否胜任秘书郎的工作？ 至于另外一人，海无影虽然没有见过，却从史书上知道。此人名叫崔胤，乃是历史上唐末最后一位权相。 “崔胤靠买官入朝，看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 第七十五章 表白 崔胤，宣宗朝宰相崔慎由之子。 崔慎由临终前，将宦官逼迫他起草诏书谋废唐文宗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崔胤。正是因为这个原由，崔胤心中便埋下了对宦官专横的仇恨，素存铲除阉人之志。 按照历史的进程，崔胤当政后，和朱全忠勾结，彻底铲除了危害唐朝的宦官集团，但同时也引狼入室，使得唐王朝最终落入朱全忠之手，而他自己同样也被朱全忠所杀。 “兵部侍郎，正四品上衔，看来这崔胤花了不少血本啊。”海无影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随即想道，“按史书记载，这崔胤为人阴险狡诈，工于心计，又善于阿谀附合，虽然外表看上去老成持重，实则内心险恶。不过也好，这样的人，倒是可以好生利用，至少在对付北司阉人一事上，可以结成同盟。朝中的几位重臣虽然忠心可鉴，诸如孔纬等人，但却不善心计，和握有军权的宦官集团相争，光靠正直，靠讲道理是没用的。” 与心正之人斗阳谋，与心邪之人则只能比阴谋。 当然，海无影并不知道，崔胤入朝乃是朱全忠一手操办的，并没有花费大量的钱物。在朱全忠的胁迫和利诱下，杨复恭等人自然会卖这个面子，尽管情非得已。 此时，夜色渐深，海无影下意识地走到窗前，抬头往外看去。 月稀星明。 微风轻拂。 宁静、安详。 大明宫，这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家啊。 海无影思绪万千，时而回到后世，看见自己趴在电脑旁咬文嚼字，时而又回到大明宫这处现实的场景，继续担当这个大唐皇帝。 不知不觉中，海无影脑海中又浮现出孟忆襄的身影。 “忆襄，你这时会在做啥呢？”海无影喃喃而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秦观（《鹊桥仙》的作者）还真是会写啊。” 一想到孟忆襄，海无影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只觉得甜甜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舒心的笑容。 虽然海无影算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外来人，但近两个月来，有孟、郭二妃相伴，又与孟忆襄两情相悦，多多少少也让他有了一种淡淡的归宿感。 两天后，海无影陪同孟忆襄来到了鱼海棠所在的咸宜观，参加鱼海棠的生日宴会。 咸宜观和玄都观相距很远，位于长安城郊，从玄都观向西步行需要近半个时辰。这咸宜观虽然只是长安城众多道观中毫不起眼的一座小型道观，却可以流传千古，原因就在于这里曾经住过一位道号“玄机”的道姑。 唐懿宗咸通年间，长安城外的咸宜观住进了一位年轻女子，道号“玄机”。 这位女子被后世之人称为鱼玄机，乃是唐朝四大才女之一。 在咸宜观度过无数个冷清寂寞的夜晚，鱼玄机写下了后世人人皆知的诗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尽管要走很久，但海无影和孟忆襄却心有灵犀地选择了步行，似乎这样可以多些接触。两人边走边说，脸上始终保持着愉悦的笑容。 巳时中（上午十点）的长安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两人对此却是熟视无睹，似乎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存在，那些来往的人群都是隐身人一般。 只不过，在后面跟随的杨会和夏宇轩却是高度紧张。陈抟不在，岐墨大师又忙于御前卫士卒的训练，皇帝的出行安全就全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了。 虽然杨、夏武艺高强，但独自护卫皇帝出行，还是第一次。 似乎过了很久，杨会终于松了口气道：“公子，到了。” “是吗？这么快？”海无影抬头看去，只见咸宜观已经出现在眼前不足十米之处了。海无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走来之路，希望这条路越来越好，长到可以和孟忆襄一直走下去。 “公子，离开玄都观都半个多时辰了。”杨会擦了擦汗道。 孟忆襄道：“杨兄弟说得对，是很久了，唐大哥，我们进去吧。” “嗯，进去。” 出乎海无影的意料，鱼海棠的生日只请了他们两人，就连孟忆襄也奇怪道：“鱼大才女，其他人呢？” “什么其他人？” “你不会……” “唐公子请坐。”鱼海棠笑道，“今日就只邀请了你们二位。” “鱼道姑，你这是弄啥玄虚？” “嘿，我说孟大小姐，难道本真人过生日，连请谁不请谁的自由都没吗？唐公子，你说呢？” 海无影嘿嘿一笑：“那我们就倍感荣幸了。” “自从见识过唐公子的大作后，我便觉得，这长安城中原有的那些才俊，都远远不及唐公子的分毫，今小女子借以生日之名，特地和唐公子聚聚。”鱼海棠美目俏盼道，“大小姐，不介意吧？” 孟忆襄回道：“你不是说了嘛，要请谁是你的自由，我有什么介不介意的。” 鱼海棠扑哧一笑，给二人倒满杯中酒：“海棠敬二位一杯。” 海无影客气道：“海棠姑娘，今天是你的生日，当我们敬你才是。” “哈哈，都别客套，干杯。”鱼海棠似乎酒量很好，一饮而尽。 说着说着，话题又转到海无影的诗词上来了。鱼海棠道：“唐公子，不知最近有无大作问世，让小女子欣赏下。” “有。”海无影毫不犹豫道，“上月，我为襄儿填了一首词，名叫《鹊桥仙。忆襄》，正好让海棠姑娘评判下。” 孟忆襄一听，顿时脸色通红，芳心大喜，不过却暗自想道，“唐大哥怎么当着外人之面，说得如此露骨，这样的表白羞死人了，还不让鱼海棠笑话啊。” “《鹊桥仙。忆襄》？”鱼海棠若有深意地看了孟忆襄一眼，问道，“这是公子自创的词牌名吗？” “不错。海棠姑娘，我念给你听。” 等海无影念完，鱼海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眶一红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若是义母能听到这样的佳句，该是多好啊。” 鱼海棠本是孤儿，幸得鱼玄机相救，才不至于冻死路边。十多年前，当鱼玄机被官府处决时，鱼海棠只有六岁。对于其义母的记忆，实际上都是鱼海棠长大后，自己从鱼玄机的诗词及部分手稿中得出的。 如果当年的鱼玄机能够遇到像唐公子这样的人，哪里会发出“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的痛苦而又绝望的心声。 ------------ 第七十六章 歌曲 鱼海棠叹了口气道：“孟大小姐，你可是好福气，遇到唐公子这般有才有情之人。” “道姑，说啥呢，我和唐、唐大哥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普通朋友？”鱼海棠笑道，“这阙《忆襄》情意绵绵，难道只是普通朋友所赠吗？唐公子，你说呢？” 海无影哈哈大笑道：“襄儿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我嘛，一切行动听指挥。” “好一个一切行动听指挥，唐公子果真是位有情人，我一张嘴可是说不过你们两人的。” 孟忆襄听得心里一喜道：“道姑，那你就打住吧。” “打住，是该打住。” “这就对了嘛。鱼道姑，最近和韩秋儿、李琼她们有联系吗？” “当然有啊，自蝶舞园小聚之后，韩秋儿闭门谢客，苦读诗书，说是有朝一日要和唐公子比试比试；小李琼嘛，则整天和关白依关公子黏糊在一起，对了，听说那关公子要入朝做官了。” 孟忆襄愣道：“做官？” “是啊，好像是在吏部任职，至于做什么官，我就不知道了。” “唉！”孟忆襄叹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入朝为官。” “谁知道呢？”鱼海棠赞同道，“如今的朝廷，奸人当道，从皇帝起，就没几个好人。我听李琼提过，说关公子想要学习朝廷的政体制度以及做事方式，而且还要从底层做起，进而全面了解。” “学这个有何用？”孟忆襄开玩笑道，“莫非这关公子想当皇帝不成？” 对于皇帝二字，海无影自是十分敏感，下意识地想道：“有这种可能吗？关白依，会是何许人也。” “管他呢。”就在海无影若有所思之间，却听鱼海棠笑道，“唐公子，你这阙《鹊桥仙》又是一首千古绝唱，结尾的两句不知会迷倒多少痴情女子。只是，只是唐公子能否也，也赠小女子一首诗词呢？” 说着说着，一向豪爽的鱼海棠也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虽说海无影的脑海中记得很多诗词，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那一首合适，稍事思考后笑道：“海棠姑娘，这事我记下了，荣日后补赠。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唱一曲祝贺生日的小调吧。” “小调？”鱼海棠心里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满脸笑容道，“好啊，小女子在此先谢过唐公子了。” 海无影干咳一声，唱道：“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一首生日之歌在后世可谓家喻户晓，尽管歌词简单，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但曲调轻松愉快，营造出生日的氛围，足以排在知名歌曲的第一位，不管男女老幼，几乎人人会唱。 孟忆襄跟着哼了几句后道：“简单，明了，轻快，老少咸宜，作为生日祝贺之曲十分贴切，只需配上乐器，想必会被大多数人接受的。” “不错。唐公子，我喜欢。”略通音律的鱼海棠高兴道，“如果这首小曲能够广泛流传，那我也就跟着沾光了。唐公子，你诗词了得，没想到对这音律也同样精通。” “看把你乐得，道姑，日后每当人们过生日唱起这首歌曲时，或许就会想道，这是唐大哥为我们的鱼才女所写的。” “那是，唐公子，谢谢。” “举手之劳，何言客气？” “要谢，要谢的。”鱼海棠举杯道：“唐公子，忆襄，贫道我敬你们一杯。” “好，干杯。” …… 文德元年五月六日，秦宗权所署山南东道节度留后赵德諲因失荆南被秦宗权问责，又感秦宗权必败，于是举众降唐，托于朱全忠。朱全忠即表请以赵德諲为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加忠义军节度使。当然了，那赵德諲并非真正降于朝廷，只是投在了朱全忠麾下效力。 赵德諲的投降，使得秦宗权势力大损，也给朱全忠攻打蔡州造成了极为有利的局面。 五月七日，朱全忠在思考了一整天后，随即下令，以大将军都指挥使朱珍为帅，葛从周、庞师古为副帅，刘捍为监军，王彦章为左先锋，段凝为右先锋，发兵八万攻打蔡州。 五月十一日，王彦章、段凝各率两千轻骑抵达了蔡州外围，拉开了宣武军攻打蔡州的大幕。 临近傍晚之际，宣武军来到距离蔡州城外北关门约三十里之地的龙陂镇外（今河南汝南以南）。龙陂镇虽然不大，却是依山而建，易守难攻，一向被视为蔡州城的屏障。 不一会，前面负责探路的副将王彦童返回道：“将军，再往前七、八里，就是龙陂镇了。” 王彦章一勒马缰，四下看了看道：“传令下去，大军就地宿营。王彦童，你去请右先锋段凝将军来此议事。” “是，将军。” 约莫一刻多种后，段凝随着王彦童走进了王彦章临时搭建的军帐内。 “王将军，何事？”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 c o m “段将军，前面就是秦军驻守的龙陂镇。据细作回报，镇守龙陂镇的秦军大约有八千人，其主将乃是秦宗权麾下的大将郭墦和申丛。段将军，我等今夜就在这里驻扎，明日一早前去探营，你看如何？” “时辰已晚，也只能如此了。” “那好，段将军，你我两军各守一边，明早卯时末（7点）出发。” “嗯，可以。” “段将军，虽说秦军已是强弩之末，申丛又是一莽夫，但那郭墦却是足智多谋，不可小视。你我两军当多置哨位，以防敌军偷袭。” “王将军。”段凝脸色一沉道，“本将军与你同为先锋，难道扎营驻防之事还需要你来教我吗？” 王彦章为人性直，本是好意提醒，却不曾想道，在这不经意之间令段凝颇为不爽。 “段将军，我只是提醒你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是吗？那敢情是好。”段凝冷哼一声道，“王将军，在下告辞。” “好。彦童，你送送段将军。” “不用。” 段凝走后，王彦童愤愤道：“将军，我宣武军将领众多，人才济济，使相大人怎么就偏偏让此小人与将军同行。” 王彦章摇摇头道：“不说了，彦童，管好我们自己就是了。” “是，将军，我这就安排下去。” 王彦章并不知道，这段凝虽然年轻，却十分自负，心胸狭窄，对朱全忠重用王彦章一向不满。 ------------ 第七十七章 夜袭 “一个徒有蛮力的莽夫，也敢指手画脚，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段凝一边走一边想道，“去年的边孝村一战，秦军被打得丢盔弃甲，早就吓破了胆，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使相大人太过谨慎，要是让我统兵，我便不会经龙陂镇北上，而是直接从西面进攻蔡州了。” 段凝之父段正明曾与朱全忠一起在黄巢军中共事，两人私交甚密。后来，朱全忠投降朝廷，得知消息的黄巢大怒，当即派遣其麾下最为精锐的控鹤军截杀朱全忠，幸得段正明报信，朱全忠才得以逃脱，而段正明却被控鹤军所杀。 朱全忠得势后，将段凝接到了汴州，精心培养，并让他在自己的亲卫军中任职。为了栽培段凝，增加其实战经验以及在宣武军中的资历，朱全忠特地令他担任了此次战役的先锋，随同王彦章一同出征。 段凝自幼习文练武，也算是文武双全，平日里说得头头是道，但其过于骄傲，一向看不起王彦章等草莽将领。 回到军中，段凝立即吩咐副将张汉杰：“张将军，传本将军之令，全军就地宿营，今夜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日一早，兵发龙陂镇。” “是，将军。” “等等，去将我带的那瓶酒取来。” 张汉杰犹豫了一下道：“将军，那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庆功酒，军中就只有一瓶……” 段凝颇不耐烦，打断道：“叫你去，你就去。一会，你也来陪我喝上三杯。” “是，是。” 张汉杰也从未上过战场，其人十分圆滑，见朱全忠相当看重段凝，也就尽力奉承。 子时过后，秦军的斥候陆续返回，将宣武军营地的详细情况告诉了龙陂镇中的秦军主将申丛、郭墦，两人随即召集众将商议，打算趁着宣武军远道而来之际，夜袭敌营。 龙陂镇的八千秦军中只有一千名骑兵，经众人合计，郭墦将会带领五千步军于丑时末（凌晨3点）率先发起攻击，如果偷袭成功，再由申丛亲率骑军从后斩杀，如果失败，则由这一千骑军断后，掩护步军回撤。 会议结束后，郭墦即刻带领一百名身手灵活又熟悉地形的将士离开了龙陂镇。郭墦从军多年，经验老到，乃是秦军中一位多智的将领，其心里自是清楚，偷袭敌营一事，并不是只像嘴上说的那么容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尽管秦军占有地利，但却没有人和之优，特别是眼下的秦军，士气低落，整体战斗力大不如前，因此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郭墦为人低调，虽然颇有谋略，但因不耻于秦宗权的残暴，所以始终得不到秦宗权的赏识，一直游离在秦军的核心将领层以外。 到了这种时候，郭墦心里十分清楚，秦宗权已经失势，蔡州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饶是如此，身为秦军中的一员，眼下的任务却是要击退宣武军的先锋，守住龙陂镇。 在斥候的带领下，郭墦亲自观察了宣武军左右两个宿营地的阵势，半个多时辰后，郭墦暗道，宣武军右营宿地虽然井然有序，却是一个以攻击为主的阵势，除非敌军整个晚上不睡觉，始终保持着时刻准备出击的状态，否则被我军一冲，其阵势便会不攻自破。宣武军右营主将段凝是何许人也？摆出这样的阵势，分明就是不把我军放在眼里。 郭墦低头沉思了片刻，很快便有了详细的计划。 “时间差不多了，大军到达指定位置了吗？” “回将军，已经到达。”一名亲军道。 “好，传令下去。”郭墦有条不紊地下令道，“第一队、第二队两千将士埋伏在敌军左边大营前，待右边战役开始后，则击鼓呐喊，同时拉大军士之间的间距，多置火把，形成强攻态势，如果敌军冲出迎战，则向西而退；第四、第五两队人马随本将军首先冲击敌军右边大营，如果战事顺利，攻入敌营后全军向西冲击，合围宣武军左营，将右边的空间留给后续的骑军；第三队的一千名将士作为机动部队，一旦敌军右营被破，则配合第一、第二队强攻敌军左营。时辰一到，各军按令行事，不得有误。” “是，将军。” 丑时末，郭墦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段凝通晓兵法，虽然托大，却也在军营前一百米之内安置了不少哨位。只可惜这些哨位上的哨兵警惕性并不高，大部分守夜士卒同样也在酣睡中。偶尔有发现敌情的，却很快被郭墦的亲卫所杀。 当秦军冲到离宣武军大营三十米处时，终于有哨兵发现了有人夜袭，并敲响了示警的鼓声。 “众儿郎，冲。”郭墦手持镔铁长枪，大喝一声，率先冲向敌营。 听见第一声鼓响，半睡半醒的张汉杰一下就被惊醒。“不好，敌军袭营。”张汉杰暗道一声，随即便向邻近的段凝帐内冲去。 “将军，将军。”张汉杰入内叫道，“有敌情。” 还在沉睡中的段凝“啊”了一声，立即从地铺上爬了起来问道：“多少人？” “情况不明。” “击鼓，传令众将士立即迎敌。”段凝的酒劲一下消散，只是身体发软，勉强站立着道。 没隔多久，一阵阵喊杀声传进了段凝的军帐，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显然，秦军已经冲破了大营前的防线，进入到宣武军营地。 段凝心道不妙，强撑着酒后发虚的身体，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提刀走出军帐之门。 此时，宣武军营中的将士从迷迷糊糊中醒来，却不见主将号令，又看到秦军人数众多，为首一将枪如闪电，无可抵御，顿时心下发怵。一些动作迅速的老兵争先恐后地向西奔去。这些人都知道，西边是王彦章将军属地，王将军武艺高强，有他在，便可一战。 有人带头，又不见主将现身，大部分士卒便没头没脑地跟着向西而去。 两千名有备而来的秦军在郭墦的指挥下，很快便将宣武军营地冲得七零八落。 ------------ 第七十八章 断后 与此同时，秦军其余三队人马看见己方主将顺利杀入敌阵，也立即发起了攻击。只不过，这三千名秦军还未冲到敌军营前，迎面便遇到了一阵密集的箭雨，将其阻在了营前数十米之处。 王彦章立马横枪，很快来到前沿，略微看了看眼前的秦军，便对身旁的王彦童道：“你去东面看看，段凝自大，那边的情况或许不妙。” “是，将军。” 夜色昏暗，段凝也看不清前来袭营的秦军有多少，却只见自己一方的士卒纷纷夺路而逃，至少有一半的将士连战马也来不及跨上，便随大流地向西逃窜。 按照朱全忠的本意，只是让段凝到战场上镀层金，有王彦章在，应当不会出纰漏，所以拨给段凝的士卒并非精兵，哪知一路上段凝并不听奉王彦章之令，而王彦章又不善言词，也知道秦军已是惊弓之鸟，加上自己也看不惯段凝的傲慢，也就懒得去理会。 王彦章勇武善战，但同样也是年轻气盛，虽然听人说起过郭墦之名，却从未交过手，并没有估计到近年来屡战屡败的秦军胆敢偷袭。好在王彦章麾下的两千士卒训练有素，无论有无危险，在野外宿营时都会分班而睡，是以一旦有人偷袭，一半的将士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迎战准备。 而段凝的命令则是让全军好生休息，只有不到一成的士兵巡夜，又哪里挡得住对方两千名兵士的冲击。看见己方士卒瞬间溃败，段凝顿时大怒，举刀便欲冲上前去。 “将军，速速撤退，大量敌军已经冲了进来。”这时，张汉杰急匆匆地来到段凝身边言道。 “岂有不战而退之理？”段凝似乎并不示弱。 “将军。”张汉杰看着双手打颤的段凝，知道其饮酒后的体虚症状并未消失，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当速速向西，和王将军汇合，方为上策。” 说罢，也不管段凝是否同意，张汉杰又对其身旁的亲卫道：“快，保护将军，向西突围。” 自古以来，战场上有两句名言，一是兵败如山倒，二是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在冷兵器时代绝对是至理名言，其原因十分简单，交战双方的势力并没有天壤之别。 当然，后世的战争却有所不同，随着科技的发展，交战双方的势力悬殊有时就像成人和小孩之间的差距，比如，就算当年的伊拉克士兵气势如虹，也根本无法挡住美国人的现代科技，就算清朝末年的义和团个个不怕死，同样不是洋枪洋炮之敌。 段凝的亲卫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撤退，夹着自己的主将很快便消失在西逃的人群中。 “宣武已败，众将士，追，杀。”郭墦大声喊叫道。 近年来一直被动挨打的秦军哪里有过如此顺利的战局，一时间，士气如虹，在郭墦的率领下，一路追杀下去。 王彦章所部的防线主要在北面，东面因是段凝的营地，所以并没有多少将士驻守。 当王彦童来到两营交汇处时，发现段凝所部已经溃不成军，而后面的秦军又是紧追不舍。王彦童暗道不妙，急忙组织东面的两百名士卒冲出营地，希望可以阻止秦军的追杀。 “众将士听令，本将军乃王彦童是也，宣武军的将士，立即停止撤退，随本将军一同稳住防线。”王彦童对溃败的军士大声喊道，希望可以稳住阵脚。 不管王彦童的嗓门有多大，段凝军中的士卒根本就听不进去，只顾西奔，反将王彦童麾下的两百士卒冲得阵形大乱。这一下顿时令王彦童措手不及，同为宣武军将士，又不能自相残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秦军越来越近。 就在犹豫之间，张汉杰护着段凝来到了王彦童近前。 “王彦童，秦军势大，速速汇合王将军，后撤吧。” “张将军，偷袭你们的秦军有多少人马？” “至少有五千人。”段凝抢着道，“快，带我去见王将军。” 王彦童虽然年轻，但跟随王彦章打过不少硬仗，看见眼下的局势，知道今夜败势已定，也没有多说，带着段凝等人便来到了王彦章身旁。 “怎么回事？”王彦章看到段凝随着王彦童来到，立感不妙。 张汉杰小声道：“王将军，东营已失……” “什么？”王彦章怒道，“片刻工夫就被秦军攻破了？” 王彦童忙道：“将军，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末将建议，乘着秦军还没合围，立即南撤。” 张汉杰跟着言道：“是啊，王将军，秦军人多，我等还是急速离去。” 王彦章把心一横，恨恨地看了一眼段凝，对王彦童道：“你带所有将士立即南撤，我来断后。” “将军，你先走，末将断后。” “都什么时候了，服从命令。” “是，将军。” 王彦童知道王彦章枪法高超，独自一人反倒有机会遁走，随即带领一众将士和段凝、张汉杰等人快速向南而去。 此时，正面进攻的秦军已经突破了宣武军的防线，和西面的秦军形成了合围之势。 “王将军，你已经被我军包围，还不下马投降？”认识王彦章的秦军主将申丛悠哉悠哉的说道。 申丛心里十分清楚，那王彦章号称宣武军第一勇将，如果能斩杀此人，自是首功一件，至于王彦章统率的将士，倒是无足轻重。自己一边虽然人数略多，但硬要消灭敌军的话，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驻守龙陂镇的秦军大多是自己的部下，也是自己在秦军中的本钱。 “投降？”王彦章哈哈大笑道，“就凭你申丛？” 申丛淡然一笑道：“我申丛自然不是将军之敌，但我手下有数千将士，即便将军多么神勇，也断然……” “是吗？”王彦章打断道，“废话少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王彦章铁枪一举，反向杀入秦军阵中。 申丛冷笑一声：“众将士听令，死活不论，杀！” ------------ 第七十九章 铁枪 在描写古代战争的演义类小说中，作者一般都会塑造出一些武艺绝伦的超级英雄，他们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若探囊取物一般，他们可以在成千上万的敌军阵营中随意杀进杀出，可以不知疲倦地连续鏖战。 人人皆知，三国时期的大将赵云赵子龙，凭借手中一杆长枪，便可在数万曹军的包围中数进数出，接连斩杀了八十多员有名上将，当真是傲视天下。 只不过，这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出现的。 一个人的本事无论多大，战斗力无论多强，终究会受到人类体能极限的制约。古代的大将全身披甲，还要手持数十斤重的兵器，怎么可能做到长时间的冲杀？就算要斩杀上千头毫无还手能力的猪，也不可能一气呵成，何况面对的是一群同样是人的士卒？ 且说王彦章单枪匹马杀入秦军之中，铁枪飞舞，上护其身，下护其马，指东打西，无人可及其锋，枪尖上不时泛出阵阵冷光，在黑夜中显得尤为耀眼。 没多久，王彦章便杀得近前的士兵鬼哭狼嚎，战马前面的空间不断扩大。 “此人不愧是宣武军中第一高手，枪法如神，单打独斗，我等均不是其三招之敌也。”尽管光线暗淡，郭墦却依旧看得很清楚，暗自赞了一句，随即手中长枪一挺，和申丛等人联手攻了上去。 王彦章当然清楚申丛的伎俩，见到秦军全部向自己围拢，倒也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宣武军先锋将士无忧也，至于自己的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众秦军士卒见到王彦章如此神勇，也是暗自心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众将士，杀。此人首级，值纹银千两。”就在这时，赶到近前的申丛一边大声叫道，一边和郭墦等十来位副将一起当头迎击。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于秦军士兵而言，一千两纹银可谓一笔巨大的财富，按照正常的途径，这些普通将士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如此多的银两。 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无数秦军士兵像蚂蚁般又围了上来。 由于战力相差甚远，尽管有了这些士兵之助，申丛等人依旧无法击败王彦章，但却延缓了王彦章突围的速度。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墦见到东方已然晓白，暗道，“一个多时辰了，那王彦章枪法并未露出败像，相反，自己一方的副将却倒下了五、六个，莫非我数千将士竟然留不下对方一人？” 郭墦并不知道，此时的王彦章看上去十分威风，却也是暗暗叫苦。 本来，王彦章独自一人拖住数千秦军，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兵士脱离包围，之后，自己再凭借高超的技艺，反向突围，没想到秦军竟然死命相缠，似乎非得将自己斩杀不可。而且，这数千秦军兵士训练有素，每七人一组，结成阵势，远远强过其他秦军。 王彦章并不知道，这些秦军乃是郭墦一手训练而成，最擅长的就是结阵合击之术。 申丛、郭墦二人的武艺虽然尚可，和王彦章相比，却是差了一大截，但加上手下一众副将和无数士兵合击之力，使得王彦章始终冲不出去，左冲右突之下，依旧在秦军的包围圈中，尽管秦军为此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 终于，满头大汗的王彦章觉得自己的手臂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同时，胯下战马的喘息声也是越来越急促，王彦章知道，自己体能的临界点就要到了。 “杀，杀。”郭墦忽然大喝一声道，“敌人已是强弩之末了。” 心思缜密的郭墦感到，来自铁枪的压力有了衰减的迹象，原本水泄不通的枪势出现了缝隙，看来这王彦章的体力渐渐跟不上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像是一副强心剂，再次唤起了秦军将士的斗志，似乎一千两纹银已经在向他们招手了。 王彦章枪法不乱，只是铁枪覆盖的范围已经大不如前，王彦章咬紧牙关，死命地向前冲去。 倒在铁枪下的秦军士兵少说也有三五百人，加上受伤者，至少也有小一千人，最令申丛恼恨的是，其手下的十位副将竟是无一生还。 随着王彦章枪势的减缓，围上来的秦军士兵越来越多。 尽管铁枪一直在挥舞，但王彦章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又坚持了一小会，王彦章见到申丛、郭墦的两件兵器逐渐压制住了自己铁枪的枪影，那些平日里不屑一顾的招式令自己无所适从。虽然脑海里有无数招枪式可以破解对手，但双手却跟不上大脑的反应。 “没想到我王彦章竟会死在此处。”王彦章暗自叹道。 就在这时，从秦军后面突然冲出一骑快马，这匹战马全身泛白，快如闪电，马上之人没有穿着将军们对阵时的战甲，而只是穿了件普通的素衣，掌中两支长枪并无出奇之处，只是简单的上下翻飞，所到之处，秦军纷纷退让，三米之内却是无人可立。 一人一马就如天神下凡，所向披靡，很快便来到王彦章身前。 申丛、郭墦虽然不算绝顶好手，却是见多识广，但见来人的气势比起精力充沛时的王彦章还要强上好几倍，均是暗自想道，“何许人也？” 郭墦曾经见过号称天下第一的李存孝，却也没有这般夺人心魄的气势，直让人有种不战而屈之意。 两人硬着头皮，意图将其截下，只不过，手中的兵器还未碰上来人的长枪，便已脱手而出。 骑在白马上之人毫不理会申丛等人，就在战马和王彦章交错之际，扔掉了左手所持的长枪，几乎在弃枪的同时，伸手将王彦章提到了白马上，随即，右手长枪舞成一团光影，向东面杀了出去。 这团光影并不大，但却令周围的秦军将士纷纷避让。 没隔多久，秦军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马驮着两人，绝尘而去。 在一处无人的空地上，王彦章终于认出了眼前这位少年。 “你，你是……” “不错，我就是当日和将军有过一面之缘之人。” “谢过先生救命之恩。”王彦章抱拳道，“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 第八十章 身份 王彦章武艺高强，气势非凡，在宣武军中一直如泰山般令他人仰视。但是，在眼前这位少年面前，王彦章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泰山脚下的一粒小小石子，少年虽然年轻，却令王彦章心生敬意，甚至在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膜拜之情。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势？” 王彦章心念至此，却听少年淡然说道：“在下陈抟，字希夷。” “陈抟？” 出自铁枪门的王彦章对天下各门武学以及其中的名流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但却从未听说过陈抟之名，就连陈抟的武功路数也没能看出来。 王彦章恭恭敬敬地言道：“希夷先生武功绝世，王某佩服，王某再次谢谢希夷先生，救命之恩容王某日后再报。” 陈抟笑笑道：“王将军，那秦宗权残忍恶毒，天怒人怨，将军你率军攻之乃上应天命，我救你于此也是天意所在，将军不必言谢。” 王彦章略微思忖后道：“先生，有何指示但请明言。” “王将军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说了。将军知道世上有守护使者之说吗？” “守护使者？”王彦章摇摇头道。 “王将军，此地已经安全，我们坐下说吧。”陈抟一边说着一边往地下随意一坐，讲述道：“说到守护使者，还要追溯到四千多年前的蛮荒时代。那时，我们人类的祖先中出现了一位功力通玄的英雄人物，名叫公孙轩辕，也就是后人尊称的轩辕黄帝，在其飞升之前，轩辕黄帝留下了一个阵法。” “轩辕黄帝？”王彦章楞了一下道，“我知道，那可是上古的人物了。” “恩。”陈抟点点头，继续道，“轩辕黄帝近乎仙人，就在他飞升之前的一个晚上，轩辕黄帝在鼎湖之畔召集了其手下主要大臣风后、岐伯、隶首以及大鸿四人，这四人不仅是轩辕黄帝的重臣，而且全是精通术道之人，用今天的话说，这几人就是修道的术士，只是比起当今的术士要强了不知多少倍。轩辕黄帝告诉他们，说自己已经大彻大悟，将于近日羽化登仙，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日后的华夏一族。为此，轩辕黄帝以广成大仙所赐的阴阳宝剑为媒介，凭空制造出一个独行于世的空间，并且下令，让其幼子公孙夷鼓和大鸿掌管这个空间，于是，这二人也就成为了该空间的第一代主人。这个空间的主人被轩辕黄帝称为守护使者，其目的就是守护华夏一族，以保证我们这个族类的传承和延续。” “数千年来，守护使者默默地守护着我们华夏一族，最终使得华夏文明一直延续至今。其中之事我也就不多说了，这个独立的空间在世俗中有个名字，或许你听过，叫做帝王谷。” “帝王谷？”王彦章脱口便道，“王某听师尊说起过，那是一处武学圣地。” “呵呵，武学圣地？”陈抟想了想道，“这样说也行，王将军，有关帝王谷，你还知道些什么？” 王彦章摇摇头道：“希夷先生，王某所知甚少，就连王某之先师也知道得很少。当日，王某技艺初成时，先师讲过，我铁枪门枪法出众，但却始终弱于天机门的锤法和天权门的槊法，天机门就是昔日李元霸的师门，而天权门则是河东李存孝的师门，究其原因，乃是天机锤法、天权槊法得自于帝王谷，实为天外之技法也。我那时年轻，心里并不服气，便问师傅，何为帝王谷？先师言及，那是一处武林圣地，古老相传，有这么一处地方，帝王谷在哪里？里面是些什么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王将军，帝王谷是一处独立的空间，日后有机会我再详细告诉你吧。”陈抟笑道，“我便是出自帝王谷，至于你所说的天权槊法，天机锤法，只不过是帝王谷中的入门武学。” “入门武学？”王彦章两次见过陈抟的武功，却也是毫不怀疑，问道，“那就是说，希夷先生便是守护使者？” “王将军，我虽然出自帝王谷，但离守护使者的境界还差得远呢。所以，谷中长辈令我出来游历，一边增长见识，一边寻找明君，以结束当今之乱世。” 王彦章忙道：“那先生找到明君了吗？” 陈抟神情肃穆，点点头慢慢言道：“我离谷三年，游历天下，于今年三月，终于见到了顺应上天的明君。” “是谁？”王彦章有些激动，明显想知道答案。 陈抟看了看王彦章，一本正经道：“就是当今皇上。” 如果是别人所说，王彦章势必哈哈大笑，认为是无稽之谈，但见陈抟之语气并非说笑，迟疑了片刻后道：“当今圣上？那位马球皇帝吗？” “正是。”陈抟脸上显露出一丝敬意道，“王将军所知乃是过去之事了，如今的圣上和之前完全不同，日后你便会知道的。” 王彦章听陈抟所言，明君并非朱全忠，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失落，但又不相信当今圣上会是终结乱世的明君，当下默不作声。 陈抟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王将军，明君现世，也需要众星拱卫，皇上十分器重将军，我这次便是受皇上所托，专程前来看望将军，希望将军能够辅助圣上，重塑我大唐盛世。” “先生，这……” “将军有话，但请直言。” “好，希夷先生，那就恕王某直言了。按理说，希夷先生乃王某之救命恩人，有何吩咐，莫敢不从，但王某眼下乃是宣武军的一员，听命于使相大人，自是不便……” “哈哈。”陈抟放声笑道，“难怪皇上言及，当今之将领中，若论武功，那王彦章并非第一，但说起忠义，王将军足可名列榜首也。” 尽管王彦章心中颇为高兴，但却并未接话。 “王将军，当今的局势可谓群雄并立，然终究是大唐之天下，将军也是我大唐之人，朱全忠贵为使相，还不是皇上所封赐的吗？不错，如今的宣武军军势浩大，但不也是我大唐的军队吗？当然，如今的藩镇对朝令阳奉阴违，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致天下大乱，苍生难继。倘若明君不出，自会各自为政，分裂我华夏一族，置百姓于万劫不复之中，将军心怀仁义，自是不愿见到这种局面出现吧？” ------------ 第八十一章 婉拒 王彦章想了想道：“希夷先生，王某虽是一介武夫，却也不愿意见到生灵遭受涂炭。俗话说，宁愿盛世做犬，不愿乱世为人，王某不才，却也希望世间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因此才投入军中。” 陈抟赞许地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以将军之意，朱全忠可以结束这种乱世吗？” “这……” 昔年，王彦章投军时，只知道宣武军人多势众，那朱全忠又礼贤下士，对自己赞赏有加，士为知己，只不过，王彦章并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所效忠的使相大人是否可以成就帝王之业。况且，当今天下终究还是李氏王朝，尽管宣武军实力雄厚，但所做所为的确是有违正统。 此际，听陈抟所言，倒是不知如何回答。 正当王彦章发愣之时，只听陈抟接着说道：“王将军，我出自帝王谷，也可以说不是这个世上之人，所以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三年来，我走遍地北天南，几乎观察过所有的节度使以及他们的主要部下，同时，我还暗中走访过朝中重臣和这世上的名流，但经过我对天道的反复推演，最终确认，当今圣上就是我要寻找的明君，也是终止乱世的中兴之主。” 陈抟笑笑，看着王彦章继续说道：“可能将军并不明白天道推演之法，我们暂且不说。我以为，圣上所言并非全对。何为忠义？将军忠于朱全忠就是谓之忠义吗？那朱全忠本为黄巢旧部，聚众作乱，却又背叛之，这是不义，现又身为皇上之臣，却不思为皇上分忧，为朝廷解难，且其对皇上不敬，意图自立门户，实为不忠，这不忠不义之徒，怎可取信于天下呢？再说了，将军身为宣武军大将，虽然是朱全忠的手下，但也是皇上之臣民，朝廷之将领啊。今日之朱全忠并没有公然谋逆，但这是迟早之事，司马之心路人皆知，将军三思，切忌不可助纣为虐，成为我大唐之祸也。” 王彦章犹豫了一下道：“希夷先生，王某……” 陈抟何许人也，自然明白王彦章的真实想法乃是婉拒，随后打断道：“王将军，此事莫要着急，你慢慢考虑就是了。眼下之战，尽管你们宣武军占尽优势，但那秦宗权乃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气数未尽，如果秦军全力固守的话，我估计要到年底，你们宣武军才能完胜对手。” 说到这里，陈抟扔给王彦章一个锦囊道：“这是圣上对于此次战役结局的预测，就连我也没有打开看过，等秦宗权完败后你再打开来看吧，或许到了那时，你便会知道圣上之神明了。好了，我也该走了，将军自己保重，至于今日之事，将军自知便可。” “王某明白。”王彦章看见陈抟跨上战马，脱口言道，“稍等，先生之坐骑乃是的卢马吧？” “正是。” “希夷先生，王某对于相马术略知一二，这的卢马自古便有妨主一说，先生虽说神通广大，还是小心为好。” “将军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古之相马术，大都仅从马匹本身的特征出发，实不知，这其实需要结合骑马之人来一起品判。王将军，这匹的卢宝马乃是皇上之御马，也是皇上亲自驯服的。当日，我和将军一样，也这么和皇上说过，但皇上言及，虽然马通灵性，也有优劣之分，但归根到底，马匹的使用却是由其主人所决定的。三国时期，刘皇叔之的卢不也有过檀溪救主吗？而且，那时的赤兔宝马人人夸赞，相马之人人皆夸之，但其主人吕布、关羽不都不得善终吗？我记得很清楚，皇上最后对我说到，人，才是决定万物之灵。”陈抟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王彦章，笑道，“将军好意，希夷心领，后会有期。” “先生走好。”王彦章握住锦囊，思绪万千，直到骑在白马上的陈抟消失良久后，才将锦囊小心地揣入怀中，无缘无故地摇了摇头，上马离去。 次日午后，两万多名宣武军将士在副帅庞师古的率领下，抵达了龙陂镇以南一百多里之处，并和王彦章等人汇合。 在了解完先锋营失利的情况后，庞师古眯起眼睛，看了看脸带惊恐的段凝，对王彦章道：“王将军，段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你们先锋营并无多大损失，此事本将军会如实上报使相大人，在此就不必多言了。” “是，将军。”王彦章、段凝各自松了口气。 “众将听令，今日就在此地驻扎，明日一早向龙陂镇进发，申、郭二人虽是秦军名将，但一直不得秦宗权重用，加上龙陂镇驻军只有数千人，定然不是我军之敌。王将军。” 王彦章大声道：“末将在。” “随本将军前去查探周边地形。” “是，末将遵命。” …… 数日后，当陈抟回到长安时，海无影正在御书房会见自己的小舅子，郭妃秀蓉的亲弟弟郭云昭。 “参见皇上。”陈抟行礼道。 “希夷先生，辛苦了，请坐。”海无影指着一旁的郭云昭道，“希夷先生，朕来给你们介绍下，这是郭妃的弟弟，名叫郭云昭，此次来京，是准备参加下月的武举考试。云昭，这位乃是朕之先生，陈抟陈希夷，世外高人也。” “谢皇上。”陈抟坐下后又稍稍看了看郭云昭道，“好，不错，日后定是一员虎将也。” 郭云昭早就从郭秀蓉那里知道了陈抟的存在，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云昭见过希夷先生。” 海无影似乎心情颇佳，笑道：“云昭，坐吧，日后向希夷先生多多请教。” “皇上，云昭一定会的。” “恩，希夷先生，你先说说经过吧。” “是，皇上。”陈抟将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最后言道，“此事果真如皇上之见，那王彦章不愿为朝廷出力。” “无妨，慢慢来吧。” ------------ 第八十二章 阴谋 五月的长安，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起来，气温是一天高过一天，而且雨水极少。根据钦天监的监测报告分析，今年的夏季将会是近五十年来最热的，宫里之人均是大呼其热，孟、郭二妃也是连连称热。不过，虽然没有空调、电扇等现代化的降温电器，海无影倒是觉得没有什么。 和后世那种酷热的天气相比，唐代的气候无疑要好得多。天气和环境戚戚相关，没有经过工业污染的大唐，空气自是清爽了许多，也就没有了令人烦躁的闷热之感。 很快，又到了月末。在五月份最后一次朝会上，新任兵部尚书刘崇望首先奏道：“皇上，今科武举考试之序前事务已经全部准备就绪，详呈已上奏，臣斗胆相问，皇上是否亲临？” 海无影想了想道：“刘爱卿，朕会抽时间微服前往。” “是，皇上。” “今科武举主考官定了吗？由何人担当？” 按照大唐制度，科举的主考官一般会由皇帝钦点，而且是在考试前的头天傍晚公布。到了唐末，这些制度大都成为了一纸空文，海无影也懒得理会，只是将此事委托给了杨复恭和刘崇望。 “回皇上，由微臣与杨军使杨大人共同出任。” “好，刘爱卿，今神策军缺兵少将，希望能从本科应试者中挑选出一大批可用之人。” “皇上放心，臣与杨大人必会尽力为之。” “好。” 杨复恭接着奏道：“皇上，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 “皇上，我神策军号称六军十二卫，但连年征战，目前只得十卫，其中两卫已经空缺了近两年，臣提议，乘此良机，在长安城中征兵，以补齐两卫人数。” “皇上，此事不妥，老臣以为，当延缓而行。”杨复恭话音刚落，就听孔纬出声反对道，“自皇上返京后，朝中财政日渐拮据，入不敷出，倘若再扩招两卫军士，又是两万余人，以眼下的朝廷财政来说，是根本无法支撑的。” “恩，孔爱卿所言甚是在理，杨爱卿，你意下如何？”海无影继续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 杨复恭不慌不忙地言道：“皇上，孔大人之言虽有一定道理，但是，如今的局势大家都很清楚，各地藩镇全在扩兵，那些节度使手下的兵力加在一起少说也有百万之众，而我朝的支撑--神策军，目前只有十卫，也即十万人马，算上京师附近的一万多名禁军，加在一起也就十万出头，这点人马是根本无法震慑各地藩镇的。因此，臣提议，哪怕是减少朝中各部的开支，也要保证军队的数量，神策军嘛，毕竟是京师的保障。” 海无影故作思考后道：“杨爱卿所言也是颇有道理的，这事嘛，你们先自行商议下。朕认为，扩军是势在必行的，只是这时间定在何时，却值得商榷。两位爱卿，等武举考试结束后，朕再和大家仔细商议吧。” “是，皇上。”孔纬言道。 “皇上，那也行吧。”杨复恭想了想也答应道。 “众卿家，有事上奏，无事退朝。”海无影打了个呵气道。 文官班中王瑰见无人出声，随即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国舅，请讲。” “皇上，臣定于明日启程，前往黔南任职，在此，臣王瑰便向皇上辞行了。” “好，只是爱卿年岁已高，那黔地和长安相距千里，且路途颠簸，爱卿自当珍重。” “谢皇上。”王瑰突然跪倒在地，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后道，“皇上，今时局不稳，内有奸臣当道，外有藩镇割据，皇上保重啊。” “朕省得。”海无影见到王瑰之举，也有些激动道，“国舅，朕明日便不为你送行了，一路走好。” “是，皇上，老臣先行告退。” 王瑰身份特殊，乃故去的恭宪太后之弟，算是皇亲国戚的代表人物。一直以来，王瑰与杨复恭始终不和，因其维护皇权利益，使得杨复恭等北司之人的心里极为不爽，在这些阉人眼中，这位皇帝的舅老爷比朝中南衙之人更为可恶，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将其除掉。 就在王瑰离开之际，杨复恭眼中突然露出一丝凛冽的冷光。 尽管这丝冷光一闪而过，但却被双眼朦胧的海无影尽收眼底，“好歹毒的目光。” “等等。”海无影似乎想起什么，却又毫无头绪，只觉得这次分别似乎就是永久的诀别。作为和李儇一体的海无影，对王瑰多少有些亲情，这时，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种伤感的念头。 王瑰愣了一下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啊？”海无影有些走神道，“走之前，你去祭拜下恭宪太后之灵吧。” “是，皇上，微臣遵旨。” 当天夜里，昭化坊的杨府官邸中，有四人正围坐在一张方台前，一边搓着麻将，一边毫无顾忌地大声谈笑。这四人分别是官邸主人杨复恭、管家张绾、玉山军军使杨守信以及神策军中尉刘季述。 说着说着，四人便说到王瑰身上了。 刘季述笑容满面道：“杨大人，那王瑰总算要离开长安了，这对我等来说，算是喜事一件啊。” “是啊，义父。”杨守信也附和道，“此人总与我们作对，这下好了。” 杨复恭点点头道：“不过，这王瑰不除，终究难消我心中之气。” “军使大人，要不，我今夜便带兵将其诛杀于此。”刘季述恶狠狠地言道。 “不可。”杨复恭想了想道，“怎么说，他都是恭宪太后之弟，如此明目张胆地将其击杀，会给皇家落下把柄，出师之名不正啊。” “这个好办。”张绾笑笑道，“九万，杠一个。” 杨复恭知道张绾颇有心计，问道：“张绾，如何办？” 张绾阴冷地说道：“老爷，此去黔南，路途遥远，又多山路、水路，那王瑰从长安南下，势必会经过杨守亮将军之辖地，大人只需修书一封，让守亮将军派出心腹于半路截杀，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就说是盗贼见财起意即可。” “好，斩草需除根。”杨复恭目露凶光道，“张绾，一会我修书一封，你亲自走一遭，办妥此事。” “是，大人。” “此事务必要做得干净，不可留下活口。” “大人放心就是，眼下可是四处是贼啊，哈哈。” 正当四人商议时，却听门外的下人出声道：“杨将军，怎么不进去？” ------------ 第八十三章 胡 杨守立“啊”了一声，笑道：“是老方啊，我也刚到，义父在吗？” “在呢，将军你自己进去吧。” “好。”杨守立应了声便推门入内。 杨复恭看见杨守立进来，不冷不热地点点头道：“守立来了，坐吧，等我打完这副。” “是，义父。” 这副牌乃是杨复恭的好局，筒子清一色，没多久，杨守信便一炮点中。 “呵呵，胡了。”杨复恭心情颇好道，“守立，何事来此？” 杨守立递过一幅字画，恭恭敬敬道：“义父，您看看，这幅字画是否是真迹？” “字画？”杨复恭边说边接过字画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风雅了？” “义父，守立乃一粗人，哪能和义父之儒雅相比。” “恩，恩，不错，好，好啊，这是本朝颜真卿的笔墨，真迹，真迹啊。”杨复恭仔细看了一会，接着说道，“这是颜真卿作品《郭家庙碑》的初稿，守立，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守立的一位朋友相赠，守立不懂字画，特地献给义父，不知义父是否喜欢？” “喜欢，喜欢得很啊。”杨复恭哈哈大笑道。 一旁的刘季述看了看杨守立，怪笑道：“守立将军，你小子终于开窍了啊。” “见笑，刘大人见笑。”杨守立连忙回笑道，之后便起身对杨复恭道，“义父，如果没啥事，守立就不打扰你们了。” “恩，守立啊，你也挺忙的，快回去休息吧，过几天来这里陪义父打打麻将。” “好，义父，守立告辞。” 杨守立回到天威军营地时，已是半夜时分。 “去将胡图叫来。” 身旁的亲卫道了声“是”，随即出门而去。 胡图并不糊涂，相反，他还是天威军中公认的第一智者。尽管胡图对外的身份只是杨守立的一名亲卫，但作为杨守立的同宗族人，算得上是杨守立唯一信任之人。 “将军，深夜召唤胡图，何事？”住得不远的胡图很快就来到杨守立住所。 “坐下说吧。”杨守立将传信的亲卫打发走后道，“胡图，今日我到义父府中，无意间听到义父他们在商议，应该，应该是要除掉国舅王瑰。义父他们以为我没有听见，岂不知我族之人的听力远胜于常人。” “大哥，你说说详细经过吧。” “好。” 杨守立将自己所听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胡图。 “没错，大哥，大老爷是在密谋除掉国舅。” “胡图，虽说我们和那王瑰并无交情，但其终究是国舅爷，此事，此事当如何是好？” “大哥。”胡图想了想，答非所问道，“你认为是大老爷的权势大？还是皇帝的权势大？” “这个不好说，如果硬要分出高低，我觉得还是义父占据上风。” 胡图继续问道：“那他们双方谁会笑到最后？” 杨守立愣了下道：“什么意思？” “大哥，自中唐以来，宦官势力渐大，皇室和宦官之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既有北司获胜的‘甘露之变’，也有皇上放逐田令孜之例，总体来说，是北司之人稳居上风。” “是啊，就连皇帝的上位也要经过北司之人，我认为，只要义父他们不让皇帝抓住把柄，自然是义父这边拥有更大的胜算吧。” “这是以前的事了。”胡图破含深意地看着杨守立道，“大哥，皇上在返京之前，会不会做出拉拢于你之事？” “这又是何意？” 胡图笑道：“大哥，皇上在二月底时曾被被烈马踢中，差点归天，但就在皇上痊愈之后，其所做所为，让我觉得像是变了个人似地。” 杨守立想了想道：“这个我倒是没啥感觉，皇上还不是喜欢马球之类的嬉戏之道吗？” “那只是表面。”胡图一下变得正经起来，“根据我的分析，太医的说法或有不尽之处，至于皇上自己说是太宗帝相救也无法证实。虽然我没有见过皇上，但从大哥所说的情况来看，用‘潜龙在渊’来形容眼下的皇上，毫不为过。” “潜龙在渊？” “不错。”胡图毫不犹豫道，“皇上任命你为御前卫大统制，就是事情的开端。如果我分析得不错，皇上正在下一盘天大的棋，而这局棋的对手便是以大老爷为首的北司。” “这就是你说的，谁会笑到最后？” “恩，大哥，我的意思就是如此。因此，我们接下来就是要下赌注了。” “这……” 就在杨守立迟疑之际，胡图再次问了句不沾边的话：“大哥，那岐墨大师与你交情如何？” “岐墨？”杨守立嘀咕了一句道，“若论交情，当属一般吧。” “交情一般，为何会送你颜真卿的真迹？大哥可曾想过？” “岐墨说过，是假我之手将这幅字画送给义父，不过，他的意思却是不想让义父知道是他送的。” “毫无疑问，他这是在帮你，是让你在大老爷面前多些话语权，这点也正是大哥的不足之处。不过，岐墨大师的用意何在？纯粹是为了帮大哥吗？”胡图笑笑，自问自答道，“当然不是。如果将此事和皇上的意思结合起来，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胡图，直说吧。” “大哥，皇上拉拢于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抗大老爷。岐墨大师身为御用道士，又是刚刚入宫，但据我估计，他必是皇上之人，他送你字画的目的也很好猜测。” “胡图，别绕弯。” “哈哈，大哥，在皇上和大老爷正式翻脸之前，皇上希望你能得到大老爷的进一步信任，以便大哥在投向皇上时，可以给皇上提供更多有用的情报。” 听完胡图之言，杨守立沉默了好一会才小声道：“胡图，那依你之见，我们的赌注该下给哪边？” “大哥，此事非同小可，需要从长计议。不过，好在时间还是很充裕，而且大哥又得到皇上的青睐，眼下，大哥当需谨慎从事，务必做到两面玲珑，左右逢源，等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告诉大哥该如何下注。” “那，那会不会晚了？” 胡图摇摇头道：“晚点不怕，总比用性命相搏为好吧？这局棋可不是普通的棋局，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 第八十四章 考试 杨守立又思忖了片刻，赞同道：“那好，胡图，就按你的意思来办。” 胡图点点头道：“话又说回来，我的判断也未必都对。所以，这局棋我们还得慢慢地看下去。痊愈后的皇上到底是龙，还是虫，我们拭目以待吧。” 杨守立“嗯”了一声，接着说道：“对了，前面所说的王瑰之事，我们就不用理会了吧？” 胡图笑道：“大哥，这王瑰一事嘛，我们倒是可以好生利用下。” 杨守立说得很慢：“胡图，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帮他吗？” “不是帮，只需暗中跟随王瑰一行便可。大哥，王瑰的生死和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只需要知道这件事的始末就行了。” “恩，说得对。”杨守立似乎也想明白了，“到时，我们自可进退。” “哈哈，大哥聪明，一点便通。”胡图抚掌言道，“此事乃绝对机密，我会亲自前往。” “好，那就辛苦兄弟你了。” “大哥见外。”胡图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一族人，可能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大哥，你是我族的希望，只有大哥的权力足够大之时，我们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胡图，查出来了吗？是河东军还是宣武军？” “大哥，还需一些时日。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河东军的嫌疑最大，不过，当时宣武军也在村落周边，现在还无法断定就是河东军所为。” 杨守立默默地点点头，不一会，目光中难得地露出一丝温情：“胡图，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恩，大哥，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你自己多加小心。” “放心吧，大哥。” 六月一日，在杨复恭和刘崇望的主导下，文德元年的武举考试正式开始。 对于本年度的武举考试，海无影比朝中任何一人都要渴望。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句至理名言深深地烙印在海无影的脑海中，特别是在封建社会里，兵权更显重要，这也是北司宦官集团能够长期在朝中拥有话语权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各节度使敢于和朝廷叫板对抗的主要因素。 虽然贵为大唐皇帝，但海无影手中却是无兵无将。作为一名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海无影心里自然清楚，如果不能掌控军队，哪怕杀掉一个杨复恭，也必会出现另一个杨复恭。 刘崇望新官上任，自然是想尽快做出一番成绩，兵部尚书原本应该是掌握兵权的重臣，但现在朝廷的主要兵力却被北司所控制，身为南衙集团的一员，刘崇望当然希望能够改变这种被动的局面。新一批的武举及第者基本上都会加入到军队中，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势必会在未来的军权争夺中，大有斩获。 经过持续的战乱，杨复恭也是越来越明白军权的重要。 按照目前的神策军势力来看，根本无法同河东军、宣武军抗衡，如果不是顶着朝廷正统的帽子，即便和其它藩镇的军力相比，也最多只能排在第三、第四位。 杨复恭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做到类似“狭天子而令诸侯”的地步，他并没有直接登上龙位的野心，同时，杨复恭也知道，尽管自己大权在握，但那田令孜就是前车之鉴，在宦官和皇室之争中，胜败之数颇显微妙。 因此，杨复恭也急于扩展神策军的军力。和田令孜不同，杨复恭不仅工于心计，还更加能够审时度势。近年来，神策军四处征战，缺兵少将，虽然也陆续补充了不少新兵，但兵源的素质却是越来越差，更别说有何出类拔萃的名将了。 每届的武举考试，多多少少都能选拔到一些有用的人才，在这点上，杨复恭和刘崇望的想法一致，都想将这些人收为己用，成为自己的亲信。 当然，这样的考试对杨复恭而言，也是一个聚财的机会。 与文举比较，武举的重要性远远不及，武举出身的地位也不及文举的进士。 始于唐代的武举考试，其主要内容为举重、骑射、步射、马枪等技术，此外，对考生的相貌亦有所要求，躯干雄伟，可为将帅。 武举考试的具体内容和程序在唐代的行政法典《大唐六典》中有着明确的规定。 按照法典所定，武举是多项内容的综合测试，要考的内容包括长垛、骑射、马枪、步射、才貌、言语、举重等。 不过，在考试之前，按照海无影的要求，取消了有关相貌、身份方面的限制，但增加了一项韬略智谋的测试。副之策略的做法本来是在宋代开始的，却被海无影提前了。 根据事先的计划，这次的考试会按照所有项目的综合成绩予以评估，最后选出五十名优胜者作为本届武举的举人，其中成绩最好的十名将会被赐为今科武进士，而前三名则由皇上钦点，赐为武状元、武榜眼、武探花。 或许是受到战乱的影响，参加这一届武举考试的人数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是来自长安及其周边的青年，报名的人数一共也就四百余人，因此，这次考试的程序也简化了许多，简单而言，就是大家一起进行考试，取消了以往的初试、复试等。 巳时三刻（上午九点四十五分），所有的应试者全都集中在玉山军营地的广场上。广场的正中有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高台，杨复恭、刘崇望等主考官也已经全部到位，端坐于高台之上。 杨复恭见时辰已到，首先起身道：“各位，本官受皇上之托，和兵部刘大人一起担任本年度武举考试的主考官。大家都知道，武举始于我朝，目的是为了选拔军中的将才。本朝名帅郭子仪将军就是出自武举，因此，本官祝愿大家都能考出好成绩，以报天恩。本官期待，本年度的武举科也能涌现出像郭将军一般神武的将军。好了，本官不再多言，下面，由刘崇望刘大人宣布考试开始。” 话音一落，刘崇望便立即站了起来道：“各位，本官乃是兵部尚书刘崇望，现时辰已到，本官宣布，文德元年武举科考试正式开始。” 随着刘崇望一声令下，担当考试指引者的玉山军军士将一众考生分别带到了不同的考试场所。 ------------ 第八十五章 夜市 “扩军，扩军当然是势在必行的，只是这军饷从何而来？” “两万多名将士的吃喝拉撒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原本就很紧张的朝廷财政，再加上两卫将士，哎，钱钱钱，还真是命相连啊。但是，这又是必须要解决的，今后，一定还会有更多的军队，如果两万人马的粮草都搞不定，还怎么对抗河东军和宣武军。”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呢？” “加税？”海无影的脑海中一下闪过这个念头，不过，很快便自我否定。在海无影的记忆中，每当一朝一代败亡之际，执政者都会巧立名目，增加税款项目来搜刮民脂民膏。 “减少朝中各部门的开支？节约再节约？”海无影暗自嘀咕了一句，摇摇头，这似乎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眼下的朝廷，捉襟见肘，各部的开支仅能维持，绝大多数官员的俸禄还不及中唐时期同等职位的一半，要是再削减，估计就没有几个公务员了。 既然节流起不到根本作用，那就只有另开生财之道了，而且，还不能增加百姓的负担。 海无影一边想着，一边在武德殿的书房里走来走去。 不过，却一直没有结果。 夏季天热，人们睡觉的时间都会推迟，作为前世的夜猫子，海无影同样不例外。 想来想去，海无影也想不出有啥立竿见影的办法，更何况，自己的前世毕竟不是商人，对于经商之道也仅仅是从网上和小说中得来的一点皮毛。 无奈之下，海无影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有些茫然地向外望去。 也不知到了几点，门外传来了张浪狗的声音：“皇上、皇上。”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7 . c o m “狗子，进来吧。” “是。”张浪狗入内后递给海无影一本册子道，“皇上，这是今日武举各项目测试的成绩表，请皇上过目。” “恩，狗子，现在什么时辰了？”海无影接过册子后道。 “回皇上，已经是亥时末了（11点）。” “啊，都这么晚了？” “是啊，皇上。”张浪狗一边答道，一边清理了一下屋里的灯烛。 今科武举考试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一共四天，前三天是传统的弓马刀枪等武力测试，称为武考，第四天则是新增加的策略应试，是为文考。所有考生均需参加所有项目的测试，哪怕第一项成绩非常糟糕也可继续下去。 在这次考试前，兵部还含蓄地对外言及，即便手无缚鸡之力者，只要精通行军布阵的策略，又或上阵作战的韬略，也有可能被选为武举人，武进士，甚至武状元，也就是说，这次朝廷所选拔的对象不仅有能够上阵杀敌的将军，还有可以统兵的大帅或谋士。这样的举措无疑给不少苦读兵书的文人创造了条件，因此，前来应试之人中有一些毫无战力的书生。 前三天的武考测试截止到下午申时半（四点），如果是在后世那样的网络时代，海无影自可同步查看到考生们的成绩，如今却要等上好一阵子，这还是杨复恭、刘崇望二人大力所为才有的结果。 海无影回到座位上，刚刚打开成绩册，却突然听见自己的肚子叫了叫，笑道：“饿了，狗子，你去弄点宵夜来，朕吃完后再看。” “好，小的这就去御厨房。” 张浪狗还未走出房门，就听海无影又道：“等等，狗子，我来问你，这个时候东、西两市还有店铺开门吗？” “夜间商铺？”张浪狗摇头道，“皇上，基本上没了，亥时末，即便是酒楼、青楼等行当也得关门歇业了。” “如今天气渐热，人们也睡得晚了，没有娱乐节目，这慢慢长夜他们是如何度过的呢？又或者像朕一样，肚子饿了，但自己又不做饭，那不就没有吃夜宵的去处了？” “皇上，天热时，普通人家的百姓也就在屋外乘乘凉，说说话。至于酒楼、饭店之类的，到了亥时也都得收档了。” “狗子，那朕问问你，如果晚上的东、西两市和白天一样，全都开门营业，你说百姓们会到两市去吗？” 张浪狗道：“皇上，像小的这样孤身之人，是一定会去的，即便不买东西，也会去逛逛的。不过，皇上，我朝一直以来就是实行的夜间宵禁制度，坊、市分而治之，如果两市的商铺夜间也开，那岂不是违背了这种宵禁制度吗？” 海无影道：“制度嘛，终究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改变。狗子，只要有人去就行。” 张浪狗想了想道：“皇上之意是……” 海无影笑笑：“你快去厨房将宵夜拿来，还有，让孟、郭二妃来一下。” “是，皇上。” 一会后，孟、郭二妃一起来到书房。 “皇上，您找我们？” 海无影“嗯”了一声，示意二人坐在自己身边道：“爱妃，朕有事问你们。” “皇上，何事？” “朕问问你们，如果长安城中东、西两市的商铺夜间全都开门营业，而你们作为普通百姓，会去光顾吗？” 郭秀蓉首先道：“皇上，臣妾是一定会去的。这大热天的，晚上又无法早早入睡，自然希望多一处地方可去。好比以前在家时，每到元宵之夜，到处张灯结彩，臣妾那里的人基本上都会全家出动，一边赏月，一边看灯，同时还会购买一些有趣的东西。皇上，长安城的元宵夜也是如此吧？” 尽管郭秀蓉入宫已有一年多了，但在宫里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随着唐僖宗在外漂流，是以并没有在长安城中过过元宵节。 “皇上，臣妾也愿意的。”孟妃接着也道，“皇上，臣妾听说过，在开元盛世之际，南方的大城市扬州曾经出现过夜市，市集上的商铺全部开门营业，而且，还有不少小贩、货郎沿街叫卖，好不热闹。我朝诗人王建在其《夜看扬州市》一诗中写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这样的场面，应该就是夜市的最好写照吧。” “那好，朕打算取消现有的坊市分离制度，同时，在夏季的夜间尝试开放夜市。” ------------ 第八十六章 行首 郭秀蓉高兴道：“好啊，皇上，臣妾支持。” 年龄稍长的孟妃却道：“皇上，臣妾虽然也支持皇上的想法，但，但是这坊市制度乃是祖宗所立下的规矩，至今已经延续了二百余年，一旦取消，会不会出现什么……皇上，此事还是和朝中大臣们商议下吧。” “祖宗之法，并非不可变亦。”海无影笑道，“孟妃，朕以为，只要是往好处变，就大可一试。爱妃的担心朕自是明白，朕会处理好此事的，不仅要和朝臣商议，朕还会和商人、百姓进行沟通，集众人之议后再行决定。” 孟妃点点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三人说了一会，张浪狗拎着一个装有食物的匣子走了进来。 “恩，香喷喷的。”闻到香味的海无影食欲顿开，对二妃言道，“正好，大家一起吃点，我们边吃边说。狗子，这里没有外人，你也坐下吃吧。” 郭秀蓉看见饭匣里面的点心道：“皇上，臣妾记得，在臣妾小的时候，我们家乡有位姓胡的老人，一到夏天，他便会在官道的交叉口搭起一座简易的茶铺，售卖凉茶，有时遇到人多，一天也能赚到好几文铜钱。而到了晚上，他又推着小车，沿街叫卖自制的糕点，我们时不时地会去他的摊子上，哪怕不吃，在边上站站，闻闻香味也好。” “这些卖货的人聚集在一起，就可形成集市，如果是在夜间，就是夜市了。” 郭秀蓉小声道：“皇上，如果有了夜市，臣妾也想去看看，不知行否？” “爱妃，当然可以。”自从入宫以来，除了偶尔为之的皇家祭祀之礼以外，孟、郭二人几乎足不出户，完全就像是后世所说的笼中鸟。海无影爱怜地看着两人，继续说道，“到时，朕一定会带你们去逛逛的。” “皇上，说话算数？”就连孟妃也兴奋道。 “当然了，朕之金口，岂会失言。”海无影放下筷子道，“我们只需稍稍化妆，身着便服，在夜间出没东西两市，自然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来的。” 孟妃忙道：“谢谢皇上。臣妾入宫已五年多了，这五年来，臣妾再也没有去过两市了。” 海无影点点头，颇有感触地言道：“是啊，转眼间已经五年多了，而郭妃入宫也快两年了。你们跟着朕到处奔波，受了不少苦，朕之心里甚是不安啊。孟妃、郭妃，等国泰民安之际，你们也可四处看看，我朝江山如画，你们身为朕的妃子，也该享受下了。” 郭秀蓉道：“皇上，哪一天应该快了吧？” “嗯。”海无影毫不犹豫道，“快了。” “盼着这天早点到来。” “一切都会好的，朕既然能够重生，想必就是天降圣谕，要朕中兴大唐。不过，黎明前总会有一段黑暗的日子，这段日子或许会很长，但只要有你们的支持，朕必会完成上天赋予朕的任务。” 孟、郭二妃聪慧伶俐，对于眼下的时局十分清楚，虽然要达到海无影所说的国泰民安的局面，自是困难重重，但对于今日之皇上，她们却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从厨房拿来的食物并不多，没多久便在四人的谈话中被一扫而空。 “饱了，狗子，你收拾下。” “是，皇上。” “爱妃，陪朕上床歇息。” 第二天的朝会后，在张浪狗的带领下，王酒胡奉诏来到武德殿的书房。对于夜市一事，海无影想到的第一个商人就是王酒胡，不仅因为他有钱，而且他也算是自己班底里的一员了，尽管海无影对其的信任度远远低于对陈抟等人。 “参见皇上。” “免礼。”海无影伸伸手，示意王酒胡坐下。 王酒胡以为海无影召见自己是说中华商行之事，坐下后立即道：“皇上，商行事务一切顺利，主要的货物依旧供不应求，皇上对此还有何吩咐？” 海无影笑笑：“王酒胡，朕今日叫你前来，不是为了商行之事。” 王酒胡道：“请皇上明示。” “王酒胡，朕开门见山，朕打算先取消宵禁，让东、西两市商铺的营业时间自主为之，最后再过渡到取消坊市制度，商住自由，你看如何？” “取消宵禁，取消坊市？”王酒胡愣了下道，“皇上之意……” “我朝的商业虽然较之前朝有了很大的发展，但目前的商业行为还是仅仅局限于东西两市，而且开门营业的时间不长，中午开市，日落前收市，是这样吧？” “正是。到了晚上，除了极少数的餐饮娱乐业以外，所有的商铺都必须歇业。” “王酒胡，你不是外人，朕也就不瞒你。”海无影喝了口茶道，“朕会在最近一两个月内扩招两万将士，这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朝廷没钱，朕也没钱。因此，朕打算开放夜市，长安城两市的商铺大大小小加在一起，至少有一万五千家，假如有一半的商铺愿意将营业时间延长至晚上十一点，啊，应该是亥时末，而每间商铺根据其大小，按照每日一文至一百文的税收计算，那就可以支撑两万将士的军饷开支了。” 王酒胡反应极快：“绰绰有余，草民估计，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商铺愿意延长营业时间，但前提是必须有人流量。” “七成以上？”海无影笑道，“那就更好了。至于你说的人流量，在朝廷取消夜间宵禁后应该不成问题吧。今天气炎热，到了晚上，百姓们睡得晚了，慢慢长夜无事可做，朕以为，不管有无需求，他们都会到两市随意逛逛的。” “皇上圣明，此举无疑会增加各商铺的收入，也会为朝廷带来更多的好处。” 海无影点点头道：“王酒胡，这事需要好好做下调查，朝廷这边，朕自会和他们商议，比如，如何管理，如何维持两市的秩序，如何制定合理的税收等。而商铺和百姓的民意则由你去调查，如果各方均持支持意见，那就这么来做了。只是在确定之前，需要让知情人保密。” “是，皇上。”敏感的王酒胡嗅到了不少商机，高兴道，“草民这就回去召集各行行首进行商议。” ------------ 第八十七章 揽才 王酒胡笑笑，解释道：“皇上，要说这行首，就要先说到行会。” “行会？这个嘛，朕还是略知一二的。王酒胡，你给朕仔细说说，朕也乘机补补这一课。” “是，皇上。”王酒胡见海无影颇感兴趣，也兴致勃勃地言道，“草民就先给皇上讲讲行会。皇上，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组织，有关买卖行业的这个组织就叫做行会。大的来说，可以分为手工业行会，商业行会，贸易行会以及海外贸易行业等，其中，又可细分为丝织品行会、酒楼业行会、药品行会、制造行会，还有菜子行会、生铁行会、米面行会等上百种行会，这就是俗称的三百六十行。再往下分，光是丝织品行会下面就有彩帛行、大绢行、小绢行、小彩行、新绢行、绢行、布绢行、丝绸彩帛行、丝锦彩帛行、帽行、染行、靴行等数十个分行会。” “这么说来，可不止三百六十行了啊？” “皇上，民间所说的三百六十行乃是对各行各业的总称，形容行业众多，如果细分下去，我朝的行会数量至少可达上千之多。” 海无影惊讶道：“还真是多啊。” “是啊，皇上。”王酒胡继续讲道，“无论行会大小，每个行会均设行首一名，又称行头、行老，他们负责代表各自行内的商行、行户向官衙交涉有关事务，平衡协调各行内部的利益冲突，同时，他们还会配合官府向行户征税、摊派，协助官府平抑物价、稳定市场，检查自己行内的不法行为。简而言之，行首就是该行业的非官方管理者，或者说是行内商户和官府之间联络的桥梁。” “朕大致知道了。”海无影暗道，“这行首就等同于后世的协会理事长吧。” “皇上，草民举个例子，皇上知道茶神陆羽吗？” “当然知道。” “这陆羽就是茶行的第一任行首，虽然未经证实，但茶行中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据说，两市茶行的现行规矩就是当时的陆羽所定。” 海无影点点头道：“王酒胡，和这些行首打交道之事就交给你了。” “皇上放心，为皇上办事，草民自会尽力。” “恩，王酒胡，有一点你要明白，这次是朝廷公事，算是朕请你协助，千万别和我们自己的私事混杂在一起。朕首先是大唐皇帝，其次才是中华商行的大东家。” “是，皇上，草民明白。”王酒胡一本正经道，“皇上，取消传统的坊市制实乃促进商贸业之重大利好，所有的商行商铺都会受益，我们中华商行自也不会例外的。” “那是。不仅商人受益，朝廷和百姓也同样受益。”海无影喝了口茶道，“王酒胡，你也喝点茶，天热，解解渴，这茶还是你敬奉的。” “谢皇上。” “酒胡啊，你很有商业头脑，在生意场上又滚打了数十年，所积累的经验自是十分丰富，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入朝为官？” “啊？”王酒胡大喜之下又大吃一惊。喜的是皇上直接称呼自己为酒胡，省掉了“王”姓，别看只有一字之差，却表示了皇上和自己亲近之意，惊讶的是皇上叫自己入朝为官。 王酒胡将杯中茶水喝完后道：“皇上，这是何意？” “酒胡，历朝历代的经济都是非常重要的。就好比这次，朝廷要扩军，却没有钱，就凭眼下的十万神策军，是万万无法让各地藩镇归心的。要想有钱，就必需要有精通此道之人来做统筹，而朝廷的那些大臣中，并没有专门从事经济方面的能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乃是朕对你的信任程度更高，因此，朕很希望，你王酒胡能够成为朕的财政大臣，主管我大唐的经济。” “不过，这是后话。”海无影停了停，继续道，“朕知道，你有自己庞大的产业，而中华商行又刚刚起步，还需要你亲自坐镇打理，况且，眼下朝中的局势十分复杂，朕不会立即让你入朝的，你还得替朕私人赚大钱呢，呵呵，是吗？” 海无影的语气平缓，不过，王酒胡却觉得海无影之言是不能违背的，那平淡的笑声中充满了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王酒胡略微思考了一下道：“皇上，草民身为大唐之人，自是唯皇上马首是瞻，无论皇上有何吩咐，只要草民可以办到的，莫敢不从。” “哈哈，好，很好。”海无影大声笑道，“酒胡，如果你愿意，那以后在没有外人时，便自称属下吧，不用再和往常一样称草民了。” 海无影的用意十分明显，“酒胡”也好，“属下”也罢，抛出了橄榄枝，要将王酒胡揽于自己手下。 “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才。” 其实，哪个时代不都是如此吗？ 海无影现在的身份是大唐皇帝，也即是一国之君。多了千年见识的海无影当然清楚，自己的手下不仅要有能够统兵杀敌的武将，也要有治国定策的文臣，但更缺不了发展经济，能够赚钱的人才。 不管是战争还是内政，对于一个国家而言，钱财都是至关重要的。 王酒胡这次并没有犹豫，立即摆明态度道：“皇上，属下遵旨。” 富贵险中求，王酒胡虽然贵为长安首富，但追求财富的念头更胜于一贫如洗的穷人，作为一名久经商场的商人，王酒胡自然知道，皇帝陛下是在招揽自己，而自己要是不答应，则很难交待。虽然从现状上看，皇上的实权有限，但作为大唐正统的统治者，也有着其先天的优势，更何况，眼前这位皇帝乃是得到太宗大帝青睐之人。一旦自己赌赢了，那自然就能更上一层楼，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唐首富。即便赌输了，似乎也没啥损失，他王酒胡交游广阔，和各方势力均有交情，只要皇上不让他公开做出选择，去反对其它势力，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少，到目前为止，皇上并没有要他这么做，而且，王酒胡自己也认真分析过，对于皇上来说，他在暗处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在明处。 “恩。对了，酒胡，你自己的生意中有没有涉及到类似‘邸报’的行业？”就在王酒胡思索之间，海无影继续说道。 ------------ 第八十八章 报纸 海无影所说的“邸报”乃是后世报纸的雏形。 中国古代的报纸分为官报和民报两种，其中官报指的是“邸报”，它有很多种名称，比如“状”、“邸吏状”、“进奏院状报”、“朝报”、“邸钞”等等，“邸报”是一个约定俗成的通称。简而言之，邸报就是一种专门用于朝廷传知朝政的文书和政治情报的新闻文抄，其历史悠久，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初期。 据后世的史学家考证，民报包括两种，一种是产生于宋代的非法小报，另一种是出现于清朝的合法京报。它们突破了官方的信息控制，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民众的意见和需求，和“邸报”比起来，其形式和内容都更为先进，具有更多的社会进步意义。 王酒胡并不知道海无影为何有此一问：“回皇上，属下的业务中并无此项。” 海无影笑笑道：“朕打算涉足这项业务，由我们商行来发行类似的刊物，朕对此取名为报纸，你觉如何？” “报纸？”王酒胡愣道：“皇上，邸报仅限于在朝廷官员中传递，民间还没有啊。” “没有更好，我们中华商行就做第一个吃螃蟹者。” “第一个吃螃蟹者？”王酒胡眨巴眨巴眼睛道，“皇上，这是何意？” “古老相传，几千年前，江湖河泊里有一种双螯八足且形状凶恶的甲壳虫。它不仅会挖洞，使得稻田缺水，还会用螯伤人，故称之为夹人虫。后来，大禹到江南治水时，派壮士巴解督工，以消灭夹人虫的侵扰。巴解到任后想出一法，在城边掘条围沟，围沟里灌进沸水。夹人虫过来，就此纷纷跌入沟里烫死。烫死的夹人虫浑身通红，发出一股诱人的鲜美香味。巴解好奇地把甲壳掰开来，一闻香味更浓，便大着胆子咬了一口，谁知其中的味道鲜透，比什么东西都好吃，于是被人畏惧的害虫一下成了家喻户晓的美食。大家为了感激敢为天下先的巴解，在解字下面加个虫字，称夹人虫为蟹，意思就是巴解征服夹人虫，是天下第一食蟹人。” “这个传说属下也听过，东汉郭宪所撰的《汉武洞冥记》中也有类似的记载。” “恩，酒胡，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指敢为天下先。” “敢为天下先？”王酒胡回味了片刻，颇有感触道，“皇上，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先父曾经和属下说起过他们那一代人的创业经历，其中有很多时候，他们所做之事都是前人没有做过的。” 海无影微一颌首道：“在说报纸以前，我们先来说说这螃蟹吧。朕认为，可以将这螃蟹作为一道主打菜肴，酒胡，你在你的酒楼中率先试试吧，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再有三个月，便是螃蟹的成熟期，朕吃过螃蟹，其中的味道绝对鲜美。” “是，皇上，属下试试。” “恩，长江中下游一带水域中的螃蟹味道最好。” 王酒胡并没有多问，海无影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只是恭敬地答道：“皇上，属下省得。” “好了，回头再来说说我们的正事。” “皇上，这报纸有何用途？” “朕所说的报纸，其用途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报纸可以作为传播消息的载体，刊登各种新闻或者是做一些评论，比如，某某商行有重大消息想要对外发布，就可在这上面刊出，让看报之人都知晓。第二，可以用作宣传，比如，我们商行即将推出新的货物，或者在某地又将新开一间店铺，都可在这上面广而告之。第三，可以和官府合作，在上面刊登官府的告示，配合官府制度的宣导。第四，还可以作为教材，向百姓灌输某些简单的知识和道理。” 海无影接着道：“邸报的受众群体狭隘，而……” 听得不是很明白但又十分专注的王酒胡忽然打断道：“皇上，等等，何为受众？” “受众就是指所涉及的对象。” 反应过来的王酒胡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打断了皇上的言语，忙道：“属下鲁莽，皇上恕罪。” “无妨，无知时自当询问。”海无影继续道，“邸报仅仅在官员之间流传，而我们的报纸将会面向长安甚至我朝的所有百姓，因此，一旦报纸的受众群体很大时，报纸便可作为引导百姓思维的工具。酒胡，你试想下，如果报纸上天天说你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久而久之，不了解你的人是不是就会认为，你就是个大恶人呢？” “会，一定会的。” “恩，这就是舆论的作用。” 王酒胡似乎有些明白，想了想道：“皇上，那这个报纸可以获利吗？” “当然可以。酒胡，我们的活版印刷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和雕版印刷术相比，活版术会大大缩短报纸排版和印刷的时间，可以减少成本。朕想，每份报纸仅仅收取成本便对外发售，而我们赚钱的来源只需出自广告业务即可。” “广告业务？”王酒胡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袋有些跟不上了。 “不错，这个很好理解。比如，我们商行在开业时，你派了很多人到处送贴，告诉他们，我们商铺开业了，大家来光顾来捧场，但这受众群体有很大的局限性，如果刊登在报纸上，那所有看过报纸的人都会知道，某地、某时会新开一家卖某种货物的铺子，有兴趣之人自会前去光临。当然了，我们这个报纸是不会白白替人刊登这样的广告的，而是要收取一定的费用。古人常言，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其实并非至理名言，有着其片面性。” “啊，什么？”王酒胡又不理解了，问道。 “要做好生意，朕认为至少有四大要素。” “皇上，请指教。” “呵呵，这四大要素分别是货物本身，销售的地点，物品的定价以及销货的方式。”海无影将后世营销学中的4p理论搬了出来。要让王酒胡彻底归心，海无影清楚，不能光靠皇帝的身份，而是要从各个方面令其信服，王酒胡最为精通的就是生意，那最直接的，就是从这方面入手。 ------------ 第八十九章 营销 “货物本身、销售地点、价格、方式。”王酒胡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后陷入沉思之中，良久后才谦逊地问道，“皇上之见解甚为精辟，属下愿闻其详。” “哈哈，酒胡，那朕就给你说说。”海无影喝了口茶道，“朕总结了历来的生意经，将其中的优点逐一进行了分析，得出了以上几点做好生意的要素，并将其命名为营销论。这四点主要要素的具体含义就是，首先，货物的本身包括了物品的实体、服务、知晓度、名气、口碑以及包装等，这些方面都是该种物品是否具有竞争力的前提，就像我们商行在出售麻将牌时，其外包装精致漂亮，在无形中便增加了麻将牌的附加值。关于物品的实体，朕以前说过，就是要做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始终领先于竞争对手。而知晓度、名气、口碑等可以统一称为货物的品牌效应，其效应越强，客户的接受度就越高，价格也可超过同类产品。服务则很好理解，客人在我们商行所购买的物品能够放心地使用，在使用中如果遇到由于物品本身引起的问题，我们商行负责解决，这就解除了客户的后顾之忧。” “第二，物品的价格包括基本价格、折扣价格等，酒胡，你有多年经商的经验，自然知道，不同的客户所享受的价格不同。价格的高低直接决定了物品的定位，是走高端精品路线还是采取低端的廉价策略，其各有所长，但必须适合所售卖的物品。这就好比烧尾楼的烧尾席要贵过其它酒楼一模一样的烧尾席，原因就在于其定位是定在了高端，当然了，要定位于高端，就必须要有独树一帜的特点，好比烧尾楼的大厨，他做出来的菜肴就是与众不同。” “第三，销售地点则分为广义和狭义。狭义的意思是指物品进入销售环节时的出货地方，是不是店多就一定好呢？也不一定吧，至少，店多成本就会增加。广义来说，则是指销售的渠道。比如，我们的麻将牌是在自己的店里进行售卖，所面对的客户大部分是直接用户，这是一种直销的方式。如果我们要将麻将牌卖到千里之外的扬州，那又会出现两种买卖方式，第一种是我们中华商行在扬州自行设立铺位来售卖，另一种是我们将麻将牌卖给扬州城里的某间商行，由他们再来卖给有需要的客户。这两种方式各有利弊，要细说又得讲上半天，日后再说不迟。” “最后一点，销售的方式则是指商行利用各种信息载体与目标市场进行沟通的传播活动，包括广告宣传、人员推销、营业推广与公共关系等等。这点尤为重要，比如，有两家相邻的酒楼，如何将客人吸引到自己的店中呢？” 王酒胡道：“这有很多种方法，首先是要保证菜肴的美味，还要不断地推出新菜，以让客人回头的机会增多，同时也可以通过很多优惠的方式，比如对老客户予以折扣等方式来吸引客户。” “恩，酒胡，这方面的经验你自然比朕多得多。” “皇上过奖，属下哪能和皇上相比，皇上，您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海无影笑笑：“朕再补充两点，一是将现行的直接折扣法改为赠送优惠券的方式，比如，每消费一贯铜钱，就赠送一张十文甚至一百文的优惠券，这就可以将客人绑住，下次继续来消费，这种方式是不是比直接折扣对酒楼更为有利呢？二是发行贵宾卡，给予酒楼的核心客户以最大化的优惠，比如，凭借此卡，客户可以享受永久性的折扣，在酒楼繁忙之时可以优先用餐，甚至没有带足钱时还可以赊账等。” “优惠券？贵宾卡？” 海无影点头道：“恩，朕只是举个例子，随便一说，至于有无用处还需要在实践中去证实了。换句话说，第四点的意思就是要不停地进行促销，让百姓一想到吃，就第一个要想到你的酒楼，一想到买衣，也要首先想到你的布店、衣店。总而言之，营销之道有着其内在的必然规律，只要明白了其中的基本理论，并与实际相结合，就能在生意场上占据主动。酒胡，对于商道而言，朕算是外行，哈哈，这算不算班门弄斧啊？” 王酒胡一本正经道：“皇上，这可不是什么班门弄斧，皇上的营销论十分高明，属下佩服不已，属下以为，皇上之论无疑就是读书人心中之《论语》，之《春秋》也。” “是吗？酒胡，这算是拍马屁吧。” “不是，皇上，这绝对不是拍马屁。”王酒胡显得十分诚恳，“皇上，您所说的这些观点，其实有不少方面属下或者是其他商行都有可能在无意识中运用过，但却没有皇上所说的这么系统，这么全面，更没有人去做过这方面的系统研究乃至总结了。今听皇上之言，属下受益匪浅啊。” “朕之心得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酒胡，营销一道和传统的买卖有一个最大的区别。” “皇上，请赐教。” “传统的买卖是我生产什么物品，就到市场上去销售什么物品，而营销之道却是反其行之，市场需要什么，我就生产研制什么。酒胡，朕以麻将牌来举例吧。漫漫长夜，人们作何娱乐？因此，朕就想，要是有一种简单易学的娱乐工具，能适合普通百姓娱乐，市场有这样的需求，那就一定会好卖，所以，我就想出了麻将牌。这样一来，我们就很容易将此售出。简而言之，营销就是从市场中寻找机会，是以客户为导向，这和传统买卖以自身为导向的出发点正好相反。酒胡，是不是这样？” “这，属下要好好想想。” “恩，酒胡，这买卖之道是一门很深的学问，绝对不亚于读五经，而且，其作用也丝毫不低于传统的其它学说，朕虽然有所心得，但却没有这方面的实战经验，更没有过多的时间来专门研究，因此，朕希望你来带头，组织我们商行中有潜质之人来一起研究。” “是，皇上，容属下回去后仔细思忖。” ------------ 第九十章 成绩 六月五日，文德元年武举科考的最后一项测试--策论科结束。六日中午，几百名考生的成绩全部统计完毕。下午未时末，一份完整的成绩单放在了武德殿御书房的桌子上，其中另有厚厚的一大堆考卷，这是应海无影的要求，兵部特意将所有考生的策论答卷交给了海无影，这些答卷上面有着兵部的评语，但却没有成绩。 在海无影的思维中，统帅自是比猛将更为重要，战争并不是一对一的单挑，而是群体之间的争斗。因此，海无影要亲自为考生的策论试卷评分，希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优秀的军事人才，即便没有帅才，军师也行。 至于武力，海无影并非不重视，而是陈抟已经将考生中武艺高强者向海无影做了汇报，在前几天的弓马测试中，陈抟曾经乔装进入军营，以他的修为，自然可以轻易看出这些考生的武技高低。 若单论武艺，有两人被陈抟评为优秀，两人被评为尚可，这四人也是本次测试中被陈抟看好的四人。 第一位名叫杜晏球，是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洛阳人氏，按照陈抟的说法，此人弓马娴熟，箭法入神，乃是本次考生中武技最为突出者，虽然不及王彦章等当世猛将，但其年龄尚小，天分极高，日后必成大器。还有一位就是海无影的小舅子郭云昭了，和杜晏球相比，郭云昭要大上三岁，因而在力量测试的成绩上要好过杜晏球。 另外两人分别叫做韩桐、张建林，这两人武功虽然不弱，但比起杜、郭二人却是略逊一筹，加上都已成年，是以陈抟给出的评价是尚可。 海无影首先看了看弓马综合成绩表，只见表上位列前四的果然是这四人，郭、杜、韩、张、 “杜晏球、晏球，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想了一会，海无影还是没有想到，也就不管了，拿起考生们的策论试卷看了起来。 数百名考生中只有不到五十人完成了策论答卷，其中又有十多人的答卷内容文不对题，被兵部评议为极差。 海无影随意看了看这些考卷，确乎令人哭笑不得，也就将其放在了一边，将兵部挑选出来的三十五张试卷放在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此次武举策论的题目是由海无影所定，题意非常简单，以历史上某此战役为例，试说明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 三十五份答卷中，第四份答卷让海无影颇为称道，这是一位名叫侯松的考生所做之论。在他的策论文章中，侯松例举了古代十场著名的战役，从西周灭商的牧野之战一直到中唐时期的睢阳保卫战，并就每次战役的得失做了详细的分析，其最后的总结词让海无影觉得十分熟悉，和后世的小说电视作品相似。 侯松在其文章的最后写到，除了上述的种种原由外，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因素归根到底有三条，第一是人，第二是人，第三还是人。 看完这张试卷后，海无影往靠背上一靠，忍不住笑道：“这侯松倒是颇有意思，只是此人的弓马考试成绩好像连前五十名都没进去。狗子。” “皇上，小的在。” “看看这名叫做侯松的考生，其弓马综合成绩排在第几？” 张浪狗迅速地翻看了一下成绩册，汇报道：“皇上，排在倒数第一位。” “什么，倒数第一？”海无影感觉到侯松的武力不高，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倒数第一，当即从张浪狗手中抢过成绩册看了起来。 “不错，还真是倒数第一。”海无影叹了口气道，“百无一用是书生，呵呵，这侯松手不能举，肩不能抗，除了马术尚可外，其余成绩尽是倒数，狗子，辛苦一趟，去兵部将侯松，还有杜晏球的档案调来。” “是，皇上。” 其余的答卷基本上都是中规中矩，从交战双方的数量、士气、武器装备、战略战术、临阵指挥等方面诠释了战争胜负的主要原因。 郭云昭、杜晏球、韩桐等人也在这三十五人之列。 “这几人倒是文武双全，只是不知他们能不能担当统兵大帅，就像当年的郭子仪一般。”全部看完后，海无影暗道。 此时，夜色已深，整个大明宫完全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数月来，这座历史上最具规模的皇宫的整修工作已经接近尾声，由于国库空虚，也仅仅是做了最基本的维护，就连几座被毁坏的主要宫殿都没有重建。 黎明前的黑暗，这段时间会有多长吗？ 海无影站在窗口，默默地向外看去。 不一会，张浪狗回到了御书房。 “皇上，杜晏球、侯松的档案已经取回。” “好，狗子，你去给朕弄点吃的来。” “是，皇上。” 张浪狗走后，海无影打开了两人的资料。 这时代的档案远比后世简单，没多久，海无影便看完了两份档案。 侯松，平遥人，父辈务农为生，二十岁，自小苦读兵书，以兴汉之子房为榜样，因其幼时患病，未得及时医治，是以体弱致无法从军，并一直闲居在家。十五岁中秀才，后因战乱之故没有继续应试，此人乃平遥一带最年轻的秀才之一，被当地人称作神童。因本次武举增设策论科，游学在京的侯松方得应试。侯松兄弟二人，其弟侯益仅三岁…… “侯益？这人我知道。”看到这里时，海无影再次自言自语道。 侯益，唐末名将之一。 唐末昭宗光化间（898—901），李克用占据太原，侯益以武技超群入其帐下。后从李存勖攻大名（今河北大名一带）、征幽州（今河北北部和辽宁南部）、破洛州（今河南洛阳一带），每次攻城，无不冒矢石奋勇登城。负伤后，李存勖总是亲为上药包扎，十分器重，以军功迁升为马前卫指挥使。其后，侯益反反复复，宋太祖一统江山后，诏令其以中书门下礼节，算是得以善终。 “没想到侯益还有个哥哥？看来，如果不是自己增加了策论考试，那么这侯松就会终其一生默默无闻了。” ------------ 第九十一章 殿试 杜晏球的资料更为简单，只有寥寥数语：杜晏球，十五岁，本姓王，祖籍洛阳，幼时曾被盗贼所掠，八岁时，汴州（今河南开封）富户杜氏收其为养子，遂改姓杜氏。九岁时，遇一游方僧人，随其习武，精骑射，尤其善长连珠箭法。 “原来是他，王晏球。”海无影哈哈一笑，脱口而道。 “王晏球？皇上莫非认识此人？”刚刚入内的张浪狗惊讶的问道。 历史上的王晏球名气很大，更胜于侯益。 初时，王晏球在朱全忠麾下效力，后降于后唐李存勖，屡破契丹军，军功累至天平军节度使，加中书令。 和侯松不同，侯松并不为史书所载，但这王晏球却是实打实的名将。 “不认识，不过，朕很快就会认识了。” “皇上，请用点心。”张浪狗哪里知道海无影之意，也没多问，将食匣中的点心取出后言道。 “好，狗子，一起吃吧。” 次日朝会后，杜晏球、郭云昭、韩桐、张建林以及侯松在杨复恭、刘崇望的带领下，来到了延英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位年轻人大礼参拜道。 “免礼，平身。” “谢皇上。” 礼毕，杨复恭抢先一步道：“皇上，臣给皇上介绍下今科武举的几位优秀考生。” “好。” 杨复恭带着嘲弄的神色看了看一旁的刘崇望，笑道：“郭云昭出列。” “是，大人。”郭云昭应了声，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草民郭云昭参见皇上。” “恩，免礼。” “杜晏球出列。” “是，大人。”和郭云昭一样，杜晏球应了一声后，向海无影行礼道，“草民杜晏球参见皇上。” “好，免礼。” 海无影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杜晏球身材高大，身体的发育远远超过同龄之人，双目有神，最为奇特的是，他的一双手臂修长，令海无影一下想起了三国时那位手臂过膝的刘皇叔，只是少年脸上的稚气未消，还是能够轻易看出，这还是个孩子。 “杜晏球，今科武举，你成绩优秀，获取功名乃必然之事，因此，从现在起，你便可复归王姓。” “是，皇上，草民王晏球遵旨。”王晏球身躯微微一颤，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 海无影点点头，随即变得严肃道：“王晏球，虽然你复回王姓，但不可忘记，你自幼便由杜氏收养，养育之恩和生育之恩并无丝毫差别。” “是，皇上，草民明白。” “恩，下一个。” 杨复恭又将韩桐、张建林向海无影做了介绍。这两人均是虎背熊腰的壮汉，一看便知，孔武有力，加上陈抟的认可，海无影当然相信，两人日后都可成为军中大将。 最后，当杨复恭介绍到侯松时，海无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历史上有名的赵括，纸上谈兵。 这侯松身材单薄，文质彬彬，乃是一位典型的白面书生。 在侯松的策论答卷中，有不少独到之处，这其中就有关于赵括的长平之战。侯松认为，赵国在长平一战中失利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却不在赵括，而应当由当时的赵王承担。长平大战前，赵国主帅廉颇过于保守，无险可守还避而不战，完全是消极防御，后期又采用拼国力的持久战，使赵军数战不利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赵国的君主赵孝成王并没有认清形势，过于托大，认为赵国乃是唯一可以和秦国抗衡的国家，在任命赵括为将时，便令其尽快破敌，同时，赵括初出茅庐，自然是想一举成名，对于双方的实力更加没有清醒的认识，便欣然接受了赵王的指令。这三点原由都是赵军惨败的主因，但赵王因其决策性错误当负首责，赵括因其执行性错误当负次责。 这样的看法放在后世并不算什么，但在唐末，却算是独树一帜的见解了。 “草民侯松参见皇上。” “免礼。侯松，你的策论答卷朕看过，虽然你弓马成绩十分糟糕，但朕还是会录你入围，等最后的结果公布后，你将你的家人都接来长安。” 侯松愣了下道：“是，草民遵旨。” 别说侯松不明，其余之人也都不知道海无影之言是何用意。 “你弟弟今年有三岁了吧？” “回皇上，草民幼弟名叫侯益，今年刚好三岁。” “好，等他们到了京师，朕会见见他的。” “是，皇上。” “什么意思？”殿内的其他人纷纷暗自想道，“皇上这是有恋童癖好吗？” “好了，杨爱卿，刘爱卿，既然是武举考试，那一会吃完中饭后就让郭、王、韩、张四人比试下武艺，看看谁的实战技艺更强。” “是，臣等遵旨。” “侯松，你也来看看，不过，你就不用上场和他们比试了。” “是，草民遵旨。” 对于这次的武举考试，海无影相当满意。 郭云昭自是在海无影的意料之中，但王晏球却是个意外的收获，侯松暂且不论，至少其未成年的弟弟侯益是不会再加入敌对的藩镇了。至于其他的韩桐、张建林等人，想必也有些用处吧。 吃完中饭，张浪狗来报，舒家大院大小姐舒冬卉和金良祖已经到了七号客栈。 “好，狗子，你去将他们直接接到练武场，让他们也观摩下。” 张浪狗“恩”了一声，转身离去。 两刻钟后，海无影道：“希夷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去吧。” 陈抟点头道：“是，皇上。” 练武场位于大明宫的西侧，原本是皇族练习弓马骑射之地，不过，现在也是破损严重，尽管骑马奔驰是不行了，但步战比武还是可以的。 当海无影来到练武场时，杨复恭等人已经恭候多时，另外还有岐墨和杨守立以及十名御前卫。 “参见皇上。” “恩，众爱卿，免礼。”海无影坐在一处阴凉之地，笑道，“杨爱卿，开始吧。” “好。”杨复恭大声道，“第一场，郭云昭对韩桐，第二场杜，王晏球对张建林，两场比赛的胜者再赛一场。四位，记住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比赛仲裁由御前卫统制杨守立和御前卫武学教授岐墨大师担任。下面，先进行第一场比赛。郭云昭、韩桐。” “到。” ------------ 第九十二章 挪移 听到杨复恭的号令，郭云昭、韩桐向海无影等人行了个礼，又相互抱拳致意，随后便各自站到了一边。 韩桐使棍，郭云昭使枪，棍沉枪长，两人你来我往，很快便斗在了一处。 海无影不通武功，但在后世看过不少武打片，多少也能明白一些，这也就是俗话所言，外行看热闹。 不过，随着两人速度的加快，海无影渐渐觉得自己的眼力跟不上了，但见场上之人身影迅捷，如果不是两人所穿的衣衫颜色各异，还真分不清谁是谁了。 棍如猛虎下山，枪似出海蛟龙。 在海无影看来，这两人之斗，目前乃是半斤八两，势均力敌。 正在这时，张浪狗带着舒冬卉和金良祖来到练武场：“皇上，冬卉小姐到了。” 海无影冲着舒、金二人笑了笑道：“冬卉妹妹、良祖，看完后再说。” “是，皇上。”两人站在一旁，也看向场上。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海无影的脑海中：“皇上。”这个声音并非是在海无影的耳边响起，而的确是“出现”在海无影的脑海里，就如同当日海无影和李儇的交流似地。 不过，海无影还是知道，这是陈抟的声音。 海无影愣了下，看了看身旁的陈抟，正欲开口相问，却听陈抟的声音继续出现道：“属下是用帝王谷之意念挪移法与皇上交流，除了皇上外，其余人皆无法知道。” 陈抟曾经说过，帝王谷有不少秘法，只是他所练成的十分有限。这种意念挪移法可以在一定的距离内将一个人想说的语言通过意念传输传送至另一个人的脑海里，而不用动嘴。意念挪移法分为初、中、高三层境界，以陈抟的功力，也仅仅是初窥门径而已，只能在三米之内方可奏效。谷中大长老已经修炼至中层境界，可以在十多米之内使用此法。据说，一旦修炼至守护使者那般境界，便能在百米之内使用此法了。 海无影明白，陈抟之意是不想让杨复恭等人知道其武功深浅。 “皇上，韩桐所使的招数乃是盘龙棍法，这套棍法十分刚猛，在力量上胜于对方，但招式的精妙程度却是远远输于郭云昭的枪法，尽管如此，韩桐能将盘龙棍法练到这般境地，也算是极为不易了。郭云昭的枪法则是郭家祖传，也即是从楼观武学中演变而来的，只是郭云昭的郭家枪法似乎有所退步，其中多了不少花哨的招式，好看，但降低了实战的威力，虽然还是稳占上风，如要获胜，却是要到五十回合之后了。” “原来是郭云昭占据了上风，看来热闹和门道毕竟不是一回事啊。”海无影一边接受陈抟传来的信息，一边暗自想道。 意念挪移法有一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海无影所得到的的信息和陈抟的意念几乎同步。当然，有优点就会有缺点，此秘法只能单向传输信息，除非两人都精通此法，而且还要功力悉敌。海无影哪有这种境界，因而只能被动地接受陈抟传来的信息，自己的想法却是一点也传不出去。 有了陈抟的指点，海无影似乎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郭云昭步伐轻盈，飘逸轻灵，人枪合一，一招一式间无不充满着洒脱、奔放，胜似闲庭信步，游刃有余。而韩桐的武功路数看起来却是颇为笨拙，不过倒也能够遮挡住郭云昭的长枪。 转眼间，两人又斗了十来回合。 “皇上，韩桐力量虽大，但使用不得其法，加上棍棒力沉，顶多还能坚持七、八个回合。” “是吗？”海无影下意识的小声问道，不过随即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对战的郭、韩二人身上，谁也没有察觉到海无影在说话。 “皇上，现在是第四十九回合，韩桐力衰，难以维继，皇上看下去就知道了。” 除了张浪狗和海无影外，在场之人大都是行家，就连杨复恭也略通武艺，虽然无法像陈抟一样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但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冬卉姐，我看那姓郭的少年即将取胜。” “没这么快吧。” 金良祖小声道：“不信你看，不会超过二十招了。” 和陈抟的判断分毫不差，在第五十七回合时，郭云昭长啸一声，长枪一抖，一招龙跃千里，如电闪般撕开了韩桐长棍所舞成的防御圈。 韩桐再也来不及遮拦，见长枪已至，退后一步道：“郭兄弟枪法如神，我败了。” “承让。”郭云昭谦逊道，“韩兄，小弟侥幸得胜。” 韩桐爽朗地笑道：“败了就是败了，日后有机会再向郭兄弟请教。” “好，互相学习。” 杨复恭笑笑，上前两步道：“第一场比试，郭云昭胜。下一场，王晏球对张建林。” 尽管王晏球仅有十五岁，但在身材上并不输于魁梧的张建林。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挑选了一把两米左右的长柄拍刀。 唐朝军队有五样制式装备，那就是唐刀，长枪，马匹，弓箭以及铠甲，传到后世，最有名的就是唐刀和明光铠了。 唐刀，在当时的世界上是与阿拉伯大马士革刀著称于世的两种名刀，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在艺术上均达到了极高的成就，可以说是我国刀剑史上的巅峰。 按照《唐六典》卷一六武库令丞职掌条记载：刀之制有四，一曰仪刀，二曰障刀，三曰横刀，四曰陌刀。其中，仪刀、障刀、横刀都是短兵，按照使用的不同划为礼仪刀和战斗刀两种，仪刀就是仪仗队使用的兵刃，好看但不实用，横刀则是唐朝士兵最为普通的佩刀，这种横刀也就是日本武士刀的先祖。陌刀乃是重兵器，主要为步军和马上大将所用，因其分量沉重，一刀斩下，常使敌军人马俱裂，故在唐军中会挑选力大之士，使用加重加长后的陌刀（拍刀），组成特殊的陌刀军。 至于明光铠，则是因为其中的护心镜会在太阳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得名。 “张兄，请。”王晏球倒提大刀，摆出一招开门迎客的招式言道。 奇!书!网!w!w!w!.!q!i!s!u!w!a!n!g!.!c!c “王兄弟，请。”张建林知道，眼前这位少年虽然年轻，但各项武举成绩全是名列前茅，此时又挑选了一柄分量沉重的大刀，自是不敢大意。 ------------ 第九十三章 一休 “王晏球年纪轻轻，却和成年人一样，能够使得动如此沉重的兵器，看来力量不小啊。” 这句话的声音很大，站在海无影左边的杨复恭听得一清二楚，笑道：“皇上，这少年双臂之力恐有千斤，在测试力量的项目中，他的爆发力可是名列第一的，比起韩桐、张建林、郭云昭等人都要略胜一筹。” 海无影赞道：“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杨守立小声道：“岐墨大师，你觉得这两人何人能胜？” 岐墨同样小声道：“我看好王晏球，除非张建林的刀法远胜于他。不过，这两人的刀法怎么也比不过杨大人的。” “皇上，如果属下所料不差，王晏球应该师从一休大师。”陈抟似乎知道海无影不了解此人，继续传送道，“一休大师乃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著名的大和尚，据说此人出自少林，由于好酒肉，被少林除名，之后便四海为家。一休大师武艺高强，生平有三大绝艺，一是箭术，二是力大，三是酒量，因此也被尊称为三绝大师。当时，帝王谷有一前辈曾经见过大师，言及其力量修行法和力之极致有相通之处。” “一休？”海无影暗自说了句，一下笑出声来。 此时，王晏球和张建林已经斗在了一处。 数合之后，陈抟将解说词传送给了海无影：“张建林所使的刀法叫做梅花刀法，这套刀法共计七七四十九式，是眼下颇为流行的刀法之一，其特点是灵活多变，易学但是难精，从前面的几招来看，这张建林当有七分火候。王晏球的刀法则颇为怪异，属下未曾见过，倒是有点像厨师切菜切肉的技法，这，这或许是一休大师自创的技艺吧。” 有了陈抟的解说，海无影似乎也能看出些许门道。 刀为“百兵之胆”，是中华武术中最为重要的器械之一。从古至今，练武之人以刀为兵器者最多，特别是在唐朝时期，随着冶炼技艺的成熟，横刀和陌刀更是成为了唐军士卒的主要武器。 和剑法不同，刀法的基本要诀主要为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这八种。当然，在如此快速的争斗中，海无影是看不清的。 与第一场比试的情况基本一致，只是双方的用时少了许多，在第四十五回合时，张建林无法抵挡住王晏球怪异的刀法以及瞬间的爆发力，遂弃刀认输。 张建林离场后，杨复恭大声宣布道：“第二场比试，王晏球胜，最后一场比试由郭云昭对王晏球。” 休息片刻后，郭云昭和王晏球开始了最后的角逐。 尽管海无影没有明言，但在场之人都知道，今科的武举状元应该就在这两人中间产生了，而这场实战比试的结果或许就会成为最终名次的依据。 长枪之物，由来最古。枪和矛一样，是古代战场上使用最广的长形刺兵，因为长矛使用不便，从晋代起，军中就开始逐渐弃矛用枪了。宋代以后，长枪便已彻底取代了长矛，到了明朝，各家枪法相竞争艳，可谓到了冷兵器时代长枪的鼎盛时期。 “枪法的变化之多远胜于长刀，其主要技法有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等。”随着郭、王争战的白热化，陈抟简单地将枪法要诀告诉了海无影。 郭云昭率先抢攻，其枪长七尺半，金其锋而以木为柄，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泼水不能入。王晏球则是舞动大刀，见招拆招，看似全无章法，却又每每在关键之处挡住了长枪的进攻。 在试探性地交换了数招后，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尤胜前面两场。二十余合之后，只见场上枪影横斜，刀光浮动，哪怕是从服饰的颜色上，海无影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陈抟的解说并未停止，海无影的感觉就像是在听广播似地，闻其声而无法看清图像。 “果真如此。这一休大师不亏是天纵奇才，竟然将烹饪刀法用于实战，平刀法，斜刀法，直刀法，剞刀法，剁刀法，交叉切刀法。只是不知这套刀法之名，日后倒要向王晏球请教下。” “五十回合了，两人仍是旗鼓相当。郭云昭年长，实战经验要比王晏球丰富得多，看来要到八、九十合之后，两人才能分出胜负了。” 海无影直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两人已经大战了多少回合。 斗到酣处，郭云昭枪法一变，使出了郭家枪法中的绝技--梨花十三式。顷刻间，只见梨花点点，好似朵朵梨花盛开，向对手扑面而去。王晏球虽然年轻，却也丝毫不慌，挥舞着手中大刀，以刀之重力针锋相对。 片刻后，陈抟继续传送道：“王晏球刀法虽妙，却还需改进，其烹饪刀法在对敌时尚有不少缺陷，比如，刚刚这招交叉刀法后如果接着来上一招斜刀法，效果会强于现在的平刀法……而其极致之力也还未窥入门径，否则便不会被郭云昭的梨花十三式压制住了……对了，应当是一休大师并没有想到这套刀法会用在实战中，或许只是一时之兴起，并未仔细深究之故吧。” 陈抟的猜测大致不差。当年，一休大师的武学本已化境，这套所谓的烹饪刀法乃其兴起而创，并没有将它当做一套完整的对敌刀法，所以，这套刀法未曾成熟。而且，王晏球所学主要是以箭法为主，对于这套刀法的认识也就未得其中之真味了。 “差不多了，郭云昭已是胜券在握，十招之内，王晏球必败无疑。皇上，郭、王二人的武功虽然略逊于杨会、金良祖，但已是不可多得的猛将了，假以时日，郭、王，乃至韩、张二人必可成为皇上之大助也，这次武举考试算是功德圆满了。” 海无影暗自欣喜，一下想起了陈抟曾经说过的，帝星辉耀之时自会有众星拱卫。 当两人战到第九十七合时，王晏球突然加大力度，一招斜刀法荡开了郭云昭的长枪，之后，却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王晏球退后一步道：“郭兄，在下输了。” ------------ 第九十四章 吞并 “结束了？”杨复恭和刘崇望都没有看清两人比试的情况，不约而同地说道。 “是，大人，在下刀势已竭，再打下去必败也。”王晏球心诚悦服地答道。 “是吗？”杨复恭似乎不太相信，转头对杨守立道，“守立，你作为仲裁，你来说说。” 作为海无影钦点的评判，杨守立一直看得非常认真，并不时的和岐墨交换着意见。对于岐墨道长的武功，杨守立已经渐渐熟悉，也越来越佩服，如果是步战，他自认不是对手。若论真实本领，杨守立的武技至多和郭云昭、王晏球相近，甚至还有所不如，不过，杨守立的武功有一大长处，而这长处却是郭、王二人远远不及的，即便是岐墨也得甘拜下风，那就是杨守立的实战经验，那种在千军万马的生死之战中形成的杀气足以弥补招式的不足。可以说，以岐墨这等武功，要是在战场上和杨守立搏命相斗的话，也是很难占到便宜的。 “是，义，义父。”杨守立站到了杨复恭的对面，抱拳言道，“比试到了第七十五合之后，郭云昭开始占据上风，十招中至少有六、七招主攻，九十回合后，王晏球气力不济，刀式呈现出散乱的迹象，显然是后劲不足，如果再斗下去，势必落败也。” “好，既然如此，皇上，那臣就宣布这场比赛的结果了。”杨复恭也不等海无影回话，径直上前一步道，“本官宣布，最后一场比试，郭云昭胜。” 海无影心里颇为不爽，面无表情道：“好了，今日之比试就到这里。有关今科武举的最后名次，朕与杨爱卿、刘爱卿等商议后，于本月十日公布，到时，朕自会加封你们以及其他成绩优秀的考生。” “是，皇上。”郭云昭等人谢恩后随同杨复恭、刘崇望离开了练武场。 “杨将军，你不愧是朕亲自挑选的御前卫大统制，朕看得是眼花缭乱，你却洞察秋毫，看得一清二楚，好，好啊。” “皇上过奖。” “杨将军，朕虽然看不清比试的场面，但看人还是很准的，你是忠臣，守立啊，朕可是很看重你的。” “谢皇上。”杨守立心下欢喜，行礼道。 “呵呵，杨将军，岐墨道长，你们也退下吧。” “是，皇上。” 众人离开后，海无影将舒冬卉二人带到了武德殿中的书房。进入屋内，第一次来到皇宫的金良祖急忙行礼参拜道：“属下金良祖参见皇上。” “免礼。”海无影笑道，“良祖，这里没有外人，坐吧。” “谢皇上。”金良祖起身后又对陈抟道，“良祖见过希夷先生。” 陈抟微微一笑，坐在了一旁。 “儇哥哥，那姓杨的官员是谁啊，看上去怎么那般嚣张？”舒冬卉自幼和李儇、李保兄弟相熟，加上性格外向，此时又见屋里只有海无影和陈抟二人，便毫不拘束地问道。 “那人就是朝中最有实力的北司首领杨复恭。” “是他？”自从海无影拜访过舒家大院后，舒冬卉也知道了朝中的局势，当即愤愤言道，“儇哥哥，要不要我去将此人首级取下？” “啥？”海无影失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舒冬卉撅嘴道，“那杨复恭似乎也没啥武功嘛。” “这倒是，他的武功比起冬卉妹妹差得远了。只是杀了一个杨复恭还会有第二个杨复恭出现，关键在于，朝廷所能掌控的军队中有九成的兵力都掌握在北司手中，万一这帮阉人再来个甘露之变，那朕就无法应付了，朕这也是投鼠忌器啊。” 舒冬卉听罢，哼了一声后不再言语。 海无影继续道：“所以嘛，朕首先要分化京师中的神策军，同时，朕还要建立忠于我大唐的武装力量，这也就是朕让你们秘密练兵的主要目的。冬卉妹妹，良祖，你们庄的情况如何？” 金良祖起身道：“皇上，此次老庄主……” “良祖，坐着说就是了。” “是，皇上。”金良祖坐下后道，“皇上，老庄主令属下每月入城一次，向皇上报告舒家军练兵的情况。目前，舒家大院一共有士卒二百四十名，其中三十名是原庄上的庄丁，其余的都是庄主所招收的青壮，虽然人数不多，但都很可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下虽然只有二百多人，但日后必会发展到二千、二万人。”海无影鼓励道。 一旁的陈抟道：“还得加紧才是。” “皇上，希夷先生，第一批所招募的尽是知根知底之人，下一步该如何扩军，属下奉庄主之命前来向皇上请示。” 海无影想了想道：“庄主有何打算？” “皇上，在鹅头岭一带盘踞着一股山贼，这伙山贼的人数有近三百人，庄主之意是想吞并他们，以扩大我们的势力，只是这些人乃山贼，不知皇上是否认同？” “这点没问题。”海无影明白金良祖之意，毫不犹豫地说道，“如今兵荒马乱，这些山贼或许也是贫苦之人，吃不饱饭才沦落为贼的，而朝廷又无力整顿，舒家军能够将他们收编，使其归化，一来可以增加自己的军力，二来也能让他们走上光明大道，有何不可呢？在招降这些山贼后，你们只需查清这些人之中有没有罪大恶极者，如果有便将其诛杀，其余人则编入舒家军中，只是暂且不要让他们知道舒家军的底细就行了。” 金良祖高兴道：“皇上，老庄主还担心皇上不允呢。” 海无影笑笑：“冬卉、良祖，你们转告老庄主，今各方势力均在自行扩军，没有人会去注意是哪方势力，况且鹅头岭地域广阔，自是无妨，不过，因为靠近长安之故，所以行事需要低调一点。鹅头岭在长安以北，朕回来后仔细想过，你们就以舒家大院为根据地，向北发展便是。为了加快速度，就采用吞并的方式，先行收编附近的武装力量。” “是，皇上，属下遵旨。” “恩，冬卉，你们在离开时去一趟吉王府，李保准备了一些银两，以供你们舒家军使用。” “知道了，儇哥哥。” “好了，今日时辰已晚，你们就在七号客栈休息吧，稍晚些，希夷先生会去找你们，考校一下你们两人近日来的武功进展。你们可不能松懈哦，以后每次入京，希夷先生都会抽时间对你们进行考核的。” “这可太好了。”舒冬卉和金良祖不约而同地答道。 ------------ 第九十五章 扩军 “在朕的计划中，舒家军可是朕的王牌部队之一，你们，不会让朕失望吧？” “皇上放心。”金良祖又一次起身道，“属下保证，我舒家军一定不会输给什么飞虎军、飞云骑的。” “好，冬卉、良祖，日后你们都会成为我大唐中兴之功臣，必可名列凌烟阁，成为百姓敬仰的名将名臣。”说完，海无影哈哈一笑，对门外的张浪狗道，“狗子，带他们去七号客栈。” 当天夜里，躺在大床上的海无影将日间的比试情况告诉了孟、郭二妃，当然，其中的重点自然是郭云昭的表现。 在听到郭云昭最终击败王晏球时，孟婉儿道：“皇上，云昭获胜是不是就能成为本科的武状元呢？” “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朕还要参照策论考试的成绩，和朝臣商议后再行决定，如今可以肯定的是，云昭名列三甲当毫无问题。” 郭秀蓉更是兴奋：“皇上，云昭年轻，日后还得皇上多多点拔。” “这是自然，朕的小舅子嘛，朕当然希望他能像当年的子仪公一样，成为中兴大唐的名帅。” “有皇上的指引，臣妾认为，云昭必可建功立业。” 海无影笑道：“那是。” “皇上，这次考试除了云昭外，还有其他优秀的考生吗？”孟婉儿问道。 “还有两人，和云昭一样，想必也能成为日后的名将吧。”海无影憧憬道。 “那就太好了，今科武举，皇上连得三位少年英杰，实为圆满也。” “恩，婉儿，秀蓉，朕还是那句老话，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必可重塑盛唐之光辉。”说完，海无影淫淫一笑，伸手将二妃搂在怀里道，“时间不早了，爱妃，我们也该活动活动了。” “啊，皇上，慢点嘛。” “就是，莫急嘛。” 文德元年五月下旬，宣武军大破秦宗权军于蔡州（今河南汝南）之南，并攻破北关门，形成了合围之势。当这个消息传到长安城时，已经是六月初八了。 朝会时，杨复恭首先奏道：“皇上，昨日夜间收到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之上报，言宣武军已于上月二十八日攻占了蔡州城外的重镇--北关门，目前，蔡州已经陷入宣武军的包围之中。” “这么快？”海无影嘀咕了一句，接过朱全忠的奏折看了起来。 朱全忠的报告与其说是奏折，还不如说是通告。 我宣武军受天命征讨秦宗权，大将军庞师古率五万将士于二十八日击败了秦军大将申丛、郭墦。二十九日至三十日，大军连续作战，基本上肃清了蔡州外围的秦军，至此，蔡州城已经成为一座孤城，穷凶极恶之秦宗权已在我宣武军掌控之中，不出数月，自当再传捷报。 看罢，海无影道：“秦宗权不尊朝廷号令，私自为王，实在是罪大恶极，今宣武军兵至蔡州，也算是为朕、为朝廷、为天下之百姓出了口恶气。杨爱卿、刘爱卿，你们商议下，给宣武军以嘉奖。” “是，皇上。” 有关军务方面之事，海无影自然不想什么都问杨复恭：“兵部刘爱卿，蜀中的局势如何？” “回皇上，数月以来，王建、顾彦朗对于征讨陈敬瑄、田令孜一事一直在敷衍拖延，从兵部得知的情报和韦昭度的奏折来看，这段时间里，王建东征西讨，已降服了不少蜀中土豪，军势复振，却始终不向成都进发。而陈敬瑄、田令孜亦修固城池，完全是一副抗拒韦昭度的态势。” “岂有此理。”海无影怒道，“那兵部的意见呢？” “皇上，此事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更是宜早不宜迟，臣建议，再次下诏，令王建、顾彦朗出兵，同时昭告天下，将陈敬瑄调往其它地方任职。” 海无影想了想道：“好，准奏。传朕旨意，诏以韦昭度充西川节度使，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移陈敬瑄于它镇，令王建和顾彦朗合兵一处，受韦昭度辖制，尽快进攻陈敬瑄。” “是，皇上，微臣遵旨。” 海无影略作停顿后，慢慢言道：“各位爱卿，今各地形势愈发严峻，为此，朕决定，从下月初开始募兵，将神策军十卫复原至十二卫。” 杨复恭喜道：“皇上圣明。” “皇上，这军饷从何而来？”刘崇望忙道。 “刘爱卿，此事朕考虑过，这也就是朕即将和你们商议的。”海无影看了看孔纬等人道，“朕打算开放夜市。” “开放夜市？”众臣不约而同的重复道。 “不错，就如同中唐时期的扬州城一样。长安城里东、西两市之商户林立，如果可以在夜间营业，一来能够增加他们的收入，同时，朝廷也能借此增收，这增收的税钱就用于神策军新军的军饷。” “皇上，臣有本奏。” “请讲。” 杜让能出列道：“皇上，长安城实行宵禁，夜晚之时并无客流，即便敞开夜市，也……” 海无影打断道：“这点朕自然知道，所以，朕接下来会取消宵禁。” 孔纬接着道：“皇上，取消宵禁，势必会打破现有的坊市制度，这，这牵涉面太大，皇上可要三思啊。” “朕已经想过了，坊市制虽然是我朝先帝所定下的制度，但眼下的形势突变，要是没钱，就无法募兵，要是没兵，朝廷何以震慑各地的藩镇？到时，或许连朕和各位自保都成问题了。” “这……” “孔爱卿、杜爱卿，此事事关重大，朕已经决定了，你们照办就是。你们二人会同户部、吏部以及长安府等相关部门，立即开始做出取消坊市制，开放夜市的计划，这份计划务必要在本月底之前完成。” 杜让能道：“到本月底，也就剩下二十多天了，皇上，是否仓促？” “朕知道有些仓促，但没有办法，朱玫之乱就是前车之鉴，所以，朕一定要在七月初募兵，你们手里的其他事，如果不重要就先放一放，先全力促成此事。” “是，皇上。”孔纬等人见海无影如此坚决，对望了一眼后应道。 “退朝。” 尽管杨复恭得到了海无影的许可，募兵，但在离开大殿时，杨复恭心里却觉得怪怪的：“这李儇今天怎么变得这般果断了？” ------------ 第九十六章 总编 玄都观，蝶舞园。 “报纸？中华月报？”在听完海无影的介绍后，孟忆襄端起茶杯，仔细回味了一下海无影所言，又放下茶杯道，“唐大哥，听起来，这报纸倒是挺有意思的，只是不知，不知……呵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海无影笑笑道：“既然是新事物，就总会有人尝鲜的。襄儿，我想让你出任中华月报的总编。” “总编，这是做啥的？” “总编就是统领各分支部门或内容供应部门的主编以及编辑的最高负责人，其职责是对报纸的总体经营发展和主营业务大方向的把控。总编下面设有主编，再下面是编辑、助理编辑，还有负责采编的记者等。简而言之，总编就是报纸的大掌柜。” 海无影喝了口茶，继续解释道：“比如，我们的中华月报可以设置一个诗词专栏，这个专栏假设由鱼海棠来做编辑，她上报给你的内容就由你来负责审核，你说行就刊登，说不行就不能刊登。” “这个，唐大哥，我可没做过呢。” 海无影点点头道：“不仅你没做过，这个世上任何人都没做过。报纸作为一种刊物，和朝廷的邸报并不全都相同，我们这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了，一边做一边学习吧。襄儿，这个就如世界上的路，世上本来是没有路的，有了第一个人走，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 “唐大哥，那你说，这条路会有很多人走吗？” 古代的报纸在宋代时有了很大的发展，除了官府的邸报外，开始出现了各种小报，这些小报并不为官府认可，但却在民间颇为流行。 “襄儿，这点我可以肯定，这条路会有很多人走的。” 孟忆襄略微想了想道：“既然唐大哥抬举，那我就试上一试。” “好，那我就先来说说报纸的组织结构。”海无影将后世报纸的分工，比如，记者编辑，文字校对，出版发行等方面详细告诉了孟忆襄。 消化了好一阵，一边听一边在做记录的孟忆襄道：“那要招募不少人呢。” “是啊，有关印刷、出版方面的事务就交给商行中人，王酒胡知道活版印刷的方法，这点你就不用操心了。” “恩，对了，唐大哥，你教我的标点符号我们可以使用吧？” “当然可以。不仅我们的报纸可以使用，还可以教会我朝的百姓使用，这对于阅读上的方便，自是有好处的。正好说到这点，襄儿，我们的报纸可以设立一个栏目，专门来普及简单的教育，比如，教人识字，教人计算，这也算是一种慈善事业。” “好，这点很有必要。” “襄儿，中华月报隶属中华商行，这中华商行乃是我和王酒胡合办的，等我们的这份报纸成功后，我会再办一个中华慈善行，到时也由你来负责，如何？” “唐大哥，这个我愿意的。” “我就知道襄儿心怀仁义之心。” “唐大哥，当今时局不堪，百姓艰难度日，我虽是一柔弱女子，却也愿意为天下苍生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 “好，说得好。”海无影赞道，“难得襄儿你有如此胸襟，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能尽一份力，那我大唐之天下，民族之兴旺便是指日可待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孟忆襄重复了一遍，再次回味了一会后说道，“唐大哥，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像这样的语句，大可在我们的报纸上进行宣传，让我朝百姓逐步形成如此意识，以提高全民族之素质。” 孟忆襄笑道：“唐大哥，我怎么觉得你又像皇帝似地，好像这天下事都归你管，哎，这可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所能管的啊。” 海无影正色道：“襄儿，天下事天下人管，如果仅靠皇帝一人，当然是管不过来的。” “那倒也是，何况皇帝还是个十足的昏君。”孟忆襄恨恨道。 “是吗？”孟忆襄的神色海无影尽收眼底，呵呵一笑道，“我听说的皇帝似乎，似乎和襄儿你说的有所不同。” “唐大哥，你说说，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襄儿，我认识很多商人，比如王酒胡，他们之前的看法和你一致，但最近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什么变化？” “襄儿，二三月份时，皇帝得了一场大病，生命垂危，在鬼门关徘徊时被太宗大帝所救。之后，皇帝性情大变，只不过具体有何变化，王酒胡他们也说不清楚，只是言及，大唐中兴有望也。” “呵呵，这怎么可能？”孟忆襄注视着海无影的双眼，读出其言并非作伪，但却根本不信，笑道，“唐大哥，你是明白人，你信吗？” “襄儿，你为何不信呢？” “唐大哥，别的不说，仅仅是太宗帝救人之说就不可信。” 说到这里，海无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穿越时的情景，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言道：“襄儿，要是在以前，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样，我原本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不过，现在我的看法变了，世上有很多事，只要不是你亲身亲历的，都不要轻易下结论。就好比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在我们生活的地球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生命？或许在千年之后，人们仍旧无法得出结论。” “唯物？鬼魂？地球？”孟忆襄嘀咕了一句，露处茫然的神色。 “这个唯物的意思就是……”海无影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世的“唯物”属于哲学范畴，很难向古人解释清楚，想了想道，“简单来说，就是无神无鬼论吧。至于地球嘛，我们日后再做探讨。” “好。”孟忆襄一时之间自是不会明白，继续道，“不过，大唐之中兴的缘由又是何来？” 海无影有些结巴道：“这个，这个嘛，或许以后见到皇帝时，我们，我们问问他吧。” “啊？”孟忆襄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唐大哥，那皇帝身在大明宫中，足不出户，你我乃平民百姓，怎么可能见到他呢？” “会有机会的。襄儿，那王酒胡经商数十年，其眼光自有独到之处，想必不会无的放矢，我们静观其变就是了。” 孟忆襄低低地“恩”了一声，又一次端起茶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第九十七章 潜伏 对于创办中华月报，海无影的用意十分明确，那就是要将其作为宣传的工具，在适当的时候引领舆论导向，以便在和北司、藩镇等不同势力进行斗争时可以获得民众的支持。一旦掌握政权后，这份报纸又可作为向百姓宣导海无影执政观念的白皮书。 海无影当然知道，舆论可以作为杀人的利器。 至于这个总编的人选，海无影考虑了很久，最终决定，让孟忆襄出任，其原因主要有三，一是孟忆襄自身的文学功底深厚，足以胜任这个工作；二是孟忆襄为人正直，颇有侠义心肠，势必可以坚持原则；三是海无影的亲近之人中，并无精通文字之人。 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就是可以增加两人的亲密度，尽管和孟忆襄的感情已经达到一种极为融洽的地步，但多了报纸这个媒介，势必会使两人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同时，还有一点一直令海无影心里觉得有些忐忑，那就是孟忆襄对皇帝的仇恨，虽然这应该是李儇之事，但现在自己就是李儇，没有人会相信，现在的皇帝叫海无影，不是原来的李儇了。所以，海无影在潜移默化中，向孟忆襄灌输着大唐中兴这个观念，希望以此来化解孟忆襄心中的仇恨。 离开玄都观后，海无影在陈抟的陪同下，来到了七号客栈。 “臣弟见过皇兄。”许久未露面的李杰一看见海无影入内，便连忙行礼道。 “七弟，不必多礼。”海无影笑笑，看向李杰身旁之人道，“七弟，这位就是景进景先生吧？” 李杰点点头，对景进道：“景先生，这位就是当今皇上。” 景进不卑不亢地行礼道：“草民景进参见皇上。” “免礼，此地没有外人，不必拘礼，大家坐下说吧。” 三天前，海无影从李保那里知道了李杰即将实施潜伏的计划，准备派人打入京师之外的藩镇。这位名叫景进之人就是整个潜伏计划中的第一人。 对于潜伏计划，海无影十分重视，于是在七号客栈中秘密召见了李杰和景进。 “皇兄，臣弟先来介绍下景先生吧。” “不用，朕都知道，景先生乃是宫中优伶石野猪的师弟，年龄与朕相当。当年，景先生之父被北司之人所害，后其母病重，得七弟你相救。三年前，景母离世，景先生奉母遗命，成为了寿王府的一名幕僚。” “石野猪唱文戏，景先生唱武戏，两人珠联璧合，在当年的长安城风头十足，可谓一时无二。进入寿王府后，景先生足不出户，除了偶尔和七弟你交谈外，就只和石野猪有来往，基本上算是隐士也。” 景进的情况石野猪知道，是以海无影同样也会知道，对此，李杰并不感到吃惊。 “皇兄之言完全属实，三年来，景先生低调行事，饱读圣贤，不过，景先生的胆量和豪气可是一点没变，对于臣弟的潜伏计划，景先生十分赞同，并主动请战，打算前往河东李克用处。”李杰笑笑道，“皇兄，景先生在离开之前，希望见见皇兄，看看，看看……” 景进面无表情地接着言道：“看看皇上是否乃真龙天子。” “是吗？”海无影愣了下，笑道，“如果不是，那景先生就不去了吗？” --奇＠ 书＃网￥q i ＆ ＆s u＆ # w a n g ＆. c c-- 景进淡淡而道：“不，草民还是会去，只是不会回来了。” “什么意思？”一旁的陈抟突然睁开了迷糊的双眼，刹那间，一股无形的气势散开，令景进顿时觉得处在一种难以言语的压抑之中。 “希夷先生，无妨。”海无影依旧带着笑容道，“景先生，接着说。” 景进下意识地看了看陈抟，长长地吸了口气，缓缓言道：“皇上，草民入寿王府已整整三年，这也就是母亲大人所言之报恩期限。今天下大乱，正是男儿建功之际，草民虽然不才，却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是以草民斗胆，希望知道草民追随之主是否如寿王，如野猪兄之言，唐突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景进，朕明白你所言，你想如何知道？” “皇上，草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问吧。” “皇上，草民的第一个问题是，皇上打算如何铲除北司？” “这个很简单。”海无影反问道，“景先生，北司之所以能够嚣张数十年，其原因何在？” “皇上，是因为北司一直掌握着京师禁军吗？” 海无影点点头，赞许道：“不错，既然你知道了症结所在，那就对症下药，至于具体措施，朕目前还不能告诉你，朕只能告诉你，太宗大帝言及，军权是皇权的保证之一。” “皇上圣明。”景进不假思索的继续道，“皇上，那又该如何削藩？” “当务之急，朕要铲除朝中的北司势力，接下来便是削藩了。北司和藩镇乃是危害我朝多年的两大毒瘤，朕这一次会彻底解决，对于削藩，朕打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朕会打造一支战无不胜且忠于朕的精兵，目前，大多数藩镇都已经成为实质上的地方诸侯，根本不听朝廷号令，因此，只有依靠武力才能将其制服，同时，朕也会派遣像你这样的忠贞之士，打入藩镇内部，到时内外联合，一举击败盘踞在各地的节度使。第二阶段，也就是治理阶段，朕会实行军政分治的政策，未来的地方最高官员将不再掌握兵权，军队复由朝廷统一指挥，除了维持当地治安的衙役以外，任何地方官府均不得掌控一兵一卒的武装力量。” “任何做法首先都要找出问题所在，之后才能对症下药，这也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方式。景先生，你说是吗？” “是，皇上言之在理，草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从景进的脸色上看不出其内心的想法，海无影暗自说了声“这人倒真是做间谍的料。” “说吧。” “是，皇上。我大唐二百多年的江山，前有贞观之治，后有开元盛世，而今却……”说到这里，景进看了看海无影，稍事停留后道，“皇上，您觉得，是何原因，才造成了今日之局面？” ------------ 第九十八章 景进 “哈哈。”海无影笑了起来，“这个问题问得好，而且很有深度。景先生，你前面所说的北司宦官以及地方藩镇乃是危害我朝的两大主要原因，对于这点，朕想大多数人都会认可吧。但是，这只是表面现象，其背后的根源你想过没有，说直接点吧，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我朝的北司、藩镇目中无人，不遵王法呢？” 有关历史的评价，后来之人自然是看得更清。到了民主社会，人们的思想得到解放，因而能够全面深刻地解读历史，这对学历史的海无影来说，更是轻车熟路。 景进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这主要是那些奸人当道，而，而先帝们大都优柔寡断，斩草未除根，以致祸害长留，使得局面愈加不可收拾也。” “景先生，既然谈到这个问题，那朕就好好和你说说。”海无影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后言道，“上古时期，人们私心甚少，能够吃饱饭就十分满足了，那段时期，人们的思想普遍都很单纯，没有太多的欲望，也就没有频繁的人和人的争斗。从夏朝时起，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变化，饱暖思淫欲，人类开始追求金钱、权力，尔虞我诈的事情层出不穷，这个时期，出现了奴隶主，奴隶等不同等级的阶层。到了秦始皇一统之时，情形又为之一变，尽管取缔了奴隶制度，但人们的私欲却是依旧在膨胀之中。随着社会的发展，物质基础越来越丰富，然，国家的政体，人们的思维意识，并没有发生根本的变化。” “从古至今，帝皇贤明，则国家昌盛，一旦出现昏君，则天下大乱。朕说这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说，我华夏一族的发展过于依赖于当政的皇帝。对于景先生刚刚提出的问题，从狭义的角度来回答，正是由于先帝们，当然也包括之前的朕，所犯下的错误导致的。无论是北司的阉人，还是各地的节度使，他们起初的权力都是皇帝给的，可以说，就是因为当权者的纵容，才会出现如今的局面。这一点，朕不会回避，既然错了，就要勇于承认，勇于改正。自朕康复后，朕就不会再掉进同一条沟里，而且，朕还希望朕之今后，朕之继承人，继承人之继承人，都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景先生，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原因，可以说是我朝的体制有着极大的缺陷之故，甚至可以说，自古以来历朝的体制都有很大的缺陷。” 景进听罢，认真想了想道：“皇上，草民请皇上赐教，那广义来说，又是什么？” “景先生，广义来说，朕会采用皇权和民主结合的治国方针来杜绝过度依赖某一个人的情况，同时，还要逐步改变人们的思想，并随着人们思想意识的变化合理地推进民主进程。这个嘛，细说起来其实十分复杂，民主进程和皇权之间乃是相辅相成的关系，其目的就是要形成相对完善的政体制度，这种制度使得决策者少犯错误，甚至不犯错误，即使出现错误，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予以改正。朕作为大唐的皇帝，也就是所有大唐百姓的大家长，朕不仅要让百姓敬仰，更要为他们谋利，把他们带向光明大道。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水和舟的关系紧密相连，只有顺水行舟，才能畅通无阻也。景先生，朕看这样，等你胜利归来时，朕和你细说什么是民主进程，到时，如果你有兴趣，就和朕一起来推进这项变革吧。” 民主，对于后世之人来说，颇易理解，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无疑于天书，哪怕是很有思想前瞻性的景进，也同样显得无知。 “皇上，草民，不，属下景进谨遵圣旨。” 其实，景进和在座的李杰、陈抟一样，都没有明白民主的含义，但在他的潜意识中，却觉得眼前这位皇帝深不可测，知识之广博，言论之新颖，足以让心高气傲的景进心悦诚服。 “好，既然你问了朕三个问题，那下面朕也来问你三个问题。” “请皇上指示。”景进恭恭敬敬地说道。 “景先生，你潜入河东后，如何进入李克用的核心层？” “皇上放心，属下唱戏之本事一直未搁下，那李克用偏喜此道，属下在数年前又和李克用有过一面之缘，要取得他的信任，想必不成问题。” 海无影“嗯”了一声，继续道：“先生冷静机智，胆大心细，只要不出意外，这第一步嘛，应当没有问题，待这一步成功后，你如何将有价值的消息传递出来？” 景进听罢，和李杰会心一笑，对海无影道：“皇上，属下和寿王殿下商议过，殿下会同时派人前往河东，以开办客栈的名义在当地建立一处联络点，日后如有消息，属下会通知这个联络点，再由他们将消息传回。” “皇上，此事臣弟和景先生说过，会让府中原河东人氏汪涵前往，以配合景先生的工作。” “好。”海无影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被李克用发现，你当如何？” 景进神色坚定，毫不犹豫道：“皇上，既然属下已经决定了，自然会义无反顾。属下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绝不会做出出卖皇上，出卖寿王之事。” “真乃义士也。”海无影赞道。 李杰道：“皇上，景先生心怀天下，为人沉稳，心志坚定，此行河东，必可成事，皇上放心就是。” 海无影点点头道：“景先生，潜伏敌后，将会面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其作用不会亚于千军万马的战争，先生之功绩也不会亚于上阵统兵的大将，届时，先生之名必可留垂青史，即便名列凌烟阁也极有可能。” 听到凌烟阁之名，景进明显激动起来：“皇上，属下定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恩。”海无影举起手中茶杯道，“朕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愿先生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到时朕再与君把酒言欢，共祝我大唐走向中兴。” “谢皇上。” 就在海无影起身意欲离开之际，陈抟突然伸手，抓向毫无防备的景进。 ------------ 第九十九章 进士 “希夷先生，手下留情。”海无影以为陈抟看出了景进有何不妥之处，和寿王李杰同时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就听陈抟笑道：“好，不错。景先生骨骼奇特，在下陈抟，得罪了。” 景进只觉眼前一花，似乎有无数双手在自己身上拍过，只不过，这好像又是在做梦一般，梦醒了，年轻的陈抟依旧坐在原地，双手并未动过。 一时之间，景进惊魂未定，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陈抟，而海无影、李杰也根本没有看清陈抟的动作，同样惊讶地将目光聚到陈抟脸上。但听陈抟解释道：“皇上，寿王殿下，景先生虽然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但其体内脉息跳动有力，脉络清晰，属下打算传授景先生一套轻身功法，日后或许用得着。” 海无影恍然大悟：“呵呵，希夷先生，如此最好不过了，只是景先生不日便要离京，时间上允许吗？” “皇上，这个毫无问题，紫烟术上手简单，只需半日功夫，属下就能将这套轻身术的心法教给景先生，以后景先生再自己慢慢修炼便是。”陈抟说完，转头又对景进言道，“景先生，这套心法的名字叫做紫烟术，乃是帝王谷入门功夫之一，刚刚在下所使用的功夫就是紫烟术，虽然没有战斗力，但在学会之后，可以让身法轻盈，一旦景先生精通此术之后，便可出入险地如若无境，而练到极致之时，则可如鬼魅一般，假如有一天，你想离开，这天下也没有几人可以拦得住。” 景进一听，这等功法正好适合自己，心下大喜道：“希夷先生，景某能学会吗？” “当然可以，刚才在下查探了景先生的体脉，可能是因为你从小唱武戏需要练功之故，你的情况完全适合修炼这套紫烟轻身术，明日一早，在下会前往景先生住处。” 景进不是武林中人，更加不会知道帝王谷之名，不过，但见海无影和李杰都十分尊重这位少年，且自己作为当事人，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都并没能看清陈抟的一举一动，足见此人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 “那景某就多谢希夷先生了。”景进一边说一边暗自想道：“一旦自己练会紫烟术后，不仅有利于探查情报，还能增加逃生的机率了。” “景先生不用客气。”陈抟双手抱拳道，“景先生不谙武学，却愿意孤身潜入虎穴，此等高义，在下十分佩服。” 景进回礼道：“希夷先生，景某听寿王殿下转述过皇上之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景某身为大唐之人，那为大唐做事，为皇上效力，自是义不容辞。” 不等陈抟回答，海无影哈哈一笑，突然起身道：“好，景进听旨。” “请皇上下旨。”景进连忙跪下道 “景进，给朕记住，活着回来。” 景进心里一暖：“皇上放心，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错了。”海无影摇头道，“景进，你此去河东，朕给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朕刚刚所言，活着回来，切记。” “是，属下遵旨，属下一定活着回来。” “这就对了嘛。”海无影笑道，“朕还等着你回来协助朕推进民主进程呢。” “是，皇上。” “潜伏工作，首先是保存自己，其次才是获取情报。七弟，日后你派出去的人会越来越多，把朕的话告诉他们，都要给朕活着回来。” “是，皇兄。” 数日后，就在景进离开长安之时，海无影在朝会上宣布了文德元年武举的名次。 根据各项成绩的综合评估，郭云昭不负众望，被钦点为今科武举的头名状元，王晏球为第二名榜眼，而第三名探花则由一介书生侯松获得，这在唐朝的武举史上尚属首次，韩桐、张建林等人位列前十。 对于这次武举的名次，杨复恭、刘崇望等人均无异议，只是对于如何安置他们，意见却是大为相左。最终，海无影接受了杨复恭的提议，将前五十名考生中的绝大部分分配给了神策军，只有少数几人加入到禁军之中。 唐朝中后期，京中禁军基本上都改为了神策军，其首领均由北司宦官担任，到了文德元年，只有一万多名老弱病残没有改制，仍然叫做禁军，这些禁军全都驻扎在长安外郭，直属兵部管辖。 刘崇望上任后，自然希望加强禁军的战斗力，只是在杨复恭的淫威之下，刘崇望也不得不屈服，因此，仅有数名考生加盟到了禁军治下。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今科探花郎侯松了，在海无影的坚持下，侯松入兵部任职。 “宣，文德元年，武举，前十名，进殿见驾。” 随着张浪狗抑扬顿挫的声音响起，郭云昭、王晏球等十人依次进入了延英殿。 在礼部尚书李溪的主持下，十位武举进士齐声拜道：“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 李溪上前一步道：“礼毕，请皇上封赐本科武举进士。” “好，今科武举测试已经全部结束，你们十位名列前茅，朕非常高兴，我朝的军队中又多了你们这些年轻的将领，你们的加入，势必会增加我军的力量。朕希望你们在军中好好学习，尽快成为我军将领中的支柱。” 郭云昭等人按照事先的演练，再次齐声道：“皇上放心，学生自会竭尽全力，以报皇恩。” “好。”海无影笑了笑，不过，脸色很快变得肃穆道，“下面由杨复恭杨大人宣布各位的职务。” “是，皇上。”杨复恭出列道，“郭云昭，本届武举状元，入神策军任职，封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领正四品上衔。” “末将郭云昭谢皇上恩典，谢杨大人提拔。” “王晏球，本届武举榜眼，入神策军任职，封宜威将军，领从四品上衔。” “末将王晏球谢皇上恩典，谢杨大人提拔。” “侯松，本届武举探花，入兵部任职，封兵部秘书少监，领从四品下衔。” “臣侯松谢皇上恩典，谢杨大人提拔。” …… 杨复恭宣布完毕，接着又道：“郭云昭、王晏球等九人，明日巳时前往神策军军部报道，由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刘大人给各位分派具体职务，不得有误。” “是，大人，末将遵命。” “侯松，明日巳时，你前往兵部报道，不得有误。” “是，大人。” 李溪见仪式结束，又一次出列道：“封赐完毕，各位考生，谢恩，退出大殿。” ------------ 第一百章 实习 “郭云昭。” “末将在。” “不愧是本科武举状元，果然是一表人才。” “谢大人夸奖。” 坐在中军帅位上的刘季述阴阴地笑道：“郭云昭，本帅和杨大人仔细商议过，今任命你为本帅之副手，即日上任。” 郭云昭神色不变，立即答道：“是，大人，末将遵命。” 对于在神策军中担当的职位，郭云昭心里早有准备。 刘季述的副手，听起来颇为威风，只是明白人都知道，这个军职可有可无，往大处说，刘中尉的副手，可以成为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人，往小里说，也就是一个空无实权之虚职，无所事事，顶多也就能做点上传下达之事。 一上一下，完全要看刘季述之意了。 郭云昭自然清楚，自己身为皇室外戚，当然会受到杨复恭、刘季述等人的排斥，眼下的神策军就好比是北司的私军，杨复恭是不可能让与皇室有关之人握有实权的。 同样，海无影也清楚这点，因此，之前就告诉了郭云昭，哪怕是在神策军中担任一名小兵，也要服从军令。 刘季述点点头，继续叫道：“下一位，王晏球。” “末将在。” “王晏球，本帅令你到玉山军中担任副职旅帅，即日前往玉山军，向玉山军军使杨守信将军报道。” “是，末将遵命。” “韩桐。” “末将在。” “韩桐，本帅令你到天威军中担任副职旅帅，即日前往天威军，向天威军军使杨守立将军报道。” “是，末将遵命。” “张建林。” “末将在。” …… 四十多名武举举人被刘季述一一安排完毕，中军大帐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倒也让刘季述忙活了半天。除了郭云昭之外，这些武举举人全被分派到神策军现有的十卫中，成为了各卫的中下级将领。 和神策军军部的热闹场面相比，兵部的大堂内则显得冷冷清清。 “属下侯松参见刘大人。” “侯大人，无须客气。”对于海无影钦点的探花郎，刘崇望倒也不敢怠慢。 “谢大人。” “坐下说话吧。”刘崇望指了指下首之位，淡淡言道，“侯大人，今后你我同朝为官，本官行事有何不妥之处，侯大人可以尽管指出。” “大人见笑，属下年轻，无甚见识，还望大人多多提点才是。” 刘崇望笑笑，示意左右离去，继续道：“侯大人，此次武举考试前十位中，只有你一人入兵部供职，而且还是在皇上的坚持之下，否则……哎，老夫作为兵部尚书，甚感惭愧啊。” “大人何来此言？” “侯大人，当今朝中的形势错综复杂，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虽说老夫身为兵部尚书，但所能管辖的兵马却只有长安周边的一万多名禁军，而且都是老弱病残，说得难听点，连山贼的战力都不如啊。哎，本想借武举之名，多招揽些人才，充实到兵部和禁军中，却仅有你们几人而已。” 侯松年轻气盛，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观点，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大人，我朝内忧外患，别说一万多名禁军，就算加上十万神策军，也根本无法和宣武军、河东军相抗衡。据属下所知，宣武军人马至少在二十五万以上，而河东军也绝对不会低于此数，而且，他们的战斗力远远强过朝廷的军队。因此，当务之急是要联合忠于朝廷的藩镇，分而化之，与此同时，更要强化我朝军队，将京中之师打造成一支无敌之师。如此，方有一线机会。至于兵部和北司之争，却是颇为棘手之事。” 刘崇望点点头道：“侯大人年纪轻轻，却有这般见识，难怪皇上力排众议，钦点你为探花郎，像你这样一位文人，能够得以高中武举，在我朝武举史上也算是首开先河了。侯大人，本官只怕你到了兵部以后，无用武之地啊。” 侯松道：“皇上恩宠，属下自是铭记在心，大人，朝中之事，属下也知一二，属下愿听大人吩咐。” “侯大人，皇上封你为四品秘书，但没有明示具体事务，你自己有何打算？” “大人，属下初来咋到，还是在兵部先熟悉一下各部门的运作吧。” 刘崇望想了想道：“也好，等你了解之后，再行安排吧。” 两人正说间，就听门外卫士道：“报，大人，张公公到。” 刘崇望愣了一下道：“快请。” 片刻后，张浪狗步入屋内。 “小张公公，哪阵风把您吹来了？”连忙迎上前去的刘崇望笑道。 “刘大人，小的奉皇上之命，前来传达口谕。” “圣上口谕？”刘崇望微一颌首道。 侯松忙道：“大人，那属下先行告退。” “也好。” “等等。”张浪狗四下看了看，见屋里除了刘崇望、侯松外，再无旁人，随即言道，“侯大人，这份口谕和你也有关系，你不用回避。” “是，小张公公。” 刘崇望伸手一指主位，对张浪狗道：“小张公公，请上座。” “刘大人客气，谢谢。兵部之正位还是刘大人上座为好，哈哈。”说罢，张浪狗在下首之位坐了下来。 刘崇望亲自泡了壶茶，道了声“小张公公，请。”然后才坐回到了主位。 “好，这天气真是热，多谢刘大人了。”张浪狗接过茶杯，喝了一会茶道，“刘大人，侯大人，皇上之意，是让侯大人去禁军中实习一段时间。” “实习？何意？” 张浪狗解释道：“实习的意思就是要在实、实践中去学习。所有的理论都是来自于实际经验，也必须经过实践，才能验证其真伪，侯大人年纪尚轻，当把学到的理论知识拿到实际工作中去应用和检验，以提高自身的能力，如此，才能避免流于形式。所以，在刚刚进入官场时，只有通过实习，才能明白今后的定位。” 刘崇望体会了一下张浪狗之言，随即赞道：“公公高见。” 张浪狗脸红道：“小的也是随口一说。” 刘崇望也知道，张浪狗可没有这样的本事，难道是皇上所言，又或是皇上身边有高人指点？随即想了想道：“小张公公，皇上让侯大人去禁军中担任什么职务呢？” ------------ 第一百零一章 叛臣 张浪狗道：“这个皇上可没说，皇上只是让小的转告两位大人，既然号称‘禁军’，就当名副其实，禁军，务必要成为保障京师安危的屏障。对了，皇上还言及，‘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出条件也要上。’” “创造条件？”刘崇望眉头一皱，看了看侯松，对张浪狗道，“小张公公，请转告皇上，下官遵旨。” “好，小的一定如实转告。刘大人、侯大人，皇上对你们可是十分器重啊。” “请小张公公转告皇上，下官时时以朝廷社稷为念，请皇上放心就是。” “恩，两位大人，那小的就先行告辞了。” “公公走好。” 张浪狗来到门口时，突然回头又道：“差点忘了，侯大人，皇上让你先去将你父母和弟弟侯益接来长安。” 侯松虽然不明白海无影之意，却立即答道：“是，请小张公公转告皇上，下官明日一早便启程返乡。” “好，两位大人，告辞。” 张浪狗走后，刘崇望独自沉思了好一会，才对侯松道：“侯大人，皇上之意是为如何？” 侯松稍稍压低了声音道：“大人，属下猜想，皇上是想将禁军、神策军合二为一。” “合二为一？”刘崇望神色一凛道，“那我们禁军不就没了吗？” 侯松笑笑道：“也许，也许这就是皇上打算要对付北司的征兆吧。大人不用担心，按照刚才张公公所言之意，当是神策军没了才是。” “征兆？”刘崇望一下兴奋起来，“那可是好事啊。不对，不对，皇上怎么会……” 和刘崇望等老臣不同，侯松对于海无影的认识只是停留在传闻上，而仅有的几次接触并没有让他产生出海无影乃是传说中的昏君之感觉，甚至还颇有好感。 侯松随即言道：“大人，那杨复恭等人过于嚣张，看来皇上对其是非常不满了。” “只是皇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觉悟？”刘崇望似是在自言自语，小声嘀咕道，“太宗帝的传说莫非是真？也不对啊，距今已有数月之久，我怎么就没有看出皇上有何变化呢？” “大人，除此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刘崇望想了想道：“侯大人，本官还是去找孔大人、杜大人，和他们说说此事。” “等等。”侯松劝阻道，“既然小张公公是以口谕的方式来通知我们，依属下看，还是暂且先保密吧。” “也好，等彻底明白皇上之意后，再和他们商议。”刘崇望转眼之间便明白了侯松之意，遂道，“侯大人，那你就先去禁军中任职吧，目前，禁军主帅由本官兼任，你就作为本官之副手，你看如何？” “属下遵命。” “目前，我们是没有条件，侯松，你回来后立即按照皇上的指示，创造出条件。” “是，大人，属下明白。” “侯松，如果真如你所说，皇上要对付北司，那会不会再出现一次甘露之变？”刘崇望忧心忡忡道。 “大人，属下不知。”侯松摇摇头，认真思考了一会后道，“大人，属下刚才之言，纯粹是种直觉，对于皇上，属下并不了解，而且觉得还有些奇怪，就如同皇上要属下将家人迁来京师一样，属下完全不知皇上的用意何在。特别是属下之小弟，今年才刚满三岁，但皇上似乎，似乎就像认识他似地。” “这事老夫也觉得奇怪。” “大人，总而言之，皇上并非像传说中的那样一无是处，以属下之见，我等做好分内之事，静观其变吧，如果皇上有心要动那北司，当会有更多的预兆出现，我们小心留意便是。” “恩，也只能如此了。” 六月末的朝会上，海无影收到了两份来自藩镇的奏折。当然，这些所谓的奏折和以前一样，实际上就是通告。 一份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的奏折，在其奏折中，李茂贞要求朝廷加封其为陇西郡王兼任检校侍中。 “封王升官？”海无影冷哼一声道，“各位爱卿，此事当如何是好？” 半响后，杜让能出列道：“皇上，李茂贞势力强大，凤翔又离京城很近，臣以为，还是答应其要求为上。” 在朝中的文臣中，对于李茂贞来讲，杜让能算个特列，原因很简单，杜让能曾经领兵攻打过李茂贞，但大败而回，是以杜让能对李茂贞深怀惧意。 孔纬支持道：“皇上，杜大人所言极是，此外，臣提议，同时加封李克用和朱全忠两位大人为侍中，以为平衡也。” 侍中，古代官名之一，始于秦朝，魏晋以后，侍中往往成为事实上的宰相。唐宋该职得以沿置以至元，元以后废止。 海无影面无表情道：“好，传朕旨意，就按两位爱卿之意办理。”同时，暗里却骂了一句“这群乱臣逆贼。” 另一份奏折乃是蜀中王建、顾彦朗联名所奏，大意如下： 臣王建、顾彦朗启奏皇上，臣等自年初接到圣谕后，立即开始准备，囤积粮草，训练军士，随时准备出击。那陈敬瑄、田令孜不尊王法，拒不外迁，且加固城池，以抗我军。臣等决心将其擒获，以正国法，以报皇恩。目前，我军气势如虹，正逐步蚕食其外围势力，只等肃清成都周边敌人，我军便可向成都发起攻击。 看完后，海无影对杨复恭道：“杨爱卿，蜀中局势是否如奏折所言？” “回皇上，据臣所知，蜀中王建数日前已经率军抵达绵竹，遣其幕僚王宗瑶说服了当地土豪何义阳、安仁费师懃等，并得数万之众，军威大振。” “杨爱卿，此事有上报给你或者兵部吗？” 杨复恭摇摇头道：“没有。” 海无影愤愤而道：“又是自作主张，这王建和李茂贞一样，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刘崇望出列道，“皇上，王建、顾彦朗对于朝令同样也是阴奉阳违，并借机扩充自己的势力，和其他藩镇并无不同，这等行为实为叛臣贼子也。” 杜让能跟着道：“皇上，眼下到处都是叛臣贼子，皇上当早日定夺。” 紧接着，南衙众臣纷纷出言斥责各地藩镇的不法行为，一时之间，朝会变成了批斗会，这些大臣们个个义愤填膺，似乎那些藩镇都是豆腐做的，只要皇帝一开金口，他们便可将其骂死。 说着说着，孔纬突然言道：“陛下左右有将反者。” 海无影一听，顿显矍然。 ------------ 第一百零二章 姓氏 上回说到，南衙大臣们在不经意之间议论起叛臣之事来，宰相孔纬对海无影言道，皇上身边就有即将反叛者，何况外地的藩镇呢。 此言一出，海无影脸色一变，当场露出了惊恐之色，生怕孔纬所说的叛臣马上就会拔刀相向。 唐朝后期，宦官劫持、诛杀、谋杀皇帝之事并不少见，且不说甘露之变，黄巢之乱时，就连唐僖宗自己也被田令孜挟带去了蜀中。按照历史的进程，唐僖宗之后的唐昭宗也是先被神策军中尉刘季述软禁，后又被宦官韩全诲等人劫持，最终被朱全忠所杀。 海无影本是死过一次之人，对于生死倒也看得开了，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海无影所怕的是大唐江山毁在自己手里，使得中华民族又一次沦落于劫难之中。 至于脸上的惊恐之色，一半多是装出来的。 不过，来不及细想，海无影就看见孔纬毫不顾忌地指了指一旁的杨复恭，意思是说，皇上，这位杨复恭杨军使即将会成为又一个反叛者。 杨复恭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孔纬会如此直接了当地针对他，而且还扣上叛臣之名，愣了好一会才道：“臣岂负陛下者？” 孔纬也是铁了心，毫不犹豫地言道：“杨大人，你为陛下家奴，乃肩舆造前殿，多养壮士为假子，使典禁兵，或为方镇，非反而何？” “啊？”海无影同样也没有想到孔纬之举，乘机装傻道，“是啊，杨大人，你收了这么多杨姓义子，是为何故？” 杨复恭反应极快：“皇上，臣子壮士，欲以收士心，卫国家，岂反邪？” 不等海无影回答，孔纬抢着道：“诚欲收士心，胡不假李姓乎？” “这……”杨复恭一时语竭，无言以对。 孔纬之言很有道理，既然杨复恭为皇上收买人心，为何不将所收义子的姓氏改为皇室的李姓，而要偏偏姓杨呢？ 顿时，整个大殿内鸦雀无声。 对于这段历史，海无影大致知道一些，这件事被后世称为“延英殿群臣论叛臣”，本来是发生在公元889年的旧历十一月，没想到一下提前了。 海无影清楚，此时的时机并不成熟。一旦激怒了杨复恭等人，皇宫外面的神策军或许便会蜂拥而至，而自己是断然无法控制那种局面的。但是，自己要是向杨复恭示弱，这些南衙的大臣们也许就会因此对自己彻底死心，如果失去了他们的支持，在和宦官的斗争中就会少了一大批同盟。 此时，殿中大臣谁也不敢言语，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高坐在龙椅上的海无影。 以孔纬、杜让能、张浚等人为首的南衙官员，尽皆流露出期盼的目光，希望海无影马上下旨，彻底抑制住宦者之权。而北司的刘季述、韩全诲等人却是目露凶光，似乎只要海无影宣布杨复恭为叛臣，他们便要上前将龙椅上的皇帝撕碎。 “皇上，臣崔胤有本上奏。”正在海无影左右为难之际，文官后排队列中闪出一人奏道。 “崔爱卿，请讲。”海无影松了口气道。 “皇上，杨大人此举确是有些不妥，但也是为皇上着想，皇上您想，如果杨大人的这些义子都随皇上姓李，那皇室岂非会乱套？自古以来，功臣被赐予皇家姓氏，十分常见，就如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李大人，本姓宋，屡建功勋，方被赐姓于李，这是作为臣子的一种荣耀，但杨大人所收义子达数百人之多，要是都姓李，那就违背了皇上赐姓之本意了。” “崔爱卿，继续说。”海无影点点头道。 “是，皇上。”崔胤接着道，“皇上，依微臣之见，既然已成事实，可将杨大人义子中的少数建有功勋者赐姓为李，以彰显皇上之义，而杨大人也需引以为鉴，之后不再增收义子便是。” “崔爱卿所言有理，朕会仔细考量此事。”得到缓冲的时间，海无影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道，“各位爱卿，今天下形势不容乐观，虽说大多数藩镇还是心向朝廷，但也有不少心怀鬼胎之辈，他们觊觎着朕之社稷，面对如此局面，朝中官员当精诚团结，孔爱卿，你为官多年，是忠是奸，朕自然知道。对于杨爱卿，朕虽说还不算十分了解，但朕清楚杨爱卿之弟杨忠肃的为人。” “忠肃公极具军事才能，有谋略，临危不惧，爱护士卒，亦不以权谋奸利，在我朝、我军之中享有崇高的威信。在镇压黄巢叛乱的过程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对于我朝来说，他也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实乃我朝之大功臣也。” 海无影提及的杨忠肃，名叫杨复光，曾任唐朝天下兵马都监，长安收复后，唐僖宗回到长安城，为了表解杨复光的“丰功伟绩”，下诏进封他为开府仪同三司、同华制置使，封弘农郡公，赐号“资忠辉武民国乎难功臣”。中和三年六月，杨复光突然得病，死在河中，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小军官，闻听此讯，痛哭流涕，僖宗为了缅怀他的功绩，赠观军容使，谥号忠肃。 殿中之人并不明白，海无影怎么一下说到了杨忠肃，却听海无影接着说道：“因此，朕想，既然有弟如此，那杨爱卿自然也不会是叛臣也。” “皇上圣明。”杨复恭连忙说道。 “杨爱卿，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孔爱卿刚刚之言，或许有什么误会之处，孔爱卿性情刚直，杨爱卿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朕希望你也能如忠肃公一样，成为我大唐的栋梁。” “是，皇上，臣明白。” “好，杨爱卿，朕就知道你是非分明，想必，有朝一日，你和忠肃公一样，会一起成为我朝之大功臣也。” “是，皇上。”杨复恭脸上显得十分激动，但内心却颇为恼怒，暗道，“孔纬啊孔纬，既然你不义，也就休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 第一百零三章 证据 当海无影宣布退朝时，杨复恭身旁的刘季述恶狠狠地向孔纬瞪了一眼，不过，孔纬并不避让，同样是冷眼相对。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南衙、北司之间的最后一层伪装算是彻底撕破了。 朝会不欢而散。 看着一众大臣离去，海无影暗自想道：“看来得提前了。” 数日后的一个傍晚，杨守立刚一回到天威军中军大帐，就见风尘仆仆的胡图走了进来。 “回来了？”杨守立屏退左右后问道，“什么情况？” “大哥，那张绾在黔南之北约一百余里的一条河内将王瑰一家老小全部杀死。” 杨守立沉默了一会道：“胡图，喝口水，慢慢说来。” “恩。”胡图大口大口地将一杯水喝完后讲道，“大哥，当日我尾随张绾出了京城，一路南下，在黔南之北，王瑰一家乘舟过河，那张绾当是买通了船家，使得渡河之时已是傍晚时分，人迹罕至。张绾单枪匹马潜入水中，将船底凿破，可怜那王瑰一家，老老少少数十口人，尽数落入水中。大哥，王家之人在北方生活了许久，大都不识水性，加上张绾武艺高强，水性极佳，王家仅有的十来名护卫也根本不是其对手，最终全部被张绾所害，连那船家也同时被杀。哎，大哥，那种情景就如我们村子被灭一样，惨不忍睹啊。” 对于王瑰地死活，杨守立毫不在意：“胡图，你确定王瑰家无一活口吗？” “确定。”胡图再次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后道，“大哥，我知道张绾的武艺，我自忖远非其敌，是以躲在一处较远但又可以看清整个水面的地方。张绾走后，我在那里躲藏了至少两个时辰，方才离去。在这两个时辰中，水中并无一人出现，自是没有活口也。” 杨守立点点头道：“没有人能在水中潜伏两个时辰。” “是啊，这张绾不愧是杨军使手下第一高手，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狠手辣，大哥，日后你若与此人打交道，当小心再小心。” “这个我清楚。”杨守立坦白言道，“如果不借助战马之力，我也不是此人之敌。” “总之，大哥小心就是。” “我知道。”杨守立想了想道，“胡图，此事除了你以外，就没有外人知道了吧。” “恩，小弟我虽然武艺不好，但却通晓藏身术，在王瑰遇害之周边，至少还隐藏着五、六名黑衣人，这几人都是张绾所带的心腹，武功也是不弱，他们封锁了河边要道，是以普通人是无法知道此事的。” “此事我们知道就是了，胡图，可不能外传。” “大哥，这个我当然知道，这是用得着的证据。” “报。”正在这时，门外的亲卫道，“大人，岐墨大人求见。” “岐墨，他来做啥？”杨守立和胡图对视一眼，暗自想道。 “见见就知道了。”胡图小声道，说完，便悄悄隐入里屋。 “请。” 话音刚落，岐墨道长大步走了进来，杨守立微微一笑，正欲说话，目光却一下汇聚到岐墨后面跟着之人身上。 “小张公公？” 张浪狗笑道：“杨将军。” 岐墨接着言道：“杨将军，小张公公奉圣上旨意，前来寻你。只因不熟军中之路，是以贫道将其带来。” “皇上寻我？哦，小张公公，您知道是何事情吗？” 张浪狗道：“杨将军，皇上口谕，请杨将军前往御书房议事。” “议事？”杨守立愣道。 张浪狗笑笑，上前一步，在杨守立耳边小声说道：“杨将军，皇上那里三缺一。” 杨守立一听，顿时明白，哈哈一笑道：“小张公公，请稍坐，末将进屋换件衣衫便立即前去。” “好。”张浪狗道，“杨将军，我们在屋外等你就是。” 杨守立快步走进里屋小声道：“胡图，这事也太巧了吧，你刚回来，皇上就召见我。” “应该没人知道。”胡图肯定道，“我一路留意，并无旁人，对了，大哥，近日朝中有何事情发生？” “有，孔纬和义父闹得很僵。此事一下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后再与你细说。”杨守立一边换好衣衫，一边说道。 “恩，大哥，那你先去吧，见机行事。” 大约半个时辰后，杨守立随着张浪狗来到了武德殿御书房。 “参见皇上。” “免礼。杨将军，来，上桌，朕和陈抟道长正在等你呢。” “是，皇上。”杨守立擦了擦汗道。 打了一会后，海无影问了问御前卫的训练情况，随后言道：“杨将军，自本月起，朝廷开始募军，很快，我朝神策军十二卫便会齐编。” “皇上，此事末将知道。” “守立啊。”海无影突然改了称呼，“你义父身兼数职，即将招募的两万人马又需要立即训练，因此，朕担心你义父忙不过来，所以，朕，朕打算让你出任神策军观军容副使，协助你义父统率神策军，不知你意下如何？” “副使？”杨守立心里一喜，观军容副使就相当于神策军副司令，仅在杨复恭一人之下，比起神策军中尉刘季述还要高出半级。 “正是。”海无影看着杨守立笑道，“杨将军，你正当壮年，应当多为朝廷做些事情，为朕，也为你义父分忧，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你的，就当随便闲聊就是。” “皇上有令，末将自当遵旨。”杨守立立即答道。 “好，守立，朕身边有你这员虎将，自是安心了许多。啊，狗子，等等，四万，碰。”海无影打出了一张九条后继续说道，“你乃神策军中第一条好汉，由你负责神策军，以后一旦有藩镇作乱，我军之胜算才会高。” “皇上放心，即便末将粉身碎骨，也要为皇上保驾护航。”杨守立再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不过，到了这时，杨守立见海无影没有问起王瑰之事，倒是心定了不少。 “好。”海无影点头笑道，“守立，虽然是大热天，但朕之御书房并不是很热，你怎么这么多汗？” “啊，皇上，末将一见皇上，这心里就觉热乎乎的。”杨守立脑子一转，连忙答道。 “是吗？守立忠心可鉴啊。” ------------ 第一百零四章 开窍 “观军容副使？这个职位算是很高了。”约莫凌晨时分，当胡图听完杨守立之言后，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立即表态，而是思忖了一会才言道，“大哥，你再说说前几日朝会上发生之事。” “恩，事情的经过是……” “原来如此。”胡图笑道，“这明摆着就是在拉拢大哥你啊。”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哥，皇上不愿意北司独大，但或许又离不开北司，所以，皇上希望通过拉拢大哥，来平衡大老爷的权利。而且，经过孔纬一事后，皇上加快了这种步伐。这一次，皇上明确地让你担任神策军副帅，就可当做是一种信号吧。看来，很快就到了我们要做决定的时候了。” “胡图，如何决定？”杨守立急迫道。 胡图想了想道：“大哥，皇上私下允诺你的所有职位，你略微推辞后全都答应，但是，一旦正式公布，你便要前往大老爷府中，向大老爷问好致安，看看大老爷的反应如何。皇上给大哥你的权利都是从大老爷那里分化而来的，这点很容易引起大老爷的猜忌。总之，我们得小心翼翼，走一步看一步，观察一段时间后再做决定，我估计，不会超过今年，朝政就会出现一些变化。” 杨守立点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大哥，皇上拉拢你，虽然算是好事，但也把你推倒了刀口浪尖上，在朝为官，最重要的是要站好队伍。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在浪尖上能够屹立不倒，我们才有机会为我们的父老兄弟们报仇。” “胡图，你有没有想过，义父和藩镇之间的关系？” “大哥？什么意思？” “朝中大臣们和各地藩镇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义父如此，孔纬等人同样如此。只是我们并不能确定，谁和谁算是暂时的盟友，我在想，万一义父和宣武军，又或是河东军扯上关系，那我们之仇不就无望了吗？” “哈哈，大哥算是开窍了。”胡图赞道，“大哥，大老爷和他们都有可能扯上关系，这也就是我让你和皇上保持关系的原因之一，尽管眼下的皇室权微，但唯独和藩镇对立的就只有李家皇帝。” 杨守立眼睛一亮道：“不错，胡图，换而言之，如果日后是皇上得势，而我们又能得到皇帝的信任，那大仇必可报也。相反，如果始终是大老爷高高在上，那我们报仇的机会可能只有五成。” “恩，大哥，有没有机会，让我见见皇上。” “什么，你要见皇上？”杨守立停了停道，“胡图，如果只是见见倒也不难。” 胡图没有回答，再次沉思了一会道：“大哥，皇上正在拉拢于你，依我看，大哥找机会请皇上来军中吃顿饭，小弟我作为厨师便可近距离地听听皇上之言，就如今天傍晚，我在里屋听你和小张公公说话一般，这样的话，可以让我多一些判断的依据。” 杨守立知道，胡图在这方面的能力远胜于己，随即言道：“那我想想吧，应该有机会的。” “好，大哥，天快亮了，小弟我就先告辞了。” “恩，胡图，你一路辛苦，赶快去睡觉吧。” …… 七月七日，神策军的募军工作正式开始，按照计划，本次募军人数为两万人，为时一个月。这次的募军是为了补充神策军将士，因此，兵部也无法参合，只能让刘崇望干着急。 与此同时，中华月报的筹备事宜同样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起初，海无影还担心孟忆襄是否有能力和魄力来领导报社之人，也就是说，孟忆襄的管理和组织力会是怎样？不过，这种担心很快便成为了多余。 海无影并不知道，孟忆襄看上去十分温和甚至娇柔，但却是一个帮派的教主，自然有着相当丰富的管理经验。海无影也没有多想，只是将报社的工作全都交给了孟忆襄。 在和王酒胡、孟忆襄商议后，海无影决定将中华月报处女刊的发行日定在十月一日，尽管孟忆襄认为九月份便可出版第一期，但或许是因为海无影的国庆情结吧，还是定在了十月一日正式发行。 半个月后，海无影得到消息，边冈已经返回了京师。 ------------ 第一百零五章 罗隐 得到消息后的当天下午，海无影下诏，宣吉王李保入宫。 在马球场旁边的休息室中，稍稍活动了一会的海无影见到了李保和边冈。 “参见皇上。”边冈激动道。 “免礼。”海无影看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边冈，关切道，“边爱卿，你辛苦了，快坐。” “谢皇上。” 边冈乃术士出身，修术却不修身，所以体质并不好，加上连续的奔波，自然是十分疲惫。海无影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陈抟，却见陈抟摇了摇头。 数月以来，海无影和陈抟之间已经相当默契，海无影的意思是，是否可以传授边冈武艺，以强身健体，而陈抟做了否定的回答，原因是边冈的体质不适合习武。 “杨会。” “属下在。” “给吉王、边爱卿上茶。” “是。” 只喝了一口，边冈便放下茶杯，迫不及待地汇报道：“皇上，属下……” “不急，边爱卿，天气炎热，多喝点凉茶。” 李保也道：“边冈，宫里的凉茶十分解渴。” 边冈喝完一大杯茶水后道：“皇上，属下此行，是以吉王殿下私人特使的名义，在江南道一带，属下分别拜访了董昌、钱镠、黄碣、李邈以及吴公约等人。从面上来说，这些人都表示，对皇上，对朝廷绝对忠心，其中，董昌的态度相对坚决，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大唐之人，自会遵从皇上的旨意，并表露出对朱全忠、李茂贞、李克用等人的极大不满，斥责其为逆贼，为叛臣。那钱镠反而说得露骨，意思是他虽然也是大唐之人，但朝廷值得追随，他便会支持，如果朝廷长此以往，他钱缪也只能见机行事了。至于其他几人，倒是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服从上令。” 李保兴奋道：“那就是说江南道董昌还是支持皇上的？” “也不尽然，皇上、殿下，属下认为，钱缪之言更加能够代表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海无影点点头道：“恩，边爱卿，你的分析朕很认可，在这些节度使中，像李克用、朱全忠、李茂贞等兵势浩大者，他们的谋逆之心已是不争之事实，而像董昌、钱缪，大都则持观望的态度，他们一边招兵买马，以备被其他藩镇消灭，一边又在留意朝廷的动向，看看朝廷会如何对付李克用等人。持有这样想法的节度使，至少占有一半以上。” “皇上，属下也是此意。” “恩，边爱卿，你详细说说你与董昌、钱缪的会面经过吧。” “是，皇上。”边冈回忆道，“有吉王殿下的亲笔函，属下很顺利地就见到了董昌。在其府中，属下和董昌彻夜长谈，一方面向董昌暗示了皇上在得到太宗帝的指点后，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我朝之中兴指日可待，属下言及，吉王殿下也希望董大人能够支持皇上，那董昌频繁点头称是，并道，他和吉王交情颇好，自会唯殿下之命是从。同时，属下也打探到一些董昌军中的动向。” “军中动向？”海无影问道。 “是，皇上。”边冈接着道，“目前的江南道，虽然还是以董昌为首，但其军中的大小事务却都由钱缪负责，属下又从别的地方证实过，和皇上当日之言完全相同，那钱缪富有心计，掌握军权后，任用了杜棱、阮结、顾全武、沈崧、皮光业、林鼎、罗隐等人，势力逐渐壮大。属下通过关系，和其手下罗隐搭上了线，从他那里得知，江南军中原来的将领大都被钱缪之人替代。” “等等，你所说的罗隐是不是曾经数次入朝考试而又屡次不中的罗昭谏？” “回皇上，正是此人。” 罗隐，晚唐诗人，才学出众，就连当时的宰相郑畋和李蔚都很欣赏他，但由于他的试卷里的讽刺意味太强，为人十分狂妄，这使他在讲究谦虚的中国古代社会里非常孤立，考官们对他很反感。 据说，罗隐在投考时，正好遇上大旱，皇上下诏求雨做法，罗隐便上书进谏，说水旱灾害是和天地一样共存的，无法立即消除，他劝皇上应该用心祈祷，那么百姓的庄稼受灾再重也会感激陛下，求雨一说本是无稽之谈，皇上当戒之。这话本身没错，只是由于罗隐之言太过直率，颇有些讽刺的意味，最后皇上也没有听他的。罗隐总共考了十多次，自称“十二三年就试期”，最终还是铩羽而归，史称“十上不第”。黄巢起义后，罗隐避乱隐居九华山，光启三年55岁时归乡依吴越王钱镠，历任钱塘令、司勋郎中、给事中等职。 “此人有些本事。”海无影想了想道，“边爱卿，这罗隐嘛，你可以试着招揽，喝点水，继续说吧。” 按照海无影的计划，一旦消灭藩镇之后，将会采用宋朝的管理方法，文武分离，治理地方的官员全都让文官出任，而这罗隐倒是可以担任江南道的老大。 边冈道：“皇上，属下和钱缪也接触过几次，此人之言真假难辨，但其才能当在董昌之上。钱缪也是有心结纳属下，在属下离开之际，送给属下二十万飞钱，希望能和吉王殿下乃至皇上搭上关系，以做狡兔三窟。” “董昌、钱缪。”海无影默默地念了一遍两人的名字道，“六弟，保持和董昌的书信来往。” “是，皇上。” ------------ 第一百零六章 生死 边冈接着说道：“皇上，对于江南道的情况，属下以为，如果朝廷对其放任的话，那董昌势必会被钱缪所取代。” “这点朕清楚，何况，即便朕想管，也是管不到的。江南道，只要能保持目前这种态势，朕就能接受。” “对了，皇上，钱缪在和属下的谈话中，几次透露出，希望可以借助吉王殿下，来京城拜见皇上。” “这个没问题，你安排就是，不过，让他以私人的名义来吧。”海无影笑道，“钱缪无非就是想证实下，朕是否得到了太宗大帝的真传，以便让他好做出判断。” “皇兄，什么判断？” “六弟，那钱缪对于取董昌而代之似乎胸有成竹，但对于朝局的发展，特别是对朕之后的做法十分上心，如果我朝可以中兴，那他就会争取做一个中兴之臣，如果我朝还和原来一样，那他之意，也就想成为独霸一方的诸侯吧。” 新旧五代史对钱缪的评价迥然相异，但后世对其的评价还是颇高，认为他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发展，保障了江南民众的安居乐业。 在董昌和钱缪之间，海无影当然愿意选择钱缪，毕竟钱缪是五代吴国的缔造者，自然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李保认同道：“皇兄之言甚有道理，臣弟明白。” “嗯，边爱卿，那吴公约呢？” 李保笑笑，接过话道：“皇兄，吴公约以及袁袭都在臣弟家中呢。” “是吗？太好了。”海无影高兴道，“吃完晚饭，朕立即去七号客栈见见他们。边爱卿，说说杨行密的情况吧。” “皇上，杨行密的情况袁袭更为清楚，到时让他给皇上您讲吧。” “好，边爱卿，你居功不贪，好样的。” 在武德殿随意吃了点东西后，海无影在陈抟、张浪狗、杨会和夏宇轩的保护下，身着便装，悄悄地来到了七号客栈。之所以这么着急，除了海无影急于想知道杨行密的情况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袁袭的身体状况很不乐观。 密室中，海无影见到了跟随李保、边冈而来的吴公约和袁袭。 “参见皇上。” “两位爱卿，免礼。” 海无影仔细看了看吴、袁二人。一文一武，一看便知，袁袭身材修长，脸色却是蜡黄，给人的感觉阴沉沉的，就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似地，而吴公约身材魁梧，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显然是阳气十足。 吴、袁二人起身道：“谢皇上。” “各位，都坐下说话。” “是，皇上。” 袁袭刚一坐下，便捂住嘴巴咳嗽了好几声。 海无影见状，连忙叫了一声：“希夷先生。” 陈抟点点头，明白海无影之意，右手随即搭在了袁袭的左手腕上。 不一会，陈抟脸上便浮现出凝重的神色：“袁先生，吸气。” 从边冈那里早就知道陈抟的神通，按照陈抟的吩咐，袁袭长长地吸了口气。 “袁先生，忍住。”陈抟放下右手，随即双掌挥舞，自袁袭的头部开始，噼里啪啦地连拍数掌，直到腰部方才停止。 “如何？” [奇^书^网][q i].[s u][w a n g ]．[ｃ C] “皇上。”陈抟眉头一皱道，“袁先生当是肺部、胸部的问题，而且，而且十分严重。” “肺病？心脏病？” 陈抟点点头道：“还好，袁先生的肺病不会传染。” “那，能治好吗？” “这……” 袁袭笑道：“希夷先生，生死有命，请先生直言。” “皇上，袁先生体内经脉严重阻塞，导致肺部、胸部皆有问题，属下只有三成把握。” 袁袭似乎十分惊奇，问道：“三成？” 陈抟道：“不错。” “难怪边兄说希夷先生乃神人也。” 海无影不解道：“袁先生，怎么，这只有三成希望，就是神人了？” 袁袭道：“皇上，希夷先生，你们有所不知，在给草民看病的郎中里面，唯有希夷先生说有希望，而且还有三成把握。” “那就是说，其他医生全都束手无策吗？” “皇上，的确如此。” 海无影将目光看向陈抟道：“先生，全力以赴。” “皇上，属下明白。”说完，陈抟再次将手放在了袁袭身上。 约莫一刻钟后，只见陈抟满头是汗，而袁袭的脸色似乎好了不少。就在海无影等人心里放松之时，却听陈抟道：“皇上，你们先说正事吧，属下要静下心来好生想想了。” 陈抟眼睛一闭，再不言语。 （最近事情繁多，章节的字数有所减少，请读者见谅。） ------------ 第一百零七章 袁袭 “皇上，草民先来介绍一下杨行密杨大人的情况吧。” 海无影点点头道：“先生，请讲。” 对于这位被后世称为“十国第一人”的杨行密，海无影自是颇感兴趣。 袁袭讲道：“杨大人乃是庐州人氏，幼时丧父，家中贫困。六岁时得异人传授武技，双手可负百斤之力，一日可行路三百余里。乾符年间（874年―879年），江淮之地造反群起，杨大人因聚众起事，被官府抓获，刺史郑棨以其相貌奇特，解绑放走。后来，大人应募为州兵，戍守朔方（今宁夏灵武），迁为队长。一年后，戍边期满而还，但因无钱贿赂，军吏又让他去戍边。准备起程时，杨大人路过军吏的住处，那军吏假装说好话，问杨大人要去干什么，杨大人大声说，‘只取你的头！’说完，当即斩下了军吏的首级，携带而逃出军营，并趁此起兵，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当地刺史郎幼复弃城逃走，于是，杨大人占据了庐州。” “中和三年（883年），朝廷下旨，封赐杨大人为庐州刺史，受淮南节度使高骈高大人节制。当时，高大人被黄巢旧将毕师铎所攻，形势不利，高大人上表杨大人为行军司马，以救淮南。杨大人率兵数千赴援，到了天长时，毕师铎已囚禁高大人，并召宣州秦彦进入扬州，杨大人不能进入扬州，只好屯军于蜀冈。毕师铎率兵数万攻打杨大人，大人假装失败，放弃营寨逃跑，紧追之下，毕师铎的士兵饥饿难耐，乘胜争相入营收取军资，杨大人随即回兵攻击，毕师铎大败，单骑逃回扬州城，并杀死高大人以泄愤。大人听说高大人已死，令全军穿白色丧服向城哭三天，然后再进攻西门，秦彦及毕师铎兵败，逃到东塘，于是，杨大人进入扬州。” “之后，蔡州秦宗权派遣其弟秦宗衡攻掠淮南，秦彦及毕师铎还师东塘，与秦宗衡联合一处，意欲攻打扬州。杨大人兵少将寡，只得闭城不出。不久，秦宗衡被偏将孙儒所杀，孙儒攻破高邮，杨大人恐城不可守，遂问计于草民。草民当时刚刚投入杨大人军中，言及，我们以新募集的军队守卫空城，而将领大多是高大人的部下，必须有厚恩信义和有力的统制才能使他们心服。现在孙儒军势正盛，攻无不克，这是将领们持两端、选强弱、择向背的时候。海陵镇使高霸，是高大人的旧将，肯定不能为我所用。杨大人于是以军令召高霸，高霸率兵进入广陵，杨大人想让高霸守天长。草民劝及，我们因怀疑高霸而召他，还能再重用他吗？再说我们若能战胜孙儒，就没有必要用高霸，不幸不胜，天长我们哪能拥有呢！不如杀掉高霸而吞并其部。杨大人于是犒赏军队，设计擒获并族灭高霸，得其部下数千人。不久，孙儒杀秦彦、毕师铎，合并他们的军队后攻打杨大人，杨大人不敌，退到海陵。草民告诉大人，海陵难守，而庐州是我们的旧治，城池完好，仓库充实，可做以后图谋的基地。于是，杨大人退到庐州，卧薪尝胆。去年年初，杨大人问计于草民，想整装兼程而行，西取洪州。草民献计，钟传新近得到江西，势头正盛，不可图谋，而秦彦进入广陵时，召池州刺史赵锽托以宣州。现在秦彦已死，赵锽失去依恃，而守卫宣州非其本意，况且他的为人不是公敌，所以赵锽可以攻取。杨大人采纳了草民之计，率军攻打赵锽，两军战于曷山，大败赵锽，进而围困宣州，赵锽弃城逃去，被追上杀死。于是，大人入驻宣州。目前，杨大人控制之地有庐州、宣州两地，兵马近八万之众。” 袁袭介绍完毕，最后言道：“皇上，以上便是杨大人的经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海无影点点头道：“袁先生，你先歇歇。” 袁袭忙道：“皇上，草民无碍，刚刚得到希夷先生之助，草民觉得好了许多。” “那好，袁先生，朕再问你，杨行密的为人如何？” “回皇上，杨大人自幼贫苦，所以在治理庐州、宣州时非常注意维护百姓的利益。在击败孙儒后，大人便在两地召集了逃亡的百姓，分给田地，让他们耕种，收的租赋也很轻，治下的百姓们基本上都能过上温饱的生活。对于军中将士，杨大人也很宽容，和他们的关系非常好。而且，大人和将士们能够同甘共苦，推心置腹，在庐州、宣州两地颇受军士和百姓们的爱戴。大人平时十分节俭，经常将早些时候穿的有补丁的衣服套在里面，说是不敢忘本，就是赏赐将士时也没有大手大脚地奢侈浪费。刚到宣州时，他赏赐给将士的东西不过是几尺布帛，几百缗钱，不是公宴绝不奏乐，上下一心地经营着庐、宣两州。皇上，在这乱世之中，杨大人算是为百姓创造了一片安居乐业的地方。” “能够为民着想，杨化源（杨行密表字化源）还算不错。”海无影赞了一句，继续道，“袁先生，杨化源对朝廷、对朕是如何看的？” ------------ 第一百零八章 自信 袁袭愣了一下，思忖了好一会后才言道：“皇上，请恕草民直言。” 海无影笑笑：“袁先生，此地没有外人，但讲无妨。” “是，皇上。”袁袭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杨大人心中只有皇上，却无朝廷。” “此话怎讲？”这次轮到海无影愣道。 “皇上，根据草民的观察，自从杨大人被皇上封为庐州刺史后，大人始终以大唐之臣自居，并未存有反叛之心。然，对于朝廷而言，杨大人基本上没有接触，是以只知皇上，而不知朝廷也。” 历史上，杨行密后人所建的王国称为后唐，或许也可说明他的真实想法吧。 作为边冈的同门，袁袭已经被其说服，愿意为海无影效力，自然不会编造谎言。尽管袁袭说得十分婉转，但海无影一听便已明白，如今的藩镇早就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一个无权无势的朝廷形同虚设，至多就是一个发文部门而已。而对自己这个皇帝，也全都不看好，袁袭之言只不过是替自己留点面子而已。 杨行密起事之时，朝廷已经没有能力控制江淮了，所以，杨行密和朝廷之间也就没有多少联系，仅有的一点联系还是通过已故的原淮南节度使高骈。自高骈死后，杨行密便自成一路，而当时的朝廷愈发混乱，再也没有能力对外地的藩镇进行管控了。 “袁先生，朕再问问你，你认为杨行密会为朕效力吗？” 袁袭这次没有犹豫，立即答道：“皇上，这个问题草民仔细想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各地藩镇能否为皇上效力，其实不取决于藩镇本身，而是取决于皇上。” 海无影挺有兴趣地问道：“朕现在可管不了藩镇，袁先生，你为何有此一说？” 袁袭露出一丝笑容道：“皇上，现在是管不了，那以后呢？” 海无影“啊”了一声，随即大笑起来：“先生说得对，朕之天下，朕当然会管，万一管不了，那，朕，就，灭了他。”说到最后一句时，海无影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 袁袭暗道一声好，随即言道：“皇上圣明，草民愿追随皇上，中兴我朝。” “好，袁袭，听旨。” 袁袭以为海无影会安排其事务，立即起身道：“属下在。” “袁先生，在京师好好养病，务必要尽快给朕好起来。” “是，皇上。”袁袭心中颇为感动，只是脸上神色依旧。 “袁先生。”陈抟眼睛一睁，突然说道，“最近一个月内你哪里也不要去，每日早晚做深呼吸九百九十九次，其余时间静卧在床。还有，饮食只可素食，不能沾一点油腻。每隔三日，我便会去找你一次。” “好，袁某多谢先生。” “希夷先生，有办法了？”海无影忙道。 “皇上，属下定会尽力为之。” “那好，这事就劳烦希夷先生了。” “是，皇上。” 海无影微一颌首，看向吴公约道：“吴将军，英气勃勃，果然是好一员大将也。” “皇上过奖。” “吴将军，听边爱卿言，你此次前来是想看看，朕到底是不是明君？是不是得到了太宗大帝的真传？是不是值得你追随的帝王？” 一连三个问题直令吴公约感到紧张：“皇上恕罪，末将……” “何罪之有？”海无影笑笑，打断道，“吴将军，良禽尚知择木而栖，何况人乎？” “皇上……” “吴将军，朕可以明确告诉你，朕，重生之后的朕，当然会是明君，朕，也得到了太宗帝之真传，朕，更是值得你追随的中兴帝王。”海无影脸色严肃，神态果敢，充满着自信道，“重塑我大唐盛世，中兴我华夏一族，乃是朕之使命，朕会为之奋斗一生，这也是太宗帝交给朕的任务，作为大唐之主，朕，义不容辞。同样，中兴我族也是每一个忠于大唐之人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吴将军，其中自然也包括你。” “皇上圣明。”吴公约曾经听边冈说起过“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句名言，心里十分认同，此时见海无影再度提起，赞了一句后接着问道，“皇上，当今天下藩镇林立，朝中又是奸臣当道，皇上当如何待之？” “吴将军，既然你已经指出了我朝之疾，对症下药便是。除奸臣，灭藩镇，复我大唐之朗朗乾坤。” “皇上，眼下的局势不容乐观，说起来虽然简单，但……皇上有具体措施吗？” “自然是有的。”海无影笑笑，反问道，“吴将军，想必边爱卿告诉过你，朕希望你入京任职，替朕训练出一支精锐部队，你意下如何？” “皇上，末将自然愿意，只是朝中的军权被北司所控，这事如何是好？” “除掉北司和南衙中的不轨之人，这是朕的首要任务。北司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京师中的神策军，朕要彻底铲除北司中的奸佞，就要建立一支忠于朕的精锐部队，这就需要借助将军之力。太宗大帝告诉过朕，人无完人，行内之事就让内行之人去做，朕没有带过兵也没有打过仗，对此，自然算是外行，外行是不能干涉内行的。这点没错吧？而朕要做的事，就是要给内行之人创造出条件，让他们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大展身手。” 说到这里，海无影话锋一转道：“吴将军，朕来问你，你这次来京，你的上司钱缪钱将军知道吗？” ------------ 第一百零九章 文武 吴公约点点头道：“回皇上，董大人和钱大人都知道，此事边先生也知道。” “不错。”边冈接着道，“皇上，属下起初只和吴将军私下商议，望其赴京任职，但吴将军身为江南道大将军，又得董昌、钱缪器重，不愿不辞而别，舍弃董、钱二人独自上京。于是，属下和董昌、钱缪两位大人均提过此事，他们也都赞同吴将军前来京师。据属下判断，他们之意也十分明显，就是让吴将军到长安观察一下，朝廷之究竟。这也就是袁袭刚刚所言，绝大部分节度使一边在招兵买马，一边也在盯着长安，他们和朝中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这些人心里，是做独霸一方的诸侯，还是做朝廷的中兴之将？一直未有决断，而这个决断最终是要由皇上来做出的。” 边冈说得很直接，也很中肯。 唐朝中后期，各地藩镇和朝廷之间便一直维持着颇为微妙的关系，名义上归属唐廷，但其内部运作却不再上报，辖区内的军队、粮草以及赋税等全部自行掌握，和藩属国基本一致。而唐朝中后期的皇帝中也有少数很有作为者，他们想尽办法削弱藩镇的势力，在唐宪宗执政时期，名将李愬雪夜入蔡州，擒获了不听朝令的吴元济，平定了淮西，使得藩镇割据的局面因之暂告结束。正是有了唐宪宗的强势，杀一儆百，才使得其他藩镇纷纷上表效忠，所以说，袁袭之言很得海无影的认同。 可以说，在封建社会里，国家兴盛或衰败的原因九成以上来自当政的皇帝。 尽管眼下的皇权已经不复强大，但多数势力不强的节度使都采取了阳奉阴违的策略，暗自扩充军力，在明面上却并未像秦宗权一样公然反唐。 “吴将军，朕打算让你统辖神策军，你可愿意？当然，不是现在。” “皇上，末将遵命。”在离开江南之际，吴公约也认真想过，如果有机会，便留在长安，万一苗头不对，自己孤身一人也很容易返回江南。抱着这样的想法，无论皇上任命自己何职，全都认可。 “好，吴将军，你先到禁军中任职，接替刘崇望担任主将，归兵部辖制。” “是，皇上。” “吴将军，你长途跋涉，年纪又不轻了，休息两日后再前往兵部报道吧。” “皇上，末将无碍，明日便去兵部。” “吴将军，不急，还是休息一下，明天朕带你去一趟长安城北的鹅头岭。” 吴公约不知道海无影之意，却也没有多问：“末将遵命。” “那好，吴将军，你和袁先生就暂且住在吉王府中。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海无影心情颇好，袁袭、吴公约一文一武，日后必可成为自己在军中的良助，尽管吴公约并未像袁袭一样，表露忠心，只不过，对于这点而言，海无影毫不怀疑。 对于袁袭的病情，海无影虽然担忧，但出自对陈抟的信任，还是抱着乐观的想法。此时之人并不知道，到了后世，陈抟老祖可是人人皆知的半人半仙的人物。 次日中午，海无影换上便服，带着陈抟、吴公约等人再次来到了鹅头岭的舒家大院。在舒冬卉的带领下，众人径直穿过院落，向后山走去。 舒冬卉边走边介绍道：“皇帝哥哥，前面那一排排房子就是营寨所在地，目前，我舒家军已经拥有了近九百名士卒。” “恩，进展很快。冬卉妹妹，那就是说鹅头岭的山贼已被你们收复了？” “当然，小小山贼而已。”舒冬卉兴奋道，“连我都没出手，只是良祖一人，便打得那群山贼人仰马翻，除了为首之人被良祖一拳击杀外，余者尽皆降服。之后，鹅头岭一带的山贼全都被我们收编，除去老弱病残，其余的全都加入了我们舒家军，加上招募之人，很快就会超过千人了。” “不错，冬卉妹妹，看上去你越来越像个大将军了。” “那是。皇帝哥哥，这个时候，士卒们都在山上跟随良祖训练，营寨中只有少数巡逻之人。” “冬卉妹妹，怎么没见到你父亲？” 舒冬卉道：“皇帝哥哥，家父今日一早便前去距离此地五十里之遥的虎头山了。” “虎头山，去做啥？” “皇帝哥哥，那虎头山上有一伙占山为王者，多是流民，人数在七、八百人上下，家父和他们三位头领很早之前便已相识。数日前，那三位头领顺路来过庄上，见我们这里粮草充足，十分羡慕，说起他们山寨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而他们又不愿意骚扰普通百姓，是以难以持续。家父和他们一番长谈，他们似乎有意向加入到我军之中，于是相约今日细谈。” “好事啊。”海无影高兴道，“以老庄主在这一带的威望，自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投奔的。” “恩，家父常说，要赶在皇帝哥哥用兵之前，将舒家军打造成一支精兵，而且，人数还不能少。” “庄主费心了。”海无影叹道，“若是我朝之人都能像你们舒家一样就好了。” 一路上留心观看的吴公约下意识地紧走几步，上前赞道：“皇上，此地山高路远，倒是处吞兵之佳地，鹅头岭既可作为长安北面的倚仗，又可居高临下，向北出兵，皇上，日后的神策军大营可以迁来此处。” “恩，朕也有这个打算。” 说着说着，舒冬卉将海无影等人带到了营寨的西面。和营寨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只有两间木屋，显得十分空荡。 不过，吴公约却闻到了一股怪味，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皇帝哥哥，震雷子和无虚子大师都在里面。” “好，进去吧。” 听到震雷子、无虚子之名时，吴公约暗道：“听这名字好像是出家人，而这味道又像是在炼丹，皇上带我来，莫非就是要看看这两名炼丹道士？” ------------ 第一百一十章 火器 “皇上，威力果真巨大啊。”一看见海无影，震雷子就兴高采烈地说道，甚至连最起码的君臣之礼都忘了，似乎进来之人只是他的同道而非皇帝，倒是无虚子急忙行礼道，“属、属下无虚子，参、参见皇上。” “免礼。”海无影同样兴奋道，“震雷子、无虚子，朕要看看。” “好，皇上，请。”言罢，震雷子将桌上的一个竹筒状物体交给了无虚子。 两天前，海无影收到了震雷子传来的消息，说按照新配方制作的炸雷成功了。高兴之余，海无影立即抽出时间来到了舒家大院。 从木屋的后门出去，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好一大片空地，这片原本平整的空地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坑洞，海无影知道，这些坑洞都是震雷子他们做实验时炸出来的。 无虚子快步上前，在距离海无影十多米处停了下来，将手中之物放在地上，并点燃了引绳，然后又快速退回。别看无虚子说话结巴，动作倒是相当利索。 这时，陈抟已经站在了海无影前面，生怕炸雷伤到海无影似地。 大约十息后，就听“轰”的一声巨响。随即，一阵烟雾四起，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同时，一股刺激的硫磺味扑面而来。不过，由于地域空旷，山风一吹，硝烟便顿时散去。 海无影急不可耐，当先走了上去。 来到爆炸中心，海无影定眼一看，竹筒状物体踪影全无，周边半米之内被炸出一个小坑，最深处约有七、八厘米，小坑中间的部分泥土像是被火焚烧过。 “恩，不错，震雷子，你们用动物做过实验吗？” “回皇上，属下曾将一头成年的猪放在爆炸中心，用四个捆在一起的炸雷便可以将其炸死。” “要四个？”海无影摇摇头道，“看来还得改进。” 而吴公约在大惊之余后问道：“皇上，这个，这个是什么？” “吴将军，这是朕的秘密武器，如果将这种爆炸物投放到战场上，你认为会有什么结果？” 吴公约想了想道：“皇上，战场上对敌之人都不会站在原地不动，他们自是不会等着这种，这种爆炸物爆炸的。” 海无影笑笑：“吴将军，你是武将，应该可以想象到，如果在战场上，一大批这种爆炸物同时投向密集的敌军阵中，敌人有无办法躲避呢？” “一大批？”吴公约再次想了想道，“很难躲开。” “吴将军。”陈抟接过话道，“如果是成百上千个爆炸物同时炸开，即便是武艺高强者也很难全身而退的。” 吴公约本身也是练武之人，知道陈抟所言不假，点点头道：“的确如此。” “这只是爆炸物的雏形，吴将军，朕把这种爆炸物称为手雷，意思是用手抛掷出去的炸雷。”海无影停了停，笑道，“吴将军，你信不信，未来的战争是不会再使用刀枪弓箭的。” “这怎么可能？”吴公约立即否认道。 “有啥不可能？很久以前，人们用木棒作为武器，当时，有人想到过，会使用铁质武器吗？” “应该不会。” “那就对了，吴将军，朕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未来的战争就是使用火器。” “火器又是啥？”吴公约再次糊涂道。 “火器嘛，就是以火药为动力源的一种兵器，比如，你刚刚看到的手雷就是火器的一种。” “以火药为动力源？”吴公约摇摇头，大为不解道。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总之，当成千上万颗手雷投向敌军时，那种结局可想而知。”海无影自己清楚，却不知道该如何向吴公约他们解释，想了想道，“至少，所谓的飞虎军、飞云骑将士的战马会被手雷所惊吓，骑军的阵型是无法保持的。” 可能有太多的惊奇，吴公约没有再问，只是默默地想象着手雷爆炸后的场面。 “震雷子，有没有尝试用铁皮作为手雷的外壳？” “回皇上，下一步就会进行试验，舒老庄主已经为属下配备了最好的铁匠师。” “嗯，很好。这几日中，朕再抽时间和你们谈谈。” “是，还请皇上多加指点。” 吴公约脱口而出：“怎么，皇上，您也懂这些？” “何止是懂，吴将军，皇上简直就是这方面的行家。”震雷子笑道。 “是吗？这怎么可能？”吴公约再次说道，只是马上就觉得不妥，似乎自己是在怀疑皇上，而自己所了解的皇帝陛下完全就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吴公约连忙解释道，“皇上，末将的意思是……” “吴将军，是不是觉得朕只会打打马球？”海无影哈哈大笑道，“你要知道，朕可是得过太宗大帝真传的。” “是，是，皇上。”吴公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道。 “吴将军。”陈抟笑道，“慢慢你就会习惯了，皇上的本事大着呢，像未来战争的发展趋势，我们根本不会想到，类似的观点太多，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海无影淡然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吴将军，这种手雷乃是朕之机密，除了你们几位外，再无旁人知道，今后的禁军会全部配上这样的装备，所以你先熟悉下。不过，既然是机密，朕希望你能严格保密，不然的话，朕是不会饶恕你的。当然了，朕知道你是忠贞之士，是一定不会背叛朕的。” “是，皇上。” 尽管海无影面带笑容，语气也十分平和，但吴公约心下却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到舒家大院观看手雷，这是皇上对自己的信任，或者说是给自己以信心，平心而论，手雷的实效如果真如海无影所言，那绝对是天下第一犀利的武器。但反过来说，皇帝是要把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这样的话，自己是无法返回江南道了，除非和皇帝对立，但是，经过一天多来的接触，吴公约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花花皇帝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完全颠覆了自己对皇帝的认识。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噩耗 陈抟见吴公约低头沉思，并未表露出什么意思，随即笑笑道：“皇上，时间差不多了。” “恩，是时候返回城里了。”海无影看了看吴公约，意味深长地说道，“吴将军，将手雷运用到战场上，一定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说不定啊，千年以后，吴将军，你的大名会和手雷一起被后人广为传颂，他们认为，大将军吴公约引领了战争的潮流，开创了冷兵器向热兵器转换的伟大变革，呵呵，吴将军，或许，你会被后世的军事家尊称为战神吧。” 对于海无影所说的冷、热兵器，吴公约依然不是十分明白，但对于战神的称号，却是明明白白。作为一名武将，有谁不想成为人人敬仰，名垂千古的战神呢？ 吴公约心下一荡，含含糊糊地说道：“多谢皇上提点。” 海无影笑道：“恩，走吧。” 从木屋出来，海无影对舒冬卉道：“冬卉妹妹，老庄主一回来，你便让人告诉朕结果。” “知道了，皇帝哥哥。” 一路无话，当海无影回到武德殿时，只见岐墨道长匆匆而至。 “皇上，出事了。”岐墨眉头紧皱道。 海无影“啊”了一声，忙道：“岐墨道长，何事？” “皇上，王瑰王大人遇难。” “什么？”海无影定了定神道，“进屋说吧。” 一进御书房，岐墨道长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交给了海无影道：“皇上，这是吉王殿下于一个时辰前让属下转交给皇上您的。” 接过信件，海无影立即打开看了起来。 信件是李保亲笔所写，在这封信中，李保提及，狼牙传来消息，国舅王瑰在前往黔南途中，舟覆，卒于距离黔南一百多里之遥的蒗沧江，随行家人、护卫及宾客一共二十多人，全部遇难。因时间久远，无法判断出他们的死因。 信件的最后，附有狼牙驻黔南潜伏人员的报告。这份报告十分详细，对当地的气候、环境以及治安情况都做了介绍，据狼牙人员分析，人为的可能性很大。 “狼牙”乃是寿王李杰建立的秘密组织的代号，由海无影亲自取名。前些时日，去往河东卧底的景进便是狼牙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看完后，海无影一下愣住。 “皇上，有说王大人遇难的原因吗？”陈抟道。 海无影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正在这时，张浪狗入内道：“皇上，要先吃饭吗？” “狗子，过会再吃了。你也累了半天，坐下休息会吧。” “是，皇上。” “是谁做的？自然灾害吗？不应该啊，蒗沧江只不过是一条内陆的小河，基本上不会出现能够翻天覆地的暴风暴雨，再说了，和王瑰同行的有二十多人，怎么会全军覆没？退一万步讲，即使是遇到了那种百年不遇的天灾，又或是遇到成群的反贼，也不应该在一个月后由狼牙人员发现，当地官府就该有奏折呈上才是。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海无影似乎在自问自答，同时将信件交给了陈抟等人。 虽然王瑰是李儇的舅舅，和海无影并无过多的感情，但对于海无影这个现任的皇帝来说，王瑰之死无疑是个噩耗，如果排除天灾，那就表明了有人在挑战自己，挑战皇家的尊严。 屋里之人中最熟悉王瑰的张浪狗道：“皇上，小的觉得，国舅爷是被人谋害的可能性最大。” “为何？” “皇上，国舅爷随行的护卫中，小的认识好几人，他们武艺不错，而且，其中一人的水性还很好，在一条小小的江河中，如果是全部溺水而亡，那种可能性也太低了。所以，小的认为，国舅爷一定是被人所害，而且，对方人数很少，但一定是高手，否则会引起周边百姓的注意，不至于到了现在我们才知道。” “有道理，希夷先生，你觉得会是什么级别的高手？” “要做到不露痕迹，属下估计，至少当是杨会那种级别的。” “会是谁呢？” 张浪狗道：“小的猜测，是杨复恭。” “杨复恭？” 陈抟接着道：“皇上，属下也认同。如果王大人是被谋害的话，那凶手当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和王大人有深仇大恨，二是有很大的势力，否则不会残忍的灭门，也不可能动用到杨会那种级别的高手。还有一点，黔南一代的驻军是归杨复恭之侄杨守亮统辖。” 冷静下来的海无影点点头，端起茶杯，突然想到了自己在穿越当日，和历史学家韩慕白闲聊时，韩老提到了好几个唐末人物，其中就有杨复恭。 韩慕白讲述了有关杨复恭的几条记载。 王瑰者，恭宪太后弟，求节度使，帝问复恭，对曰：“产、禄顷汉，三思危唐，后族不可封拜。陛下诚爱瑰，任以它职可也，不宜假节外籓，恐负势颛地不可制。”帝乃止。瑰闻，怒甚，至禁中见复恭诟辱之，遂居中任事。复恭不欲分己权，白为黔南节度使，道兴元，而兄子守亮方领节度，阴勒利州刺史覆瑰舟于江，宗属、宾客皆死，以舟自败闻。帝知复恭谋，繇是深衔之。 复恭以诸子为州刺史，号“外宅郎君”；又养子六百人，监诸道军。天下威势，举归其门。守立为天威军使，本胡弘立也，勇武冠军，人畏之。帝欲斥复恭，惧为乱，乃好谓曰：“卿家胡子安在？吾欲令卫殿内。”复恭以守立见帝，赐姓李，名顺节，使掌六军管钥，光宠甚。既势钧，遂与复恭争恨相中伤，暴发其私。 复恭常肩舆抵太极殿。宰相对延英，论叛臣事，孔纬曰：“陛下左右有将反者。”帝矍然。纬指复恭。复恭曰：“臣岂负陛下者？”孔纬曰：“复恭，陛下家奴，而肩舆至前殿。广树不逞皆姓杨，非反邪？”复恭曰：“欲收士心以辅天子。”帝曰：“诚欲收士心，胡不假李姓乎？”复恭无以对。会纬出守江陵，乃使人劫之长乐坡，斩其旌节，赀贮皆尽，纬仅免。 ------------ 第一百一十二章 预测 在韩慕白提及的有关杨复恭的三条历史记录里，王瑰遇难已经落实，对于这一点，韩慕白说得十分肯定，就是杨复恭所为。尽管和国舅王瑰并无深仇大恨，但杨复恭却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看来，这段历史的记载并未有误。有关收买杨守立一事，海无影正在按部就班地实施中，而延英殿商议叛臣之事也已经发生，那就只剩下孔纬…… “会纬出使江陵，复恭乃令人劫之于长乐坡，斩其旌节，赀贮皆尽，纬仅免。”海无影再次想起韩慕白所说的这一段，想着想着，突然大叫一声“不好”。 “皇上，何事不好？”陈抟惊讶道。在陈抟的印象中，海无影很少有这种惊慌之时。 海无影没有回答，而是对张浪狗道：“狗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过了子时了。” “这么晚了？” “是，皇上。” 海无影忙道：“今日朝会时，孔纬言及，将于日落之际出发，前往江陵巡视。按照孔纬的行程计划，他们今夜会宿于位于长乐坡的长乐宫。希夷先生，你辛苦一趟，立即前往长乐坡，保护孔纬。” 陈抟愣了一下，不清楚海无影为何知道孔纬会有危险，不过，陈抟见海无影面色沉重，并没有多问，道别后转身便离开了御书房。而岐墨道长和张浪狗同样也不知道海无影这么做的用意，三人不约而同地想道，“皇上这算是未卜先知吗？” “希望还来得及吧。”看着陈抟离去的背影，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按照韩慕白所言，长乐坡一事，唯有孔纬幸免于难，但海无影心中依旧是忐忑不安。孔纬不谙武功，怎么可能幸免？难道是杨复恭大发慈悲不成？但从杀害王瑰一家来看，杨复恭并非那种心慈手软之人。 张浪狗哪里知道什么来得及来不及，见时间已晚，劝道：“皇上，时间很晚了，吃完饭早点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恩，吃饭吧。” 清晨时分，当海无影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时，骑在“无影”宝马上的陈抟刚好赶到了长乐坡最西面的长乐宫。 长乐宫，隋朝时期文帝杨坚所建，距离大明宫中心约四百余里，后毁于战火。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远远望去，长乐宫内静悄悄的，灯火全无，看上去毫无生气。 陈抟皱了皱眉头，在长乐宫东面约三十米处纵身下马，随即如一阵轻烟，很快就来到宫墙下。 随着时代的变迁，这座隋文帝的行宫早已不复当年的气势。从唐朝中期开始，长乐宫便成为了李唐皇室的度假之地。之后，由于连年的战火，长乐宫破损严重，而朝廷又无力修缮，这里也就成为了朝廷的一处驿站。黄巢之乱后，长乐宫更显萧条，只是周边空无人烟，所以偶尔会作为过往官员的栖息之地。 贴着宫墙，陈抟听了听里面的动静，长乐宫内似乎静得吓人，陈抟也没多想，蒙上脸，轻轻一跃，便进入了长乐宫。 “血腥味？”刚一入内，陈抟就觉不妙，暗道一声。如果不是下着雨，或许在长乐宫外面就能闻到这种血腥味了。 陈抟目光四射，瞬间便将长乐宫的布局尽收眼底，尽管里面黯淡无光，但陈抟的慧眼是何等厉害。和大明宫相比，长乐宫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院落正中树立着一面大旗，上面一个斗大的孔字。 “看来皇上的预感是正确的，孔纬大人就是夜宿与此。只是皇上的预测也太准了吧？就连谷中的长老也无此神通。”想到这里，陈抟心里一沉，也不管屋里是否还有埋伏，毫不犹豫地向里冲去。 到处都是尸体，东倒西歪的，直让人看得惨不忍睹。 陈抟略微查看了一下，这些尸体约莫有三十多具，从服饰上看，基本上都是随行的禁军士卒，他们大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便死于非命，这种情况说明，凶手要嘛是熟人，要嘛就是高手。而从死亡的时间来看，顶多只有两刻钟。 “又是高手。”陈抟检查了一下其中一人的死因，只见其脖子上一道明显的血痕，不深不浅，刚好足以致命。陈抟暗道一声，继续往里面搜寻。 里面屋里同样也是尸体，只是人数少了许多，大约只有十来人，虽然陈抟都不认识，但却能看出，这些人都是朝中的官吏，只是品位不高。 陈抟以最快的速度扫视了一下屋内，只见最里面躺着一位身着紫色官服之人。陈抟知道，紫色官服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穿，而孔纬正好符合这点。陈抟立即来到此人面前，虽然和孔纬不是很熟，但陈抟还是一眼认出，这位身穿紫色官服的大臣正是孔纬。 “孔大人、孔大人。”陈抟一边叫到一边将手伸到了孔纬脸前。 ------------ 第一百一十三章 幸免 躺在地上的孔纬毫无反应。 以陈抟的能耐当然清楚，这位孔大人气息全无，即便有大罗神仙显身，也是救不活了。和前面那位士卒一样，孔纬脖子上也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就连深浅也完全一样。 “看来自己还是晚了一步。”陈抟暗自叹道。 就在这时，天上突然响起了一声炸雷，“轰”的一声，似乎将大地也震得抖了三抖。奇怪的是，这一声炸雷过后，外面的小雨竟然就此止住，微微的晨风也同样安静下来。 一时之间，长乐宫变得更为安静，这种时候，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会打破这种静谧。只不过，这不是令人向往的宁静，而是一种让人感到恐惧的死寂。 陈抟默默地站了起来，眼睛微闭，但却竖起了耳朵，似乎是在用耳朵寻找线索。 数息后，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从靠近大门的死人中传来。 陈抟反应极快，瞬间便到了传来声音之处。 声音是被压在最下面的一具“尸体”所发出来的，陈抟将叠在上面的一具尸体搬开，就看见出声的这具尸体面部朝下，身上服饰的颜色是朝中最低级官员所穿的青色。 陈抟将尸体翻了过来，只见这人脸上全都是血，原来的面目根本看不清楚。陈抟伸手一探，此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并不会危及生命。 从这人的衣服上撕下一小块，陈抟小心翼翼地将其脸上的血迹抹去，当血迹擦去，露出此人的真容时，陈抟大吃一惊，这人竟然就是孔纬。 “怎么回事，一下出现了两个孔纬？” 吃惊归吃惊，但陈抟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左手一伸，将眼前的孔纬扶起，右手则摸了摸他的脸庞，发现孔纬并未带着面具，之后，又立即将右手紧贴在他的背上，随即，一股柔和的脉息进入到孔纬体内。以陈抟的功力，只要不是已死之人，必会有效，哪怕不能起死回生，也至少可以稍稍延缓一下死亡的时间，何况孔纬并无大碍。 片刻后，孔纬睁开了眼睛，一见眼前蒙着脸的陈抟，脸上便立即浮现出怒意：“你，你们这群凶手……”孔纬并未将话说完，又立即喘息起来。 “你是谁，你是孔纬孔大人吗？”虽然陈抟远远地见过孔纬，但并不熟悉，又处在视线昏暗之地，再加上前面已经看到了一个孔纬，自是无法断定，这人是不是真的？ 随着输入孔纬体内的脉息越来越多，孔纬的呼吸开始趋于平和，只不过，孔纬并没有回答陈抟的问题，而是接着道：“你们是谁，为何要谋害老夫？” 陈抟取下蒙脸的黑布，笑道：“在下陈抟，乃是宫中的御用道士，可不是来谋害你的。” “御用道士陈抟？”孔纬仔细看了看对方，似乎有些印象，但同样无法确认，“你真不是来害我的？” “当然不是，你现在呼吸下，看看是不是基本上复原了？” 照着陈抟之言，孔纬深深地吸了口气，发觉自己呼吸顺畅，顿时明白，此人和之前的蒙面人大不一样，果然不是来谋害自己的。 “你真是皇上身边的御用道士？”孔纬眼神一亮，略显激动道。 “如假包换。”陈抟问道，“孔大人，是谁做的？” 孔纬神色黯淡道：“陈抟道长，老夫也不知道。约莫两刻钟以前，一群黑衣蒙面人突然袭击了长乐宫，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老夫所带的护卫根本不是他们的一招之敌，哎，可怜这几十条人命，就此呜呼了啊。” “一群蒙面人？”陈抟恍然道，“难怪孔大人刚刚看见在下时会认为在下是凶手。对了，孔大人，你有没有看清，他们有多少人？” 孔纬摇摇头道：“没有。” 陈抟想了想，没有再多问，过了一会后说道：“孔大人，可以走动了吗？” 孔纬起身走了两步道：“陈抟道长，老夫能走动了。” “那好，孔大人，跟在我身边。”说罢，陈抟带着孔纬，逐一检查了几十具尸体的伤口。 当看完最后一具尸体时，陈抟说道：“孔大人，我们走吧。” “走？陈道长，我们去哪里？” “返回长安。” “回长安？”孔纬四下看了看，见天色蒙蒙泛白，忐忑不安道，“陈抟道长，那些蒙面人或许还没走远，天色尚早，而，而你又只得一人，我们还是等天亮了才回去吧。” “孔大人，不用担心，有陈某在，保你无恙。”陈抟笑笑，稍显稚嫩的脸上露出春风一般的笑容。 孔纬下意识地点点头，似乎陈抟脸上的笑容让他得到了一种安全感。话又说回来，到了这种地步，孔纬也不再像是什么朝中大员，而只是一个刚刚受到惊吓的老人。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美梦 “孔爱卿，讲讲经过吧。”在七号客栈内，海无影平静地说道。 “是，皇上。”孔纬见到海无影后才完全放下心来，开始讲述起昨夜的经过，“昨天夜里，微臣等人按照事先制定的行程夜宿长乐宫。皇上，臣睡眠不好，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醒。临近清晨时分，微臣被一阵雨声惊醒，与臣同住一屋的乃是臣之堂弟孔宣……” 实际上，孔纬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因此讲述得十分简单。 清晨，一群蒙面人袭击了长乐宫，孔纬的堂弟孔宣见势不妙，便和孔纬对换了衣衫，两人之长相、身材和年纪均很相似，又在灯火昏暗之际，那些蒙面人可能也和孔纬不是很熟，所以便将孔宣当成了孔纬。孔宣略通武技，在蒙面人进来之前，便将孔纬打晕，割破手指将鲜血涂在了孔纬的脸上，并将孔纬背朝上的放在了门边。之后的事孔纬就不知道了，当他醒来时便发现了同样蒙着脸的陈抟。 离开了长乐宫，陈抟将孔纬带到了七号客栈，并让人通知了海无影。 听完孔纬之言，海无影道：“希夷先生，你有何发现？” “皇上，从现场的情形来看，对方的人数不是很多，属下检查过死者的伤口，推断出蒙面人的人数当在十人以内，其中至少有一个高手，也就是杀害孔宣之人，此人的武艺不在杨会之下，而且精于刺杀。其它线索则因雨水之故，无法确认。” “杨复恭手下有这般高手？”海无影想了想道，“不在杨会之下，会是杨守立吗？” “应该不是。”陈抟肯定地说道，“属下从岐墨道长哪里了解过杨守立的武功，他的武功虽然极高，但和蒙面高手显然不是一路。皇上，只是您如何确定，蒙面人乃是杨复恭所派？” “是啊，皇上，那些刺客全都蒙着脸，根本看不出来是何方人物。”孔纬跟着说道。 “这点嘛，你们不用怀疑，只是朕并无证据。” “皇上，那臣该怎么办？” “孔爱卿，一会朕让人陪你前去刑部，在长安城内，那些逆贼尚不至于公然行刺。” “是，皇上。” “还有，孔爱卿，你汇同众位大臣，将此事弄大，越大越好，朕在朝会时也会令刑部严查。” 陈抟迟疑了一下道：“皇上，如此一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海无影笑笑：“朕就是要这样的效果，看看那杨复恭还有什么花招。” 陈抟点点头道：“皇上圣明。” “朕估计，那杨复恭后续还会继续作乱，只要我们可以抓住其犯罪的证据，就可借机削弱其势力，然后一网打尽。” “是，属下明白。” 此时的孔纬已经完全缓过神来，不过，似乎比起昨夜被袭时却更觉糊涂，眼前这人还是当今的皇帝李儇吗？还是那个玩物丧志，不理朝政的皇帝吗？ 绝对不是，孔纬自我否定到。 孔纬饱读经书，在官场上浸淫多年，虽然还算不上洞察秋毫，但也是阅人无数，孔纬感觉到，今日之皇帝完全不同于高坐在延英殿龙椅上的那位糊涂皇帝。眼前的皇帝思路敏捷，言语果敢，完全就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皇帝了。 “孔爱卿，记住，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你到了刑部，告诉他们，昨夜遇袭，孔宣替你而死，天亮之后，你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自行回到京城。” 竒 書 網 Ｗ w w . q í Ｓ ǔ Ｗ Ａ И Ｇ . Ｃ c 海无影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和，却不由孔纬不照做：“是，微臣遵旨。” “恩，孔爱卿，既然事已至此，朕也就不瞒你了。朕重生之后，已经在为中兴我朝做准备了，不过，现在的京城，杨复恭等阉人的势力太大，朕目前还不能公然将其除去。朕首先会分化神策军，只有掌握了朝中军权后，朕才会一鼓作气地将北司集团彻底铲除。在这之前，一切照旧，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切记不可告诉任何人，无论是和你交好的大臣，还是你身边至亲之人，都决不可吐露一个字。否则的话，‘甘露之变’又会重现了。” “臣明白，皇上放心，只要能除掉阉人，微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有孔爱卿这样的忠臣，何愁我朝不兴？孔爱卿，今后有事你可以告诉吉王李保，你们本来就互有来往，自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是，皇上。” 当孔纬在杨会的陪同下走出七号客栈时，发觉自己像是做了两场梦似地。长乐宫遇刺是一场噩梦，而皇帝的变化则是一场美梦。而这场美梦让孔纬欣喜若狂，竟然很快忘记了前面的噩梦。 对于这位孔门后人来说，有什么比得上王朝中兴呢？ 孔纬离开后，屋里的陈抟道：“皇上，回宫吗？” “看来一切都提前了，蝴蝶效应，还真是在理。”海无影答非所问，突然说道。 当然，哪怕陈抟这位后世的半仙也没有听懂海无影说的是什么意思。 ------------ 第一百一十五章 劫数 “王瑰遇害，孔纬遇刺，哼，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朕了？” “皇上，下一个会是谁，臣可说不好。”杨复恭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皇上，这话又说回来，如果您还和以往一样，打打马球，斗斗鹅，击击剑，做一个嬉戏天子，微臣保证，您绝对不会是下一个。” “杨复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朕吗？” 杨复恭上前一步道：“皇上，臣哪敢威胁皇上？” “朕之江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朕要是再不打理，岂非要成为亡国之君？” “皇上说笑，有臣在，怎会亡国昵？刘中尉，你说是吧。” “杨大人所言极是。” 海无影强压怒火道：“杨复恭，朕来问你，王瑰和孔纬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杨复恭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做了，为何不敢承认？” 杨复恭尖尖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皇上是不是忘了？微臣可不是什么大丈夫啊。” 太监嘛，自然不是大丈夫，海无影愣了一下道：“杨复恭，朕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臣还是那句话，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海无影再次冷哼一声道：“杨复恭，如果是你所为，则国法难容，朕必会将你绳之以法。” “这样啊？”杨复恭四下看了看，笑道，“皇上，臣好怕啊。” “放肆。”海无影大声道，“杨复恭，这里是我大唐之朝堂，岂容你这小人在此胡言滥语。来人，将此逆贼拿下。” “皇上，昔年有‘甘露之变’，今微臣也来学学，再来一次延英殿之变吧。”杨复恭丝毫不惧，对一旁的刘季述道，“刘中尉，这里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就是。”刘季述大笑一声道，“来人，将这个昏君拿下。” 话音刚落，海无影就看见从门外冲进一大批神策军将士，领头之人正是天威军使杨守立和玉山军使杨守信。上百名士卒不由分说，拔刀相向。 朝中大臣纷纷避让，一众神策军军士很快便占据了延英殿。 海无影心下大惊，急忙走下龙椅，意图向外逃去。然而，四处全是神策军，哪里能够走得脱？这时，那刘季述早已来到了海无影跟前，举起手中长剑，阴笑一声，毫不犹豫地将手中宝剑刺向海无影。 …… “啊！”海无影大叫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屋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神策军将士的身影， “皇上，这是怎么了？”被惊醒的郭秀蓉连忙跟着坐了起来。 海无影定了定神，发现自己满头是汗，又看了看身旁的郭秀蓉，这才喃喃说道：“没事，郭妃，朕刚刚做了一场梦，梦见神策军谋反，在殿内刺杀朕。” 郭秀蓉伸手将海无影额头上的汗水擦掉，心疼道：“皇上，最近朝中事务繁多，您得多加休息才是。” “爱妃，朕知道。”海无影笑笑，一把搂住郭秀蓉，小声道，“没事，只是南柯一梦而已，睡吧。” “嗯，天快亮了，皇上赶紧睡吧，一会就要早朝了。” 迷迷糊糊又睡了一会，在郭秀蓉的侍奉下，海无影穿上龙袍，离开了武德殿，带着张浪狗向延英殿走去。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海无影面色苍白，有气无力道：“各位爱卿，有本上奏。” “皇上，臣有本奏。” “孔爱卿？”海无影惊讶道，“你不是前去江陵巡查了吗？” “回皇上，臣在前往江陵途中，遇到一伙蒙面人袭击，随行人员全部遇难，仅有微臣幸免。” “什么？”海无影蹭地一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孔爱卿，何人所为，你又是在何处遇袭？莫非是哪路藩镇又在作乱？” “皇上，臣在长乐宫遇袭，从对方的人数看，并非藩镇。” “那怎么可能？长乐宫离长安城并不是很远，乃是朝廷控制的范围，如何会出现贼人？” “皇上，此事臣已向刑部报案，刑部也已派人前往长乐宫查看，下午便会有结果。”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海无影坐下后嘀咕了两句，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惊恐之色。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杜让能之声：“皇上，不好了，” “何事？” “皇上，臣在前来参加朝会时，正好遇见黔南之地八百里急报，因此晚到了一会。”杜让能边说边将手中的急报递给了张浪狗，“皇上，国舅王大人在黔南遇害，全家老小全部身亡。” “什么？”海无影再次站了起来，看完急报后道，“难道是劫数？” ------------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严查 “皇上，此事并非劫数，当属人为也。”兵部尚书刘崇望出列道，“皇上，无论是长乐宫还是黔南，都是目前朝廷所能控制的区域，而兵部又未接到过消息，说有藩镇作乱，因此，这两桩案件性质恶劣，乃是别有用心之人所为，请求皇上下旨，务必严查下去，以正国法。” “皇上，刘大人言之有理，在我朝境内竟会有如此猖獗的不法行为，实在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很少说话的另一位宰相张浚说道。 “请皇上下旨，严惩凶手。”杜让能跟着奏道。 “请皇上下旨。”崔胤也出列奏道。 [奇书网 www.qisuwang.cc] 一时之间，南衙大臣们群情激奋，纷纷上奏，请求海无影下旨，撤查两案，严惩凶手。 海无影知道，这些南衙大臣们已经互通过消息，希望借机查出凶手的身份，虽然孔纬并没有明确告诉过他们，说凶手乃是杨复恭，但杜让能等人均是心知肚明，除了杨复恭等阉人外，还会有谁能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还会有谁有次势力？海无影见时机差不多了，伸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后说道：“各位爱卿，关于王、孔两位爱卿之事，朕和你们一样愤怒，此等行为，分明就是藐视朕之尊严，朝廷之尊严。这些凶手不除，实难消解朕心头之恨。传朕旨意，着刑部、长安府全力追查此事，务必要查明真相，以慑宵小。” “是，皇上。” 海无影点点头，将目光转向杨复恭道：“杨爱卿，此事你怎么看？” “皇上。”杨复恭脸色如常，出列奏道，“臣赞同各位大人之建议，严查此事。不过，这两件事之真相究竟如何，还需等到调查清楚后方可定论。比如，王大人会不会是因为溺水而亡，孔大人是否是遇到了劫匪，目前还难以确定。” “画蛇添足。”海无影暗自笑了笑，不过在面上却是认同道：“杨爱卿，你之所言朕十分认同，在没有证据之前，当以查实为主。刑部及长安府各位爱卿，你们必须以事实为证据，不可自以为是的以想象为知。” “是，臣等谨遵皇上旨意。” “好了，继续今日之朝会。”海无影停了停，再次看着杨复恭问道，“杨爱卿，七月以来，各地藩镇有何动向？” “回皇上，宣武军围困蔡州秦宗全已有两月有余，目前，宣武军全线压境，蔡州南城一带战火纷飞，根据微臣估计，不出一月，蔡州城必会被宣武军攻破。” “嗯，这算是个好消息。那秦宗权竟然敢自立为王，总算是恶贯满盈。杨爱卿，传朕旨意，嘉奖宣武军，令其务必要活捉秦宗权，押解来京，朕要全天下人都知道，谋逆者的下场。” “是，皇上。”杨复恭毫无表情的说道。 “杨爱卿，继续。” “皇上，另外就是有关宣州之战事。庐州刺史杨行密战败据有宣州的赵锽后，那赵锽之兄赵乾之自池州（今安徽贵池）率军来救，杨行密派遣手下大将陶雅迎敌。目前，杨行密大占上风，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杨行密？”海无影若有所思的念了一句后道，“杨爱卿，神策军扩军事务进行得如何了？” “皇上，正在进行中，此次扩军，按计划会在九月中旬结束，目前一切顺畅。” “好，杨爱卿，那你多费心了。” “皇上，此乃臣分内之事。” 海无影道了一声“好”接着说道：“各位爱卿，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皇上，臣有本奏。” “刘爱卿，请将。” “皇上，今科武举进士侯松奉皇上之命，已将其家人接来长安。皇上当日言及，会召见其家人，请皇上指示何日？” “嗯，此事朕是说过，就定在今日下午吧。” “是，皇上。” “好了，朕有些困乏了，退朝。” ------------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拜师 候松的弟弟候益只是个三岁的孩子，尽管三岁看老的说法古来有之，但海无影却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过，既然候益在历史上留有一笔，海无影也自是十分看重。 在武德殿的一间偏殿中，海无影接见了候松一家。候松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见过如此场面，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倒是候益丝毫不显拘束，两个小眼睛溜溜地转来转去，好奇地四下张望着。 海无影微微一笑道：“候益，你这弟弟活泼可爱，日后必成大器也。” 侯益忙道：“多谢皇上夸赞，” “哈哈，希夷先生，你觉如何？” 陈抟笑道：“皇上慧眼，此子骨骼异于常人，实为练武之人，属下愿意收下为徒。” “是吗？那就太好了。”海无影喜道。能够得到陈抟的认同，那日后的候益必可成就一番功业，海无影相信，将来的侯益还会远远胜过他的历史功绩。 尽管候松并不清楚陈抟的身份，但见海无影对其十分倚重，立即对候益道：“候益，还不快跪下拜师。” 小候益乖巧伶俐，不等侯松说完，便已经跪下道：“徒儿候益拜见师傅。”声音稚嫩，却充满着喜悦、兴奋，似乎知道是拜在了一位大师门下。 “不错，有潜力。”海无影再次赞了一句后道，“候松，让你的家人先回去吧，朕还有事和你说。” “是，皇上。” 一会后，张浪狗带着吴公约来到了武德殿。 “参见皇上。” “免礼。”海无影指着空着的座位道，“吴将军，坐下说话。” 吴公约愣了一下道：“皇上，末将不敢。” “有何不敢的，朕叫你坐你就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吴将军，你大可不用拘束。” “是，谢皇上赐座。”吴公约小心翼翼地坐下后谢道。 “吴爱卿，候爱情，你们相互认识下。”海无影给两人介绍后，开门见山地说道，“两位爱卿，朕把京中的禁军可就交给你们了。” “皇上放心就是，臣等必不辜负皇上所托。”见识过手雷威力的吴公约道。 “嗯，朕和刘崇望说过，他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候益犹豫了一会道：“皇上，目前的禁军仅有一万多名老弱病残，是否可以扩军？” 海无影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扩军之事，先缓缓吧。” 吴公约和候益都知道眼下的时局，不约而同地没有再说此事，两人心里清楚，刘崇望能够支持的极少，禁军的未来只有靠他们自己想办法了。 见到吴、候二人有些丧气，海无影笑笑，继续道：“两位，困难虽然不少，但只是暂时的。朕相信，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改变的。还有，朕为你们禁军准备了一些银两，晚些时候，自会有人给你们送去的。” 侯益兴奋道：“是，皇上，那就太好了。”先吴公约一步了解过禁军底细的侯松知道，现在的禁军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兵部所调拨的那点军饷也就能让将士们勉强吃饱饭，和神策军相比，禁军的待遇的确差了不少。 “朕暂时为你们禁军所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不过，虽说条件差了点，但朕希望，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看到一支不弱于神策军的禁军。” “是，皇上，臣等保证完成任务。”吴公约和侯松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海无影赞许的点点头，接着又道：“侯松，在这次武举考试中，你的策论第一，但朕并没有钦点你为武状元，你可知原因何在？” 侯松道：“皇上，臣明白。” “那好，你说说看。” 侯松很有把握地说道：“皇上，身为武状元，必须是文武双全方可。而臣不通武技，所以……” “错了。”海无影打断道，“侯松，朕要的是能够统率三军的大帅，就如当年蜀中的诸葛孔明，因此，武技高低倒不是朕钦定武状元的主要因素。” 侯松愣道：“请皇上指教。” “侯松，朕是担心啊。” 这一次，就连吴公约也觉得难以理解，问道：“皇上，有何担心？” “侯松，这一来嘛，朕是担心你成为纸上谈兵之人。”海无影看了一眼侯松，笑道，“侯松，你熟读兵书，但是，你没有经过战火的洗礼，没有经过战争的残酷经历，所以，朕认为，只有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才会使你成为合格的帅才。朕没有钦点你为状元，是希望你能从头学起，并将你之所学在实战中加以应用、加以验证、加以深化，也就是说，要将书本上的内容转化你自己的知识。二来嘛，你还年轻，朕也担心你骄傲自满，停足不前啊。” “皇上，臣受教也。” “嗯，侯松，吴将军身经百战，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你要多多向他学习。战场上千变万化，稍有不慎，将士的性命就会白白牺牲，切记切记。” “是，臣定将皇上之言铭记在心。” “好，两位爱卿，战争已经不远了，而且还会是大规模的战争，你们要做好准备，尽速练兵，以迎接更大的挑战。” “是，皇上。” 从李保和边冈那里，吴公约已经知道了海无影意欲中兴大唐的计划，加上又见识过手雷的威力，对于海无影的信心开始膨胀起来。侯松虽然并不是很了解海无影，但能感觉到海无影对自己的器重，还有一点，自己的家人都在长安，小弟侯益又成为了陈抟的徒弟，自然逼得自己也只能效忠海无影。 当然，海无影代表了大唐的正统，这也是两人打心里愿意效忠的原因之一，尽管并未明说，但两人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已经踏上了皇帝的船头，或许，此生的命运就不得不和眼前这位皇帝捆在一起了。 “好了，两位爱卿，你们退下吧。” “臣等告辞。” “等等。”海无影叫住了起身离去的吴公约二人，对张浪狗道，“狗子，小的在。” “你去告诉石野猪，让他为吴爱卿、侯爱卿接风洗尘。”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封赏 文德元年八月一日，海无影在当日的朝会即将结束时突然宣布了对杨守立的特别嘉奖令。 “各位爱卿，自从御前卫成立以来，成效显著，虽然只有短短数月，但朕每晚都能睡得十分安宁。对此，御前卫统制杨守立功不可没，朕决定给予杨爱卿以嘉奖。杨爱卿，出列。” 例行朝会的杨守立出列道：“末将在。” “杨爱卿，朕加封你为天武都头，赐金百两，允御前卫扩军至一千五百人。” 杨守立喜道：“末将杨守立谢皇上恩典。” 对杨守立的嘉奖，海无影事先并没有和杨复恭商议，也没有告诉过其他大臣。 事出突然，杨复恭总觉得有些意外，感到有些奇怪和不解，甚至有种异样的感觉。按理说，自己的义子被皇上重用，这是天大的好事。 尽管杨复恭并没有想到，海无影的这般做法是在收买杨守立，但其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切或许要归功于原来的唐僖宗李儇，在杨复恭眼里，李儇这个皇帝完全就可忽略不计，哪怕有什么太宗显灵，李儇重生，也根本没有引起过杨复恭的重视。 “皇上，微臣以为，此事是否有些，有些不妥？”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不是杨复恭，也不是北司的其他官员，而是属于南衙阵营的杜让能。 “杜爱卿，有何不妥？” “皇上，天都武头乃是从三品上衔，几乎和兵部尚书同等级别，杨将军虽然立有战功，但……” 海无影脸色一暗，不等杜让能说完便打断道：“杜爱卿，杨将军负责大明宫之安全，让朕可以无忧无虑，难道这等功绩够不上从三品上衔吗？” “皇上，军中晋级自有条例可循，皇上三思。” 兵部尚书刘崇望跟着奏道：“皇上，杜大人所言极是，按照军中规矩……” 刘崇望说到一半，又被打断。只是这次出言打断的并非海无影，而是杨复恭。 “皇上，臣有本奏。” “杨爱卿，请讲。” “是，皇上。”杨复恭上前一步道，“各位大人，若论功绩，自当以护驾为尊，而杨守立守卫皇宫，令皇上心宽，这也近乎护驾之功。杜大人、刘大人，难道说皇上的安危算不得什么吗？” “当然不是。”刘崇望见杨复恭扣下皇帝的帽子，气势一弱道，“军中将士的升迁有着明文的规定，按照杨将军的情况，是不能位列三品的。” “刘大人，你莫非忘了皇上至尊吗？”杨复恭怒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什么功绩都比不上皇上之分毫，何况是皇上之安危呢？” 对于杨守立的提升，杨复恭本来也有异议，不过，既然南衙之人出声反对，他反倒赞同了。 这就是平常所说的，敌人反对的，就要拥护。 尽管在大唐的军制中，对于将士的升迁有着严格的规定，但这些规定在唐末本就成为了一纸空文，何况杨守立的升迁原因还和皇帝有关呢。 “这事就这么定了，各位爱卿，不必再议。” “是，皇上。”杨复恭和刘崇望等人同时退后道。 “嗯，各位爱卿，退朝。” 仿效历史的发展进程，海无影首先赐封杨守立为天武都头，并打算在年底之前再将其赐姓于李。这两次封赏都是唐昭宗为拉拢杨守立所实施的计划，海无影只是照搬而行。同时，今日之行为也是为了试探杨复恭的反应，海无影想了好几种可能，只是没想到由于杜让能、刘崇望等人的反对，使得这件事变得极为顺利。 不管是什么原因，海无影觉得这一次算是成功了，从这点可以证明，唐昭宗的办法是可行的。 回到武德殿，吃完中饭，就见张浪狗来报：“皇上，希夷先生和袁袭先生求见。” “是吗？”海无影兴奋道，“快请。” 经过一段时间的琢磨，陈抟确定了袁袭的治疗方法，那就是为袁袭做一次全身的脉络再造法。据陈抟所言，这种方法乃是帝王谷秘传之一，别名叫做逆天换脉大法，意思是将人体的脉络全部修复一遍，只是由于违背了人之常理，所有在换脉前面冠上了逆天之名。 当张浪狗带着陈、袁二人进来时，海无影一见他们便大吃一惊。 虽然陈抟平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精气神十足，而这次却变得萎靡不振，反而是那袁袭看上去和之前大不一样。海无影忙道：“希夷先生，袁袭先生，坐下说话。狗子，沏茶。” ------------ 第一百一十九章 提速 “谢皇上。” 袁袭坐下后便开始讲述起治疗经过。 “皇上，昨夜子时，希夷先生……” 袁袭口才极佳，条理又十分清晰，三言两语就令海无影清楚了整个过程。 “好，好啊，希夷先生这次又立了一大功。”海无影听到袁袭言及，其体内的顽疾已经全部治愈，自是兴奋不已。 “皇上，救命之恩，属下没齿难忘。”激动之余，袁袭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道，“皇上，日后但凡有所吩咐，属下自会赴汤蹈火，万死莫辞，以报皇上和希夷先生之大恩大德。” “嗯，先生坐下便可。袁先生，朕得你之助，当是如鱼得水也。” “皇上过奖。属下能为皇上效力，乃是属下之幸也。” 海无影点点头，又对陈抟道：“希夷先生，感觉如何？” “谢皇上关心，属下只是体能透支，并无大碍，只需休息一阵便会复原了。皇上，袁先生有事要向皇上汇报，属下在此修养便是。”说完，陈抟闭上眼睛，似乎又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好。” 对于陈抟这位异人，海无影一直心生感激。甚至可以说，陈抟乃是自己穿越后所得到的最有威力的法宝。 海无影笑笑，将目光重新集聚到袁袭身上道：“先生，有事请讲。” “皇上，属下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朝中的局势，属下以为，皇上当加快推进的步伐。” “为何？” “皇上，如今的局势皇上自是十分清楚，朝廷所能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小，所以，属下认为，未来的大敌在于外地的藩镇。河东军、宣武军的兵力目前均在三十万以上，假以时日，他们的军力很快就能达到五十万人。再加上李茂贞等人，藩镇的兵力累计可达一百五十万人以上，这对于朝廷来说，是无法抗衡的。但是，这还不是关键。” “先生，请赐教。”海无影暗笑一声，这些谋士都喜欢故作玄虚，关键时候吊人胃口。 袁袭微微一笑道：“皇上，最为关键的一点，藩镇的百姓只知节度使而不知皇上也。长此以往，民心不再，到那时，天时地利人和均不在也，就更加难以削藩了。反观朝中，虽然北司之阉人势力强劲，看上去可以左右朝政，但皇上仍然有着不可估量的优势，首先，京师中的百姓基本上都认可皇上乃是大唐之正统，因此，民心尚在，也正因为如此，由京师及京师附近的百姓组成的神策军中，其底层士卒大都会拥护皇上；其二，朝中的南衙官员一向以大唐之臣自据，至少在对付北司上，这些大臣当会和皇上站在一起。还有一点，以杨复恭为首的阉人集团，嚣张跋扈之极，他们根本没有将皇上放在眼里，这就使得皇上在暗，他们在明，十分利于皇上的行动。” “有道理，先生继续。”海无影喝了口茶道。 “皇上，时间拖得越久，百姓和南衙的官员就会倍感失望，如果失去了他们的支持，那就更难了。”袁袭看了看海无影，继续说道，“皇上，吉王殿下告诉过属下，皇上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中兴计划，属下以为，当抓住时机，乘着杨复恭等人还在自以为是之际，一举将其铲除。因此，属下建议，应当尽快和杨手立摊牌，逼其作出选择。” “那依先生之见，何时为好？” “皇上，属下以为，最迟不要超过年底。眼下已是八月之初，接下来的九、十两个月，属下打算回趟庐州，说服杨行密大人投效皇上，同时，那钱缪或许也会来京，如果杨大人、钱大人愿意效忠皇上，那江淮、江南就能成为皇上的大助，并可解决未来我军的粮草问题。而这两个月，皇上便要令杨守立作出决定，如果可行，则按计划行动，如果不行，就需要采取非常手段了，先行除掉杨复恭。” 袁袭停了停道：“属下之所以将时间定在年底，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属下在说服杨大人后，杨大人可以秘密派兵前往长安接应，以防不测之需。” “嗯，可行。”海无影考虑了一会后道，“先生，明日晚上，朕会前去七号客栈，就之后的计划进行详议。” “是，皇上。” 袁袭的一番话似乎让海无影觉得，战火已经悄悄来临，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不过，海无影也不是莽撞之人，眼下，自己所能掌握的兵力十分有限，郭家庄有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卒，舒家军虽然已有一千多人，但尚未成型，另外就只有宫中的两百名内园球员了，即使加上禁军，也远远不及神策军的人数。 因此，杨守立就成为了这场战役的关键。 ------------ 第一百二十章 会议 长安城，七号客栈。 在一间相对较大的会议室中，海无影看着身旁的李保、李杰等人，不禁感慨万千。或许，日后的史学家在评论这段历史时，会将这次会议和后世著名的南湖会议并称吧。 根据海无影的指示，房间内摆放着一张长桌，四周则是带着靠背的椅子。海无影坐在居中的主位上，左侧分别坐着吉王李保、寿王李杰、宰相孔纬、石野猪和张浪狗。右边则以陈抟为首，依次为舒箴瀚、岐墨道长、边冈、袁袭、郭云昭以及杨会。 这十来人就是海无影穿越后所选定的初始班底。 本来，孔纬不在海无影的预计中，因为长乐宫事件，使得孔纬提前进入到海无影的核心人员之列。虽然孔纬为人迂腐，但他的忠心毫无问题，加上又是孔门嫡系，两朝元老，所以海无影对其也是颇为放心。 “各位，这是朕第一次将大家召集在一起。你们都是朕之心腹，也是我朝走向中兴的核心人员。可以说，如果没有在座各位的支持，朕对于重塑盛唐，毫无信心。时至今日，我大唐王朝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之前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都不复存在，作为上天之子，朕必须面对现实，担负起中兴大唐的重任。尽管前路充满了荆棘，但朕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而且，朕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简短的开场白后，海无影继续说道：“下面，朕就今年最后四个月的任务作出安排。首先，朕要收买杨守立。想必大家都已经明白，只有兵权在握，才能铲除北司阉人，而朕目前所能掌控的军队少之又少，所以采取了分化神策军，拉拢杨守立的方法。对此，朕有九成九的把握，在今年十一月底之前，朕会逼迫杨守立作出选择，并在年底前将阉人集团一网打尽。当然，朕也会作出另一套方案，如果杨守立不愿为朕效力，那朕只能兵出险招，将杨守立和杨复恭同时击杀。这项事务事关重大，也是接下来几个月中最为重要的一项工作，所以，朕会亲自处理。其次，就是要大力发展中兴社的成员，使其成为中兴大唐的骨干力量。石野猪，中兴社目前的进展情况如何？” 石野猪起身道：“回皇上，到目前为止，中兴社一共有八十五位成员，按照事先的规划，中兴社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分社，其中，东社的会员全部来自军中，包括神策军、禁军、御前卫、舒家军以及内园球员，人数为三十九人；南社的会员来自朝中官员，人数为十一人，西社的会员来自长安城民间的各行各业，人数为十六人，北社的会员则是来自长安城以外，人数只有五人。加上总社的十七人，合计八十八人。” “人，真乃吉利的数据啊。”海无影笑笑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眼下虽然只有八十多人，但日后我中兴社的成员必会布满整个大唐。石野猪，中兴社的宗旨、架构以及对组织成员的要求等等已经全部完善了吧？” “是，皇上，已经完成。”石野猪道，“以中兴大唐为唯一之宗旨，以皇上所言的先天下之忧为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全体成员的行事原则。” 第一次听到这句“先天下之忧为忧，后天下之乐为乐”的孔纬心里大为感叹，暗道：“皇上所言不愧为神来之笔，看来，太宗大帝显灵之事的确不假也。” 海无影道：“好，既然是骨干力量，中兴社成员就要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起到带头作用，石野猪，记住，宁缺忽滥。” “属下明白。” “嗯，石野猪，关于中兴社的重要性朕就不必多说了。总之，未来的军、政要员都必须是中兴社的成员。”说到这里，海无影喝了口茶水，接着言道，“第三点，就是要拉拢忠于我朝或者摇摆不定的节度使。众所周知，各地的节度使心里都有一本帐，他们之中，虽说已有部分人露出了司马昭之心，但大多数人依旧是在观望。只要朝廷的威势逐步建立，应当有不少人会效忠朝廷的。边爱卿、袁爱卿。” “属下在。” “你们两位做好准备，分别前往江淮、江南，说服杨行密和钱缪，如果有可能，就让杨、钱二人随同你们秘密入京，朕也该见见他们了。” “是，皇上，属下遵旨。” “第四，在分化神策军的同时，朕会加快自有军队的建设。舒老庄主、郭云昭，舒家军和郭家军是朕计划中左、右龙武卫的基础部队，你们的任务是，到年底之前，将各自队伍的人数扩充至三千人和一千五百人，同时，还要培养出一大批可以带兵的中下级将领。一旦朕重新掌控了神策军，就会需要很多将官。但是，你们的部队必须是精锐之师，切不可滥竽充数。” “皇上放心。” “郭云昭，郭家军的任务由你传达给郭庄主。另外，朕知道，你在神策军中毫无实权可言，为此，你当利用这段时间，全面了解神策军中低级将领的情况，除了孙德昭他们以外，军中应该还有很多愿意效忠朝廷的将士。” “是，皇上。” “对了，郭云昭，朕听说最近神策军中的伙食越来越差，将士们怨言甚大，有这回事吗？” “回皇上，是有此事。各卫指挥使均已朝廷所拨的粮饷减少为由，强行压制住怨言不断增加的士卒，属下以此为突破口，暗中和一些兵士结交，并暗示他们伙食变差的真相，效果还是十分明显的。” “嗯。”海无影点点头，继续说道，“孔爱卿，你的任务是配合吉王了解所有南衙大臣的想法，并向他们灌输中兴我朝的思想，但在铲除阉人之前，不得透露朕半点计划。” “是，皇上，臣遵旨。” “寿王李杰，年底前争取让狼牙人员遍及所有的藩镇。” “是，皇上。” “杨会，最后来说说你的任务。”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菜 看着屋里面最为年轻的杨会，海无影笑笑道：“杨会，内园球队的成员将来也会归属于军队，这点朕和你讲过，但是，你们的训练内容和其他将士并不完全一样。在朕的计划中，你们会成为一支特殊的战队，朕将你们这支战队称之为特种部队。” 对于海无影而言，杨家将乃是其自幼崇拜的偶像，而眼前这位杨会正是杨家将的第一代先祖，自是有种亲近之感。 “特种部队？”杨会第一次听到这个叫法，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杨会，你们这支战队既然叫做特种部队，其作用自然和一般的部队有所不同。一般情况下，这支部队不会参与大规模的战斗，而是为了实现特定的军事目的，在军队编成内专门组建的执行特殊任务的部队，具有编制灵活、人员精干、装备精良、机动快速、训练有素、战斗力强等特点。朕举个例子，比如，有一天，朕打算除掉李克用，但我军又无法击败他麾下的河东军，于是，你们这个战队就要潜入河东，寻找机会，将其刺杀。” “是，皇上，属下明白。” “嗯，这支特种部队的主要任务有，袭扰破坏、暗杀绑架、敌后侦察、窃取情报、心战宣传、特种警卫，以及反颠覆、反细作、反偷袭和反劫持等，这些任务，到时朕会和你详细说明的。而且，特种部队虽然属于军队的编制，但只有朕或者是朕授权之人才有权力加以调动。” “皇上放心，属下谨遵皇上旨意。” 海无影点点头继续道：“各位卿家，大家的任务都清楚了吧。” “臣等明白。” “好，各位，眼下的局势虽然依旧是困难重重，但已是黎明前的黑暗。只要熬过这段最为艰难的日子，朕就会带领你们走向光明。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你们大家都要务必小心，以免再次出现长乐宫事件。杨会，明日你安排十二人，分为三组，作为孔爱卿、边爱卿和袁爱卿的贴身护卫，内园球员年纪尚轻，当不至于引起杨复恭等人的注意。” “是，皇上。” “各位，今日之会议到此结束，大家分头离开客栈，注意安全。岐墨道长，你留下。” 等众人走后，海无影道：“杨守立最近的情况如何？” “皇上，那杨守立十分感激皇上对其的恩宠，前几日，属下还听他提起，说有机会的话，希望请皇上去天威军中吃饭，他们那里有一位厨师，所做的菜肴味道不错。” “是吗？”海无影想了想道，“什么意思，这是在向朕示好吗？” “皇上，既然杨守立有此心意，那就去品尝下他的厨子手艺吧。”一旁的陈抟笑道。 “嗯，希夷先生言之有理。”海无影会心一笑道。海无影知道，杨守立并非傻子，应该知道自己在拉拢他，虽说杨守立是杨复恭之义子，但却并非杨复恭之心腹，这一点可以从历史上的杨守立反水事件中就能得到证明。 数日后，杨守立通过岐墨道长向海无影发出了邀请，请求皇帝陛下视察天威军。海无影当即答应，约定在八月十二日视察天威军大营。 当然，对于视察军队，海无影暂时没有太多的兴趣，毕竟，眼下的这支神策军可不是海无影所能掌控的。 在军营中随意看了看后，海无影便应杨守立的邀请，来到了天威军的中军大帐。 “皇上，请上坐。”一入大帐，杨守立就指着主位道。 海无影“嗯”了一声，抬步向前，坐在了军中主位上。 “希夷先生、岐墨大师、张公公、杨会兄弟，你们也请坐。”杨守立尽地主之谊，不停地招呼道。 待众人坐好后，杨守立恭敬地问道：“皇上，可以上菜了吗？” “杨将军，上菜吧。” “是，皇上。”杨守立又对张浪狗道，“张公公，请。” 皇帝用餐之前，会由指定的宦官检验所有的菜肴，以免被人下毒。无论是宫内还是宫外，都必须严格遵守这项规定。杨守立当然也知道这条规矩，遂请张浪狗前去查验。 同样知道规矩的张浪狗站了起来，刚刚准备向厨房走去，就听海无影道：“狗子，坐下。杨将军，你乃朕之御前卫统制，整个大明宫的安危都在你的手上，还需验什么菜啊。杨将军，你直接让厨房上菜就是。” “是，皇上。”不管有何目的，杨守立心里也颇为感动。据杨守立所知，皇帝以前也常常在大明宫外吃饭，无论是到大臣家中还是到两市的酒楼，都会由随行宦官查验。 这分明就是一种信任，这种信任甚至远远超过了什么御前卫统制，什么天武都头的名衔。 杨守立谢恩后，对外大声道：“上菜。”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家常 并不是海无影具有百毒不侵的能耐，敢于托大，而是出于对历史的了解。 杨守立会成为铲除杨复恭的关键人物，在这之前，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更何况，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即便菜肴有毒，也很难逃过坐在海无影左手边的陈抟。 很快，端着盘子的胡图将一道道菜送到了桌上。 “皇上，请。”作为东道主的杨守立客气地将每一道菜向海无影等人做了介绍。 “嗯，不错。”海无影一边吃一边赞道，“宫中御厨的菜肴吃多了，朕也感到有些腻味，杨将军，军中的菜肴味道很好，朕很喜欢。” “多谢皇上夸奖。”杨守立兴奋道，“皇上要是喜欢，那就常来末将这里视察。” “好啊，没问题。”海无影笑笑。 众人边吃边聊，说着说着，海无影突然改变了称呼，对杨守立道：“守立将军，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何人？似乎很少听你提及家里的情况。” 杨守立没想到海无影竟然称自己为守立，而且还和自己拉起了家常，心下大为激动，不过，听到海无影提及自己的家世，杨守立的神色立即变得黯然起来，沉默了一会后才道：“皇上，末将乃是代州（今山西忻州市代县）人氏，自幼在代州西边的石岭关长大，中和元年（公元881年），李克用率领河东军和反贼黄巢军在石岭关一带发生激战，可怜我石岭关一带的百姓尽数遭殃，末将之家人就是在那次战火中死亡的，据唯一的生还者所言，除了他之外，整个石岭关再无活口。” “两军对战，岂可牵涉到无辜百姓。”海无影怒道，“这等行为简直就和禽兽无异，守立将军，你家人之仇，石岭关百姓之仇，朕都会讨还的。” “皇上……”一时之间，杨守立竟然哽咽不语，但内心深处却突然冒出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感激之情，不管海无影是真是假，不管海无影有无这种能力，但至少是第一个说出愿意替石岭关百姓报仇之人，而且此人还是当今皇帝。与此同时，杨守立又想起了当年在拜杨复恭为义父时的情景。同样的话题，杨复恭只是简单的安慰了几句，丝毫没有提及要为杨守立报仇雪恨之事。 对于一心要为父老乡亲报仇的杨守立来说，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不知不觉间，杨守立心里的天平开始出现了倾斜。 “守立将军，此事朕会记在心上，你放心就是。对了，你刚刚说石岭关有一位生还者，那他有没有说当时的情况，是河东军所为，还是黄巢军所为，又或是两者皆有？” 杨守立摇摇头道：“皇上，那人也并未提及。这些年来，末将也一直在调查此事，从目前知道的线索来看，石岭关并非是在 两军对垒中被毁的，而是被单方面屠杀的，只不过，末将并不知道是河东军还是黄巢军。” “单方面？”海无影眉头紧皱道，“那就更为可恨了。河东军，黄巢军？守立将军，你知道是黄巢手下哪支人马吗？” “皇上，这个末将知道，是，是……”说到这里，杨守立压低声音道，“是朱全忠大人的人马。” “宣武军？” “皇上，那时朱大人还未反正，并不是宣武军。” 海无影点点头：“不错，朱全忠是在中和二年降于我朝的。守立将军，此事有些难办，按照将军的说法，石岭关惨案的凶手要嘛是李克用，要嘛就是朱全忠。” 作为神策军的高级将领，杨守立当然知道，李克用和朱全忠乃是当今天下最有权势的节度使，无论是海无影还是杨复恭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两人，即便是整个神策军，乃至朝廷所能控制的全部军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然而，到了此时，杨守立已经把海无影当成了救命稻草，不管是不是有用，却带给他希望。 杨守立“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随即跪倒在地，言道：“皇上，请为末将做主。” “起来，快起来。”海无影忙道，“守立将军，这事朕会好生考虑的。” “皇上，只要皇上能替末将家人以及石岭关百姓讨还公道，末将愿意担当先锋，讨伐河东、宣武两军。”杨守立双眼通红，眉宇之间好似一只被困笼中的恶狼，充满了杀机。 海无影知道，杨守立乃是混血儿，性情凶残，不过话又说回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有此血性也是情真所致。 “守立将军，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也知道，河东军、宣武军都是我大唐之军队，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朕也不好追究他们的责任。” “皇上，末将明白。”杨守立很快冷静下来道，“皇上，末将会继续查找真相。” “嗯，守立将军，在查明事情的真相后，如何报仇雪恨，主要还是看你了。” 杨守立愣了一下道：“皇上，恕末将愚钝，末将不明皇上之意。” 海无影微微一笑：“不急，不急。时间差不多了，朕也该回宫了。” ------------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选择 “皇上临走之言是什么意思？为何是看我？我有这么大的能耐吗？”海无影走后，杨守立独自坐在屋里，暗自想到。虽然杨守立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但也不会认为，仅凭他一人之力，就可战胜拥兵自重的李克用或者朱全忠。 不一会，胡图入内，喊了声：“大哥。” “胡图，你觉得怎样？”杨守立一见胡图，便急忙问道。 胡图面色沉重，答非所问道：“大哥，皇上身边那位眼睛迷糊的少年是谁？” “哦，那人叫做陈抟，乃是皇上身边的御用道士，据说此人极得皇上的信任，皇上周边之人皆称其为希夷先生。”回过神来的杨守立不解的问道，“怎么？胡图，此人有问题吗？” 胡图摇摇头道：“此人乃是小弟我见过的人当中，最为高深莫测者。当年，我技成下山后，便回到了石岭关，但家中已无活人存在，埋葬了乡亲父老后，我便开始行走江湖。五、六年里，我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拜访过无数高人侠士，尽管互有胜负，但败也败得明明白白，却从来没有哪位高手能够像今日之陈抟一样，让我无所适从，而且，那陈抟似乎并没有施展出任何技艺，但只要我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哪怕是在稍远的厨房中，也会令我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压迫感，这是什么原因，我却丝毫不知。” “胡图，那依你之见，这位希夷先生乃是一位绝顶高手了？”对于胡图的技艺，杨守立十分清楚，胡图所修炼的技艺虽然算不上是绝顶武学，但有着其独特的用处，那就是可以从一个人的周身气场中，大致判断出此人的功力深浅，简单而言，就相当于读心术的一种， “正是如此，这位希夷先生绝对是一位绝顶高手也，如果我猜得不错，他还是一位术武双修者。” “术武双修？世上真的有这样的高人？” “嗯，大哥，其实我之所学也多少带有术武双修的性质，只是仅得皮毛也。” “我们权且相信他是一位绝顶高手。”杨守立想了想又道，“胡图，先别说陈抟了，今日你近距离见到了皇上，你是怎么认为的？” 胡图笑笑道：“大哥心里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 杨守立“啊”了一声，随即笑了起来：“胡图，说说原因。” “大哥，我认为有三点原因。” “说吧，别卖关子了。” “第一，皇上需要大哥，而大哥也需要皇上，选择合作，对于皇上和大哥而言，都是一件大善之事。按照小弟的推测，在皇上心中，大哥的分量要远远重于在大老爷心中的分量，至少目前可以确定。虽说现在的大老爷权势熏天，但对于我们的大仇而言，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相反，我们可以以此为筹码，让皇上替我们报仇雪恨。我们和皇上一样，都把李克用或者朱全忠当作敌人，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而大老爷却一定不会这么做，他和李克用之间关系暧昧，是绝对不会为了我们去和李克用翻脸的。第二，从今日的情况来看，皇上并非像传说中的那样，昏庸无能。小弟粗通相术，皇上之相具有潜龙在渊之兆，日后成大器的可能性极大。第三，就连陈抟这样的异人都投身于皇上，想必皇上自有过人之处，这点我们自己不用去做判断，因为我们和陈抟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胡图停了停，看着沉思状的杨守立补充道：“当然了，这一切都是小弟的推断。” “这场赌注压在皇上身上，其收获自是远大于压在义父身上。胡图，是不是可以这样说？” 胡图点点头，肯定道：“不错。”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各取所需。”杨守立终于下定了决心，“过些时日，我便去向皇上表表忠心。” “大哥，莫急，以小弟之见，皇上比我们更为着急，还是让他来揭开这层窗户纸吧。” 杨守立心情大好，笑道：“嗯，胡图，就按你的意思办。等大仇得报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大哥，什么意思？” “有朝一日，说不定我也可以取代义父的位置，那我们兄弟二人的荣华富贵就……” “大哥，切忌不可。”胡图连忙打断道。 “为何？”杨守立不悦道。 “大哥，如果皇上还是如传闻所言，我们根本不用选择和他合作。而今，既然我们将赌注压在了皇上身上，大哥还是不要有其他想法，以免铸成大错。” 杨守立看了看胡图道：“胡图，放心吧，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大哥，潜龙之相，只可臣服，不可逆之也。” “知道了，胡图，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是，大哥。” 尽管杨守立面上好像接受了胡图的建议，但胡图心中却是闪过一丝不祥之兆。 就在杨守立和胡图商议之际，返回皇宫路上的海无影等人也在谈论此事。 “狗子，你去告诉寿王，让他派人查查，石岭关之事，朕以为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是，皇上。” 陈抟道：“皇上，还要让寿王殿下查查杨守立身边那位厨子的情况。” 海无影愣道：“厨子？有何不对吗？” “这人有点门道，可能也是一个术武双修者。” 这时的海无影多少知道一些有关术武双修的事情：“术武双修之人少之又少，没想到杨守立身边还有这等人物，看来我们得小心一点了。” “无妨。”陈抟微微笑道，“这人的双修技艺还差得远，并没有多大用处。” 张浪狗道：“就是，有希夷先生在，皇上尽管放心。” “嗯，这个朕自然知道，回宫吧。” ------------ 第一百二十四章 命数 随着东、西两市夜市的开放，贯穿了整个大唐两百多年来的宵禁制度被彻底打破，随之而来，长安城百姓的夜生活开始变得丰富起来。 以往，人们吃完晚饭就只能呆在家里的习惯出现了变化，逛逛夜市逐渐成为了附近人们的时尚，即便是那些住得稍远的居民也会隔三岔五地在夜幕降临后前往两市闲逛一番。 连年的战乱虽说使得大多数百姓囊中羞涩，但即使只在夜市走上一圈，也觉心满意足。 历朝历代的京师百姓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优越之感，这样的心态一直延续到清朝末年。哪怕是那些家道中落之人，在他们心中也会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这也使得京师的百姓相对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从户部统计的税收数据来看，开放夜市所新增的收入完全可以支撑神策军两卫新军的支出。 和海无影事先的估计大致相同，朝廷和各个商家都有了数目不一的增收，这无疑就是一种双赢的局面。 进入八月以来，至少有一半的商铺延迟了打烊时间，而其他那些观望了一阵的商铺也陆续加入到夜间营业的行列中，按照长安府的预测，到本月底，绝大多数商家都会将营业时间延迟到夜晚了。 虽然坊市制还未彻底解除，但官府对此已经是不闻不问了。一些手艺在身者悄悄地在自己家中开设了小作坊或者小吃店，做起了买卖营生，使得百姓居住的坊中也开始热闹起来。 最近一个月以来，王酒胡可谓忙到了极点。除了要打理原有的王氏商行和新开的中华商行外，还要四处奔走，以寻找合适的地点。有了海无影的暗示，王酒胡当然知道，沿用了数百年的坊市制很快就要被取缔，如此一来，一些市口好的民居就会成为商家必争之地，经验丰富的王酒胡自是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好在中华报行有孟忆襄全权打理，倒是不用王酒胡再去费神。 为了孟忆襄方便，中华报行的地址就选在了离玄都观仅有五十米之遥的一片民房内，这处房产也是王酒胡的产业之一。 起初之时，海无影和王酒胡还担心孟忆襄经验不足，一个柔弱女子怎么能够支撑一个报行，而且，报行还是一个前无古人的新兴行业。时至今日，两人已经完全放心，虽然海无影一有空便会来此，但却不会参与其中之事了。用今天的话来说，海无影到此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泡妞而已。 而孟忆襄对于报行这份事务尤其用心，在她看来，这是可以摆在台面上的事，尽管加入圣灵教多年，又有父仇在身，但终究只能在暗里进行，加上报仇之事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因此，孟忆襄的大部分心思也就转移到中华报行上来了。 对此，孟忆襄的伯父玉戈道长却是微有言词，不过，玉戈也知道，孟家之仇并非一个小小的圣灵教就可以报得了的。 八月十一日下午，和往常一样，海无影又来到了中华报行。由于孟忆襄正好有事，海无影也就没有多说话，只是坐在了主编屋里的一张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孟忆襄。在海无影看来，能够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做事，也是一种幸福，一种发自内心的甜蜜之情。这样的情况时而有之，而孟忆襄心里也是甜甜的，有海无影在，做起事来同样也是心情愉悦。 间或之间，两人的双目时不时的交错，似乎所有的情意都在这一瞬间得到升华。 每次都陪同海无影前来的陈抟对此十分不解，曾经好奇地问过海无影，“就这样坐上一下午，不觉得无聊吗？”当然，陈抟并没有使用无聊这个词。海无影回答道，“希夷先生，虽然你乃当世第一高人，但终究不是无所不通，俗世中的情感有时就是这样。”这样的回答陈抟还是不懂，不过也就没有多问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张浪狗从宫中赶来，在海无影耳边道：“公子，蔡州消息，宣武军已经攻占了蔡州南城。” “是吗？”海无影想了想，起身对孟忆襄道，“襄儿，我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嗯，唐大哥，你去忙吧。”孟忆襄甜甜地笑道，“这两天我们要完成八月十五的宣传稿，其中有一个栏目的内容是有关十五之月的诗词征稿，到时唐大哥也要参与哦。” “这个没问题。”海无影爱怜的看着孟忆襄道，“襄儿，你可不能太累了。” “放心吧，从明天起，鱼海棠就会来此上班，担任这个栏目的编辑。” “好，襄儿，我先走了。” 回到宫中，海无影仔细看了看朱全忠的奏折。在这份奏折上，朱全忠提及，经过近一个月的激战，宣武军成功地攻占了蔡州南城，并一举消灭了蔡州军的主力部队，迫使秦宗权全军退守蔡州内城。 “皇上，看来秦宗权的末日到了。” “不见得。”海无影摇摇头道，“希夷先生，朕估计要到今年的十二月份，秦宗权才会伏法。” “这是为何？” “希夷先生，秦宗权虽然大势已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诚然，宣武军的确可以一鼓作气地将其歼灭，但如果秦宗权所部拼死反抗，宣武军也会损兵折将，朱全忠老奸巨猾，自然不会选择和秦宗权硬拼的。” 陈抟想了想道：“皇上圣明，只是皇上为何说，秦宗权伏法之日是在十二月呢？” “这个嘛，哈哈，希夷先生，朕和你在一起也快半年了，自然学会了一些命数之道，朕以为，那秦宗权气数尚存，只是过不了今年的。”海无影知道秦宗权的结局，但却无法直言，说他是来自后世之人。 陈抟“啊”了一声，知道海无影并没有学过一点点命数推衍法，但听海无影之言又并非玩笑话，却碍于海无影的身份，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在心里嘀咕道，就连自己也没法算得出来，皇上是如何知道的？ 正在这时，两人看见张浪狗入内禀道：“皇上，吉王殿下在外求见。”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将星 “李保来了？”海无影笑道，“狗子，快请。” “是，皇上。” 不一会，吉王李保随着张浪狗来到了御书房。 “参见皇兄。” “嗯，免礼，六弟，坐吧。” “是，皇兄。”李保坐下后言道，“臣弟刚从七弟那里得知，袁袭先生让狼牙从江淮传回消息，原宣州刺史赵锽汇同其兄赵乾之合兵五万，自池州（今安徽贵池）向宣州发起攻击，意图夺回宣州。袁先生言及，他将协助杨行密对付赵乾之，之后才会尝试说服杨行密，因此会延迟回京的时间。” 海无影点点头，认可道：“没问题，有袁先生在，那赵家兄弟必会大败而归。” “是啊，皇兄，赵乾之所部虽然兵强马壮，但谈起用兵之道，却远远不是袁袭之敌，得此机会，杨行密怎么都得卖给袁袭一个面子吧。” “嗯，如果杨行密能够归顺我朝，那在未来的削藩战争中就会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改变战争的格局。” “这么重要？”李保似乎不赞成道，“皇上，虽然杨行密所据之地颇为重要，但其兵力终究有限，根本不能和李克用、朱全忠相比，这，这也不至于能够改变未来战争的格局吧。” “六弟，当今藩镇以河东、宣武以及李茂贞的凤翔军为最，但只要杨行密和董昌、钱缪可以将江淮、江南守住，那就能够将宣武军和河东军阻挡在北方，而长安城又能阻止李茂贞东进的步伐，这就可以让我朝大军先行消灭南方的割据藩镇，转而再集中兵力挥师北上，一举击溃宣武、河东军等。如此一来，我军的战略布局就会大不一样，用不着全线开战了。” 尽管历史上的杨行密要弱于朱全忠，但却令朱全忠麾下的宣武军望而生畏，屡战屡败。正是由于杨行密遏止了朱温（全忠）南下的步伐，才避免了全国范围内出现更大的动乱，从这点来说，杨行密算是有功于华夏民族的。 海无影继续道：“至于杨行密能够抵挡住朱全忠攻击的原因，朕以为，或许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虽然李保仍然不能肯定杨行密有此能耐，但出于对海无影的信任，还是言道：“皇兄，那是最好不过了。” 海无影笑笑，并未多做解释：“六弟，就在宫里吃饭，晚上朕叫了杨守立打麻将，你也一起吧。” “是，皇兄。” 晚饭后，杨守立准时来到了武德殿的御书房。 和前几次打麻将之人略有不同，陈抟坐在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吉王李保。 “参见皇上。” “免礼，守立，坐下便是。” “是，皇上。”杨守立坐下后又对李保和陈抟道，“末将见过吉王殿下，见过希夷先生。” “杨将军，客气。”李保和陈抟回礼道。 众人一边打麻将，一边闲聊起来。没多久，海无影言道：“杨将军，你们天威军中那厨子所做之菜的味道不错，这几日朕又想吃了。” “皇上，末将随时欢迎皇上光临。” “哎！随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海无影叹了口气。 “皇上何故叹气？” “守立啊，如果是太平盛世，朕当然随时可去，不过昵，这天下啊，有很多人不让朕安宁啊。” “皇上，那些藩镇中就没几个好的。”一说起藩镇，杨守立自然想起了河东、宣武两军，连出牌都忘了，愤然道，“皇上，末将虽然不才，但凭手中大刀和麾下将士，定会护得皇上周全。” “守立，你的忠心和能力朕都十分清楚，但俗话说得好啊，好汉难敌四手，你们天威军也就两万余人，难，难啊。” 杨守立虽然自负，但也知道以自己之力是断然无法对抗千军万马的，这时，并非大智的杨守立却是福至心灵道：“皇上，您得到过太宗大帝之真传，想必早已胸有成竹，末将不才，愿效犬马之劳。” 海无影笑了笑，看着杨守立道：“守立，朕确实得到过太宗大帝的真传，朕也不瞒你，太宗言及，朕乃天上帝星下凡，有兴唐之命，但仅凭朕一己之力是无法中兴我朝的。” “那……那太宗帝有无明言，当如何为之？” “守立，太宗帝说，倘若朕的身边能有十二位将星辅佐，便可成就大业。对了，守立，希夷先生乃是当世数一数二的有道之士，先生推衍过，此事上应天数，成算极大，而且……” “原来陈抟乃是术士也。”杨守立暗道一声，又见海无影吞吞吐吐，忙道：“皇上请明示。” “希夷先生，你来说吧。” “是，皇上。”陈抟微微一笑道，“杨将军，我已经推算出好几位将星，如果我说你就是十二星之一，你会相信吗？”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恩威 杨守立愣了一下，肯定道：“希夷先生，在下信也。” “哈哈。守立，你是将星，这点不错。”海无影大笑一声，却很快又冷笑一声道，“不过，朕却不知道，你是不是朕身边的将星。” 杨守立听罢，心下发颤，慌忙回道：“皇上，何出此言？” “你们神策军的高级将领中，有几人把朕当做大唐皇帝？有几人会听从朕的调派？又有几人是真心效忠于朕的？”海无影的脸色突然一变道。 “这……” 一时之间，海无影连续抛出的三个问题令杨守立感到措手不及，无从回答。杨守立心里清楚，神策军中的将领基本上都只会听从自己义父和刘季述等少数几个人的指令，几乎无人会把当今皇帝放在眼里。本就不善言辞的杨守立脸色涨得通红，想了好一会才道，“皇上，末将乃是皇上之臣，朝廷之将，大唐之民，皇上有何吩咐，末将莫敢不从。” “是吗？”海无影脸色稍霁，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守立。 “皇上。”杨守立突然起身跪倒在地，“末将之衷心可昭日月。” “好，守立，起来。”海无影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杨守立扶了起来，笑道，“守立啊，朕当然相信你的，不然怎么会独独让你来陪朕玩麻将昵。还有，以后在朕这里你就不用行跪拜大礼了，既然你是朕之将星，就是朕之心腹，也就和吉王、希夷先生一样了。” “是，皇上，”面对海无影**裸之言，杨守立起来后激动的说道，“皇上之恩宠，末将铭记于心。” “嗯，朕就知道，你杨守立是我朝之忠臣，朕颇感欣慰，没有看错人。对了，守立，当年石岭关一事你查得如何了？”说着说着，海无影话锋一转。 杨守立摇摇头道：“回皇上，还是没有进展。” “时间过去了好几年，又没有幸存者，的确难查啊。”海无影叹了口气，继续言道，“守立，朕估计是单方面的屠杀，而且人数不会太多。你想，如果惨案发生在两军交战中，就应该有不少将士参与，这样的话，多多少少会透露出一丝线索的。你查了这么多年毫无消息，也就说明了这点。” “皇上圣明。”杨守立认同道。 “守立，不管是河东军还是今日之宣武军，迟早都会成为我朝之敌，朕以为，你也不必再查下去了，只要你跟着朕，聚齐十二将星，将这两支叛军一同消灭，自可为石岭关的乡亲们报仇雪恨。” 数年来，杨守立和胡图费尽心思也没能查出究竟是何人所为，而海无影的建议无疑是最为直接的，不管是谁，只要消灭了李克用和朱温，自然也就报了此仇，想到此处，杨守立再次起身朝海无影拜了下去。 “守立，朕刚刚不是说过，不用行此大礼了吗？快些起来吧。” “皇上，末将这是替石岭关数百冤魂给皇上磕头。” “守立，还是等朕消灭了叛逆的藩镇后，你再替他们行此大礼吧。更何况，朕身为大唐皇帝，为朕之子民讨还公道，也是天经地义之事。” “皇上，末将心意诚挚，请皇上不必推辞。”杨守立性情偏执，认准了此理，也就不管海无影的身份，硬要如此。 不过，就在杨守立强行磕头时，突然觉得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托了起来，这一下令得杨守立心中大骇。身为武将，武功高强的杨守立在神策军将领乃至京师所有的武将中，排行第一，而且是以力量著称，没想到却被屋里之人轻易托起，尽管这股力量十分柔和，却远非自己所敌，换而言之，此人要取自己的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更令杨守立没有想到的是，将他托起之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即便在站起之后，杨守立依旧不知道是屋里何人所为。 海无影神情淡然：“守立，坐吧。” 杨守立飞快的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李保、张浪狗和陈抟，见这三人神态自然，谁也不像是刚刚出手之人，但杨守立清楚，这间书房内并无旁人，那就是说，刚才那位高手就在这三人中间，又或是皇上本人。 “是，皇上。” 就在杨守立迷惑之际，只听海无影又道：“守立，你是朕身边的将星，听朕之言，不会有错的。” “是，是，末、末将遵旨。”杨守立只觉双腿发软，一下就坐在了椅子上。尽管海无影的语气十分平和，但在杨守立听来，却是无法抗拒的圣旨。 “来，各位，我们继续。”海无影面带微笑，打出了一张九万。 ------------ 正文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愿 第一百二十七章心愿 当杨守立离开武德殿大门时，依旧觉得那位神秘高手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甚至连自己的气机也被其锁定，似乎只要自己稍有不尊之行为，便会立即将自己撕碎。 直到返回军中驻地，这种感觉才渐渐消失. 在听完杨守立讲述的经过后，胡图直截了当的告诉了杨守立，这就是君王惯用的恩威并举的方式，皇上的言语和行为已经明确，以后，大哥就是皇上身边的近臣了，加官进爵自是不在话下，不过，一旦生有异心，皇上也会严惩不贷的。 对于胡图的判断，杨守立当然赞同，这不仅仅是因为两人的同乡之情，更多的是因为胡图的智慧。 歇息了片刻后，杨守立定了定神又道：“胡图，你认为何人有此本事？” 胡图笑道：“大哥，如果我所料不差，当是那位被称为希夷先生的陈抟。” “为何是他？” “这个很简单，大哥你想，屋里的四人中只有希夷先生是今年才现身于宫中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嗯，没想到这位少年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杨守立有些气馁却又服气道，“仅凭此点，我便远远不如也。” “哈哈，大哥，如果真的是希夷先生的话，那他应该就是世上罕有的术、武双修者，而且，此人术、武两种修为的境界都很高，按照我师尊的说法，这样的人迟早会破碎虚空，达到天外天境界的。大哥，别说是你，放眼世上，也没有几人能和术武双修者抗衡的。”说着说着，胡图双目发出羡慕的光芒道，“如果能够拜在此人门下，倒是此生之幸了。” “胡图，我知道你也是术、武双修者，而且你说过，你师尊对此多有研究，那你觉得希夷先生和你师尊相比，孰高孰低？” 胡图微微一笑道：“大哥，我师尊只是停留在研究阶段，对于术、武双修之道只能算是初窥门径，而不得入门之法，和希夷先生相比，差距之大，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对了，大哥，你知道那位希夷先生的门派吗？” 杨守立摇摇头道：“这个还不知道。” “大哥，我师尊生前言及，我们这一派的开山祖师曾经得过帝王谷一位前辈的点拨，这才知道了世间还有术武双修之说，只是祖师爷自言其资质愚钝，只学会了一点皮毛，传到先师这一代，所知的就更少了。祖师爷临终之际，传下话来，日后，凡本门弟子有缘得遇帝王谷中人，需得执弟子之礼，并想法设法拜在帝王谷门下，以追寻无上大道。”说到这里，胡图一改平时的波澜不惊，激动的说道，“先师所言，世上唯有帝王谷中人才真正精通术武双修，大哥你说，这位希夷先生会不会就是谷中之人呢？” “帝王谷？”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杨守立道，“那是一处什么所在？” “大哥，我只知道世上有这样一处地方，很多年前，本门祖师遇到了一位自称帝王谷之人，并从那位前辈处学到了术、武双修的基本法门，至于其他的，和你一样，一概不知，但从祖师爷对帝王谷的崇拜来看，那里必定是一处藏龙卧虎之圣地。大哥，有机会的话，打听一下吧。” “胡图，放心吧，一有消息我便立即告诉你。” “好，那兄弟我就多谢大哥了。”胡图和杨守立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替族人报仇，此外，胡图唯一的心愿就是达成其师门之愿，也就是真正做到术武双修。 杨守立知道，胡图的师傅乃是一位不出世的异人，以他的功力尚不至于和希夷先生相提并论，那就说明，这位希夷先生的功力深不可测，尽管不知道是不是和帝王谷有关，但按胡图的说法，此人莫非真的就是半人半神的人物？一念至此，杨守立顿时觉得，自己的选择乃是多么的明智，随即心下大定。 “胡图，既然做出了选择，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等待皇上的进一步行动吧。” “那要将黔南之事告诉皇上吗？” “先不用。”胡图显然是胸有成竹，“大哥，按照我的判断，皇上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就是大老爷，到时，皇上势必会收集大老爷的罪证，而黔南惨案以及军中将领合谋克扣粮饷这两件事自然会成为对大老爷极其不利的重要证据，在皇上需要的时候大哥再将此证据呈上，这才是为臣之道也。” 胡图笑了笑，知道杨守立并不是很明白，解释道：“大哥，自古以来，帝王有帝王学，臣子有臣子学，切记不可以为臣之心去揣摩帝王之心，要知道，帝王之心和臣子之心是永远不可能融合的。帝王要什么，臣子就给什么，帝王什么时候要，臣子就要什么时候给，画蛇添足或者时机不对之事往往都会适得其反。至于行事之具体，小弟自会为大哥筹划的，大哥就不必操心了。好了，大哥，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早些休息了。” “好，睡觉，我也的确累了。”尽管杨守立还是没有完全明白胡图之言，却也懒得去多想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游击 一 第一百二十八章游击（一） “皇上，舒家老爷子到了。” “好，狗子，请他们到书房相候，朕吃完饭就去，还有，让希夷先生一会也过去。” “是，皇上。” 中午时分，当海无影正在武德殿里和孟、郭二妃吃中饭时，张浪狗来报，舒家老庄主奉旨在大明宫外求见。吃完午饭，海无影和两妃又闲聊了一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郭秀蓉向御书房走去。 孟婉儿、郭秀蓉对于海无影的所有计划全都知晓，尽管两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因天资聪颖，又不受思维的限制，反而能够天马行空地就这些计划提出各自的看法，她们的建议听上去虽然幼稚，却也能让海无影从中获益。 经过认真考虑，海无影和孟、郭二妃详谈之后，决定让她们也参与到政事上来，一来他们两人都是海无影绝对信任之人，交给她们的事情海无影自会放心，二来，两人在宫中无所事事，颇为无聊，而后宫之人一旦变得无聊，或许就会形成后宫之争，这可不是海无影愿意见到的。 对于用人之道，海无影认为，无论是外戚还是宦官，并非他们的身份特殊就不能参于政务，只要是可用之人，又能效忠自己，自然可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历史上的外戚专政，宦官当道，还不是因为皇帝的无能所造成的吗？ 至于男女之别，海无影更是不会介意。历史上的武则天、孝庄以及穆桂英等，不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吗？ 根据孟、郭二人所受的教育以及她们的成长环境，海无影决定，让心性沉稳的孟婉儿参与政事，当然，并不是直接入朝参政，而是先协助石野猪打理中兴社之事，而性格外向又略通兵法的郭秀蓉完全可以作为自己在军务上的助理。 “秀蓉，到了，我们进去吧。” “皇上，臣妾行吗？”来到御书房门口，平日里颇为胆大的郭秀蓉却不禁心虚起来。 “有何不行？”海无影笑笑，在郭秀蓉耳边小声道，“朕的爱妃什么都行的。” 走进书房，舒箴瀚、舒冬卉和金良祖立即起身行礼：“属下参见皇上。” “免礼，舒庄主，冬卉妹妹、良祖，坐吧。” “谢皇上。” 海无影微微颌首，坐下后道：“郭妃，你也坐吧。” “是，皇上。” “三位，朕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朕的爱妃，郭公子仪的后人郭妃。” 舒箴瀚等人一听，连忙又起身行礼道：“属下参见郭妃娘娘。” “舒庄主，免礼。”郭秀蓉面露笑容，客套了一会后对舒冬卉道，“冬卉妹妹，我时常听皇上说起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秀外慧中且英姿飒桑，不愧为女中英豪也。” “多谢娘娘。”听到郭秀蓉如此夸奖，舒冬卉顿时对这位娘娘心生好感，忙道，“娘娘仪态万方，属下远远不及也。” “哈哈。”海无影笑道，“你们二人也不必互相称赞了，冬卉妹妹，日后有时间就多来宫中陪陪朕的郭妃和孟妃，你们年纪相仿，当会谈得来的，” “是，皇帝哥哥。” “好了，言归正传。舒庄主，你那里的情况之好超出了朕的预料，年底前将舒家军扩充至三千人当毫无问题。” 舒箴瀚笑笑，踌躇满志道：“托皇上之福，属下保证完成皇上的指令。” “好，舒庄主，除此之外，朕还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 “请皇上指示。” “在朕消灭朝中的阉人后，就会采取削藩行动。时至今日，大多数藩镇已成气候，他们是不会听从朝令的。因此，唯有使用武力予以镇压。在这些藩镇中，当以李克用和朱全忠为最，他们麾下的河东军和宣武军也就会成为朕，成为朝廷最大的敌人，对此，我们现在就要做好准备。前些日子，狼牙已经派人打入到他们内部，以期得到有价值的情报，但这还远远不够，等到朕和他们撕破脸皮时，军队的强弱才会是最终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皇上放心，属下定当加快舒家军的建设，争取在年底前，将人数发展至五千人。” “舒庄主，这点当然是好，但朕的意思却非如此。”海无影喝了口茶缓缓而道，“朕打算从你们舒家军中抽调人手，前往河东、宣武两军所控制的区域进行游击战，并在其兵力薄弱之地建立根据地。” 舒箴瀚愣了一下，问道：“游击战？皇上，这是何意？” 未等海无影回答，却听舒冬卉抢着道：“皇帝哥哥，是让我们去做山贼吗？” “聪明。”海无影赞道。 “皇上，请详言。”舒箴瀚想了想道。 “嗯。以目前的势力来看，即便朕全面掌控了神策军，也不是河东、宣武军之敌。虽然朕会尽力发展我朝的武装力量，但要做到和他们全面抗衡乃至赶超，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在此期间，朕让你们派出一支支小队，到他们的地盘上去打游击，或者占山为王，或者收编当地的山贼，又或是像你们舒家大院一样建立自己的武装。立足之后，再图壮大。有朝一日，当我朝大军发起攻击时，他们便可从中接应，以致事半功倍也。” “我明白了，这就是皇帝哥哥说过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吧。” “不错，冬卉妹妹，你说得完全正确。朕是要让这一支支游击队伍成为插在敌人心脏上的一柄柄尖刀，并在适当的时候壮大成为一把把锋利的大刀。”说到这里，海无影又对身旁的郭秀蓉道，“郭妃，凤翔一带也是如此，郭家军也需要派出精干的力量，在李茂贞的辖区内安插上一批这样的尖刀。” “皇上，这样做会不会风险过大？”舒箴瀚眉头一皱道。 “风险当然有，但不会很大。舒庄主，自安史之乱以来，各地的山贼、土匪层出不穷，规模大一点的可以达到千人，小一点的也有二、三十人，数十年来，他们虽然不成气候，但不也是一直存在而没被消灭吗？” ------------ 第一百二十九章 游击 二 第一百二十九章游击（二） 很少出声的金良祖突然小声说道：“庄主，皇上所言确乎在理，就好比我们舒家大院，在皇上到来之前，庄里就已经拥有了三、五十人的护庄队伍，尽管位于京师周边，我们不也好好的存活着吗？乱世之际，只要不过分，就不会引起各地官府注意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海无影点点头继续道：“良祖，说得好，关于游击队的具体任务和生存方式，朕接下来会和你们仔细说明的。狗子，希夷先生怎么还没到？” “应该快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门外传来了陈抟的声音：“皇上，属下陈抟求见。” “希夷先生到了。”海无影笑道，“这人啊，还真经不起念叨，说曹操，曹操就到。” “参见皇上。”陈抟入内后首先向海无影行礼，之后又向郭秀蓉道，“希夷见过郭妃娘娘。” “希夷先生客气。”郭秀蓉知道海无影对陈抟的器重，连忙还礼道。 “希夷先生。” “舒庄主。” 陈抟和舒家众人打过招呼后，坐在了海无影下首的座位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海无影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开始说道：“所谓游击战，乃是一种非正规之战。游击战本身是以袭击为主要手段，具有高度的流动性、灵活性、主动性、进攻性和速决性等特点。这就好比占山为王的山贼，打得赢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百年来，我朝官军也曾多次围剿过他们，但他们却屡打不绝，原因就在于此，实在不行，往山里一钻，那就需要出动大批官军清剿，否则的话，拿他们是没有办法的。如今，各地混乱一片，官府、藩镇均不会把重点放在他们身上，这就更加给了他们生存的空间，正如刚刚良祖所言，只要不弄大，是没啥风险的，对于朝廷和藩镇来说，目前都没有精力顾及到这些山贼。” 游击战在中国有着悠久的历史，相传，上古时期，黄帝手下的大将风后在其撰写的《握奇经》中就提及：“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赢挠盛，结陈趋地，断绕四经。”可以说，这是古代军事家对游击部队的作战行动，第一次作了生动的描述。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而在史书中记载的第一个详细使用游击战战术的人是楚汉时期汉军的大将彭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据《史记·魏豹彭越列传》记载：“汉王三年，彭越常往来为汉游兵，击楚，绝其后粮于梁地。”这里所说的游兵之作战行动，就是带有游击战性质的战争。 “当然，通常来说，游击战是不可能决定战争命运的，它的战略任务仅仅是辅助正规战和把自身发展成为正规战，以夺取战争的最后胜利。”海无影接着又道，“希夷先生出自帝王谷，而帝王谷又是轩辕黄帝亲手所建，所以，希夷先生，你也来说说吧。” 陈抟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和其年龄不相符的笑容道：“舒庄主，说起游击战，在下以前一直认为，帝王谷中有关的记载乃是此中之宝典，不过，在聆听过皇上之论后，属下方知，皇上才是此中之巅峰也。”说到这里，陈抟带着崇拜的表情看了看海无影。 舒箴瀚等人却不明所以，也将目光齐齐的望向海无影。不过，因为事先的接触，舒家众人也都知道海无影的神奇，是以并没有露出太多的惊讶神色。 “希夷先生，继续说吧。”海无影淡淡一笑道。 “是，皇上。”陈抟整理了一下思路，对舒家三人道，“从字面上讲，游击战可以分为游和击，游是走，是逃走，击是打，是打击，游而不击是逃跑，击而不游是拼命，这两种方法都有失偏颇，只有将两者结合，才是真正的游击战。游击战的精髓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后迅速撤退这五项基本原则的作战方式，就叫做游击战。各位，这也就是皇上对于游击战的诠释，皇上之论完全超过了帝王谷中所记载的游击理论，实为千古以来的集大成者。” “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敌逃我追。”舒冬卉自顾自的重复了一遍后道，“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是吗？”海无影鼓励道，“冬卉妹妹，说来听听。” “嗯，皇帝哥哥，这样的战法对于弱势一方会很有用处，就好像小时候玩的游戏，大一点的孩子来打我们时，我们就找地方躲起来，他们找了找，没找到，自然就会离开，而当他们离开时，我们便突然出现，打他们几下，然后又藏好，这样来回几次，他们也就疲乏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出去打他们，那他们就会逃了，而我们呢，就可以追着他们打了。” “哈哈，冬卉妹妹，刚刚郭妃说得对，你的确很聪明。”海无影赞了一句后略作思索道，“要不，朕将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舒冬卉不以为然地答道：“没问题，小意思，” “别胡闹。”舒箴瀚连忙阻止道，“军国大事，你一介小女子，又没上过战场，知道什么。” “我没有胡闹嘛。”舒冬卉坚持道，“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都说将此任务交给我了，父亲大人，你就让我试试吧。” “舒庄主，朕以为可行。游击战虽然自古有之，但朕之手下包括你们在内，都没有人有此经验，而冬卉妹妹对于游击战的理解十分正确，何况，朕只是让冬卉来负责组建这样一个新的军事机构，并非让她亲自去占山为王。” 舒箴瀚听罢，见海无影认可，加上又不用舒冬卉亲临战场，也就点头道：“既然皇上开了金口，那属下遵命便是。” “嗯，冬卉，你回去后挑选一百名通晓武功、胆大心细的军士，十日后分批前去吉王府邸，由希夷先生亲自负责训练，等他们通过希夷先生的认可后，就可以派到河东、宣武两地了。” ------------ 第一百三十章 大事 第一百三十章大事 话说舒冬卉听到海无影言及，所派之人还需陈抟亲自训练，顿时失笑道：“皇帝哥哥，就这事还需要希夷先生出马？” “怎么？冬卉妹妹，你都会吗？” “这个简单啊，不就是教教他们武艺吗？皇帝哥哥，莫非您认为我的武功还不够格吗？” 海无影笑笑，摇摇头道：“游击队伍之事哪里有你想的这般简单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冬卉妹妹，你知道河东、宣武两地的山势地貌、人文环境吗？你知道在野外如何生存吗？还有，你知道。。。。。。” “别，皇帝哥哥，别来这么多知道，我可不知道。” 舒箴瀚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如此语调，连忙轻轻呵斥道：“冬卉，怎么和皇上说话的。” “舒庄主，无妨。冬卉妹妹性情直率，朕也颇为喜欢。”海无影依旧带着笑容道，“冬卉，你要知道，这些人一旦前往藩镇之地，就等于和朝廷失去了联系，我们无法提供武器、粮草，无法给予他们任何援助，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他们自己，而且，其中还有一条铁的纪律，他们是不能够掠夺普通百姓的，哪怕是一针一线也不行，因此，他们除了可以抢劫那些藩镇所在地的不法官员之外，更多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比如耕种、打猎什么的，甚至，在万不得以时还要以山中的野菜为生，而野草野菜的种类繁多，有不少还有剧毒，自然不能随便服食。这些生存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游击军的首要任务是生存，然后才能图发展。在起初时，武功的高低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 “希夷先生在入宫之前曾经遍访过大江南北，对于各地的情况都有所了解，所以，朕特地请先生来教导这些即将打入藩镇之地的英雄们。” 舒箴瀚道：“有希夷先生的指导，那成算就大多了。” “嗯，有关组建游击军一事就交给冬卉妹妹了。这件事看上去虽然作用不大，但形成燎原之势时就会为我朝削藩行动的胜利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因其特殊性，冬卉，这事你就直接向朕汇报。” “是，皇帝哥哥。” “郭妃，你们郭家在凤翔已经生活了多年，对于当地的情形应该十分清楚了，加上凤翔军所控制的区域远远小于李克用、朱全忠所辖区域，所以，你只需将朕的旨意告诉他们，令他们按此方式进行便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是，皇上，臣妾明白。” 海无影伸了个懒腰，最后说道：“好了，此乃秘密之事，大家不可外传，以免消息泄露，从而让我们的游击部队遭到藩镇的围剿。” “是，皇上。” “冬卉妹妹，良祖，你们和希夷先生一起去内园球队的住所，与杨会、夏雨轩切磋一下，顺便让希夷先生检查下，你们最近有没有偷懒。” 众人走后，海无影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享受起郭秀蓉的按摩技艺来。 郭秀蓉出身将门，虽然不好舞枪弄棒，却也自幼练过武技，所以手上还是有几分力气，加上所采用的按摩之法乃是陈抟所传，自是舒服之极，而且对于身体的强健也是大有好处。 数日后，海无影得到了宣州大战的消息。 朝会刚刚开始，杨复恭便首先奏道：“皇上，庐州刺史杨行密在宣州城外和赵锽、赵乾之大战十数日，后在宣州城东六十里之地的卫东小河口与赵军决战，庐州军在陶雅的率领下，以二万之众大破五万赵军，目前，陶雅所部正向池州方向追击。此有杨行密奏折，请皇上过目。” “好，呈上，朝会后朕再仔细看吧。” “是，皇上。”杨复恭将奏折交给张浪狗后继续言道，“皇上，神策军新军于五日前招募完毕，如此，六军十二卫人马已经全部到位，按照惯例，新军成军时需要皇上前去检阅，不知皇上是否驾临？” “好啊，十二卫总算满员了，杨爱卿，做得不错。” “谢皇上。” “杨爱卿，至于检阅新军之事嘛，朕也不用亲自前往了吧？” “皇上，此事不妥。”未等杨复恭出声，兵部尚书刘崇望便出列反对道。 “刘爱卿，有何不妥？” “皇上，我朝之新军在成军之日都需要皇上亲临，并授予军旗，六军中的这两卫虽说编制早已存在，但所有将士全是新募之人，当然需要皇上亲临授旗。” 海无影打了个呵气，懒洋洋的说道：“此事就委托杨爱卿全权代表了，刘爱卿无需多言。” 刘崇望见海无影如此一说，只得答道：“是，皇上。” 杨复恭挑衅地看了看刘崇望，上前一步道：“皇上，臣遵旨。” 海无影“嗯”了一声，继续道：“朕今日觉得有些疲乏，朝会时间缩短，各位爱卿，有何重要大事请上奏。” “皇上，臣有本奏。”文官班中的杜让能道。 “杜爱卿，朕说的是大事，如果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无需多言了。” “皇上，臣之奏言当是大事也。” “好吧，杜爱卿，请讲。” “皇上，国舅王瑰王大人遇难和鲁国公孔相孔大人长乐宫遇劫这两件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但至今仍未有半点线索，无论是朝上还是朝野，对这两起案件都相当关注，而且议论纷纷，长此以往，对朝廷十分不利，臣提议，当令刑部和长安府限期破案，以正国法。” “是啊，杜爱卿，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此事来了，这两件事的确已经很久了，而且朕也听到不少风言风语，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刑部尚书崔彦昭，京兆尹孙揆。” “臣在。”崔、孙二人同时出列道。 海无影脸色阴沉道：“崔爱卿，孙爱卿，怎么回事？” 崔彦昭和孙揆对视一眼道：“皇上，臣已经派出大批官员调查此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海无影不悦道，“有话就说。”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妖魔 第一百三十一章妖魔 崔彦昭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回皇上，这两起案件的凶手行事利落，虽然仔细勘查过现场，但却毫无线索可寻，显然是高手所为，还望皇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两位，不用再解释了。”海无影显得很不耐烦，手一挥，微微怒道，“任何一个凶手作案，都不会在杀人后留下明显的线索，说他就是凶手，你来抓我吧。但是，每一起案件又都会留下这样或那样的隐晦线索，你们刑部、长安府的本职工作就是要从不起眼的蛛丝马迹中找出真伪，以缉拿不法之徒，现在是八月下旬，朕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到十月下旬，如果你们还是查不出凶手，那就回家去种田吧。” “是，皇上，臣等遵旨。”刑部尚书崔彦昭，京兆尹孙揆虽感压力甚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齐声言道。 杨复恭心里冷笑一声，轻蔑地看了看崔、孙二人，暗道：“查，怎么查？别说两个月，就是给他们两年时间，也一定查不出来的。” 对于此事，始作俑者杨复恭十分自信，他的这种自信正是来自于两起案件的元凶--张绾。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说起这张绾，几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就连除杨复恭以外的杨府中人，也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张绾，是老爷的旧相识。但张绾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绰号，却是名头甚响，这个绰号叫做千变妖魔。只是没有人知道，千变妖魔就是张绾，张绾就是当年的千变妖魔。 十年前，江湖中人只要一提及千变妖魔之名，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却无人见过其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这一点从“千变妖魔”这个名号就可看出。 在当时的江湖刺客排行榜中，千变妖魔被公认为此道中的第一高手，其风头之盛，无人可出其右。千变妖魔正邪不分，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可以成为他的雇主。千变妖魔的最后一次杰作就是刺杀了当时的义军首领王仙芝，而那一次的雇主正是时任大唐招讨副使都监的杨复光。正因为如此，激怒了王仙芝手下大将王重隐，这王重隐乃是江南江北颇负盛名的武林豪侠，交游广阔，随后，王重隐发出江湖令，请江湖同道追杀千变妖魔，两个月后，数十名武林人士在湖北武当山一带将千变妖魔围住，可惜的是，最终还是被其逃走。(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自此之后，江湖上便失去了千变妖魔的影踪。 谁也不知道，千变妖魔摇身一变，成为了杨府的管家。杨复光死后，他又投靠了杨复恭，成为今日杨府的大管家，并以真名张绾现世。 以张绾的刺杀本领，杨复恭自然放心，哪里会让崔彦昭等人抓住把柄。当然，杨复恭并不知道，在刺杀国舅时被通晓隐身术的术士胡图所发现。 一时之间，朝殿内再无大臣上奏，偌大的殿堂顿时变得寂静起来。一会后，海无影宣布退朝。随即，一众大臣们陆续离开了延英殿。 望着杨复恭离去的背影，海无影冷哼一声，心道：“开始了。” 其实，海无影也知道，尽管这两桩案件都是杨复恭所为，但朝廷是抓不住他的把柄的，两宗案件只会成为无头案。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到时出现了“莫须有”的证据和“莫须有”的证人指向杨复恭就行。同样，此时的海无影也不知道，黔南一案中竟然会有目击证人。 两个月内，海无影有十足的信心收服杨守立，再以那些所谓的证据令杨复恭处于四面受敌的境地，便可义正言辞地削弱他的权力了。 还有，由于伙食变差，神策军中的中下级官兵普遍不满，牢骚满腹，加上郭云昭、孙德昭等人的暗中策动，到时只需拿出杨复恭等人克扣军饷的证据，便可令杨复恭在军中的威望扫地。而这个证据已经掌握在海无影手里了，王酒胡和神策军的来往账目就放在了武德殿的御书房内。 得到杨守立的支持，再加上这些证据，海无影相信，历史上唐昭宗收拾杨复恭的一幕必将重演。 就在海无影起身离去之际，突然发现在门口的杨守立迟疑了好一会后才最后一个离开大殿。作为御前卫统制，杨守立得以参加朝会，只是位置靠后，按理说应该走在退朝大臣的前列。显然，杨守立磨蹭了一会后才离开的。 “什么用意？”海无影边走边想到。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换下朝服，和孟、郭二妃亲热了一会，见时间尚早，便带着陈抟和张浪狗向内园球队所在地走去。 路上，张浪狗言道：“皇上，您有些日子没去打马球了，那些球童的技艺提高得很快啊，无论是球技还是马术，都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海无影随口道：“是吗？” “千真万确，小的哪敢蒙骗英明神武的皇上啊。”张浪狗大拍马屁道，“这可是吉王殿下亲口所言的。” 海无影笑笑，对陈抟道：“希夷先生，看起来，楼观少年的素质不错啊。” “皇上，这批少年乃是楼观中的精英，自幼练武，颇得楼观武学之精华，身体素质、应变能力等都远远超过了同龄少年，加上杨会等人的细心**，呵呵，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啊。” 海无影点点头，想起了后世的一部电影《少林足球》，暗道，“这倒是有些相似之处。” 走到半路，张浪狗道：“皇上，小的去将皇上的坐骑牵来。” “嗯，去吧，到球场汇合。” 张浪狗走后，海无影和陈抟继续向前走去。两人边走边聊，说着说着，就说到术武双修上了。海无影好奇地问道：“希夷先生，朕听你说起过，术武双修之技相当罕见，其中的‘武’朕知道，就是武学、武技，而这‘术’到底是指什么？它能够伤人吗？” “皇上，自古以来就有术士之说，您听说过吧？” “这个当然听说过。” “那皇上您知道术士是干什么的吗？” ------------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术士 第一百三十二章术士 “朕大致知道，所谓术士，就是以驱鬼捉妖，观阴阳看风水，相面占卜之类的活动为职业的一群人。一般而言，术士多做道家打扮，和方士一样，他们信奉神仙而且以神仙之道为他人服务，大多是道家或阴阳家的信徒。希夷先生，是这样吗？” “皇上只知其一也。”陈抟笑道，“远古的术士，其实不仅仅只是相面占卜，还需要修炼法术。” “法术？” “嗯，皇上请看，右边有好些树木。” “树木？”陈抟之言令海无影摸不着头脑。 “皇上，看好了。”说罢，陈抟突然冲到几颗树木之间，随即失去了踪影。 “咦？怎么回事？”海无影揉了揉眼睛道。片刻后，海无影才看见陈抟从那几颗树木的中间走了出来。 “皇上，这就是以前的术士所修炼的另一门技艺，法术。” “这岂非就是小说中的修真修仙？”海无影惊讶得暗自说道。 回到海无影身边，陈抟解释道：“术士修炼的法术分为五行，也就是俗称的金、木、水、火、土，在特定的条件下，术士可以利用周边环境中的五行元素施展出对应的法术，以期达到攻击或者防御的目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皇上，树即木，也就是适合木灵法术的使用，刚刚属下施展的就是利用木之灵所形成的隐遁术。” 说到这里，陈抟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又道，“今日阳光正盛，也适合于火灵法术，皇上请看。”说罢，陈抟嘴里念念有词，随即伸出右手。令人惊奇的是，陈抟的中指上端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球。 这两下顿时令得海无影瞠目结舌：“希夷先生，今日朕算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世上真有法术一事。” 陈抟点点头，收回了火团道：“皇上，术士的法术也称幻术，和武者的武技有着本质的区别，武技是靠激发自身的力量，而法术则要依靠外部因素。不过，自周武王立国以后，世上的五行之气就逐渐变得浑浊起来，已经不再适合术士的修炼了，久而久之，大多数上乘法术就此失传，时至今日，术士们所修炼的法术都是些基础的入门功法了，只能唬唬人而已。也正因为如此，在常人眼中，术士的性质便演变成皇上所说的看风水断阴阳了。属下幸运，自幼在帝王谷长大，而帝王谷又是天下少有的几处灵气充沛之地，是以属下才对五行法术略有建树。” “原来如此，希夷先生，那术武双修的术和术士所讲的术是同一个意思吗？” “术武双修之术和术士之术原本是一个意思，只是到了后来才逐渐产生了差别。上古时期，修炼之人大都是术武双修者，他们将武技和法术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因此，那个时代才会出现不少破碎虚空，达到天外天境界之人。所以说，两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术士的含义到了今天发生了变化。” 海无影恍然道：“难怪先生曾经言及，术武双修之人十分罕见，这术原来是指法术和推衍命数之总称也，今日，朕算是彻底明白了。” “呵呵，皇上，我们到了。” 这时，早一步到达的张浪狗牵着御马“无影”，和杨会、夏宇轩等人已经在球场旁恭候了。 换好球服，海无影跨上“无影”，接过张浪狗递来的球杆，在杨会等人的簇拥下，进入了球场。而陈抟也颇有兴趣的担当起比赛的裁判来。 “双方球员准备。” 随着陈抟的号令，双方球员各就各位。 “开始。” 站在球场中央的海无影率先开球，长长的球杆轻轻挥舞，拳头大小的马球被拨到了一边，随后而来的杨会立即将球拦下，向对方阵地发起了攻击。 “不错，这些少年的球技愈发精湛了。”海无影一边打着一边暗自赞道，“虽然单从球技上讲，还显稚嫩，比起自己这位马球皇帝略逊三分，但少年们已经将球技和武技很好地结合起来，综合来看，也不会弱于自己多少了。” 海无影知道，自己的体能是无法和这批少年相比的，只是靠着娴熟的技巧和丰富的经验才能领先一筹了。 半个时辰后，球赛结束，海无影领衔的球队以多进两球的优势取胜。 当海无影汗流浃背的回到休息室时，正好看见吉王李保匆匆而至。 “皇上雅兴。”李保笑道。 “呵呵，御弟，朕好久没打球了，再不多练练，就要被这些孩子们赶上了。” “皇上不用自谦，以皇上之造诣，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空前绝后，马球状元之衔非皇上莫属也。”李保半开玩笑半拍马屁地说道。 “等到天下太平之时，朕要组织一次全国性的马球大赛，到时，朕率队征战，一定能得到冠军，以证明朕这个马球状元并非自吹自擂也。”海无影笑笑道，“御弟，你进宫有事吗？” “皇兄，臣弟刚刚收到了袁袭先生的信函。” “是吗？当有好消息了。”海无影接过信件，立即看了起来。 袁袭在信中首先简述了击败赵家兄弟的过程，这件事的经过和杨行密所呈的奏折基本一致，袁袭并没有多言。 海无影知道，袁袭为人低调，即便出力最多，也不会自表其功的。 在书信的后半部分，袁袭主要讲述了两件事。首先，袁袭和杨行密手下的几位主要大将田頵、安仁义、李神福、陶雅以及杨行密麾下的另一名幕僚戴友规等人进行了沟通，他们一致表示，愿意和杨大人一起效忠皇上，得到他们的支持后，袁袭和杨行密推心置腹地交谈了整整一天，最终，杨行密答应，在攻破池州城后便和袁袭进京面见皇上。第二件事是有关杨行密手下大将陶雅的，袁袭在信中提及，在庐州军中，无论是人品还是才能都以李神福为最，其次便是这陶雅，因此，袁袭建议，在打下池州城后，令陶雅为池州守备。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传说 第一百三十三章传说 半年来，对于各地的节度使以及他们手下的主要将领，海无影基本上都已经了解。 河东军以李存孝为尊，宣武军则由王彦章为首，而在江南、江淮一带的将领中，最有名的要数杨行密手下的李神福和江南道钱缪的结拜义弟顾全武，那顾全武号称两浙第一名将，身经百战，所向披靡。按照历史的记载，他唯一的一次败绩就是拜李神福所赐。 即便是已经入朝为官的江南道名将吴公约，和李、顾二人相比，也要略逊一筹。不过，吴公约极善练兵，这在江南道的所有将领中却是无人可及的。 正是因为有了李神福和顾全武两大名将的存在，势力相对弱小的江淮军、江南军才多次击败了当时军力最强的宣武军，成功地阻止了朱全忠的南下。 看完袁袭的信件后，海无影对李保道：“袁先生此行颇有收获，六弟，通知袁袭，有关江淮之事就由他全权做主。” “是，皇兄，臣弟这就安排。” “好。六弟，边冈那里有消息了吗？” “还没，不过，皇兄放心就是，以边先生之能，当毫无问题。” “嗯，算着时日，边先生也该返京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和孟、郭二妃吃完中饭，便在陈抟的陪同下，向中华报行走去。 一路上，陈抟又向海无影详细介绍了有关五行法术之事。上古之时，天地间灵气充沛，又以五行元素为最，是以当时术士的法术层出不穷，少数法术高明之人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完全压制住了单纯的练武者。。。。。。 陈抟所言直听得海无影唏嘘不已，心道，“后世的那些神怪传说或许并非空穴来风，按照《封神榜》的说法，姜子牙奉旨封神后，那些大神们，很可能就是陈抟所说的术士似乎就再也没有在俗世出现过，这点倒和陈抟之言颇为相符，难道封神后的大神们全都离开了人类所处的世界了吗？”想到这里，海无影问道：“希夷先生，为何自周朝以后，世间的灵气就变得浑浊不堪？当年那些术士为何又绝迹于人世了呢？” “皇上，据谷中典藏记载，商末周初之际，当时的修行者们分为两派，一派支持商朝末代帝王，另一派则赞同改朝换代，于是，双方派出代表，在昆仑山玉虚宫激辩了三天三夜，但最终还是不欢而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之后，双方为了各自之念，竞相参与到俗世纠纷之中。开始时，两派之人尚能容忍，并没有直接参战，只是在军中传道，以期增加自己一方将士的战斗力。但是，随着战事的发展，一些低阶修行者以及他们的亲朋好友不幸遇难，这就进一步激化了双方的矛盾，渐渐地，这些修行者们开始失去了耐性，继而演变成两派之间的直接对抗，武者、术士、术武双修者，全部出动，几乎含盖了整个修行界。到了后期，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再也顾不得修行界的禁忌，不管是什么法术，什么法宝，只要能够伤敌，便统统使将出来，两派之人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尽管陈抟也是从帝王谷的藏书中所知，但说起这段修行界最为残酷的大战时也是心有余悸：“越高明的法术，威力越大的法宝所需要的灵气就越多，再加上修行者的不断死亡，他们的怨气四散，就使得天地间的灵气要嘛枯竭，要嘛被染，这就好比森林中的树木被砍光一样，从而导致了五行失衡，灵气浑浊。哎，战争虽以周武王一方获胜而告终，但天地之间的灵气却再也无法恢复昔日的浓郁。对于常人的生活，尚不致受影响，但对于以天地灵气为源的术士们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阐教与截教之间的争斗吗？”海无影暗自惊道。 陈抟继续言道：“战争结束后，两派之人均是死伤惨重，再加上灵气变化之故，无论是获胜方还是失败方，都渐渐转到了以武技为主的修炼道路上来，自此，术士们所修炼的法术也就走向了不入流的地步。皇上，好在我们帝王谷有着独行于世的空间，虽然也受到了牵连，导致封印受损，但总算保住了谷中的灵气没有外泄。然而，由于没有新的灵气渗入，谷中的灵气也是大不如前，按照谷主的预测，大约五百年后，帝王谷的灵气就会和俗世完全一样了。” “五百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啊。” “是啊，皇上。”陈抟感叹道。 “希夷先生，那有何化解之道呢？” “要完全化解是不可能的，这就好比一幢大屋被水淹没了，里面小屋的密封性再好，也迟早会被水浸入的。数千年来，谷中之人一直在想办法，希望能够延长灵气消失的时间。” “找到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但。。。。。。”说到这里，从来都是信心满怀的陈抟却皱起了眉头道，“皇上，经过谷中历代长老的群策群力，终于在十多年前找到了办法。” 虽说帝王谷和海无影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海无影听到有了办法，也是松了口气道：“有办法就好啊，以帝王谷的神通，想必不难延长吧。” 陈抟摇了摇头，慢慢说道：“皇上，办法虽然有了，但其中的关键之处却是无法实现。” “怎么，很难吗？” “嗯，皇上，关键之处在于需要一位达到守护使者境界之人来施展无上玄通方可。但是，自谷中上一代的守护使者踏破虚空后，谷中就再也没有人能够修炼至守护使者的境界了。” “希夷先生，守护者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成神，对俗世之人来说，是根本无法想象的。对了，先生你不是术武双修者吗，你可以推衍下命数，看看谷中何时能够出现新的守护使者？” “皇上，属下还无此能力。”虽然陈抟略显羞愧，但却像是恢复了信心似地，“不过，属下师尊在今年的三月上旬曾经传书告知，谷中长老们经过合力推衍，一致认为，新一代守护使者已经出世。” ------------ 第一百三十四章 特刊 第一百三十四章特刊 “三月初？”海无影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后说道，“那不正是朕从晕迷中醒来之际吗？” 陈抟点点头道：“不错，皇上，属下收到师尊传来消息之日，正是三月初，属下记得很清楚，那一天，长安城下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哈哈。”海无影突然笑了起来，“希夷先生，朕认为，你就是谷中长老们所说的新一代守护使者。” 陈抟“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海无影，见其不似说笑，忙道：“皇上，这是为何？”对于陈抟而言，无论是功名利禄，还是荣华富贵，都没有半点吸引力，而成为守护使者却是他平生唯一的愿望，当听到海无影这般说法时，自是心潮澎拜。尽管海无影乃是地地道道的世俗之人，但通过半年来的接触，陈抟觉得，有时候，海无影的预感力甚至超过了谷中的长老。 海无影笑而不答，望着近前的房屋道：“希夷先生，我们到了。” 在穿越之前，海无影看过不少穿越小说、修仙小说，其中一本书提及，凡人在成神之前都需要有一位老师指引，这名老师必须是世俗之人，而且要具有大智大慧，书中将这样的老师称之为领路人。这位领路人自身是很难修炼成神的，但他可以影响他的学生，使之跨入仙界。作为一名穿越者，海无影认为，他的智慧和这个时代的人相比，完全称得上是大智大慧，而陈抟在后世被尊称为仙人，这些巧合加在一起，不能不让海无影产生联想。 陈抟笑笑，也没有追问，做了个手势道：“皇上，请。” 八月中旬以来，中华报行的工作人员为了九月一日的特别宣传刊纷纷加班加点。虽说首份中华月报定于十月一日出版，但孟忆襄和海无影、王酒胡等人商议后，决定在九月一日发行一份特别的刊物，这份刊物作为即将出版的中华月报的宣传物，将免费向长安百姓发放，以期起到宣传的效果。 到了月底，孟忆襄相对变得轻松起来，特刊的主要事项已经全部规划完毕，具体事务正由下属人员有条不紊的执行着。 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是心心相印，当海无影、陈抟转了个弯刚刚来到中华报行时，孟忆襄也正好走到了门口。 “咦，唐大哥，你来了？” “是啊，襄儿，这么巧，你这是要出去吗？” “不是，我。。。。。。”孟忆襄突然脸上一红道，“在屋里有点闷，我想到外面来吹吹风。” 海无影上前两步，牵着孟忆襄的小手道：“那我就在这里陪你吹吧。” “不用了，唐大哥，你来了，我就不闷了。”孟忆襄一下又变得大方起来。只不过，话一说完，脸色更红了。好在报行之人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加上又在忙碌中，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孟忆襄的变化。 海无影笑笑，情意绵绵地看着孟忆襄道：“那好，我们进去吧。” 刚一进入总编屋内，就听见鱼海棠大声道：“我说唐大公子、孟大小姐，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卿卿我我，八月十五中秋诗歌征文大赛还缺头名佳作呢，我们的这期特刊马上就要出版了，总不至于在这里开个天窗吧。” 作为诗词歌赋专栏的主编，鱼海棠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特刊的头版，显得有些焦急。 即将发行的特刊上有一项主要内容，即是中秋节诗词征文比赛，这也是特刊的重头戏，作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鱼海棠自然着急，特刊的所有内容全部定稿，只剩下征文大赛的头名作品还没确定。 “急啥，我的鱼编辑，莫非你还不相信唐大哥的实力？”孟忆襄不紧不慢道。 鱼海棠叹了口气道：“不是不相信，而是唐公子描述八月圆月的大作《水调歌头》实已是此中的巅峰之作，而且已经家喻户晓，要想再攀高峰，难，难亦。” “对于别人而言，的确很难，但对于唐大哥来说，并非难事，是吗，唐大哥？” 海无影微微一笑道：“鱼姑娘，要超过《水调歌头》的确很难，但我还有另外一首词，你听听。” “好，快些道来。”鱼海棠急不可耐地说道。 “听好了。”海无影干咳一声，润了润嗓子，念道： 明月未出群山高，瑞光千丈生白毫。 一杯未尽银阙涌，乱云脱坏如崩涛。 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 遂令冷看世间人，照我湛然心不起。 西南火星如弹丸，角尾奕奕苍龙蟠。 今宵注眼看不见，更许萤火争清寒。 何人舣舟临古汴，千灯夜作鱼龙变。 曲折无心花，低昂赴节随歌板。 青荧灭没转前山，浪飐风回岂复坚。 明月易低人易散，归来呼酒更重看。 堂前月色愈清好，咽咽寒螀鸣露草。 卷帘推户寂无人，窗下咿哑惟楚老。 南都从事莫羞贫，对月题诗有几人。 明朝人事随日出，恍然一梦瑶台客。 这同样是一首苏东坡的佳作，原题是《中秋见月和子由》，诗中从月升写到月落，既形象地描绘了中秋之月，又生动地记述了中秋人事。全诗十四联二十八句，可谓中秋诗中的长篇，该诗景情交错，人我杂出，气格抑扬，诗情顿挫，低回中转酣畅，激越中出衰婉，实为中秋咏月诗中的上乘之作。 与此同时，孟忆襄已经快速的记录下来，写完后顺手交给了鱼海棠：“鱼大编辑，这下放心了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北国 第一百三十五章北国 竒 書 蛧 Ｗ Ｗ ω . q í s ú Ｗ à Ｎ Ｇ . c c 鱼海棠一边接下孟忆襄递来的手抄稿，一边重复着诗中的句子，自言自语道：“‘一杯未尽银阙涌，乱去脱坏如崩涛’这一句气势堪壮，‘谁为天公洗眸子，应费明河千斛水’这一句呢，想象独特，‘千灯夜作鱼龙变’以及‘低昂赴节随歌板’则说出了民风民俗，至于‘归来呼酒更重看’和‘对月题诗有几人’这两句，似乎在抒发自己之情，整篇诗句景情交错，人我杂出，气格抑扬，诗情顿挫，低回中转酣畅，激越中又出衰婉，实为中秋咏月诗中的上乘之作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鱼姑娘不愧是京师四大才女，能够快速中肯地说出这首长诗的特点，唐某佩服。” 鱼海棠似乎还未从诗中意境走出，喃喃而道：“小女子一向以为，描写中秋的诗句早已被前人写尽，前些日子听闻唐公子大作《水调歌头》，又以为，除此之外，再无咏月之佳作，没想到，今日又一次见到这篇长诗，看来啊，我该闭门修炼，重头学起了。” 孟忆襄“呵呵”一笑道：“鱼大才女，你也不必自认菲薄了，唐大哥才华横溢，可比李杜，当世之人，又有谁，能在这方面和唐大哥相提并论呢？” “是啊，孟才女。”这一次，鱼海棠难得的没和孟忆襄抬杠，而是感叹道，“唐大哥确属天外之人，即便我等穷尽一生，也不如也。” “什么天外之人，那不成神仙了啊？”海无影失笑道。 “神仙？”鱼海棠愣了一下，很快又道，“对，唐公子，想必你就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吧。”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孟忆襄笑叱了一句道，“鱼编辑，既然你认可了这篇诗文，那就快去找人编排吧。” “啊？总编大人说得对，我得赶紧去做事，否则就赶上不时间了。唐公子，你和我们总编大人慢慢聊。”临出门时，鱼海棠又加了一句，“唐公子，你半日不来，我们孟大小姐就如同时隔三秋啊。” 孟忆襄一听，脸色微红，嗔怒道：“哼，你这小妮子，还不快去。” “遵命，大总编。”鱼海棠冲着孟忆襄扮了个鬼脸，笑着离开了总编室。 “唐大哥，坐吧，我给你泡壶茶。” 海无影“嗯”了一声，坐在了孟忆襄的总编座椅上。 和以往一样，陈抟四下看了看，见屋里一切正常，便向二人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 次日清晨，千里之外的北国契丹迭刺部霞濑益石烈乡，数十骑战马呼啸而至。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腰悬战刀，满脸胡腮，双目精光四射，威风凛凛。 不一会，这群人便来到了当地最大的一座帐篷前。为首之人哈哈一笑，对周边之人道：“各位兄弟，就地休息。” “是，夷离堇大人。” 被称作夷离堇大人的这名中年汉子叫做释鲁，乃是契丹各部联盟的夷离堇。所谓夷离堇，即是在辽政权建立之前，契丹各部统管军事的首领。后来，辽国直接把“夷离堇”改用汉语称呼为“大王”。金庸先生的小说《天龙八部》中，就有萧峰担任南枢密院大王的情节。 而这位名叫释鲁的契丹人正是耶律阿保机的伯父。 耶律阿保机的祖父匀德实曾经担任过夷离堇，后被贵族耶律狼德以卑鄙的手法杀害，并夺去了夷离堇的职位。耶律狼德谋害匀德实以后，在联盟内部横死暴虐，为所欲为，很快就引起了各部贵族的不满。当时，匀德实的前任夷离堇蒲古虽然已经离任很久，却仍是一位有势力且受人尊敬的长者，他联络其他部落的贵族以计诱杀了狼德及其同伙，重新把军马大权夺回，并推举匀德实的次子岩木继任夷离堇。 之后，这个职位便一直由耶律阿保机家族之人担任。 此时的耶律家族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家族的势力开始膨胀，在整个契丹部落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在阿保机的父亲撒拉担任夷离堇时，已经基本上成为契丹事实上的最高统治者。 随着契丹社会的发展，契丹族原来的氏族部落旧制度开始被一大批有志之士打破，阿保机的伯父释鲁便是其中的代表者。这些人意图建立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以取代原有的氏族体制。 约莫一年前，耶律狼德的后人以此为由，纠集了不少复古不化的贵族，反对释鲁等人的革新，并一度占据了上风。为此，耶律阿保机的祖母也就默许了阿保机南下的游历。 当阿保机回到家乡时，伯父释鲁已经再次稳定了局势，重新掌握了军务大权。 “回家了。”释鲁下马后，边说边向帐内走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弓 第一百三十六章神弓 “伯父，您怎么来了？”看见耶律释鲁进入帐内，耶律阿保机高兴的跳了起来。 “怎么？”耶律释鲁故意板起脸道，“阿保机，这也是伯父的家，难道伯父就不能来吗？” “当、当然可以的，侄儿耶律阿保机拜见叔父大人。”耶律阿保机连忙行礼道。尽管耶律阿保机自幼便得到家中所有长辈的宠爱，却独独对这位看似严厉实则最为喜爱他的叔父惧怕三分。 耶律释鲁刚想说话，却听一阵苍老的声音响起：“咦，这是哪一位大人物光临寒舍，一来就摆起了架子啊？” “母亲大人。” “祖母。” 耶律叔侄同时出声道。 一位看上去十分威严的老太太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叔侄二人，慈祥地笑道：“啜里只（耶律阿保机的小名），给你伯父倒碗水来。” 萧月里朵（萧姓乃是辽政权建立后，由辽帝所赐），耶律阿保机的祖母，已故的辽玄祖耶律匀德实的结发妻子，生有四子：耶律麻鲁、蜀国王耶律岩木、隋国王耶律释鲁、辽德祖耶律撒剌的（即耶律阿保机之父）。 耶律阿保机“嗯”了一声，急忙跑到一边，将装满水的大碗递给了耶律释鲁。 “好小子，去哪里野了一年啊？”耶律释鲁接过大碗，一边喝一边摸着耶律阿保机的头笑道，“好，不错，都快和伯父一般高了。” “释鲁，你怎么来了？”萧月里朵见释鲁喝完水，问道。 “母亲大人，我这次是专门为啜里只而来。” “哦？何故？” “母亲，啜里只，眼下，我耶律家族虽已掌控大局，但局势并不稳当，八大部落中至少有一半左右的部落对于我们耶律一族独掌大权颇有微词，他们时时不忘在可汗痕德堇面前胡说八道，并在暗地里发展自己的队伍，因此，我打算组建一支侍卫亲军，这支部队的人员主要来自我们迭剌部，初期为一千人，以后视情况再定。侍卫亲军必须是武艺高强之士，哪里出现反抗势力，就快速将其镇压。我听说南方唐朝境内有什么飞**、飞云骑之类的部队，名头甚响，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啜里只，你到过南方，是否听说过这两支队伍？” “伯父，的确如此。”耶律阿保机点点头道，“飞**乃是河东节度使李克用的手下，由唐朝第一条好汉李存孝统率，飞云骑则属于朱全忠手下的宣武军，由武艺绝伦的铁枪王彦章担任指挥使，这两支部队可谓中原军队之首，各有三千骑兵，均是武艺高超之辈。” “嗯，啜里只，你今年该有十六岁了吧？” “没错，伯父。” “好，啜里只，我打算让你出任遥辇氏痕德堇可汗的挞马狨沙里（扈卫官），组建侍卫亲军。” 耶律阿保机兴奋道：“那可太好了，多谢伯父。” “先别忙着言谢。”耶律释鲁表情严肃道，“侍卫亲军将会是我们契丹族最为彪悍的队伍，因此，作为这支队伍的首领，必须得有过人的本领。啜里只，我不会因为你是我的侄子而降低要求，走，随我出去，和外面的将士比试下，看看你有没有资格担任这支部队的首领。” 耶律阿保机毫不犹豫地答道：“好，伯父，我们这就出去。” “等等。”萧月里朵微微一笑道，“啜里只，去将你祖父的神臂弓拿来。” “神臂弓？那是一把至少需要三百石的力量才能拉开的神弓。”耶律释鲁大吃一惊，愣了一下才道，“啜里只，我记得一年前，以你的力量，最多只能使用一百五十石的大弓，怎么。。。。。。” 萧月里朵淡淡言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是，母亲大人。”耶律释鲁知道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心下暗道，“阿保机这小子，不愧是我耶律家一直看好之人啊。” 神臂弓乃是耶律家祖传之物，至少需要三百石的力量才能将弓弦拉满。在耶律释鲁的印象中，只有其父耶律匀德实才有此臂力，而且只有三箭的力量，自己四兄弟中却无人有此本事，即便是力量最强的老四耶律撒剌的，也只能勉强将神臂弓的弓弦拉满，但却只有一箭之力，至于下一辈的人中，更是没有人能够使用神臂弓。 不一会，耶律阿保机从里屋取出了神臂弓：“伯父，走吧。”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测试 一 第一百三十七章测试（一） 出门后向前走了二十来步，转过一个弯，耶律阿保机就看见地上坐着四、五十名劲装大汉。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来到近前，耶律释鲁指了指耶律阿保机，对众人大声言道：“各位兄弟，这位少年乃是我四弟之子，名叫耶律阿保机，我打算推荐他担任可汗的挞马狨沙里（扈卫官）。不过，既然是可汗的扈卫官，就必须要有过人的武艺，所以，今天我特地让他和你们比试一下，看看他是否够格。” 地上的劲装汉子闻言，全部起身，一起言道：“是，大人。”随后又对耶律阿保机道：“见过小爷。” 话音刚落，耶律释鲁又对耶律阿保机道：“阿保机，你面前的四十九位将士都是跟着伯父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们个个武艺高强，现在是我的近身亲卫，将来都会是侍卫亲军中的骨干力量，你只有得到他们的认可，才有够格担任扈卫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耶律阿保机点点头，神情坚决地答道：“伯父，我知道。” “嗯，好，把神臂弓给我。” “是，伯父。”耶律阿保机取下神臂弓，交给了耶律释鲁。 “各位，这就是我们契丹族的神兵--神臂弯弓。”耶律释鲁举起神臂弓道，“众所周知，要使用神臂弓，至少需要三百石的力量，虽然我契丹男儿以力见长，但也很少有人的力量能够达到三百石。对于耶律阿保机箭法的测试，我原本是打算让他和你们直接比试，但自打我知道阿保机能够使用神臂弓后，便改变了主意。” “大人，您直接说方法就是了，我们相信你会公正地进行测试。” “好，腾格、耶律东齐，你们二人出列。” “是，大人。”两名大汉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腾格，你是队伍中力量最大之人，可以使用普通的三百石大弓，耶律东齐，你在军中有小箭神之称，这一次，就由你们两人来担当评判，你们认可耶律阿保机的箭法，那他就算过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至于其他人，如果在腾格和耶律东齐认可后还有不服气的，照样可以向耶律阿保机发起挑战。” “遵命，夷离堇大人。” “好了，耶律阿保机，开始吧。” 从耶律释鲁手中拿回了神臂弓，耶律阿保机上前走了五、六步，取出一支通体呈黑色的羽箭。神臂弓比普通的长弓大了一圈，所使用的羽箭自然也比一般的羽箭足足大了一号。 眼里颇佳的耶律东齐一眼就看出，耶律阿保机所使用的羽箭乃是极品的雕翎箭，为此，大吃一惊。 由于雕羽具有极好的带风效果，在飞行过程中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箭矢的轨迹稳定性。因此，中国古代的人们普遍用雕翎来制作羽箭。 根据雕的种类，又将雕翎箭分为下品、上品和极品，下品雕翎箭所采用的羽毛来自普通的花雕，上品箭矢的羽毛则是来自金雕，而极品的箭支是使用赤目金雕的羽毛所制。这种赤目金雕极其罕见，几乎已经绝种，所以，哪怕是对于擅长弯弓射雕的契丹人来说，也是很少有人见过，就连精于箭法的耶律东齐也仅仅是在其师傅那里见到过一支而已，由此可见，极品的雕翎箭是多么罕见。 耶律东齐和腾格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看向耶律阿保机。只见其左手持弓，右手搭在羽箭的尾端，瞬间，整个人似乎和神臂弓融在了一起。 “这样的气势和境界似乎只有师尊大人才有啊。”耶律东齐暗道。 箭在弦上，耶律阿保机深深地吸了口气，右手用力将长弓之弦拉满，轻喝一声，“着”，只见羽箭似闪电般射出，说时迟，眨眼之间，羽箭已经射中了二百步以外，也是附近最远的五棵树木之一。 看上去，这一箭并无新奇之处，耶律释鲁的亲卫门大都可以做到。不过，就在众人还来不及评议之际，远处那棵碗口粗的树木便从中裂为两段。 “好大的力量。”这一下令众人大吃一惊。 耶律释鲁点点头，情不自禁地暗赞一声，问道：“耶律阿保机，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耶律阿保机微微一笑，又从箭匣中取出了第二支羽箭，同样也不做瞄准状，长弓平举，右手一松，便射出了第二支雕翎羽箭。 随着这支羽箭的射出，一众亲卫门全都安静下来，默默地注视着羽箭的飞行的轨迹。 和第一支羽箭相比，这支箭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似乎知道有人在观赏似地，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平缓地射中了远处的一棵树木。 数息后，这棵树木同样裂为两段。 “如果说第一支箭代表了力量，那这一支箭就展示了技巧。” “东齐兄弟，小爷的箭法我不如也。”腾格赞叹道。 刚议论了两句，就见脸不改色的耶律阿保机已经取出了第三支羽箭。 “且慢。”耶律释鲁见状，突然出声阻止道。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测试 二 第一百三十八章测试（二） 耶律释鲁的父亲耶律匀德实箭法高超，臂力过人，曾经创下了近二十年来连续三次拉满神臂弓的记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不过，旁人虽然不知，但耶律家的嫡系都知道，正是因为如此，耶律匀德实才落下了后疾，以至于被他人所杀。 自然，耶律阿保机也知道此事，知道伯父的担心，冲着耶律释鲁笑了笑道，“伯父，无妨。” “释鲁，放心吧，以阿保机现在的功力，连续射出三箭当毫无问题。”不知何时，耶律家老祖宗出现在众人眼前。 “母亲大人，您怎么来了？” “呵呵，我来看看阿保机。” “见过老祖宗。”一众亲卫也立即出声行礼道。 “嗯，你们继续。”萧月里朵笑笑道，“我来给我孙儿加加油，各位自便。” 当众人将视线重新转到耶律阿保机身上时，发现耶律阿保机已将神臂弓上举，弓弦满弧，右手一松。(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同时，又听到耶律阿保机大喝一声道：“着！”话音落下，第三支羽箭直直地向天上射去。 随着箭矢飞行的方向，大家看见天上正好飞过一群南去的大雁。耶律释鲁抬头仰望，只见空中数行寒雁，却不依次序，高低乱飞，皆有惊鸣之意。见状，耶律释鲁不由自主地说道：“好强的箭意，竟然将南飞的大雁惊得秩序紊乱。” 正在感叹间，就见羽箭已经射中了其中的一只，并将这只大雁又朝上带了十多米后才向下坠落。 “不用再试了。”作为评判的耶律东齐和腾格同时言道，“以小爷的箭术，当为我契丹八族之箭神，我等远远不如也。” “神臂宝弓，三箭连发，好，好啊！我耶律家族终于有一位箭神出世了”耶律释鲁兴奋地大叫道，“各位兄弟，有谁想要向耶律阿保机挑战的？” 一众亲卫们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出声，却尽都露出了佩服的神色。尽管这些人都通晓箭术，但也都有自知之明，和耶律阿保机相比，差别可不是一点点，完全可以叫做天壤之别。即便是小箭神耶律东齐，也有同样的看法，自叹不如。 “既然没人出声，那箭术这一关就算通过了。耶律东齐，腾格，你们两人去将羽箭取回。” “遵命。” “下面进行第二项，近身肉搏。忽谷、昆哥、安刺怒，你们三人出列。” “是，大人。” 尽管知道耶律阿保机天赋极佳，但毕竟有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了，对于自己这个侄子的武艺进展，耶律释鲁并不是十分了解。而第一轮测试的成功给了耶律释鲁极大的信心，所唤之人均是亲卫中名列前茅的武功好手。 “耶律阿保机，休息一会，和他们三位交手。” “伯父，不用休息，开始吧。” 耶律释鲁听到萧月里朵言及，耶律阿保机有连续三箭之力，但还是担心他体力不支，要知道，神臂弓可不是普通的长弓，极耗体力，是故迟疑了一下才道：“那好，开始。” 萧月里朵并未明说，以耶律阿保机现在的功力，已经达到了连续拉满五次神臂弓的境界。 耶律阿保机双手抱拳道：“三位大哥，请指教。” 忽谷等人刚刚见识过耶律阿保机的箭术，自是不敢怠慢，拔出腰刀行礼道：“小爷，请。” 四人礼毕，均是以快打快，瞬间便都斗在了一处。 相对于唐军的兵器而言，契丹人的武器显得单调，就连耶律阿保机所使用的武器也是相同式样的腰刀。 虽说武器一模一样，但刀法却是大相径庭。 忽谷等人的刀法简洁，完全是从两军对垒中提炼出来的，走的是刀沉招猛的路线，大开大阖，这样的刀法变化较少，但威力不减，招数主要是以劈、斩为主，而耶律阿保机的刀法则受过名师指点，刀中八法“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尽在其中。 十合之后，耶律阿保机收起了傲慢之心，三名亲卫的武功之强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耶律阿保机原本以为，军中将士的刀法简陋，和自己的刀法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却没想到，忽谷等人就是凭着这般普普通通的刀法竟然在十合之内和自己斗得旗鼓相当。 耶律阿保机的武功以箭术和刀法为长，又斗了数合，抖擞精神，将刀法中的精华施展出来。最终，在第十九回合时，耶律阿保机以刀背击落了昆哥的短刃，第二十一回合时，将安刺怒逼出战圈，第二十五回合时，将最后一个对手忽谷击败。 “小爷好武功。”忽谷赞了一句，对耶律释鲁道，“夷离堇大人，小爷的武功高强，属下服也。” “好，其他人呢？” 随同耶律释鲁前来的亲卫中，以忽谷的武艺为最，安刺怒为次，昆哥第三。其他人见忽谷等三人联手尚且不是其敌，自然不会再向耶律阿保机挑战，异口同声地说道：“小爷武功高强，我等不是对手。”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皇气 第一百三十九章皇气 “好小子，不错，一年不见，武功大进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耶律释鲁欣慰地大笑一声，随即又变得严肃起来，“耶律阿保机，在家收拾一下，三日之后，我让人来接你。” “是，伯父。” “母亲大人，您自己多保重，释鲁先走了。” “嗯，去吧，一路小心。”萧月里朵叮嘱道。 告别后，耶律释鲁跨上战马，带着数十名亲卫离开了自己的老家。 望着伯父远去的背影，耶律阿保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义兄。唐大哥有言，“过上一两年，你或许会担任遥辇氏痕德堇可汗的挞马狨沙里（扈卫官），到时，你可以组建一支侍卫亲军。。。。。。” 看来，还真让义兄说对了，那以后。。。。。。 耶律阿保机思绪万千，仿佛又回到了长安城里的烧尾楼，正在和唐大哥把酒言欢。 “啜里只，随我进去。”正当耶律阿保机陷入回忆之时，却听祖母冷冷地说道。 进入帐内，萧月里朵神情肃穆地说道：“啜里只，以你的刀法，本该在十合之内就能将对手打败，但你却到了二十五合时才获得胜利，你知道原因吗？” “祖母，忽谷等人武艺不弱，实战经验又相当丰富，是以我，我才。。。。。。” “啜里只，坐下吧。”萧月里朵摇摇头道，“忽谷的武艺是不错，经验也很足，但这不是胜负的关键。” “祖母，请指教。” “啜里只，祖母传授给你的这套刀法名叫乾坤刀法，乃是祖母年轻时向一位汉人侠士所学，这套刀法一共有四式，名为灭天式、毁地式、斩仙式、杀神式。从这名字就可以看出，乾坤刀法是何等的威力。据那位侠士所讲，这套刀法足以排到天下刀法中的前三位。你想想，以这样高明的刀法，怎么会要花上二十多招才击败忽谷三人？何况，忽谷等人并非是以武技见长的武林高手。” 说到这里，萧月里朵似乎想起了什么，片刻后才接着道：“啜里只，你天资聪颖，是我耶律家近四十年来资质最好的，这十余年来，你也尽得乾坤刀法之味。但是，刀是死的，从某种意义上说，刀法也是死的，唯有战意才是活的。而你和忽谷他们相比，在这点上却是远远不如。换而言之，就是你的气势不足，乾坤刀法霸道之极，什么天地，什么仙神，都不在话下，但是，要驾驭这样的刀法，就必须具有无上的霸气，也只有这样，你的乾坤刀法才能突破下阶境界，达到中阶阶段。” “话又说回来，这样的霸气自然非一日之功，可以说，霸气是一个人甚至是数代人长年累积的结果。你远祖、你祖父、你伯父、你父亲等都是一代豪杰，经过我们耶律家一代一代的积累，才有了今日之成就，只不过，他们都没能将耶律家的霸气集于一身，换而言之，他们都没能达到霸气的最高境界。” “霸气也有最高境界？”耶律阿保机显得十分不解。 萧月里朵肯定道：“当然有了。” “那是。。。。。。” “孙儿，霸气之最就是龙气、皇气，是一种君临天下，无人可敌的气势。” 耶律阿保机“啊”了一声道：“皇气？” “不错。”萧月里朵淡淡而道，“很多年前，在你刚生下来不久，传授我刀法的那位侠士曾经为你看过相，祖母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言及，你生具龙虎之相，长大之后或为龙，或成虎。” “祖母，这位侠士武艺是高，但这相术却乎差了点吧，世俗之人哪有两种不同的相呢？” “啜里只，当时祖母也是这样说的。”萧月里朵笑笑，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红晕道，“不过，我绝对信任那位侠士，他是我见过之人中最为杰出最有学问的英雄。据他所言，世人之相其实都不是单一的。人生下来后，会随着自身的环境变化而激发出不同的相，也可能会产生变异，先天之相也会随之而变，这就是后天之相。而天生双相之人其实不少，那位侠士解释道，南方唐朝皇室中有一位叫做李隆基的皇帝，此人就是典型的双相之人，他的相叫做龙蛇相。” “嗯，似乎有点道理。”熟读汉人历史的耶律阿保机想了想道，“唐玄宗李隆基前半生英明神武，为龙，后半生却是昏庸之极，乃蛇也。祖母，只是我这个所谓的龙虎之相又是什么意思呢？” ------------ 第一百四十章 皇后 第一百四十章皇后 “这个就不知道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萧月里朵摇了摇头道，“按照字面来解释，就是说，你日后要嘛为虎，要嘛为龙。这龙相应该指的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至于这虎相的具体含义，祖母也不明白，当年那位侠士同样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含含糊糊地告诉我，虎之相或许是神龙座前的大将军也。总之，这两种相都是上上乘之相。所以，接下来之后，你到了军中，就要将自己的内在霸气激发出来。啜里只，祖母知道，你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但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只有抛弃了你心中的善，才能达成霸气的最高境界，也才能将乾坤刀法的精髓发挥到极致。你这次去担任可汗的扈卫官，乃是我和你伯父商议的结果，我们一致认为，只有到了军中，借助战争的磨练，才能激发出你的杀气，进而达成霸气之势，最终形成皇气。” “抛弃善念？达成皇气？”耶律阿保机喃喃言道。 “不错，啜里只，记住，统一契丹，建立王朝乃是你身上肩负的唯一重任，除此之外，凡是相悖的，包括你的至亲，你都可以放弃。” “祖母，我。。。。。。” “祖母知道，这和你的本性有些矛盾。”萧月里朵叹了口气道，“目前，我们契丹一族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转折时期，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把契丹社会推向更高的发展阶段，这就是你的使命。汉人有句名言，不进则退，如果等到南方的某一势力重新统一中原时，我族就再无立国的机会了。耶律阿保机，你要随时记住，你是顺应天时而生之人，我族之兴亡就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是，祖母，孙儿知道了。” “好了，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萧月里朵临走时吩咐道，“明天你姑姑要来看我，你表妹月理朵也会随行，这个小丫头也该有十岁了吧。哈哈，啜里只，明天记得呆在家里。” 萧月里朵所说的月理朵就是耶律阿保机未来的皇后，汉名述律平。按照氏族传统，耶律和述律是通婚的两个部落，彼此都在对方部落寻找配偶。算起来，述律平与自己的丈夫阿保机是姑表兄妹，亲上加亲。[ 据《契丹国志》记载：述律平是“勇决多权变”。 史书记载：述律平（879～953）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皇后，回鹘（即回纥）族述律部人，小字月里朵，父为述律婆姑。耶律阿保机即位后，群臣上尊号称她为“地皇后”，到了916年（神册元年），又加称为“应天大明地皇后”。924年（天赞三年）耶律阿保机前往攻击党项，而黄头、臭泊两个室韦部落的家族要偷袭阿保机。述律皇后得知，便率军奋击并大破敌军，从此威震四方。926年（天显元年），耶律阿保机逝世，述律皇后称制摄政，掌理军事与国事。耶律阿保机要下葬时，述律皇后砍下自己的右手，装入阿保机的棺木里，作为陪葬，这段历史即是有名的太后断腕。耶律德光即位后，尊她为皇太后，会同初年又上尊号为“广德至仁昭烈崇简应天皇太后”。947年（大同元年），耶律德光过世，耶律倍的儿子耶律阮自立为帝。述律太后派自己最心爱的幼子耶律李胡去讨伐，但是李胡战败，太后遂要亲自率军出击。后经耶律屋质进谏，才让太后打消此意。事后被送到祖州（今内蒙巴林左旗西南）软禁。953年（应历三年），以75岁之龄过世，与耶律阿保机合葬于祖陵，谥贞烈，后来改谥为淳钦皇后。 总而言之，耶律阿保机在前方打仗，述律平在后方“尝预其谋”，可见述律平对阿保机来说，不仅仅只是个贤内助那么简单，更拥有一般女性所少有的军事才能，所以，可以说述律平是“古代少数民族版的女强人”。 临近午时，在通往耶律阿保机家的路上，有两位女子正在缓缓而行，两人之中年幼的一位正是述律平，另一位则是其母亲，也就是耶律阿保机的姑姑。 耶律氏指着前面道：“述律平，穿过前面两条河的交汇处，再往前一百多步就到你外婆家了。” “母亲，那我们快走吧。”述律平兴奋道。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两河交汇之地的一座木桥上，刚刚跨上桥头，就看见前面有位骑着青牛的年轻女子正向自己一方走来。木桥很窄，自是无法双向通行。耶律氏连忙拉住了述律平，意思是让那女子先走。但述律平却摇头道：“母亲，是我们先上桥的，为何要让她？” 述律平的声音很大，原本低着头的骑牛女子听到后，眉头微微皱了皱，并抬头看向述律平。年幼的述律平毫不示弱，眼睛直直地和骑牛女子对视起来。 突然，那骑牛女子调转牛头，匆忙地走下桥去，似乎是在为述律平避路。 不过，当述律平昂首挺胸地走过桥头时，却发现那名骑在青牛上的女子竟然凭空而失。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女神 第一百四十一章女神 耶律氏同样也感到十分奇怪，当即定了定神，四处看去，却哪里还有骑牛人的身影？ “奇怪？莫非眼花了吗？”耶律氏揉了揉眼睛，再次到处看了看，见并无骑牛之人，神情有些恍惚，喃喃而道，“述律平，走，回家再说。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当述律平母女将桥上的经历告诉萧月里朵时，这位老祖宗眼睛一亮，立即问道：“你们确定那女人是骑在青牛上吗？” “外祖母，当然确定了。”面对耶律家的老祖宗，述律平丝毫没有紧张之感，肯定道，“那头牛长得还很壮实昵。” 萧月里朵道：“在我们契丹族远古的传说中，流行着一种白马青牛的讲法，说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男子与一名骑着青牛的女子相遇相知相爱，结婚生子，最终繁衍出了契丹八个部落，这一男一女就是契丹人的先祖。此外，还有一种传说，执掌人间灵性的地神，就常常化身为女子，骑在青牛上到处巡查，如果遇到有灵根之人，就会点拨一二。看来，你们所遇之人就是地神了。” “地神？”述律平兴奋道，“外祖母，那就是说我们遇到神仙了？” 萧月里朵点点头，笑道：“正是如此。” 高兴之余，述律平似乎又想起了当时的经历，问道：“外祖母，那您说，为何，为何那位地神要躲着我们昵？” “这还不简单啊，一定是怕你了。”耶律阿保机半开玩笑道。 “怕我？”述律平了楞了一下，望着耶律阿保机道，“啜里只哥哥，为何会怕我昵？” “因为祖母说过，你是煞神之相，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都会怕你三分。” “嗯，嗯，这倒不错。”述律平并没有觉得煞神之名有什么不好，稚嫩的小脸上反倒露出了笑容道，“我就是要让别人怕我，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欺负我了。” “哈哈，你这小丫头，真是人小鬼大，来，先说给外祖母听听，有谁会欺负你昵？” 述律平小嘴一撅，汇报道：“外祖母，还不少昵，远一点的有落忽兄弟，近一点的有罕哥等人。” 萧月里朵看了看耶律氏，疑惑道：“他们怎么欺负你昵？” “外祖母，你可不知，他们坏着昵。有时侯，我们玩老鹰抓羊羔的游戏，他们总是让我当羊羔，说什么小女孩只能扮作羊羔，天上的雄鹰自然应该由他们男孩子来扮演，外祖母，啜里只哥哥，你们可不知道，就落忽、罕哥等人，连啜里只哥哥一半的身高都没有，还要做老鹰，真是笑死人了，要我看，他们连小羊羔都不如。” 萧月里朵听罢，不禁莞尔：“这也算欺负啊？” “当然算啊。”述律平认真地说道，“除此之外，他们输了以后还会赖皮，反正嘛，以后我是不和他们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除非，除非。。。。。。” “除非什么？”耶律阿保机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述律平略显霸气地说道：“啜里只哥哥，除非让我做老鹰，而他们几个都做羊羔。” “就你一只老鹰，怎么抓得住好些羊羔昵？” “这。。。。。。”述律平想了想道，“这个嘛，总有办法的。” 萧月里朵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你倒是很有志气，仅凭这点，你就不比你啜里只哥哥差，外祖母很喜欢。下次，你就做老鹰，否则就不和他们玩了。” “还是外祖母好。”述律平嘻嘻一笑道，“在家里，母亲大人就不喜欢人家和他们玩，说什么女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 “这孩子，一点也不像女娃。”耶律氏哭笑不得。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只能留在家里？”萧月里朵看着述律平道，“丫头，既然今日地神见到你也自行避开，那就说明了你的灵根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换而言之，就是你的力量还在地神之上。在我们族里的传说中，有这样一种说法，凡是遇见修为超过自己的仙人，则都要远离，以示尊重。” “外祖母，我真的是天上的女神下凡？”述律平眨巴眨巴眼睛道。 “呵呵，你自己相信吗？” “我觉得也是。”说完，述律平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目光，自信甚至自负，似乎自己真是女神。 萧月里朵暗自说了声“好，两人果然般配。”随后又言道：“述律平，你和你啜里只哥哥出去逛逛，外祖母和你母亲有事相商。” 半个月后，在契丹迭刺部开始流传着一个传说，并逐渐向其它部落蔓延，久而久之，整个契丹族都认可了这个传说。 某日，骑着青牛视察民情的地神化身为一女子，在两河交汇处的桥上，这名女子遇到了由天而降的另一位女神，两人以目对视，地神看出了女神的修为远在她之上，又因为有凡人在场，所以只好突然地消失了踪影。 契丹人一致认为，年幼的述律平就是那位女神，而碰到之人就是地神，按照这种说法，连地神都敬畏于述律平的神威，以至于让路于她了。 故而，述律平就成了契丹国人心目中女神的化身，另外，还有一首童谣也唱到，“青牛妪，曾避路。”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讯 一 第一百四十二章喜讯（一） 在海无影制定的铲除杨复恭集团的计划中，对内是以拉拢收买杨守立为主，以杨会为首的内园球员进行刺杀为辅的策略方针，对外则是希望能够得到江淮的杨行密和江南的董昌、钱缪两股势力的支持，最好是他们可以派兵到长安附近，以防止杨复恭等人狗急跳墙或者因计划失败所带来的危机以及大动乱。[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尽管得到过历史的验证，海无影对于收买杨守立的信心十足，但十足的信心终究不能代表有十足的把握，谁知道因为自己的穿越会带来怎样的蝴蝶效应。 两世为人的海无影自然不希望就此挂掉，如果再能得到外围的支持，那获胜的几率无疑就会更大了。虽说江淮、江南军队不可能大规模的来到京城，但城外有了一支精兵接应，再加上舒家军和兵部所属的禁军，也就可以和神策军中杨复恭的心腹将士一较高下了。 近期以来，海无影一边实施着京城里的计划，一边焦急地等待着袁袭和边冈的消息。 转眼间便到了文德元年的九月中旬，此时的长安城已经进入了初冬季节，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时不时吹过的阵阵寒风令人感到了冬天的寒意。这对于习惯了南方温湿天气的海无影来说，倒是有些不适应。不过，海无影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如何重掌朝政大权上，是以并没有觉得有多冷。 时间一天天过去。 九月二十六日傍晚时分，刚刚从中华报行回到武德殿的海无影看见张浪狗匆匆而至。 “皇上，吉王殿下传来消息，说袁先生已经返回，随行的还有一位姓杨的先生，请皇上指示。” “杨先生？哈哈，喜讯、喜讯也。”海无影按下心头的喜悦，忙道，“狗子，去将希夷先生叫来，朕立即出宫。” “皇上，您还没吃饭呢？”一旁的孟婉儿道。 “孟妃，朕回来再吃，你和郭妃先吃吧。” 换好一身便服，在陈抟的陪同下，海无影悄悄地离开了大明宫。 吉王李保的府邸离大明宫不远，位于皇宫东南方向约八、九百米处，吉王王府乃是李保的父亲唐懿宗在其三岁时所赐，这处府邸曾经是唐初名将李靖的住所，二十多年前，唐懿宗继位，随即下令重建，十多年前又再次翻建，王府的规模虽然不算很大，却也颇具气派。 来到王府近前，两人又向南走了十多米，从一处偏僻的小门进入了屋内。穿过回廊、天井，最后再经过了一处花园，便来到了府邸的中心位置。 “皇兄，希夷先生，请。”在大堂恭候多时的李保一见海无影到来，连忙走出，将人迎入室内，并直接将两人带进了后面一间相对隐蔽的屋内。一进屋里，李保便笑道：“皇兄稍坐，袁先生刚刚还在说，皇上得知消息后当会立即前来，果然不出其所料也。” “嗯，这件事十分重要，朕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知道消息后便马上赶来了。” “皇兄，那臣弟现在就给您准备晚餐。” “不用，六弟，沏壶茶水，朕有些渴了。” “是，皇兄。” 坐在屋里刚刚喝了一会茶，海无影就看见袁袭和一位身材高大，相貌奇特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庐州刺史杨行密杨爱卿吧？” 听到海无影率先说话，袁袭来不及行礼，急忙对那位大汉道：“杨大人，快给皇上行礼。” 杨行密赶紧上前一步，冲着海无影跪下道：“卑职杨行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爱卿，免礼平身。”海无影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来到杨行密面前，并亲手将其扶起，笑道，“杨爱卿，朕终于见到你了。” “皇上，卑职来晚了，还请皇上恕罪。” “不晚，不晚啊。”海无影看着杨行密道，“杨刺史相貌不俗，不愧是朕之忠臣，朝臣之楷模也。” “皇上过奖，卑职。。。。。。” 扣完大帽，海无影哈哈一笑，打断道：“杨爱卿、袁先生，坐下，大家慢慢说话。” 待众人坐下后，海无影接着道：“杨爱卿，朕让袁先生请你来京，是有大事相托啊。” 杨行密听见海无影言语客气，连忙起身道：“皇上，但凡有何吩咐，卑职都愿效犬马之劳。” “好，好啊。杨爱卿，这里不是朝堂，你不必拘礼，坐下说话便是。” “是，皇上。”杨行密小心翼翼地坐下后言道，“皇上，袁先生已经和卑职说过，卑职愿意追随皇上，以中兴我朝，重塑大唐之盛世。” 袁袭微微一笑：“皇上，属下和杨大人稍稍一谈，便已看出，杨大人心系我朝，对皇上也是忠心耿耿。这次南下，属下和杨大人详谈数次，对于时局均深感不安，今天下已乱，更需明君出世，好在皇上尽得太宗大帝真传，于危难之中彰显天子本色，使得我朝中兴有望也。” 杨行密脸色一红道：“皇上，多亏袁先生及时指点迷津，卑职才下定决心进京见驾，但愿不会耽误皇上的大事。” “杨爱卿，你来得正是时候。”对于察言观色的本事，海无影早已得心应手，虽然还没有和袁袭进行过单独的沟通，但也猜出个大概，想必袁袭花了不少心思，才能说动杨行密的投诚，个中的经过也不会是一帆风顺。 身为主人的李保亲自给屋里之人加满了茶水，笑着说道：“杨大人，尽管皇上已经将大事统筹完毕，但此时却正好是皇上用人之际，作为外区官员，你是第一个表明了态度的大臣，今后嘛，呵呵，杨大人，你前途无量啊。” 杨行密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李保的话外之音，急忙接话言道：“吉王殿下，卑职乃大唐之人，自该忠于皇上，忠于朝廷。” ------------ 第一百四十二章 喜讯 二 第一百四十二章喜讯（二） 此时的海无影并不清楚，杨行密最终做出前来长安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袁袭的游说，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乃是受到了江淮之地另一位割据军阀孙儒的压力。 孙儒从军的时间大约是在黄巢率军攻陷长安前后，当时，在忠武军中担任小校的孙儒投奔了蔡州节度使秦宗权，并被秦宗权任命为都将。孙儒为人强横，通晓武功，经过大小数十仗，为秦军立下了汗马功劳。因其自恃功高，遂不愿再听命于臭名昭著的秦宗权，他时常对人说：“丈夫不能苦战万里，赏罚繇己，奈何居人下，生不能富贵，死得庙食乎？” 不久，秦宗权与朱全忠发生激战，秦宗权急召孙儒前来会师，孙儒称疾不往，与主帅秦宗权之弟秦宗衡发生纠纷，恼怒之下，于座上斩杀了秦宗衡，与刘建锋、马殷和大将许德勋等盟誓，率骑兵七千人南奔，号称“土团白条军”。 经过数年的打拼，孙儒渐成气候，一年前，孙儒又和朱全忠结盟，兵势益强。在朱全忠的保举下，孙儒受封为淮南节度使，并时时觊觎着庐、宣两地。 而杨行密在取得庐州、宣州两地后，也自称淮南节度使，并与占据徐州的感化节度使时溥结盟。总体而言，杨行密的势力仍然弱于孙儒。半年之前，杨、孙两军在扬州一带发生激战，杨行密麾下的庐州军以失败告终。一个月前，孙儒率军自扬州西行，打算在杨行密和赵锽兄弟拼个你死我活之际夺取庐州、宣州。 令孙儒没有想到的是，杨行密的首席谋士袁袭恰好在此时回到了宣州，并策划了与赵军的整个战事，精通兵法的袁袭以凌厉的手法一举击溃了赵家兄弟，使得孙儒的如意算盘落空。不过，孙儒大军并未因此后撤，仍然停留在杨行密大军的周围，以待时机。 面对号称五十万之众的孙儒大军，杨行密也不得不慎重行事，最令他担心的倒不是这五十万之众，杨行密十分清楚，所谓的五十万大军只是空壳而已，而孙儒背后的宣武军可是实打实的精锐之师，以目前庐州军的战斗力和人数来看，自是远远不如，这也就是杨行密愿意和袁袭一同进京的原委之一。 尽管杨行密十分信任袁袭，但也不会只听其片面之言，对于现在这位皇上，藩镇的节度使们人人皆知，当朝皇帝不学无术，无能昏庸。半年前，京师传出的太宗大帝仙灵的说法，大家都是一笑而过，杨行密同样也认为，这只不过是无聊的朝廷编造出来的无稽之谈。因此，这一次来京，杨行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看看，袁袭的说法到底是不是真的？ 聊到现在，杨行密觉得，虽说皇帝不像传说中的那般无能，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袁袭只是为了报答皇上的治愈之恩才游说自己入京的吗？了解袁袭为人的杨行密似乎觉得，这不是袁袭的行事作风，遂收心定神，继续听海无影说了下去。 “杨爱卿，朕的计划袁先生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回皇上，袁先生言及，皇上采取的是攘外必先安内的策略，首先要除掉为非作歹的北司阉人，继而消灭盘踞在各地的藩镇。”说到这里，杨行密似乎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说道，“皇上，那杨复恭等人气候已成，却不知皇上有何良策将其一网打尽？” 海无影笑笑道：“杨爱卿，虽然北司集团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但这也是因为之前的朕乃至先皇不作为之故，使得军中大权被他们所控制。北司集团看似牢固，但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朕也不瞒你，朕已经说服了神策军中最为精锐的天威军。” “天威军？”杨行密愣了一下道，“那天威军军使杨守立不是杨复恭的养子吗？皇上是如何让其背叛的？” “杨爱卿，原因有两点。首先，朕乃大唐正统，不管眼下的局势怎样，延英殿的龙椅上坐着的还是朕。其次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衡量的价值，朕给足了杨守立的甜头，让他感到在朕的手下做事要比他在杨复恭手下更有价值，他自然就会倾向于朕了。” 海无影说完后，袁袭又将详细的计划告诉了杨行密，其中也包括了让杨会等人以刺杀为辅的办法。 杨行密听罢，思忖了好一会后问道：“皇上就不怕那杨守立成为第二个杨复恭吗？” “怕，当然怕了。”海无影哈哈一笑，却又突然把脸一沉，双目之间精光一闪，看着杨行密道，“杨爱卿，你认为朕还会给不忠于朕的将领以机会吗？” 海无影的目光一下令杨行密觉得有种不寒而栗之感：“皇上英明。” 正在这时，王府的管家也是吉王李保的亲信李剑来报：“皇上，王爷，边冈边先生在门外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海无影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李剑，就只有边先生自己前来吗？” 李剑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皇上，边先生还带了一位朋友前来。” “哈哈，好，好！”海无影吩咐道，“御弟，你前去招呼下，让他们在你的书房稍候，朕先和杨爱卿说完。” “是，皇上。” ------------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诚服 第一百四十三章诚服 边冈的回归令海无影顿时感到喜上加喜，既然有随行之人，那就说明边冈的江南道之行已经成功了一半。不管前来的是董昌还是钱缪，对于海无影来说，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几人闲聊了一会后，袁袭道：“皇上，我们庐州军虽然已经彻底击溃了赵家兄弟，但从获悉的情报来看，位于江淮的孙儒大军却于半月前抵达了附近，双方的兵力悬殊，更何况，孙儒背后还有宣武军压阵，此事当如何是好？还望皇上指点一二。” “指点？”杨行密暗自愣了一下，不知袁袭为何要将这个问题提出，难道眼前这位皇上还是军事大家？ 对于孙儒，杨行密并不惧怕，但他也不是鲁莽之人，来京之前，杨行密和袁袭、戴友规以及手下将领田頵、刘威等人为此商议过多次，却始终未得良策。 海无影略微想了想道：“杨爱卿、袁先生，此事不必担心。朕认为，孙儒军有三败也。” “三败？”袁袭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问道，“请皇上明示，是那三败？” “首先，孙儒为人残暴，其麾下大军和秦宗权时期并无差别，所过之处，焚烧庐舍，杀老弱以供军食，这就导致了其军不得民心也，久而久之，号称五十万之众的大军，其粮草何以为继？其二，孙儒军队全体西行，本就不稳定的后方势必更加空虚，而没有后方支撑的战争，是无法持久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对于以上两点，只要杨爱卿你们背城坚守，便可以不战而使之疲惫不堪也。第三，孙儒军士大都来自扬州等地，而且基本上都是被其胁迫从军的，军心自是不稳，因此，可以遣降者间至扬州，抚尉衣食，使儒军闻其家尚完，人人思归，到时，杨爱卿可以派人暗中袭取润州，扼其归路，如此，便可不战而胜也。” 说到这里，海无影喝了一大口茶水，继续说道：“至于宣武军嘛，目前是不可能抽调出精锐之师来帮助孙儒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杨爱卿，你可以修书一封，派人前去河东即可。” “远交近攻？”反应迅速的袁袭忙道，“皇上高见，属下明白也。” 杨行密听罢，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看海无影，心里暗自佩服，皇上言语简单，却已点出了此战胜负的关键之处，虽然自己的手下也曾说过一些，但都没有皇上分析得全面、透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接着，杨行密又看了眼袁袭，心道，要不是袁袭始终和自己在一起，还以为他和皇上串通一气的。 “皇上圣明，卑职茅塞顿开。”这一次，杨行密乃是发自内心的赞道。 海无影笑笑，对门外的李剑道：“去弄些吃的来。” “怎么，皇上还未吃饭？”袁袭道。 “是啊，朕一听你们回来了，便立即前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啊。” 杨行密心中暗自感动道：“皇上真乃明主也。” 海无影笑笑，接着言道：“杨爱卿、袁先生，至于具体的战术安排，你们回去后再仔细商议下吧。” “是，皇上。” 海无影点点头，又道：“杨爱卿，你手下的将领大都是草莽出身，像田頵、安仁义、朱延寿等人，虽说自微贱时便随你一起起兵，却都猛悍难制，你得和他们多多交流，随时了解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杨行密再次愣了一下，却不知海无影的用意，问道：“皇上之意是？” “杨爱卿，你如今也算是一方诸侯了，你是明白人，能够及时效忠朝廷，效忠朕，对此，朕自是十分欣慰，但是，你手下的个别将领或许另有想法，朕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此一说罢了。” 略作思考，杨行密似是而非地答道：“皇上，卑职明白。” 说着说着，李剑将饭餐端了上来。 “皇上，您先用餐吧。” “杨爱卿，你们吃了吗？” “回皇上，卑职已经在吉王府中吃过了。” “那好，朕就一边吃一边和你们说了。”海无影拿起筷子，又递了一双给同样没吃饭的陈抟道，“希夷先生，你也一起吃吧。” “希夷先生？”杨行密情不自禁地看了看陈抟，暗道，“这位就是治愈了袁袭顽疾的希夷先生，没想到这么年轻。” 海无影像是在拉家常似的：“田頵、安仁义等虽然性情粗暴，但也算是可用之人，只要杨爱卿善待于他们，自会无碍，唯有那朱延寿嘛，杨爱卿还是留意一二。” “朱延寿？”杨行密惊讶得脱口而出。 海无影提及的这位朱延寿乃是杨行密夫人朱氏的弟弟，此人野心勃勃，为人奸诈。后来，杨行密手下的田頵和安仁义相继谋叛，都是受了此人的挑唆。 “朕知道，此人是你夫人的亲弟弟，但他心术不正，你好自为之便是。” “是，皇上。”作为皇帝，知道各地藩镇的情况也许并不为过，只要不是昏君，要想获得各级将领的大致资料还不是什么难事，何况又有熟知江淮情况的袁袭在其身旁呢？但是，要像皇上这样，却非杨行密可以理解的了。不管将来的事实会是怎样，皇上今日之言词也称得上是洞察先机了。 渐渐地，杨行密心里已经变得心悦诚服起来。 吃完晚饭，海无影道：“好了，杨爱卿，你和袁先生奔波了数日，今日就早点休息。目前，江淮局势复杂，朕就不留你多住了。明天傍晚，你就启程返回庐州，部署应对孙儒军队的事宜。袁先生，你也随杨爱卿一同前往，等打败了孙儒后你再回京。” “是，卑职（属下）遵旨。” “嗯，朕最后再说两件事。杨爱卿，你们回去之后，除了布防之外，再让李神福率领三千精锐，以押送贡品为由，于十二月十五日之前抵达京城。” “是，皇上，卑职遵命。” “袁先生，明日你们起来后，你带杨爱卿到王府后院去看看最新的手雷吧。” 杨行密哪里知道什么是手雷，迟疑了一会，看向袁袭。 “大人，到时你就知道了。”袁袭神秘的笑了笑。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钱缪 第一百四十四章钱缪 海无影相信，当杨行密看到手雷炸开后，一定会对自己更加诚服。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虽然手雷的威力和后世的无法相比，但了解到手雷爆炸时产生的力量以及袁袭的讲解后，不由杨行密不发出感叹，世上竟然还会有这样的武器。 精通武艺之人在见到手雷爆炸后，第一感觉基本上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以自己的能耐能否应付？像杨会、金良祖，甚至年长的岐墨道长、舒庄主都曾和海无影、震雷子一起探讨过，大家一致认为，当手雷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时，以他们的武功造诣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完全避开，这个观点也得到了陈抟的认可。 杨行密也是此中好手，自然会和杨会等人一样，第一感觉也是拿自身的武功和手雷的威力相比。可想而知，单以武功而论，比起杨会略逊一筹的杨行密一定会有一种恐惧感。 历来的明君贤王都是采取恩威并举的方式对待下属，对于杨行密，海无影并没有在言词上予以示威，只是隐晦地想用手雷的力量来告诉他，皇权，并非和他们想象的一样弱不禁风。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希夷先生，杨行密此人如何？”袁袭和杨行密走后，海无影问道。 “皇上，此人性情坚定，并非两面三刀之人，当无碍也。” 海无影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后道：“希夷先生，你认为随同边冈前来的是董昌还是钱缪？” “皇上，属下以为是钱缪的可能性会大得多。” “为何？” “皇上，尽管董昌乃是为数极少的拥护朝廷的节度使，但其毕竟还是一方之主，而钱缪则不一样，钱缪有心，不甘于常居董昌之下，想取而代之，但因董昌在江南道的名声颇佳，是以希望借助皇上之力，以期达成所愿也。再有，边先生与钱缪相识在前，此去江南，必然会首先会晤钱缪，加上有吴公约的信函，想必会事半功倍也。退一步讲，如果钱缪不愿来京，自会阻止边先生和董昌相见，而且还有可能将边先生羁押。” 海无影微微颌首赞道：“不错，希夷先生，朕也是这般认为的。那董昌性情反复，朕觉得，还是钱缪相对好些。” 陈抟不明所以，问道：“皇上，董昌乃节度使中仅有的按岁纳贡者，皇上如何说其乃反复之人昵？” “这个嘛，有朝一日，待先生见到此人时，为其看看相或许就能知道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海无影呵呵笑道。 历史上的董昌前后变化很大，从一位深受百姓爱戴，拥护大唐王朝的好官逐渐变得残暴酷虐，刑法严厉，并最终紧随秦宗权第二个自立为帝，公然打出了反唐旗号。虽说唐末的节度使们基本上都自立为王，但像董昌这样，前后反差巨大的也仅有其一人而已。 不一会，李保带着边冈和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进入屋内，这位陌生的中年人身材不高，看上去文质彬彬，和杨行密那般雄赳赳的身姿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名饱学史书的文人。 此时已近子夜。 李保进来后首先向海无影介绍道：“皇兄，这位就是江南道左卫大将军、杭州刺史钱缪钱大人。” 久在官场的钱缪立即大礼参拜道：“卑职钱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海无影上前两步，亲手将钱缪扶了起来，指着自己左手边的空位道：“钱爱卿，请坐。” “卑职谢过皇上赐坐之恩。”钱缪再次谢恩后坐在了海无影身旁。 李保接着又对钱缪道：“钱大人，这位是皇上的御用道士，希夷先生。” 尽管不知道陈抟是何许人也，又如此年轻，但能够在如此机密的会谈中作陪，自然是皇帝身边最为亲近之人。钱缪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行礼道：“钱缪见过希夷先生。” “钱大人客气，在下陈抟。”陈抟起身回礼，看了看钱缪道，“钱大人，你术武两道皆有造诣，不愧是名震江南的大将军也。” 和杨行密不同，这钱缪除了精通武功以外，还略知图谶和纬书。图谶萌芽于先秦时代的“河图洛书”，简而言之，也即是术士方士的一支。 “希夷先生，您、您是如何知道的？”钱缪一听，顿时显出惊讶之色。自打投军以来，钱缪展示出来的就只有箭术、槊技以及统兵御敌方面的才能，而他所知的方士道术连其身边的亲人都不知道。没想到来到远隔千里的长安，却被人一眼看出。 陈抟笑笑道：“钱大人，在下对于天下道术均略知一二，所以能够感受到大人身上的气息。呵呵，钱大人，请坐。” 钱缪定了定神，坐下后不由自主地又多看了陈抟一眼。 李保见海无影有些疲倦，便道：“皇上，现在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议？” “不必，朕要和钱爱卿秉烛夜谈。”海无影微微一笑道，“钱爱卿，边爱卿，你们一路奔波，按理说，朕该让你们早点去休息，但现在的朝政复杂，时间紧迫，朕就连夜和你们细谈。” “请皇上指示。”钱缪恭恭敬敬地言道。 “好，吉王，烦劳你这位东道主给大家泡下茶，钱爱卿武艺不俗，自是无碍，边爱卿，你能坚持否？” 身为术士，边冈的身体可没这么好，数月之间，来回江南两趟，自是体力透支，在闪烁的烛光中，更显得脸色苍白。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也只能道：“回皇上，属下能行。” 坐在海无影右手边的陈抟心念一动，一股无形之气一下就笼罩在边冈身上。片刻工夫，边冈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红润之色，显然是恢复了许多。 “那我们就开始了。”收到陈抟的意念，海无影下意识地点点头道。当然，屋里的李保和钱缪并不知道，在这瞬间，边冈身上已经发生了变化。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构思 第一百四十五章构思 “钱爱卿，朕请你来京的目的，想必边先生已经告诉过你了。在此，朕再重复一次。半年多前，自从朕在鬼门关前被太宗大帝救下后，朕便立誓，要将中兴大唐作为朕义不容辞而且要必须完成的任务。因此，朕需要一大批既忠于朕又有能耐的臣民，与朕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事业。”海无影开门见山地说道，“边爱卿从江南道回来后，便告诉了朕，江南一带有不少忠臣义士，他们都愿意为我朝之中兴尽一份力，这其中也包括钱爱卿你。钱爱卿，你乃心系我大唐之忠臣，并且心怀仁义，文武双全，实为江南第一人也。所以，朕让边爱卿再度前往江南，将你请来，就是想与你共商中兴我朝之大计。” 听到海无影将自己吹捧为江南第一人，钱缪禁不住心下暗喜，不过，面上却显得谦虚道：“卑职承蒙皇上夸奖，虽然卑职没有皇上说的那般能耐，但卑职对皇上的忠心却足以称得上是江南第一人。皇上，卑职身为大唐之人，自当为皇上之大业尽一份微薄之力。” “好，钱爱卿，听你这番话，朕甚感欣慰。”海无影哈哈一笑，接着言道，“当今的局势，朕就不多说了。在各地藩镇眼里，朕就是一个摆设，根本不是什么执掌天下的大唐皇帝。不过，这样也好，朕可处在暗中行事，只待时机成熟，朕定会将那些乱臣逆子一网打尽。钱爱卿，你一定会认为，朕凭什么可以削藩？朝廷又有什么力量，可以消灭那些拥兵自重的节度使？” “这，这个嘛。。。。。。”钱缪愣了一下，却又突然福至心灵，“皇上，此事虽然棘手，但皇上您得过太宗大帝的真传，卑职相信，皇上心中早有破解之道也。” 别说是钱缪，即便在天下所有节度使或领兵大将心中，可能没有一个人会认为，以眼下的皇权势力，能够镇压外区的藩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钱缪之所以愿意赴京，其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皇帝的认可，为日后取代董昌打下良好的基础。当然，钱缪的这些想法是不会明明白白地告诉边冈的，自然也就不会告诉海无影了。 从这点来说，钱缪和杨行密来京的目的是完全不一样的。 杨行密随袁袭进京，主要是为了考察海无影。如果真的如袁袭所言，海无影会是一位中兴之帝，那他就会选择成为海无影手下的中兴之臣，如果不是，那他便会想法设法地占据江淮全境，成为独霸一方的诸侯。 尽管钱缪言语恭敬，但海无影清楚，要得到钱缪的效忠，相对会更加困难。 海无影笑笑，神态坚决地说道：“钱爱卿，朕当然有破解之道了，否则还谈什么中兴大业呢？” “恕卑职愚昧，还请皇上指点迷津。” “要平定藩镇之乱，最终只能以武力解决，对于这点，钱爱卿必会认同吧？” 钱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理应如此。” “那好，朕来说说朕的构思。对于这场未来的削藩战争，朕将其分为了三个阶段。首先，朕会夺回朝中的军政大权，钱爱卿，这点想必你很明白，如果连朝内的逆贼都收拾不了，朕也就不用去削藩，更谈不上什么中兴大业了。目前，京师里的神策军和禁军的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也很弱，但却是朝廷拥有的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在朕重掌朝纲时，朕便会将原有的神策军打造成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你知道，吴公约吴爱卿目前就在禁军中任职，他的训兵能力你也十分清楚，经他训练出来的士卒是一定不会差的。而且，对于将士的训练，朕也得到了太宗帝的亲传，到时，朕会将训练方法告诉给吴爱卿等人。朕相信，不出数年，十万神策军必定会成为一支纵横天下的精锐。” 说到这里，有些疲惫的海无影停了停，喝了一大口茶水，打起精神接着讲道：“这个阶段，可以说成是整个战争的准备阶段。由于藩镇之间相互攻杀，以求壮大自身的势力，所以，他们还不会将注意力放到朕的身上，和这些藩镇的战力相比，朕的力量还很小，更何况，他们也不会率先冒天下之大不韪，就像秦宗权自立为帝一样，既不得民心，又会成为众矢之敌。毕竟，他们还是希望借用一下朕这顶大帽的。这也就是朕前面说过的，可以在暗中行事的原因。” 钱缪一边仔细听着，一边认真地思考着。 海无影看了一眼略带沉思状的钱缪，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继续道：“第二个阶段就是所谓的相持阶段了。” 思索中的钱缪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相持？”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威势 第一百四十六章威势 “嗯，相持。到了这个阶段，朝廷或许就会成为各地藩镇的目标了。朕认为，那些表面上忠于朝廷的节度使们便会纷纷撕去伪装，**裸地和朕公开对抗。北方的朱全忠、李克用，还有西边的李茂贞等人，都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他们会找出各种理由来反对朕的削藩政策。钱爱卿，你文武双全，又很了解这些藩镇，你认为朕说的是否正确？” “皇上圣明，像李克用、朱全忠等人是一定不会尊奉皇上号令的。” 海无影点点头道：“对此，朕计划会打造出一条隔断南、北的战略防线，这条防线以江淮、江南两地为主，将势力最强的宣武军、河东军挡在北面，得此机会，朝廷大军会以最快的速度先行消灭南方的割据势力，之后，便能形成南北对抗的局势，进入到相持阶段了。” 喝了一大口茶水，海无影接着道：“和北方的几大势力相比，南方的藩镇数量虽然也有不少，但却相对分散，是以任何一个节度使的力量都不算很强，朕只需集中兵力将他们逐一击破便可。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因此，相持阶段的关键之处就在于，阻隔南北的那条防线能否固若金汤？钱爱卿，朕也不瞒你，江淮的杨行密杨爱卿已经明确表示了效忠朝廷之意，而你们江南道则有你和董昌两个人选，对于董昌，你自是十分了解，董昌乃是众多节度使中少有的几个心向朝廷之人，尽管朕的心里偏向于你，但朕绝不会勉强于你，所以，你需要考虑清楚，是你和杨行密组成防线，还是由董昌与杨行密组成这条防线？这也就是朕想和你商议之事。当然，你是董昌手下的将领，你也可以选择辅佐董昌，不管怎么选择，你都是我大唐之将，朕对此是不会介意的。” “皇上，。。。。。。” “钱爱卿，别急于回答，朕知道，你心中尚有不少疑问，一会你也可以问问朕，看看朕的答复是否令你满意，看看朕是否值得你去追随。朕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后天晚上，朕会再来，到时你给朕一个明确的答复就行了。不过，朕希望我们君臣之间能够推心置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说到这里，海无影的神情再一次变得严肃起来，“这条防线的重要性朕已经说过，自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所以，钱爱卿，朕再一次提醒你，想好之后，再回答朕。” 海无影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让钱缪心中一凛，暗道，这就是天子之怒吗？想了一会，最后还是道：“是，皇上，卑职一定考虑清楚。” 这一刹那，一向沉稳冷静的钱缪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变得忐忑不安起来。未来的道路似乎就只有两条了，要嘛成为皇帝的忠臣，如此可生，反之，就只能走上死路，而在这两条路中间再也不会存在可以右右逢源的第三条路了。 不过，钱缪也知道，一旦皇帝中兴成功，那么，越早站好队之人，其收获就会越大。从得自边冈那里的消息分析，钱缪大致可以猜测出，眼下，正是皇上用人之际，如果自己现在就加入皇权阵营，那一定是雪中送炭之举。 思忖间，就听海无影继续道：“好，朕继续说下去。到了第三个阶段，朝廷的军力已经不会弱于宣武、河东军了，自然也就到了全面出击之时。朕将这个阶段称为反攻阶段，意思就是朝廷军队到了反守为攻，向宣武、河东两军发起最后攻击的时候了。那朱全忠与李克用本就矛盾重重，加上朕事先会做一些准备工作，以使他们不会联合起来，而只要他们各自为政，朕坚信，我方的力量应该可以和他们一战了，更何况，朕还有威力巨大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 “呵呵，这个嘛，你到时就会知道了。”海无影笑笑道，“钱爱卿，你有何疑问，尽管问吧。” 海无影所说的三个阶段，令钱缪不由自主地暗自称道，至于秘密武器，钱缪倒是没觉得什么，他哪里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做火器的武器昵？在他看来，或许只是这位年轻的皇帝在故弄玄虚吧。 尽管海无影所言只是个粗略的构思，但钱缪却听得极为认真，并认可了这个构思。 从海无影的言词中，钱缪还感受到了皇帝对其的重视，在他和董昌之间，皇上明显是偏向自己，可以说，这一次来京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只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必须忠于皇帝。 进入这间屋后，钱缪总觉得自己被某种气势所笼罩，虽然这种感觉断断续续，却令人不得不低头，甚至产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莫非这就是天子的威势吗？” 钱缪暗自叹了口气，才问了一个似乎不沾边的话题：“皇上刚才所说的三个战略阶段，卑职十分认同。皇上，今宣武军正在蔡州城外大战秦军，从目前的情况看，宣武军已经是胜券在握。卑职和同僚都在猜测，还需要多少时间，宣武军可以占领蔡州？卑职斗胆，就此请教皇上。” 在和边冈认识后，钱缪就听边冈多次提及，皇上是多么多么的睿智，多么多么的圣明，于是便选了一个近期颇为热议的话题，名义上是请教，其实更像是在考校也。 “这个嘛，很简单。”海无影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十二月，蔡州城破。” 钱缪一听，惊讶道：“十二月，还有三月之久？皇上认为那秦宗权还能坚守三个月吗？”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崔胤 第一百四十七章崔胤 海无影毫不犹豫地答道：“钱爱卿，以秦宗权目前的势力，在宣武军的围攻下，是断然坚持不了三个月的。但是，朕认为，就在这两、三日之中，宣武军必然会退兵也。” “退兵，如此形势下竟会退兵？” 知道这段历史的海无影揉了揉眼睛道：“钱爱卿，秦宗权已残破不足，但尚有拼命之力，宣武军如果强攻，最多一个月便可将蔡州拿下，只是他们自身也会大损也。那朱全忠乃一代枭雄，手下能人又多，他们必会效仿当年曹操平定辽东之计，令秦军内部瓦解，以便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一旁的边冈突然插话道：“郭嘉遗计？” 钱缪也反应过来：“皇上之意是说秦军内部会出现矛盾？” 海无影淡然一笑，十分肯定地说道：“正是如此。” “皇上如何能够肯定？”钱缪暗自想道。很快，钱缪反驳道：“皇上，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但卑职认为，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未必就会成为事实。” “是吗？”海无影看着钱缪，似笑非笑地言道，“钱爱卿，朕和你赌上一赌如何？” “皇上，卑职不敢。” 海无影打了个呵气，并未详细解释：“时间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钱爱卿，你和边爱卿下去休息吧。” “是，皇上。”钱缪和边冈起身拜别道，“那卑职（属下）就先行告退。” “嗯，去吧。钱爱卿，朕这一次是秘密召你入京，所以，这两日中，你就在吉王府中，不要外出，以免生出旁枝。” “是，皇上，卑职明白。” 钱缪二人离开后，李保道：“皇兄，您和希夷先生累了一天了，不如就在臣弟府中歇息一晚吧。” “不用了。”透过窗户，海无影看见外面已是微微泛白，小声道，“回去后，朕也没时间睡了，喝点粥便要上朝。从这里到大明宫也就千步之遥，有希夷先生在，朕的安全自是无恙。” “是，皇兄。” 要夺回朝政大权，主要是依靠杨守立的反水，而动用杨行密和钱缪的军队只是辅助行为，但到了削藩之时，江淮、江南两支大军的作用就会变得十分重要了。 对于今晚的会面，海无影颇为满意，日后只需打通长安城和庐州之间的道路，便可将京师、江淮、江南连成一片了。 回到武德殿，难得显出疲惫神态的陈抟告辞而去。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c 整个晚上，陈抟身上的气势若隐若现，使得屋里的杨行密和钱缪在潜意识中都有一种被压迫之感，他们没有想到，屋里的这种压迫势态乃是皇上身边那位年轻的御用道士造成的，并非他们一致认为的是海无影身上的皇气。 躺在龙床上，海无影只迷糊了一会，便换好龙袍向延英殿走去。 “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 “谢皇上。” 坐在龙椅上的海无影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爱卿，近日以来，兵部连续收到神策军将士的投诉，言及军中伙食越来越糟糕，怀疑军需被人克扣，此事有查过吗？” 兵部尚书刘崇望出列道：“皇上，兵部和户部所拨的军饷并没有减少，微臣以为，此事当出于神策军内部。”说完，刘崇望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杨复恭。 “杨爱卿，你查过了吗？”海无影将目光转向了杨复恭。 “回皇上，臣已经令神策军中尉刘大人详查此事，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嗯，杨爱卿，你办事，朕放心。”海无影连续打了两个呵气后道，“杨爱卿，神策军的重要性大家都很清楚，你和刘爱卿当好好查查此事。” 杨复恭轻描淡写的说道：“皇上放心就是。” “好，各位爱卿，有事请奏。” 位于文官队伍前列的孔纬出列道：“皇上精神不佳，当保重龙体。” “昨夜，朕在吉王府中玩了玩麻将，所以有些困乏，孔爱卿，有事请讲。” “皇上，两日前，朱全忠朱大人上书吏部，称崔胤崔大人年富力强，提议让其出任吏部侍郎一职，请皇上定夺。” “崔胤？”海无影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随即问道，“吏部的建议如何？” 吏部尚书徐彦若上前两步道：“回皇上，崔大人虽然入朝不久，但其老成持重，行事端正，在吏部数月，一直代任侍郎之职，臣等以为，朱大人提议可行也。” 晚唐时期，这崔胤可是个炙手可热的大人物，此人工于心计，对外与朱全忠交好，以打压北司的阉人，并于昭宗时期诛杀了掌握兵权的刘季述，深得唐昭宗李杰的重用。崔胤位极人臣，四度拜相，但最终因和朱全忠闹翻而被其手下所杀。 海无影看了一眼站在后排的崔胤，又对杨复恭道：“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其实，海无影十分清楚，即便是杨复恭，也不会随意地和朱全忠作对，何况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呢？不过，海无影由此想到，北司的阉人虽然可恶之极，但南衙中人也不可完全相信。自皇权旁落后，宦官与朝臣互相争权，他们树立朋党，又各自结纳外镇的藩帅，在朝廷中相互倾轧欺凌。 想到这里，海无影心里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一直以来，海无影定下的策略都是拉拢南衙之人来对抗北司的阉人，但却忽略了南衙大臣中有不少人和藩镇交好。阉人可恶，藩镇更为可怕，看来，在铲除杨复恭之后，要令狼牙之人好好查查，殿中的这些大臣们和藩镇的关系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立誓 第一百四十八章立誓 果不其然，杨复恭不愿得罪那朱全忠，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此事但凭皇上做主。”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在这节骨眼上，海无影同样也不会和朱全忠作对。对于现在的海无影来说，夺回朝政的控制权乃是当务之急，因此，以杨复恭为首的阉人集团才是其唯一的敌人。 看了看稍远处的崔胤，海无影喊道：“崔胤。” “臣在。” “崔爱卿，朱爱卿心系我朝，一心为国，既然是他推荐了你，那你就当好生在朝廷做事，切莫辜负了朕，以及朱爱卿的一番心意。” “是，皇上，微臣定当为皇上效力，为朝廷效力。” “好，崔爱卿，即日起你便正式担任吏部侍郎。” 崔胤按下心中之喜，当即跪下谢恩道：“谢皇上恩典。” “平身。”海无影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气道，“各位爱卿，退朝吧。” 对于富有心计的崔胤，海无影自是不会，也不敢重用，但是，利用这样的大臣来为自己做事却是必须的，有些时候，像崔胤这样的大臣，其作用是要远远超过孔纬等人的。 返回武德殿，海无影立即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 九月末正是中华报行最为繁忙之际，十月一日，报纸便会正式发行，因此，最近几日，海无影也没有去打扰孟忆襄的工作。 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时分，海无影才在孟、郭二妃的侍候下，慢慢地爬了起来。吃完中饭，海无影前往马球场和杨会等人打了会球，之后又去大角观和震雷子聊了聊有关手雷的进一步改进方法。 到了傍晚时分，岐墨道长陪着袁袭来到了武德殿内的御书房。 “参见皇上。” “袁先生，免礼。” “谢皇上。” “坐吧。”海无影指了指空位道，“杨行密走了？” “是，皇上。”袁袭坐下后道，“晚些时候，希夷先生要为属下之身体做一次全面检查，如果无恙，明日一早，属下便会启程东进。” “嗯，袁先生，辛苦了。” “为皇上效力，乃是属下之幸也。” “呵呵，袁先生，说说经过吧。” 袁袭前往庐州之事，海无影已经大致了解，再经袁袭讲述，便完全了解了说服杨行密的过程。最后，袁袭又讲述了杨行密见到手雷时的情景。 当看见手雷试爆时，杨行密除了略显惊讶外，并无过多的震撼，但是，当袁袭问及，假如是成百上千颗手雷在敌军阵中一同炸开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时，久经战场的杨行密立即感到了这种闻所未闻的手雷的厉害。杨行密自持勇武有力，没有去考虑自身能否躲避手雷，但相信，在乱军混战之中，其手下的将士是万万无法抵挡的。在进一步了解到手雷爆炸后产生的威力时，杨行密最终认为，一旦将手雷大规模的应用到战争中，必会改变未来战争的格局。 最令杨行密感到惊奇的是，这种新式武器的始创者竟然就是当今皇上。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杨行密沉思了许久，离开之际，杨行密郑重其事地让袁袭转告海无影，立下誓言，庐州军愿为皇上马首是瞻。 如果说在来京之前，杨行密还持有两可状，那在离京之际，投效海无影之心便已经占据了上风。 当然，海无影也明白，尽管杨行密再一次表达了效忠之心，但也要看自己后续所表现出来的能耐了，简而言之，在自己重掌朝廷大权之后，只要朝廷的威望能够一步步地上升，那么观望的藩镇们就会同步地软弱下去，直到最后完全接受朝廷的领导。反之，如今的任何承诺，任何誓言在将来都只是一张空头支票。 说得直白点，任何一个朝代，为臣者的忠心更多的是来自皇帝。皇帝的手段，皇帝的恩威，皇帝的能耐，皇帝的人品等等，都是影响其下属臣民对于这位皇帝依附程度的根本因素。 “皇上，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属下会时时向杨行密灌输中兴大唐的观念，属下相信，杨大人当会成为皇上的强大助力之一。”袁袭信心十足地说道。 海无影点点头，笑道：“杨行密的效忠将会为朕的削藩大计创造出有利的局面，先生你功不可没啊。” “谢皇上夸赞。” “嗯，狗子，带袁先生去找希夷先生。” “是，皇上。” 次日午后，海无影再次来到了吉王李保的府邸。 虽然说服钱缪的难度要大过杨行密，但海无影相信，钱缪一定会作出明智的选择，不然的话，海无影是不会让钱缪走出吉王府的。 这一点，钱缪心中也同样明白。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拿下 第一百四十九章拿下 和杨行密相比，钱缪的势力无疑要差了很多，而且，在其之上，还有一位名正言顺的上司董昌，因此，钱缪的为人更显低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在前来京师的路上，钱缪已经想好，无论遇到什么情况，自己都要表达出对皇上、对朝廷的忠心，尽管眼下的朝廷已经是摇摇欲坠，但毕竟还是天下正统，只要能够得到朝廷的认可或默许，那在时机成熟之际，自己便可取代董昌，成为名符其实的两浙王。到了那时，是否要听命于朝廷，都是以后之事了。如果真如边冈所言，皇上乃是中兴之主，那自己就努力成为中兴之臣，否则的话，则要边走边看了。 屋里还是前夜之人，钱缪、边冈二人刚刚行礼完毕，就见王府管家李剑匆匆而至。 “皇上，王爷，七爷差人送来一封密件。”李剑将密件交给了李保，向海无影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 李剑言中的七爷，即是统领狼牙的寿王李杰。为了行事方便，不管知不知道李杰身份的狼牙高层人员，都尊称李杰为七爷。身为王府管家的李剑也是狼牙中人，加上屋里又有钱缪在，所以仅以七爷的称呼言之。 李保打开密件后略微一扫，当即笑道：“皇兄，七爷传来消息，宣武军已于四日前撤离蔡州。” 听到李保之言，海无影十分淡定，冲着李保点了点头，便将视线转向了一脸惊讶的钱缪：“钱爱卿，这两天在吉王府住得习惯吗？” “回皇上，卑职十分习惯。” “那就好。”海无影笑笑，“长安城冬季寒冷，论天气嘛，远远不如江南，朕可是很想前去江南一行啊。” “卑职欢迎皇上前往江南视察，卑职一定为皇上牵马坠蹬，鸣鼓开道。” “会有那么一天的。钱爱卿，到了那一天，你我君臣携手，畅游西子，不亦乐乎？” “杭州西湖确如人间仙境，值得一游啊。”到过西湖的陈抟随口赞道。 众人闲聊了几句后，海无影切入正题道：“钱爱卿，考虑好了吗？” “皇上，卑职已经想清楚了。”说到这里，钱缪突然站了起来，并上前一步跪下道，“卑职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海无影愣道，“钱爱卿，何罪之有？” “皇上，其实，这事卑职本不该考虑的。” “哦，这是为何？” “皇上，卑职乃大唐之臣，皇上乃大唐之帝，卑职听命于皇上乃天经地义之事，所以卑职说，此事本来就不需要考虑，但卑职却为此考虑了两日之久，是故请皇上恕罪也。” “好，好一个大唐之臣，好一个大唐之帝。”海无影直听得心下大悦，边说边起身向前，亲自将跪在地上的钱缪扶了起来道，“钱爱卿，闻你之言，朕大感欣慰也。至于什么罪不罪的，休提，休提也。” “谢皇上恩典。”坐回到位置上的钱缪恭恭敬敬地说道，“请皇上指示，卑职下一步当如何行事？” 海无影知道，李杰的密件加快了这样的进程，边冈所言自己之神，又一次得到了检验，看来，钱缪算是拿下了。海无影点点头，随即言道：“钱爱卿，你的任务主要有三。第一，练兵。” “这点卑职明白。” “在朕发动削藩战争时，你们江南道要和江淮军一起组成一道隔离带，将北方的宣武军阻挡于大江以北，为朕平定南方的藩镇之乱赢得时间，所以，军队的建设乃是当务之急。第二，你返回江南后立即派遣顾全武将军率领一支一千人的精锐将士以押送贡品为由，于十二月十日前抵达长安，朕或许用得着。” “是，皇上，卑职遵命。” “第三，江南乃我朝之粮仓，又是手工业颇为发达之地，你要做的就是要大力发展农业、手工业，为朝廷贡献更多的赋税以及让当地的百姓安居乐业。简而言之，就是要让江南道成为我朝最为富裕之地。” “皇上，卑职必会按照皇上旨意行事，只是。。。。。。” “只是什么？董昌？” “皇上圣明。” “钱爱卿，朕已经想好，在朕夺回朝中大权后，便会立即下旨，将董昌调入长安，加封其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与国政。到时，江南道的军政大权，朕都会交予你的。” 消灭杨复恭一事，边冈曾经告诉过钱缪，言及，这是削藩的前提，如果连这一步都实现不了，就不用去说什么中兴大唐了，而皇上也就自然不会进行削藩了。 因此，海无影重掌朝政也是钱缪效忠海无影的大前提。 对此，钱缪并没有多问，他关心的只是江南道的事务：“皇上，请恕卑职直言。” “钱爱卿，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皇上，万一董昌董大人不愿意呢？” ------------ 第一百五十章 昌亡 第一百五十章昌亡 “钱爱卿，朕相信董爱卿对我大唐的忠诚。不过，既然你今天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虽说这个问题对于董昌而言只是一种假设，但朕仍然可以明确地答复你，因为，这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个非常普遍的问题了。”说到这里，海无影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而道，“这个答案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停顿了片刻，海无影接着又道：“钱爱卿，朕乃上应天命的真龙天子，无论是谁，只要逆我者，朕都会令其从这个世上消失的。” 海无影的声音并不大，语调也很平和，但在钱缪听来，却有一种丝毫不可冒犯之感。钱缪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好像背逆皇上的正是他自己一般。 天子之势，不怒而威。 在这瞬间，钱缪只觉自己冷汗直冒，就连后背上贴身的内衣也已湿透。 不仅钱缪如此，一旁的边冈和李保也深有同感，好在两人没有异心，尚不至于冷汗淋漓。 来不及多想，钱缪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是，皇上，卑职明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钱爱卿，你现在一定不会相信，朕怎么会有这种能力？不过，没关系，拭目以待吧。” “皇上，卑职不敢。”钱缪小心翼翼地答道。 “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海无影盯着钱缪道，“朕很清楚，如果朕还和之前一样，说得再多你也不会相信。皇帝的权威是建立在势力的基础上，就如当年的汉武大帝，正是有了强大的势力作为保证，才能高声言及，‘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迟早有一天，朕同样也会言及，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是，是，卑职相信。” “不管是朝中奸佞，还是外地藩镇，乃至我朝以外之人，只要对我大唐不敬，朕必惩之。” 坐在钱缪下首的边冈情不自禁地说道：“皇上，自轩辕黄帝以来，我华夏一族开疆拓土，一统江山，始终屹立在寰宇之中心。汉武大帝所言实为经典名言，属下相信，我朝在皇上的英明领导下，必将重现当年之辉煌，用不了多久，我大唐王朝一定会让四方来贺。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听到边冈所说的最后一句，海无影一下想起了后世的一首歌，小声地唱了出来：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海无影的五音并不是很全，但李儇的声音却是十分动听，尽管只唱了短短的数句，也令众人心潮澎拜。 “皇兄，这是什么调？” “这个嘛，呵呵，六弟，这是朕闲来之时自创的，并未取名。” “只可惜短了点，要不然。。。。。” “六弟，要不然怎样？” “皇兄，臣弟虽然第一次听到这种曲调，却是心情激昂。臣弟刚刚在想，要是令我朝将士唱着这样的曲调上战场，一定可以让士气得到极大的提升。” 海无影下意识地说道：“军歌？” “皇兄所指的军歌是什么意思？” “就是军中将士所唱，用来激励士气的曲调。”海无影解释了两句，笑道，“六弟，回头朕将这首曲调弄完，到时你再来听听。” “是，皇兄。” 海无影点点头，又对钱缪道：“钱爱卿，董昌那里你就无需担心了。你只需记住朕刚刚所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当海无影再次说到这句话时，钱缪又觉得一种无形的压力在自己周围蔓延开来。 到了此时，钱缪心中的小算盘已经不复存在，诚惶诚恐地言道：“是，皇上，卑职必会遵从皇上旨意行事。” “各位，喝茶。”海无影见屋里的气氛又变得沉重起来，笑道，“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朕相信你们是不会拂逆朕的。” “那是。”李保放下杯子道，“皇兄，时候不早了，钱大人和边冈要在入夜前离开京师，若是没有其他事，今日就到这里吧。” “嗯，钱爱卿，特殊时期，朕就不留你了。” “是，皇上。” “边爱卿，你再辛苦一趟，陪同钱爱卿返回江南，然后和顾全武一同回京。” “是，皇上，属下遵旨。” 杨行密和钱缪的效忠让海无影心下颇为欢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虽然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但也算是开了个好头。钱缪和边冈走后，李保笑道：“恭喜皇兄。” “嗯，无论怎样，这都是好事。”海无影拿起茶杯道，“六弟，通知七弟，扩大江南、江淮两地狼牙组织的人数，务必要将当地的情况及时告诉我们。” “是，皇兄，臣弟遵旨。” 李保明白，对于海无影来说，杨行密和钱缪乃是首先效忠皇上的藩镇大员，而且江南、江淮两地在未来的削藩战争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自然知道两地的重要性。 “嗯。”海无影点点头，大有深意地看了看一旁的陈抟道，“希夷先生，需要休息一会吗？” “多谢皇上，那属下就休息片刻。” “嗯，过会再随朕返回大明宫。” “是，皇上。” 李保自然不知，屋里的气势并非什么皇气，而是陈抟之势也。 九月的长安城逐渐被寒意所笼罩，百姓们忙忙碌碌，都在做着过冬的准备，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和之前完全一样。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身处皇宫之内的马球皇帝已经在着手布下一盘有关大唐生死的大棋局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筹谋 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筹谋（一） 报纸？ 报纸是什么？ 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宣传后，世上第一份报纸--中华月报于文德元年十月一日正式对外发行。 针对完全没有炒作概念的唐人来说，海无影只是照搬了一部分后世最为常见的宣传手法。尽管如此，这些普通的宣传方法也让生活枯燥、意识封闭的长安百姓觉得颇有新意。 耳闻目睹之后，大多数人心中都下意识地产生出一种期盼之情。 利用人们贪图便宜的心里，孟忆襄和王酒胡等人策划了中华月报处女刊的有奖促销。这一下令百姓们更是议论纷纷，花上一文钱买一份报纸，还有机会中奖，虽然奖品都是一些十分常见的物品，但也超出了一文钱的价值。 巳时过半（上午10点），随着报行总编孟忆襄一声令下，负责分送报纸的数十名雇员按照事先的预定，拿起报纸，向不同方向的售卖点走去。 由于准备工作非常充分，加上今天天公作美，阳光普照，报行门前聚集了一大批前来恭贺报纸发行的各界名流以及周边的百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有王酒胡这位巨富在，长安城的商界人士悉数到场，再加上和王酒胡交好的官吏也纷纷到场祝贺，更显得门前人头攒动，端的是热闹非凡。 这样的场面，孟忆襄并不是十分适应，因此，接待工作自然就由王酒胡和性格外向的鱼海棠负责了。 以王酒胡在京师商界的地位，自是没人敢来捣乱。对此，孟忆襄十分放心，在宣布报纸正式发行后，便在丫鬟小荷的陪同下回到了总编室。 对于孟忆襄而言，唯一的不足就是唐无影并未出席这次的发行仪式。不过，孟忆襄也已经习惯，自己的唐大哥有时候显得十分神秘，但是，在这种场合，唐无影有事不能前来，却依旧令其有些失落。 孟忆襄接过小荷泡好的一杯茶，坐在椅子上，眼睛却是直盯盯地看着墙上的一副字画。这幅字画上的图案乃是孟忆襄根据海无影盗版的诗词《水调歌头》所绘，诗情画意，珠联璧合，在孟忆襄看来，这幅字画实为两人联袂之佳作也。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看着此画，孟忆襄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自言自语地读了起来。 虽然十月一日乃是朝歇之日，但海无影并没有出现在中华报行的发行现场。倒不是因为海无影自持身份，而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各行各业的人皆有，难免会遇到相识之人，这可不是海无影愿意见到的。 就在中华月报发行之际，海无影独自一人来到了御书房，静静地思考起铲除杨复恭的计划来。 历史上有关这一段的记载并不是很多，海无影记得韩老曾经说过。 当时，唐昭宗收买了杨复恭的义子杨守立，并于大顺二年（891）罢免了杨复恭的兵权，转而派他到凤翔去做监军。杨复恭针锋相对，留在长安拒不上任。同时，杨复恭上奏昭宗，要求回家养老，以此对昭宗进行要挟。昭宗趁机同意了他的请求，免去了他的官职，只给他留了一个上将军的空闲职位。杨复恭看到要挟不成，反而失了兵权，恼羞成怒，派人将宣布皇帝旨意的使臣杀死于归途中，然后自己逃到商山隐居。不久，他又回到长安昭化坊的官邸。其官邸距离玉山军营很近，他的另一个干儿子杨守信乃是玉山军军使，经常到他家中探望。杨复恭还给他的侄子兴元节度使杨守亮写信，说昭宗对不起自己，忘记了他的拥立之功，不仅不知恩图报，还对他百般刁难。他还修书杨守亮，要其“积粟练兵，不要进奉”，公开和昭宗抗衡。 正在这个时候，有人向昭宗密报，杨复恭同杨守信合谋造反。昭宗正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他把以往搜集到的杨复恭的罪证连同谋反的消息一同公布，派更名为李顺节的杨守立带兵前去逮捕杨复恭。得到消息的杨复恭令其私兵抗拒官兵，而杨守信也带兵前来助战，双方随即发生大战。之后，刘崇望率领禁军赶到，和杨守立合兵一处，官军军威大振。杨复恭自料难以继续对抗下去，于是带领全家出逃，直奔兴元。到了兴元后，杨复恭纠集兵力，向朝廷开战，昭宗也借助各地节度使的力量与之对抗。经过一年多的战斗，杨复恭的军队被节度使李茂贞打败。最终，杨复恭在逃亡途中被捉，当即被斩首。 从历史的记载中可以看出，唐昭宗取得胜利的过程并不曲折，主要原因就在于杨复恭的自以为是，根本没有把唐昭宗放在眼里。 如今，海无影替代了唐僖宗，并且沿用了历史上唐昭宗的计策。 和原有的历史相比，杨复恭同样也没有把海无影放在眼里，这就使得身处暗处的海无影认为，自己必将获胜。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海无影知道杨复恭，而杨复恭更本不知道海无影，在杨复恭看来，一个昏庸的马球皇帝有何能耐？以海无影的有心算计杨复恭的无心，自是胜券在握。更何况，和唐僖宗、唐昭宗相比，海无影的见识不知要多了多少，再加上身边多出一位半人半仙的希夷老祖。 这么多的优势叠加在一起，倘若还不能获胜，那海无影也就只有自撞南墙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筹谋 二 第一百五十二章筹谋（二） 从史书上的记载以及韩老所言来看，唐昭宗对付杨复恭的计划并不复杂，从步骤上讲可以分为三个阶段。首先是拉拢收买天威军军使杨守立，分化神策军；第二，四处搜集杨复恭谋逆的证据；第三，罢免了杨复恭的兵权。整个计划的实施颇为顺利，虽然杨复恭最终逃出了长安，但仅仅隔了一年多，便被凤翔节度使李茂贞所杀。 有关第一阶段的计划，海无影已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毫无疑问，神策军中最为勇猛的杨守立乃是双方争夺的焦点人物，只是眼下的杨复恭并没有认识到这点。做为皇帝，海无影要加封杨守立并不是什么难事，而杨守立似乎对于加官进爵也十分热衷，这和原有的历史完全相同。 和唐昭宗相比，海无影自是更进一步。数月前，海无影派出狼牙之人专门调查过杨守立的身世，加上杨守立自己所言，海无影大致清楚了杨守立的心态。 功名利禄和灭族之仇乃是杨守立心中所想，因此，海无影更有信心将杨守立绑在自己的战船上，原因很简单，这两样都是海无影可以承诺的，虽然从目前来看，有些虚无缥缈，但杨守立除了相信海无影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毕竟河东军和宣武军的势力强横，是杨守立根本无法抗衡的。 海无影相信，在双方有着共同敌人的基础上，只要自己不断地展示出能够助其复仇的势力，应该可以令杨守立彻底归顺的。当然，如果杨守立还像原来的历史一样，居功自傲，飞扬跋负，想要成为第二个杨复恭，那也就只好令其消失了。 事到如今，杨守立的立场应当是摆明了，或许只差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到时间只需轻轻一捅，杨守立便会倒戈相向的。 接下来，在继续拉拢杨守立的同时，还要隐晦地挑拨他和杨复恭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两人相互攻击，以便获取除掉杨复恭的最佳机会。 至于第二步，搜集杨复恭谋逆的证据，海无影根本没去多想。 虽然前期的两大案件都和杨复恭有关，同时，海无影也严令刑部、长安府彻查，但海无影心里十分清楚，要找到是杨复恭所为的证据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不过，能否得到真正的证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证据，而这个证据是真是假，反倒成为其次了。 当上述两个条件满足时，海无影就可名正言顺地罢免杨复恭的兵权了。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按照历史的原有进程，杨复恭逃到商山，之后再起兵反抗，二是立即造反。 本来，海无影打算在罢免杨复恭的兵权后，立即将其就地擒获或者诛杀，但和袁袭、陈抟等人商议后，还是赞同了袁袭的提议，放虎归山，然后令藩镇予以攻击，让他们相互厮杀，以削弱藩镇的军力。 海无影一边喝着茶，一边思忖着日后可能出现的问题。 对于海无影来说，在夺回朝中控制权后的削藩行动才是更为紧要之事。铲除杨复恭有据可循，更何况，比起历史上的当事人唐昭宗，海无影无疑要更胜一筹，但是，唐昭宗在之后的削藩行动中却是以完败收场，连自己的身家性命也无法保证，这也就让海无影无所借鉴，只能权益从事了。 直到未时末（下午三点），海无影才在陈抟的陪同下，从后门进入了中华报行。 总编室内，孟忆襄、王酒胡、鱼海棠等人正在商讨报纸首发日的得失。 一见海无影入内，孟忆襄和王酒胡不约而同地起身相迎。孟忆襄兴奋道：“唐大哥，你来了。” “嗯，今天是我们报行的大喜之日，再忙我也该抽空来看看的。” “还说呢，唐大哥，你是我们报行的大东家，上午的发行仪式你没来，我们的大主编可是很不高兴呢。”鱼海棠还是坐在位置上，似笑非笑道。 孟忆襄脸色微红：“唐大哥，别听鱼海棠胡说。” “是吗？”海无影笑笑道：“襄儿、酒胡、海棠，今日的情况如何？” “一个字，好！”鱼海棠抢着说道，“到中午时分，城内各销售点的报纸就被抢购一空。看来，首批八千份报纸少了一点啊。” “按照我们现有设备的能力，也只能如此了。到本月中，除了下一期的报纸以外，还能加印出一千份。”王酒胡接着汇报道，“公子，到了年底，报行的印刷设备增加一倍，就能缓解这个问题了。” “嗯，报纸都卖出去了，百姓们的反应如何？是否接受这样的刊物？” 孟忆襄道：“唐大哥，虽然我们的创号刊全部售罄，但大多数百姓可能都是图个新鲜，能否接受我们的报纸还需要做进一步的调查，比如，报纸的栏目、内容、形式等。为此，我们会用十天的时间来进行调查，然后再将收集到的情况进行甄选，以便我们日后加以改进。” 海无影点点头道：“对了，商家的广告业务日后还需要加强，按照一份报纸一文钱的价格出售，报行处于亏损状态，而我们的售价是不能随意上涨的，所以，需要多拉广告来弥补亏损。” “公子，这点属下和孟姑娘商议过，从明年起，广告的业务全部都交给王氏商行，无论有没有，全由王氏商行负责。属下准备就这两天内向公子汇报此事，既然公子来了，属下也就直言了。” “嗯，让王氏商行来做广告业务的总代，可行。” “是，公子，那属下的王氏商行就开始成立这样的一个部门了。” “好。”海无影想了想接着说道，“还有，王酒胡，你去接触下长安府，我们可以将报纸的头版留给他们，以便于官府刊登各类公告。只是。。。。。。报纸上所刊登的官府文件必须由我来审核。” “是，公子。” 几乎和王酒胡的声音同时出现，孟忆襄道：“唐大哥，这是为何？” ------------ 第一百五十三章 提拔 第一百五十三章提拔 “襄儿，我曾经说过，报纸应该具有公益性，因此，我们中华月报作为世上第一份报刊，自当遵循这一原则，成为官府和百姓中间的一条纽带，既要刊登官府的布告公示，也可以让百姓发表对官府的不同看法以及提出自己的建议，我之所以有此打算，一来自是为了公益，二来也可以增加我们报纸的卖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这个。。。。。。这个怎么能增加卖点呢？” “你们想，官府的通知，一般只在府衙门前张贴或者是靠衙役四处宣传，哪里有我们报纸的传播快呢？我们刊登出官府的告示，不管这些告示有用没用，百姓们都会关心，这样就会吸引更多的读者了。” “还有，我们的报纸设有专门的新闻栏目，其内容不仅要涉及长安城百姓的方方面面，也要报道官府之事，比如，朝廷近期会出台什么利国利民的政策，当今的时局等等。（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至于我要亲自核准的原因，是因为其中的牵涉面可能会很大，所以我要谨慎从之。” 孟忆襄想了想，虽然还是不理解，甚至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没有出声反对。 王酒胡知道海无影的身份，自是不会有任何意见，而鱼海棠尽管随意，却也不是鲁莽之人，见海无影所言认真，而且有一定道理，是以也没有出声询问。 当然，孟忆襄等人不会知道，海无影有着自己的打算。 作为来自后世的大唐皇帝，海无影当然清楚媒体的重要性。在海无影的规划中，中华月报乃是为自己和自己的政权造势的民间工具，只不过，海无影并没有想好，该何时告诉孟忆襄自己的真实身份。 对于自己的目的，海无影并未多做解释，也无法解释。同时，海无影知道孟忆襄等人对官府没啥好感，当下也不点破，笑了笑道：“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 “是，公子。”王酒胡恭敬而道，而孟忆襄、鱼海棠只是点了点头。 接着，众人就十月份的事务安排又进行了商议。约莫一个时辰后，海无影见商议完毕，便道：“好了，现在已到晚饭时间了，各位，今天你们辛苦了一整天，晚上我请大家到烧尾楼，好好庆祝下。” 整个九月，大唐的疆土难得地呈现出一派和平的景象，各地的藩镇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都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战争，往日里三天一小战，十天一大战的情况几乎就没有出现过。 不过，这样的表面现象却是瞒不过四处出击的狼牙成员。 十月四日，海无影收到一份来自汴州狼牙写于五日前的报告：宣武军大将朱珍率领三万大军向徐州方向行进，数日后便会抵达徐州境内的沛县。根据狼牙情报人员的分析，应该是朱全忠觊觎徐州已久，加上和时任武甯节度使的徐州统帅时溥一向不和，是以出兵击之。 说起这位占据徐州的时溥，也算是唐末的一位枭雄。 历时十年的黄巢之乱被唐军镇压后，唐僖宗在大玄楼举行了受俘仪式，而黄巢的首级便是由时溥敬献给唐僖宗的，虽然时溥也是辗转所得，却被唐僖宗以此功劳为最，进爵封王。不过，令唐僖宗没有想到的是，朱全忠自持功高，对于时溥封王一事极为不满，与其争功，并因此产生了嫌隙。之后，宣武军在攻打秦宗权时，欲借道徐州，被时溥拒之，朱全忠一怒之下随即出兵攻打时溥，由于朱全忠的敌人太多，是以并未投入主力部队，导致胜负未分。六、七年间，徐州一带战争不息，百姓无法耕种，又连遇天灾，百姓难以温饱，乃至大量死亡。自此，宣武军、徐州军便成为了死敌。 八月下旬，宣武军击败了秦宗权，九月，朱全忠引兵回到汴州。得此空隙，朱全忠下令，出兵攻打徐州。 消息闭塞的唐朝军方直到十月十二日才收到了宣武军发兵徐州的消息，更为可笑的是，他们还是从朱全忠的奏折中方才得知。 当日的朝会上，海无影借此机会大发雷霆，将兵部上上下下的官员乱骂一通。 待海无影稍稍平息之后，身为兵部尚书的刘崇望大感委屈道：“皇上息怒，臣作为兵部尚书，自是责无旁贷，但我朝之军务是由杨军使全权负责，臣。。。。。。” 海无影冷冷地哼了一声，打断道：“刘爱卿，杨爱卿统领神策军，事务繁多，你们兵部也该做点有用之事了。” 刘崇望脸色通红道：“皇上，臣。。。。。。” “不用再说了，各地节度使都是归你们兵部管辖，不要什么事都推给杨爱卿。”海无影停了停又道，“杨爱卿，鉴于目前的形势，加上神策军之十二军人马已经全部齐备，朕打算提拔杨守立将军担任神策军副军使，分管其中六军，以减轻你的压力，不知杨爱卿你意下如何？” ------------ 第一百五十四章 赐姓 第一百五十四章赐姓 “皇上，此事不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随着海无影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便在殿内响起。海无影放眼望去，只见出言反对者并不是当事人杨复恭，而是兵部尚书刘崇望。 “刘爱卿，这是为何？” 杨守立是杨复恭之义子，自然而然就被南衙之人划归到北司阉人阵营中。对于提拔杨守立，刘崇望出言反对，其实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并未深思，停顿片刻后才道：“皇上，杨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已经兼任了御前卫统制，而御前卫需要拱卫大明皇宫，责任重大，臣、臣担心杨将军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依臣之见，倒不如从兵部所辖禁军中抽调一人前往神策军中任职。” “刘大人，此言差亦。”杨复恭上前一步，即时出声道。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杨复恭的脑海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与其让兵部之人来担任这个副军使，还不如让于杨守立，毕竟，杨守立乃是自己的义子，自是容易控制。神策军是杨复恭在朝中飞扬跋扈的依仗之一，当然不愿意让属于南衙阵营中的将领插手。 有意思的是，凡是南衙官员赞同的，北司之人便会反对。海无影暗自笑道：“这刘崇望还真是自己的福星，在关键时候屡次抵触杨复恭，而每次的结果却都是自己想要的。” “杨爱卿，请说。” “皇上，所谓能者多劳，守立年富力强，身兼数职自是毫无问题。况且，神策军中有两成将士乃是新兵，而守立武功卓绝，自是担任六军统领的最佳人选。”杨复恭寥寥数语便阐明了自己的观点，继而又转向刘崇望，借题发挥道，“刘大人之言似乎心存私心？莫非是看不惯我们神策军的将领？” “杨大人误会，刘某一心为朝，何来私心？” “是吗？”杨复恭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继续道，“依刘大人之言，是杨某心存私心了？” “杨大人，刘某可没这个意思。” 杨复恭冷哼一声，目光一凛，盯着刘崇望道：“我可听说，你们对于杨某人执掌朝中兵权颇为不满，还在游说皇上，要收回我的兵权，还政于你们南衙，不知刘大人是否也有这般想法？” 面对杨复恭毫不掩饰之言，刘崇望一时语结：“这。。。。。。” “好了，你们两位不必再说了。”海无影担心两人争论下去，对自己的计划不利，随即打断道，“杨爱卿，既然你没有意见，那朕就宣布了。” “皇上，请。” 海无影点点头，干咳一声道：“杨守立，杨将军。” “末将在。” “朕封你为神策军副军使，领六军统领。” “谢皇上恩典。” 海无影微微一笑，又对杨复恭道：“杨爱卿，朕记得，在之前的朝会上，杨爱卿你曾经言及，你收养壮士是为了广收人心，更好地辅佐朕，以使我大唐强盛，有这事吧？” “皇上，臣说过。” “嗯，朕还记得，你当时还言及，你的义子姓杨还是姓李并不重要，姓氏嘛，只是一个名称。朕近日在想，杨爱卿你有数百养子，这让朕羡慕得很啊。朕之膝下只有两子，且都在襁褓之中，加上我李氏一族人丁渐稀，是以朕也想和杨爱卿一样，以便在出巡之时，可以前呼后拥。今杨守立将军担任御前卫统制已历数月，朕对其深感满意，不知杨爱卿能否割让？” “这个嘛。。。。。。”杨复恭想了想，有些无奈道，“既然皇上开了金口，臣焉敢不从？” “好，杨守立将军。” “末将在。” “不知你可愿意，从朕李姓？” “皇上，末将愿意。” “嗯，杨将军，自现在起，朕便赐你李姓，名顺节。只是朕年岁与你相当，义子之说暂且不提。” “是，皇上，末将李顺节谢皇上恩典。”杨守立下意识地看了杨复恭一眼，却又掩盖不住被赐予国姓的喜悦，立即改口自称顺节，并跪下谢恩。 赐姓是姓氏的主要来源之一，早在氏族社会的神话传说时代就己经出现了。自秦汉以来，赐姓现象越来越普遍，唐朝及之后的五代时期，赐姓的规模之大、范围之广，远远胜过之前的历朝历代。这一历史时期的赐姓制度，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所谓赐姓，即皇帝赐给臣民姓氏，是古代统治者用来维持和加强统治的手段之一。在封建等级社会里，姓氏也有高低贵贱之分，而最尊贵的姓当然是皇帝的姓了，被尊为国姓。赐国姓是帝王对臣民的最高精神奖励，只有对国家作出过重大贡献者才能获此殊荣，获赐者将被附入皇室属籍，成为宗室亲贵，属籍有宗正寺管理，并可泽被后代，这是天子对臣下的一种莫大礼遇。 唐五代时期，皇帝对异姓臣民赐以皇族姓氏，或者赐予他姓，用以褒奖功劳，勉励勤能，笼络人心，具有重要的政治内涵。但其与先秦赐姓制度中封建性质不同，只是属于精神奖励的范畴。唐代在直接继承北朝赐姓传统的同时，又有所发展。不仅赐姓范围广，规模大，而且形式更加复杂，与前代相比，具有明显的时代特征。唐朝的民族问题十分突出，李唐王朝出于开拓疆上、安抚蕃邦的政治需要，常向内附的少数民族权贵赐姓，从而使赐姓成为唐朝实行的民族羁縻政策的一种重要手段。远的不说，眼下最有实力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家族就是因为被皇帝赐姓而改为李姓的。 “好，好！”海无影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事可喜可贺，各位爱卿，朝会结束，退朝。” 殿中之人均是大吃一惊，无论是北司官员还是南衙大臣，都不知道海无影此举的目的何在。众人各怀心思，默默地退出了大殿。 ------------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诚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诚意 “胡图，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一次还要去义、义父那里解释一下？”吃完晚饭，回到天威军大帐后，更名为李顺节的杨守立问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当然，大哥，你不仅要去，而且今晚就要去。”胡图神情肃穆地说道，“虽然皇上的意图十分明显，但在皇上和你明确之前，你必须按照我们事先所言行事。” 李顺节想了想道：“那好吧，我现在就去。” 胡图点点头道：“大哥，在皇上和大老爷眼里，你仍然是胡弘立，只有在有用之时，你才是李顺节或者杨守立。对于我们而言，不管叫什么名字，只要能够复仇，便为上也。” “嗯，我明白。胡图，你说义父会怎么看我？” 胡图看了看李顺节，答非所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哥你只要记住一个‘忍’字便可。” “忍？” “不错，根据我对大老爷的了解，他是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的。不过，大哥你只需将此事推到皇上身上，再加上你所表现出来的诚意，想必，大老爷也不能拿你怎样。” 约莫半个时辰后，李顺节来到了杨复恭府邸。 进入客堂，大总管张绾迎上道：“将军来了。” “嗯，张总管，义父在吗？” “将军稍候，老爷正在书房，张某这就前去通报。” “劳烦张总管了。”李顺节客气地言道。 不一会，张绾回到客堂道：“将军，老爷正在处理公务，你先在此歇息片刻，过会张某再来请你。” “好。” 偌大的客堂内，李顺节心里显得颇为忐忑，时而坐下，时而又在屋里来回地走动。此刻已过亥时（九点），整个府邸显得十分安静，李顺节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屋里不停地响起，间或之间甚至还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今夜怎么静得出奇？”李顺节想道。 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在喝了一大杯茶水后，李顺节的心情才渐渐平息下来。 突然，李顺节听到一阵哗啦啦的响声，这阵响声虽然断断续续，却是瞒不过李顺节耳力超常的听力。李顺节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暗道，“这不就是打麻将的洗牌声吗？” 向西数步，李顺节再次集中精神，这次听得更为清楚，李顺节确定，声音是从府邸的麻将室中传出来的。 “哼，这就是公务？”李顺节大脑一热，便欲走出客堂。 刚走到门口，胡图的声音恰逢其时地出现在李顺节的脑海中，“忍，忍。。。。。。” “是啊，我怎么把这个‘忍’字给忘了？”李顺节一边想着，一边回到了客堂的座位上。 端起茶杯，李顺节冷笑一声，慢慢地品尝起杯中的茶水来。 当张绾再次回到客堂时，李顺节觉得，似乎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其实，这段时间也就一刻多钟。 “让将军久候了。”张绾笑道，“老爷已经处理完公务，目前正在麻将室中，将军随我前去。” “好，多谢张大总管。” “自己人，何必客气。” 从客堂西门出去，穿过一条回廊，便来到了杨府中的麻将室。 围坐在麻将桌旁的四人中，有三人是李顺节认识的，杨复恭、刘季述、杨守信，另外一位和自己年岁相仿之人却是从未见过。 “守立见过义父。”进屋后，李顺节毕恭毕敬地言道。 坐在正面的杨复恭似乎没有看见李顺节入内，也没有听见李顺节之言，头也不抬，只顾盯着桌上的麻将牌。另外三人见杨复恭不语，也都没有说话。 “守立见过义父。”李顺节心中微怒，只是脸色依旧，再次言道。 杨复恭的眼皮略微向上翻了翻，不过还是没有答话。 反倒是那位李顺节不认识之人开口说道：“义父，这位就是天威军军使，勇冠三军的杨守立兄弟？” “正是在下。”看见杨复恭依旧不语，李顺节说道，“请问阁下尊姓？” “在下乃是绵州刺史杨守厚，按照年龄来说，我应该是你义兄。” “原来是守厚义兄，久闻大名，今日方得相见，小弟给你行礼了。” 杨守厚笑笑道：“守立兄弟，听闻你在朝中是如鱼得水，日后还需多多关照。” 直到此时，杨复恭才冷冷言道：“守厚，你说得对，我们日后都需要杨将军，啊，不，应该是李大军使多多照应，怎么着，李大军使现在都算是皇亲国戚了。” “义父，守立也是无奈之举，今日在庙堂之上，守立无法拂逆皇上之意，皇上用言语挤兑义父，倘若守立不允，岂不是让义父左右为难。”此时的李顺节显得十分诚恳，低着头继续道，“义父，守立能有今日，完全是义父栽培之果，守立心里始终记得，杨守立才是孩儿之姓名也。” 杨复恭知道李顺节不善言语，听得李顺节这几句言简意赅之语，心里稍稍平和下来。 “守立，难得你还记得自己姓杨，坐吧。” “谢义父。”李顺节坐下之前，又对刘季述道，“守立见过刘中尉。” 刘季述并未言语，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至于玉山军军使杨守信却是黑着个脸，始终没有向李顺节看上一眼。两人原本就没有多少交情，李顺节也就没有和杨守信打招呼。 李顺节坐下后，杨复恭也没有和他多言，唯有第一次见面的杨守厚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李顺节闲聊起来。 对于这样的场面，虽然李顺节已经习惯，但却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宫中和海无影等人打麻将的情景，至少，在皇帝的书房中打牌，他没有感到自己是个多余之人，尽管有时候李顺节也做旁观者。 麻将大战结束，杨复恭伸了个懒腰道：“各位，大家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张绾，送客。”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削爵 第一百五十六章削爵 虽然神策军副军使一职只是个挂名的虚职，但六军统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职位，足以和杨复恭担任的神策军军使之职相抗衡。神策军上下十余万人，一共就分为六军十二卫，那么，所谓的六军统领不就是神策军中的老大吗？ 当然，军中的老大究竟是神策军军使还是六军统领，却是谁也无法说得清的。虽然古代的军制对此也有详细的规定，但对于一个人治大过法治的社会来说，制度是随着掌权者的意志可以随时随地发生变化的。 李顺节的智商不算很高，却也不是傻子，加上胡图的分析，自然明白这个职位的含义。 随着李顺节官职的不断上升，神策军中的局势开始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李顺节的任命书传达之后，表面上尽管没有引起什么动静，暗地里却让神策军内部明显地分为了三派。一派是以天威军为代表，这一派将士坚决拥护李顺节，与之对立的一派则是以玉山军为首，站在这一阵营的将领最多，几乎涵盖了除天威军之外的其他各军的军使，还有一派便是互不得罪的中间派。 不过，在中低层士兵中，却渐渐呈现出支持李顺节的势头。其原因倒不是因为平日里的李顺节多么多么善待士卒，得到他们的爱戴，而是以孙德昭、董彦弼等人为首的中兴社成员得到指令，要求他们全力配合，并鼓动基层士卒，支持朝廷的命令。 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未引起杨复恭等人的注意，在他看来，下面的底层将士自然分不清谁是神策军的老大，而李顺节新官上任，必会得到部分士卒的追捧，这并不出奇，等好奇心一过，也就会恢复原样了。 十月十七日，在朝会即将结束时，海无影收到了来自蜀中的两份奏折。 第一份奏折是西川节度使兼任两川招抚制置使韦昭度、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和永平军节度使王建三人联名所上。奏折的大致内容如下： 逆贼田令孜、陈敬瑄不尊号令，臣韦昭度等数次派人前往成都，传达圣上旨意，然田、陈二人屡屡抗旨，并不断修固城池以拒我军。按照圣上指示，我军已于近日开拔，预计会在十二月初抵达成都外围，并发起攻击。 “哼，真是够慢的。”海无影看完后，冷笑一声道，“杨爱卿，刘爱卿，你们认为此事当如何为好？” 杨复恭上前一步道：“皇上，依臣所见，当再下圣旨，令韦大人加快步伐，同时，皇上还需号令天下，削陈敬瑄、田令孜之官爵。” 刘崇望出列奏道：“皇上，要削除陈敬瑄之官爵不难，只需吏部发文便可，但蜀中的局势十分复杂，而韦昭度大人又不通军务，难以掌控东川、永平两军，是以才会出现目前的局面。” “刘大人，你说得倒是轻巧，韦大人的确不通军务，那你去蜀中一趟，如何？刘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可是精通军务和兵道的啊。” “有何不可，只要皇上下旨，臣立即便去。” 海无影知道，藩镇之间的局势是自己或者朝廷根本无力左右的，随即言道：“你们不必争了，杨爱卿，就按你的提议，立即削除陈、田二人之爵位，再以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为副使，另外，加封顾彦朗、王建两人为行军司马，令其加速行军速度，早日夺回成都，捉拿陈敬瑄、田令孜，以正国法。” “是，皇上。” 接着，海无影又打开了第二份奏折。 第二份奏折是韦昭度上奏的密件，上面的封印完好，显然没有拆封过。其内容更为简洁，韦昭度在密件上言及，永平军节度使王建不服调遣，以征讨田令孜为由，四处出击，收降了大批西川本地土豪，导致进军成都一事进展缓慢，请圣上早拿主意，以免生变。 “早拿主意？自己能有什么主意，王建、顾彦朗根本不听调遣，而朝中的局势又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即便京师之中有十万大军，却是无法调动，哎！”海无影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完后，海无影沉思了良久，理了理思路，才继续说道：“对于国舅遇难和长乐宫两桩案件，刑部、长安府，你们有何进展了吗？” 刑部尚书崔彦昭和京兆尹孙揆相互看了看，硬着头皮道：“回皇上，臣已经派出大批官员前往事发地进行调查，只是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得到有价值的线索。” “这么长时间，怎么还是一点线索都没？凶手莫非都飞上天了？”海无影怒道，“朕给你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希望你们不要令朕失望。” “是，皇上，臣等必将竭尽全力。”崔彦昭、孙揆忙道。 “你们好自为之吧，退朝。” 十月末，狼牙再次传来了徐州大战的情报：宣武军和徐州军的大战暂且告一段落，朱全忠部将朱珍攻取了沛（今江苏沛县）、滕（今山东滕县）二县。无奈之下，徐州主将时溥只得下令收缩防线，将大部分将士集中到了徐州外围的吴康镇一带，准备在此与宣武军决战。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对手 第一百五十七章对手 就在宣武军大将朱珍率军攻下徐州外围的沛县、滕县之际，北方的另一股割据势力昭义军突然向河东军发起了攻击。 十月十九日，昭义节度使孟方立派遣其手下大将奚忠信，领兵三万，向河东辖地辽州城（今山西左权）进发。 昭义，唐方镇名，又名泽潞。至德元年（公元756年），唐廷置泽潞沁节度使，治所在潞州（今山西长治市）。其辖境屡有变动，较长期领有泽、潞、沁三州，相当今山西霍山以东及河北涉县全境。 883年冬至884年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先后派出大将贺公雅及左营军使李克脩攻打孟方立，后李克脩攻陷潞州，杀死被孟方立任命的潞州刺史李殷锐，李克用随即占据了泽、潞二州，并上书朝廷，按照李克用的要求，唐僖宗任命李克脩为昭义节度使，使得昭义军同时出现了两位节度使。自此，昭义军一分为二：一治邢州（今河北邢台市），一治潞州（今山西长治市）。 之后，双方战事不断，从886年秋天起，李克脩大举进攻孟方立，占领了太行山以东的很多区域，任命大将安金俊为邢州刺史。接连失败的孟方立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不顾自身势力弱小，于文德元年十月发动了这一次反攻。 “狗子，地图。”御书房中，得到消息后的海无影对张狼狗说道。 很快，张浪狗便将一幅大型地图摆放在书桌上。 海无影边看边对身旁的陈抟和李保道：“六弟、希夷先生，你们来看，目前，北方的割据势力中，有宣武、河东两大军事阵营，其次还有徐州、平卢、蔡州、云州（山西大同）、幽州、魏博、归义（今甘肃敦煌）、昭义以及长安西面的凤翔、邠宁，再加上紧邻长安的华州等，大大小小一共数十家，朕的这个大家庭也真够乱啊。” 面对海无影的自嘲，李保叹道：“是啊，皇兄。” “孟方立这是自寻死路，以他的势力无疑是以卵击石。看来，最多一年，昭义军便要全部落入李克用之手了。” 陈抟笑道：“皇上，孟方立主动出击虽说是以卵击石，是为找死，但如果不出击，同样也是死路一条，谓之等死，两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但在找死与等死之间，或许在找死中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嗯，希夷先生言之有理，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倒不如破釜沉舟，可能还会有所转机，等死是最不可取的方法了。” “皇兄，这些藩镇中说不定有人愿意归顺朝廷，我们可以试上一试，尽量拉拢他们，以便利于日后的削藩行动。” “嗯，这一步是必须的。”海无影赞同道。 “既然如此，我们能否帮助那孟方立？” 海无影摇摇头道：“孟方立并非善类，更何况，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和李克用的河东军对抗，再如宣武军和徐州军之战，我们也是无法顾及的，哎，就由他们去吧。” 李保想了想道：“也只能如此了。” “六弟，七弟那里最近有何进展？” “目前还没，按照皇兄的旨意，狼牙成员正在进行筛选，等锁定目标后再作出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先做好分析，从最有可能的藩镇入手。” “是，皇兄。对了，皇兄，据七弟那里得知的消息，原金紫光禄大夫张议潮之子张淮鼎正秘密前来长安，目的不详。” “张议潮？张淮鼎？” “正是。皇兄，张议潮乃我朝之大忠臣，其兄张议潭卒后，他以69岁之高龄入京为质，表现出对我朝的忠心，无论是于国于民，张大人都是功不可没的。眼下，归义军节度使由张议潮之侄张淮深担任，但却不知其心思所属，只是听闻李克用和朱全忠都曾经派人前去归义，意图与之结为同盟，只是归义军并未表态。按照狼牙的分析，在这节骨眼上，张淮鼎入京或许另有深意。” “不错，通知七弟，令狼牙严密监视张淮鼎的动向，等他一到长安，便秘密将其带到七号客栈，朕要亲自会会。” “是，皇兄，臣弟回去后便会通知七弟。” 海无影“嗯”了一声，将目光又重新聚集到地图上道：“随着宣武军在徐州战场上的节节胜利，北方的藩镇割据形式也就基本上趋于明朗化了。日后，宣武、河东两军独大，会不断蚕食那些小一些的藩镇，从而成为我们的主要对手。” 李保看着地图，见北方区域之大，远胜于朝廷所能控制的长安一带，眉头一皱道：“皇上，一旦宣武、河东两军吞并其他藩镇后，他们的军力可至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我军要消灭他们，难度很大啊。” “这点朕想过，在收回朝中大权后，朕是不会立即下令削藩的，朕打算花上两到三年的时间打造出一支精兵，同时，还要大力发展经济，在仓廪足够之时才会发动削藩战争。所以，在这两年中，中路的江南、江淮就显得尤其重要了，只要他们能够阻止宣武、河东军南下，我们才能实现我们的既定目标。” 半响后，海无影接着道：“等朝局略为稳定后，朕要亲自去一趟江南、江淮，无论如何都要力保两地的防线，否则，一旦让宣武军突破了这道防线，长安城将会三面受敌，而我朝大军又不会很快成形，那时便会必败无疑。” 李保看了看信心十足的海无影：“即便杨行密和钱缪联手，他们的军队无论从数量还是战斗力上都不如宣武军，但皇兄对此似乎很有把握，不知有何依托？”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主动 第一百五十八章阳谋 对于李保所提的这类问题，海无影早就习惯，回答起来自然是轻而易举。海无影笑道：“六弟，朕只是基于现状，再加以分析，才作出这样的预判。接下来的两、三年内，河东、宣武两军的主要任务应当是吞并北方地区的其他藩镇势力，同时，他们之间又会相互防范，所以不可能抽调大量军力南下的。不过，世上之事瞬息万变，为了万全之计，朕会亲自前望两地。” 当然，海无影有此信心的根本原因在于他的先知先觉，这是作为一个穿越者先天的优势。 话又说回来，任何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思维，这是一种思维惯性，基本上是不依人的意志而转移的，甚至可以说，这是人性的基本特点之一，和懒、贪等特性一样，是人类生来便固有的。 对于这点，海无影时常会提醒自己，除了先知先觉以外，世上还有一种叫做“蝴蝶效应”的理论，谁也不知道由于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带来相应的变化，倘若真的出现了差错，而自己还是按照曾经的历史去死搬硬套，那就必定会落入被动的局面了。 这倒不是因为海无影有多么睿智，而是来到这个世上后，他很快便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无可否认，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而他还是身处风口浪尖上的皇帝，无数双眼睛觊觎着高高在上的龙椅，只要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中。 所以，海无影只能谨小慎微地去思考每一个问题。 用“宁停三分，不抢一秒”这句后世的名言来形容此时的海无影，当真是最为恰当了。 “要是按照皇兄所言，江南、江淮能够坚守数年，那就可以为我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 “嗯，等铲除了杨复恭集团后，我们就要好生想想，该如何制定削藩的详细计划了，我们不能无限期地指望，杨行密等人可以全面对抗宣武军。只有朝廷的军队强大起来，才能掌握主动，无论何时，朕都不会将我朝中兴的主动权交给任何一股势力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当海无影说到这里时，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句名言。 “是，皇兄，臣弟明白。”和海无影相处得越久，李保就越来越明白海无影的想法。 陈抟跟着附和道：“皇上圣明，主动权就好比棋道中的先手，只要步步占先，自可掌控全局。” “希夷先生，朕的意思就是如此。” 李保接着言道：“皇兄，对于搜罗杨复恭罪证之事，至今尚未有半点进展，按照我们的计划，这也是其中的重点之一，如果到时还是没有证据，那该如何是好？” “六弟，这点你不必担心，罪证嘛，有时候虽然查不出来，但却是可以制造出来的。朕唯一没有想好的是，到时候由谁来担任主审官，将这个制造出来的罪证和杨复恭对峙公堂？” “皇兄，这自然是由刑部或者长安府的官员来担当了。” 海无影点点头道：“按理来说，应该如此。但朕想不出，他们之中有谁适合？虽然杨复恭就是两起案件的始作俑者，但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我们制造出来的证据可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而杨复恭又不是省油的灯，此人思维缜密，能言善辩，如果被其抓住问题点，就很难有人将其辩倒。” 李保想了想，小声道:“皇兄，要不您亲自出马？” “朕？”海无影呵呵一笑道，“朕倒是可以，不过，朕不适合。” “为何？” “朕身为皇帝，讲的、做的都是帝王权术，而帝王之术的具体表现形式应该是阳谋，否则会不利于日后的削藩行动以及取信于民。而要对付杨复恭之流，朕以为，还是要擅长阴谋之人为好。” “阴谋家？”李保自言自语道，“谁适合呢？刑部尚书崔彦昭崔大人长于经济，儒学优深，精于吏事，但要说起阴谋，却非杨复恭之敌，京兆尹孙揆孙大人也是忠厚之人，对于阴谋一道，同样不擅长也。” “崔彦昭，孙揆，崔彦昭，崔？”海无影嘀咕了两句，突然眼睛一亮道，“呵呵，有了。” “皇兄，何人？” “崔胤。” “崔胤？是新任吏部侍郎的那位崔胤吗？” “嗯，正是此人。” 李保愣了一下道：“皇兄，您确定是崔胤而非崔昭纬？” “确定。” “皇兄，崔胤其人入朝时短，从外表上看，老成持重，似乎并非是阴险小人，加上他又是阉人所荐，您认为他能担任这项重任吗？” “崔胤貌似忠厚，实则内心险恶，他和门下侍中崔昭纬相比，乃是同一类人，而且他们都有藩镇为依托，至于其入朝为官是得自阉人推荐，这点并不妨碍他反对阉人。” “崔昭纬嘛，臣弟颇为了解，其人性情阴险，心术不正，善弄权术，与邠宁节度使王行瑜等藩镇交好，但这崔胤却不知与哪路节度使交好？” “六弟，那崔胤当和朱全忠交好也。” “咦，皇兄是如何得知的？” “哈哈，六弟，朕现在能掐会算了。”海无影笑笑，继续道，“虽然崔昭纬也是可选之人，此人也算是我朝的一大阴谋家，但只要是稍加了解之人，便能将其看透，而崔胤却是一个很难一下看透之人，再加上他外貌忠厚，这就很有可能令杨复恭不会刻意去防备，从而路出马脚。” 一直在旁听的张浪狗忍不住问道：“皇上，这就是您曾经说过的扮猪吃老虎吗？”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表态 第一百五十九章表态 “扮猪吃老虎？”李保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明白过来，笑道，“这种讲法倒是颇为贴切。” “是啊，吉王殿下。”张浪狗以为李保不懂，解释道，“皇上言及，三国时期，司马懿装疯卖傻赚曹爽，就是扮猪吃老虎的典型事例也。” “不错。”李保颌首道，“古代‘扮猪’扮得最像，‘吃虎’吃得最为彻底者，当首推越王勾践。” 竒_書_蛧_Ｗ_ω_Ｗ_._q_í_δ_Ｕ_ω_ǎ_й_g ._℃_c 张浪狗道：“越王勾践的故事小的也听过，确是像啊。” 海无影呵呵一笑，赞同道：“勾践在扮猪时，显得非常可怜，在吃虎时，又变得极其恶煞。由此可见，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不在于吃虎时的英雄气概，而在于扮猪时的涵养。” 说到这里，海无影自嘲道：“你们说，朕现在算不算扮猪吃老虎呢？” 就在此时，门外小太监来报：“皇上，李顺节将军、岐墨道长在门外求见。” “好，让他们进来。” 不一会，李顺节和岐墨便来到御书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参见皇上。” “两位爱卿，免礼。” “谢皇上。” “嗯，坐吧。”海无影指了指屋内的麻将桌道，“我们一边打麻将一边说话。狗子，给两位爱卿上茶。” 坐在海无影对面的李保端起茶杯，对李顺节言道：“李将军，上一次打牌时，你可是赢了本王不少银两，这次嘛，本王一定要赢回来。” “吉王殿下，上一次，那是王爷让着末将来的。”李顺节见李保言语随意，就当他是自家人一般，心里颇为受用，笑笑答道，“王爷，末将的技术还不及您的一半，这一次还是希望王爷手下留情哦。” 随着李顺节来到御书房的次数增多，他和海无影身边的近臣也渐渐熟络起来。除了在面对海无影和陈抟时有种不由自主的畏惧心之外，和其他人已是有说有笑了，哪怕是面对吉王李保，也慢慢放开起来。 和在杨府中拘束的情形完全不同，尽管在武德殿里面对的是皇帝，却让李顺节觉得心情宽松，甚至有点像在家里的感觉一样。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李顺节当然清楚，海无影是在拉拢自己，虽说李顺节非常理智地做过分析，但他却在不知不觉中，潜意识地偏向了皇权一方。 “李将军，按照本王的判断，你的牌技仅次于张浪狗，比起本王来，还是要强上一分的。应该说，本王还要请李将军留情一二呢。” “哪里哪里，吉王殿下，您过奖了。”李顺节笑笑，“除了小张公公外，皇上和希夷先生的牌技就比末将强了许多。” “李将军，皇上和希夷先生就不用提了，一位是麻将牌的发明者，一位是世外高人，岂是我等可以相比的。” 李顺节点头认同道：“那倒是。” 几盘牌打下来，海无影见李顺节有说有笑，便道：“李将军，朕派去调查当年你族被灭一事的人陆续返回了长安。” “啊？”李顺节忙道，“皇上，有消息了吗？” “只有一些零散的消息，根据他们打听来的情报分析，当年，宣武、河东两军在你的家乡代州西边的石岭关一带发生过一场激战，双方将士都以为石岭关的百姓帮助了对方，因此在交战时连整个村落都没有放过。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而言之，你们村落中人应该是在两军混战中被杀死的。”海无影叹了口气继续道，“也许，这就是你长时间以来都无法查明凶手的原因吧。哎，只可惜了村中那些无辜的百姓啊。” “皇上。”李顺节突然将右拳紧握道，“末将多谢皇上替属下打探消息，皇上所言十分在理，河东、宣武两军都是末将之仇人也。” “嗯，这两支队伍势力庞大，要报此仇，当从长计议。不过，李将军，你放心就是，朕无论如何都会替你以及石岭关的百姓讨还公道的。这些无辜的百姓不仅是你的亲人，也是朕之子民，朕不会让他们始终含冤而去的。” “皇上，只要能够得报此仇，末将即便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毫不介意。皇上，末将愿为皇上之马前卒，率军攻打藩镇。”李顺节心里一热道，“皇上，您有何良策？” 海无影严肃地说道：“李将军，朕要中兴大唐，就必须要消灭这些自以为是的藩镇，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要有一支战无不胜且忠于朝廷的军队。从大局上来说，是没有任何良策可言的，只有当我们的军力超过了宣武、河东两军时，我们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因此，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让我朝的军队强大起来，这也就是朕让你担任六军军使的原委之一。” “皇上。。。。。。” “听朕说完。”海无影打断道，“李将军，虽然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宣武、河东两军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我朝并非不可战也。毕竟，朕还是大唐正统，尽管有过黄巢之乱，藩镇割据，但是，只要朝廷的威势一点点的恢复，百姓的拥戴之心也就会慢慢地回归了。人人皆知，得民心者得天下，到时，民心所向，再加上朝廷无敌的军队，我朝自然就不会惧怕那些作乱的藩镇了。” “皇上，那需要末将怎么做？”李顺节下意识地说道。 ------------ 第一百六十章 诱导 第一百六十章诱导 “李将军。”坐在海无影旁边观战的陈抟突然开口说道，“皇上所说的没有什么良策，实际上乃是皇上自谦之言。要下好中兴我朝这盘大棋，没有良策怎么可能呢？” 面对眼前这位弱冠少年，李顺节丝毫不敢有怠慢之心，忙道：“请希夷先生指点迷津。” 陈抟笑笑道：“李将军，皇上刚刚说过，要中兴大唐，首先就要消灭割据的藩镇。我再补充一句，在消灭藩镇之前，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整顿朝纲，强兵富国。只有这样，才能打造出一支强于宣武、河东的军队，否则的话，我们永远只能停留在嘴上。李将军，你知道我是术士，自然精通术算之道，我曾经为皇上推衍过命数，皇上之相的确是帝王相，按照我们的说法，就是帝星也。然而，欲使帝星闪耀，还必须有一大批将星拱卫四周，这就好比我朝初期的太宗皇帝，其身边有凌烟阁二十四将星拱卫，方才大放光芒。” 说到这里，陈抟停了停，慢慢又道：“李将军，不知你愿不愿意成为拱卫帝星周边的将星之一呢？” “希夷先生，末将愿意。”李顺节没有拖延，也不敢拖延，立即答道。 此时的李顺节虽然还未完全倒向海无影，但在面对陈抟之时，心里却只有顺从的意识。 “那就好，李将军，你只需按照皇上的旨意，一步一步往下走便是。我保证，你之大仇必然可报也。” 虽然弄不清陈抟的身份，但胡图曾经告诉过李顺节，陈抟是一位不出世的高人。得到陈抟这位奇人的保证，李顺节点点头，转向海无影道：“请皇上下旨。” 海无影心里暗喜，这毕竟是李顺节第一次表露出忠心，且不论是真是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不过，海无影脸上却是十分淡然：“李将军，最近神策军中的情况如何？” 李顺节愣了一下道：“皇上需要了解的情况是哪些？” “李将军，你担任六军军使以来，军中将士的反响如何？有没有人反对？” “回皇上，在神策军中，大多数底层士卒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对于谁上任似乎并没有太多的看法，只要按时得到军饷和吃好吃饱就行，而各军的高层将领则还是听奉义，哦，听那杨军使的，目前，末将拿他们毫无办法。” “嗯，这事慢慢来。” “李将军，前段时间，朕听闻军中时有克扣军粮一事，不知是否属实？” “皇上，此事属实。”李顺节稍作思考道，“这事末将也知道一二。” “说来听听。” 到了此时，李顺节也不再兜圈子，渐渐说出了军中的实情：“皇上，这事是由张绾一手操办的。” “张绾是谁？”从王酒胡那里早就知道了此事的海无影明知故问道。 “此人乃杨复恭大人府邸的大总管。” “大总管？”海无影点点头道，“继续说吧。” “是，皇上。数月以前，由于朝中银两拮据，付与军中将领的银两少了许多。神策军高层将领纷纷向杨复恭大人表达了不满之意，杨大人便令张绾处理此事。随后，张绾找到了各军军使，言及，他会以原有的价格购进低一级的粮草，供给神策军将士，其中的差价会发给大家作为补贴，并让我们弹压下面可能出现动乱的军士。” “这样的情形维持了好几月了吧？” “皇上，一直到现在。” “那将士们的怨言大吗？” “何止是大。”李顺节叹了口气道，“皇上，要不是各军将领尽力弹压，早就闹出事来了。” “这样的军队哪来的战斗力啊。”海无影同样叹了口气，说道，“李将军，你说呢，以眼下神策军的战力怎么能够和宣武、河东两军抗衡？” 李顺节道：“皇上，别说是宣武、河东两军，就是和周边的凤翔军相比，也是略有不如啊。” 陈抟微微一笑道：“李将军，以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为你复仇的。所以，整顿朝纲，重塑军队，是未来一切事务的根本所在。” “不错。”李保接着言道，“如果没有这些，那大唐之中兴，将军之大仇，便会沦落为一纸空谈了。” 李顺节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众人的话外之音：“皇上，末将明白。” “呵呵，明白就好。”海无影见效果初现，及时打住了话题道，“打牌，我们继续打牌。”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尺度 第一百六十一章尺度 对于海无影来说，要重掌朝权，消灭阉人集团，李顺节的投诚乃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个环节。（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在他没有足够的军力震慑杨复恭之前，只有依靠李顺节麾下的天威军。 按照计划，收服李顺节的过程颇为顺利，和原来的历史略有不同的是，海无影不仅要收服李顺节来消灭杨复恭，而且还不希望李顺节日后重走老路，变得飞扬跋扈，成为又一个杨复恭。 要知道，内讧对于任何一个朝代而言，都是大伤元气之事。 之后，海无影再也没有提及朝中之事，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既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也该让李顺节松弛一下。 做任何事情，把握好尺度都是相当重要的。 众人一边打牌一边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多出一千多年见识的海无影自然就成为了其中的中心，随便说说后世之人所知的故事，什么电灯，汽车之类的，都让李顺节唏嘘不已，甚至连早已习惯了海无影的陈抟和李保也听得津津有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屋里的这几位听众一边听着一边不约而同地想到，皇上所言是神话传说还是其杜撰出来的？李保等人都是这个世上颇有见识之人，况且还有陈抟这位来自帝王谷的高人，但却都没有想到，千年之后的世界当真如海无影所言。 正好，海无影讲完后确认道：“朕刚才所说的汽车什么的，很多年后都会成为事实。” 除了李顺节，李保等人都相信了海无影所言的真实性，而李顺节虽然不信，却也没敢多问，只是拍马溜须道：“皇上真乃神人也。” 陈抟点头赞道：“李将军，你这点倒是说对了，皇上就是神人，日后等你接触多了，这种感触就会愈发强烈。” “哈哈。”海无影笑笑道，“今日已晚，就到这里，各位早点休息吧。” “是，皇上。”众人告辞后一同离开了武德殿。 目送李顺节离开后，海无影伸了个懒腰，坐回到龙椅上，并会心的笑了笑，和进来的孟婉儿和郭秀蓉简单地说了几句，便在两妃的侍候下，趟在了宽敞舒适的龙床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十一月中旬。 从表面上看长安城一切如旧，百姓们都没有想到，在皇宫大院内正筹划着一场天大的“阳谋”，就连阳谋所指的对象杨复恭也同样蒙在鼓里。 当然，这和大规模的政变不同，海无影并没有调兵遣将，况且，这位大唐皇帝也没有多少将士好调派的。 内园球队队员在杨会、夏宇轩的督促下，日夜勤练，近日来，他们所练的招式大都是刺客杀手们常用的一招制胜法，这也是海无影的第二套方案，如果收买李顺节失败或者出现其它异常，就让来自楼观的球员们出其不意地刺杀杨复恭。而城外的舒庄主亲自挑选了三百名青壮，交给舒冬卉和金良祖，由他们二人进行强化训练。同时，神策军中的郭云昭、孙德昭等中兴社成员也在暗中加紧了行动的步伐，一方面对各军的高层将领采取了盯梢的方法，另一方面在底层将士中发展社员，让他们支持刚刚上任的六军军使李顺节。 在海无影看来，这就好比暴风雨来临的前夜。虽然一切行动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展着，但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却是毫无征兆。 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午，海无影收到了来自徐州战场的报告。在这份出自狼牙情报人员的情报中，讲述了宣武军和徐州军又一次大战的经过。 上月，宣武军大将朱珍受命攻打徐州军，并夺取了徐州治下的沛县、滕县。徐州节度使时溥自是大为不甘，随即调动了五万步军，两万骑军，自领统帅之职，向宣武军占领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尽管人数占优，但战斗力却是远远不如宣武军，加上时溥自以为是，过于托大，在连胜数场之后，于沛县城外遇到埋伏，被朱珍的骄兵之计打得几乎溃不成军，大败而回。 海无影看了看桌上的地图，暗自叹道：“这宣武军还真是了得，仅凭朱全忠手下一位普通的将军，就能将一方节度使击败，而且还是以少胜多，看来，宣武军中人才济济，北方大部分区域都会为其所有，他们必将成为以后削藩行动中最大的障碍。” 一旁的郭秀蓉道：“皇上，徐州军接连失败，迟早会被宣武军吞并，这对我们日后的削藩行动极为不利。” “嗯，是吗？爱妃，说说原由。” “皇上是在考臣妾吗？”郭秀蓉笑笑道，“皇上，臣妾认为，在北方的藩镇中，如果有十个时溥存在，对我们来说，相对容易取胜，如果这十个时溥都被宣武军吞噬，成为了一个大时溥，那宣武军的势力就会急剧扩大，对付起来自然是难得多了。” 海无影点点头，赞同道：“爱妃所言不错，不愧是将门之后。” “皇上，那您有何办法？” 海无影摇摇头道：“暂且而言，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皇上，等收回朝中大权后再做打算也不为迟。”郭秀蓉笑道，“皇上英明神武，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嗯。”海无影呵呵一笑道，“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当天夜里，海无影在烧尾楼的一间包间内秘密召见了崔胤。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宴请 第一百六十二章宴请 近十年来，长安城接连遇到了黄巢之乱和襄王李煴之变。（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被称作反贼的黄巢在攻下长安后，虽然令京师的经济崩溃，但宫城和城市建筑均保存完好。而挟持李煴作乱的朱玫和李昌符等人在占据长安之时，却是纵容部下烧杀抢掠，宫室坊里被纵火烧焚者十有六七，宫阙萧条，鞠为茂草。等到唐僖宗重返京师时，整个长安城已是满目苍夷。 不过，尽管时局不好，但等到局势稍微平复，一些消金场所很快就恢复了昔日的繁华，成为达官贵人们经常出入之地。 数月之前，随着官府开放了宵禁制度，这些场所更是如鱼得水，更胜往日。 在中国的古代，很多朝代的末期都有一大批醉生梦死之人，就好比后世之人皆知的明末秦淮河，国破家亡之际，那些所谓的国家栋梁们却不思进取，只顾自行享乐，什么国家，什么民族，早已抛在了脑后。 作为京师有名的酒楼，烧尾楼就是这类场所的代表之一。 走到烧尾楼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崔胤暗自感叹道：“长安城不愧是天下第一繁华所在，难怪朱全忠大人一心想染指其中啊。”一念至此，崔胤心中一乱，再次想到，“虽说从眼下的局势来看，朝中大臣无不寻找强势的藩镇作为靠山，但自己终究是大唐之人，我崔家身世显赫，那朱全忠又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哎，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呢？” 自从藩镇的势力强大之后，朝中的大臣纷纷和他们搭上关系，甚至互相勾结，这已经成为晚唐朝廷的一种潜规则了。 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包房门前，崔胤整理了一下官服，看了看门上的招牌“天字一号房”，随后便敲响了房门。 “进来。”很快，屋内就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间天字一号房乃是烧尾楼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包房，其中还单独设有休息室，换洗室以及会客室。 “卑职崔胤见过孔大人。”进屋后，崔胤看见孔纬独坐其中，连忙行礼道。 “崔大人，你很准时。” “孔大人设宴相请，卑职哪敢晚到。” 孔纬笑笑，起身走到会客室门口，敲了敲门，对着里面说道：“崔大人已到。” “让他进来吧。” 孔纬回过头，又对崔胤道：“崔大人，今晚的东道主并非老夫，崔大人，里面请。” 崔胤面露疑惑之色，楞了一下，不过却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便推开房门，进入了会客室。 一走进会客室，崔胤便“啊”了一声，竟然再次愣在当场。 “崔爱卿，怎么，不认识朕了？” 反应过来的崔胤立即行礼道：“微臣不知皇上在此，请恕臣之罪也。” “不知者不怪。”海无影神态自若，端着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之后才漫不经心的说道，“崔爱卿，是朕让孔爱卿将你请来此处的。” “皇上。”崔胤心中一颤，毫不犹豫地跪下道，“皇上有事尽管吩咐，君臣有别，微臣哪敢让皇上相请？” “起来吧。” “是，皇上。” “崔爱卿，你入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 “回皇上，微臣在朝中任职已经半年了。” “嗯，崔爱卿，你老成持重又懂得变通，总而言之，你的表现朕很满意，朕今日叫你来此，是有一件重要之事相托，不知崔爱卿能否答应朕？” “皇上请讲，哪怕微臣粉身碎骨，也会按照皇上旨意行事的。”崔胤没有问是何事，而是先表忠心。 “好，崔爱卿，坐下吧。” “微臣不敢。” “无妨，朕让你坐你就坐。” “臣崔胤谢皇上赐坐。”崔胤坐下后，眼神四处瞟了一下，见这间会客室并不算大，但却显得十分大气，极有格调。屋里之人，除了皇帝之外，就是其身旁坐着的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年道士，只是这少年好像在睡觉似的，眼睛微闭，面无表情。 “崔爱卿，你知道最近几个月来朝中发生的两起大案吧？” “皇上是指国舅遇难和孔大人遇袭案吗？” “正是。”海无影稍作停顿，继续道，“这两起案件性质恶劣，但却毫无线索可寻，朕自是很不满意，加上最近的长安城中，有关两案的风言风语越传越广，长此下去，于公于私，所造成的影响都是很坏的，因此，朕打算让崔爱卿你来负责查处此事。” “皇上，这事不是由刑部和长安府负责吗？” “之前是，但他们却毫无进展，令朕十分失望。所以，朕打算在朝中另觅贤良来负责此事。”海无影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缓缓而道，“这就是朕请你来此处的原因。” 崔胤听罢，当真是忧喜交加。忧的是这两起案件无从下手，虽然崔胤也相信坊间传闻，却也知道证据难寻，喜的是自己能够被皇上看重，只要处理好此事，或许就能连升三级，日后入阁拜相也不在话下。 ------------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主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主子 崔胤乃是工于心计之人，自然知道这两宗案件可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虽然只是猜测，但也清楚这两件事背后所牵涉的方方面面都是他惹不起的。更何况，刑部和长安府各自派出了大量的人力，接连调查了两个多月，依旧毫无进展，显然是难度极大。 按照民间传闻，这两宗案件的背后主谋都是杨复恭，这样的说法倒是可以解释刑部一直查不出线索之由，但是，如果这种说法属实，那他崔胤还能查吗？ “难道？难道是皇上要查办杨复恭吗？”突然，一个念头在崔胤的脑海中出现，他本是一个擅长阴谋之人，这一下顿时令其冷汗直冒。 不过，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多做考虑，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崔胤谨遵皇上旨意。” “好，崔爱卿，朕没有看错你。”海无影眼神一展，似笑非笑地盯着崔胤道，“时间不多了，朕希望崔爱卿早日查清此案，以慰国舅在天之灵。” “是，皇上。”崔胤一边应道，一边想着，“这怎么查啊？离皇上限定的破案时间只有不到十天的工夫，纵然自己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查到线索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嗯，崔爱卿，在明日的朝会上，朕就会宣布此事，由你来负责两宗案件的调查，刑部和长安府的有关人员你都可以随意调配。” “是，臣明白。” “崔爱卿，朕知道此事难度很大，而刑部和长安府又令朕十分失望，朕日思夜想，认为只有爱卿你才有此能耐。” 听到海无影的称赞之言，崔胤心里却是根本高兴不起来，暗道，“有此能耐？自己哪有这般能耐啊！” “皇上，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好。崔爱卿，有何困难，你尽管说。” 崔胤想了想道：“皇上，微臣明日便到刑部、长安府了解情况，之后再向皇上汇报。” “可以。”海无影点点头，起身道，“崔爱卿，去外间，大家一边吃一边聊。” 从烧尾楼出来后，崔胤没有坐上下人所抬的轿子，而是默默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寒夜，阵阵冷风吹过，令他的思路渐渐地清晰起来。 首先，皇上要严查此案，其真实目的或许真的如自己的猜测，是要收拾杨复恭，而不是表面上所说的，要替国舅爷和孔纬讨还公道。其次，这位马球皇帝似乎并不像一位昏庸的皇帝，虽然言语不多，但思维清晰，始终掌握着主动权，如同对弈的双方，皇上的先手之利从未失去过，而自己只能被动的应招。看来，要重新审视一下当今的皇帝了。第三，皇上为何要以孔纬的名义请自己到烧尾楼赴宴，而不是在大明宫中言正名顺地召见？第四。。。。。。 脑海中的疑问虽然很多，但崔胤明白，最为棘手的乃是十日后对这两宗案件的终结。线索，基本上是不可能找到的，如果皇上不是想象中那般昏庸，那他一定也会想到这点。再说，他崔胤又不是断案如神的大神探，甚至连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如此说来，皇上的用意莫非并不是要什么确凿的证据，而是。。。。。。 陡然之间，崔胤似乎感觉到了海无影的想法，不过，随即又想到，就算如此，皇帝又能拿杨复恭怎样？当今的皇帝可不是朱全忠朱大人，手下没有几十万精锐将士，能有何话语权？ 对了，此事该如何向朱大人汇报呢？ 回到家中，崔胤屏退左右，独自一个人继续思索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崔胤躺在床上之际，还是没有想好该如何向朱全忠汇报。 果不其然，在次日的朝会上，海无影首先训斥了毫无进展的刑部和长安府，随后宣布，国舅遇难和孔纬遇袭案均由崔胤全权负责，刑部和长安府无条件配合，所限日期不变，到本月底必须查明案情之真相。 得到海无影的指令，崔胤下朝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刑部，在了解刑部所掌握的情况后，又马上赶到了长安府，当然，结果和他的估计完全一样，毫无所获。 傍晚时分，崔胤写好了一封密信，交给其府中的亲信，也是崔家的一位忠仆崔永，令其立刻出城，将此信交予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 在这封密信中，崔胤只是提及，今日朝会，皇上突然下旨，让他负责两案，对于昨夜之事却是一字未提。 当天夜里，崔胤依旧在思索中渡过，不过，他所思考的事情并不是如何破案，而是大唐未来可能出现的走势，其中的重点当然就是海无影。 皇上到底是隐而不发，还是。。。。。。 用后世的话来说，崔胤就是一个投机分子。崔胤出身于官宦世家，深谙官场之道的崔家在他幼年之时便向其灌输了无数为官之道，加上他又是天资聪颖之人，虽然年纪不大，却是崔家最懂官道之人。同时，崔家十分不满阉人当道，这就让崔胤从小就对阉人产生出仇恨心理。因此，如果海无影意图消灭杨复恭，从崔胤的内心来说，是非常赞同的。 在唐末这样的乱世之中，只有选好主子，才能使得自己的前路光明。本来，崔胤十分看好朱全忠，希望利用宣武军的权势，在朝中自树一派，爬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 但是，如果当今皇上乃是那种大智若愚之人，那他崔胤就要做两手准备了，也就是说，在崔胤心中，又多出来一位主子的候选人。 ------------ 第一百六十四章 查案 第一百六十四章查案 芸芸众生中，唯有人类方是万物之灵，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光芒，远远高出了其它的世间万物。既然是万物之灵，那么在人的一生中，基本上都能遇上灵光一现的时候，只不过，人类中的绝大多数只是曾经闪过了这样或那样的念头，却没有抓住，甚至没有意识到其中可能出现的机遇。 对于崔胤而言，能够从昨夜的情形中，意识到海无影这位马球皇帝的大智慧，就足以见得，他的敏感度极高。当时，崔胤脑海中只是闪过那种直觉，或许，这种直觉就是所谓的灵光，也正是因为这瞬间的灵光，让他感到了在未来的时局中可能会出现又一位可以投靠的主子。 当然，并没有任何理由来支撑崔胤的这种念头，在当今的局势中，明眼人都很清楚，藩镇的势力远远超过了朝廷，而朝中又是以杨复恭为首的北司集团的势力为最，怎么着都轮不到皇权，更何况，那位高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除了精通马球等嬉戏项目之外，对于治国之道乃是一窍不通。 尽管考虑了整整一天，但崔胤还是找不出一丝理由来证明自己的这种念头是正确的，尽管如此，崔胤的这种感觉却依旧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在次日的朝会即将结束时，崔胤向海无影汇报了前去刑部和长安府所了解到的情况。 简单，实在是不能再简单了。 “皇上，刑部和长安府的确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臣和刑部、长安府的各位大人仔细商议过，认为此案复杂异常，微臣恳求皇上再延缓一月。” “一个月？”海无影摇头道，“太长了，崔爱卿，既然你是新接手此事，朕不予你延长也似乎说不过去，这样吧，朕再给你七天的时间。” “皇上。。。。。。”崔胤知道，七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海无影显得很不耐烦，打断道：“此事不再复议，崔爱卿，退下吧。” “是，皇上。”崔胤无奈地答道。 “各位爱卿，退朝吧。”海无影下意识地看了杨复恭一眼，从他那种毫无表情的神态中，海无影觉得，杨复恭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查吧，有本事尽管去查吧。” 下朝之后，崔胤立即来到刑部，将有关的卷宗再次翻看了一遍，又和负责此案的刑部尚书崔彦昭、京兆尹孙揆以及具体经办此案的官员们仔细商议了半天，却依旧是毫无所获。 孙揆见众人还是没有理出头绪，叹了口气，神情严肃道：“崔胤大人，两个月来，孙某和崔尚书竭尽所能，却始终查寻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黔南之地距离京师千里之遥，加上时日已久，现场根本无法勘察，我等暂且不提。但在查看过孔大人遇劫的现场后，长安府中有位经验丰富的老捕快陆临言及，长乐宫一带尽管被雨水冲刷过，但他却能断定，进入长乐宫行凶的人数当在十人以上，从死者的伤口来看，其中动手杀人的至少有四名，而这四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那陆临本身也是练家子，虽然武功不高，但见识极广，交游广阔，按照他的说法，这四人中随便一人的功夫，都是他生平所见，而且还是分属不同的门派，四人的招数狠毒，出手之间均是一招毙命，显然，当为刺客无疑。” “还有，从小便在长安城长大的陆临推断，这四人应该都不是长安及周边的人氏，近三十年来，发生在长安城里的杀人命案至少上百起，这陆临都有所经手，所以，他所说的应该可信。在排除了武林纠纷以后，按照陆临的说法，再结合我们的分析，可以断定，能够出得起大价钱，雇佣这些超一流杀手的凶手必然是势力极大之人。” “高手？外地人氏？”崔胤听罢，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道，“会是谁，有如此势力？” “还会有谁？”崔彦昭愤愤不平道，“崔侍郎，长安城中谁的势力最大，其作案的可能性也就最大。” “崔尚书，你是说？” “尚书大人，没有证据，话可不能乱讲啊。”孙揆好意提醒道。 崔彦昭也自知不妥，“哼”了一声道：“崔胤大人，此案就有劳阁下了。” 崔胤苦笑一声，摇着头道：“尚书大人，孙大人，崔某人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可崔某也是事出无奈，哎，谁知道皇上怎么会钦定在下来接手此案啊。” “事在人为吧。”崔彦昭看出崔胤的无奈，劝道，“崔侍郎并非出自六扇门，或许，另辟新径也说不定呢。” 崔彦昭和孙揆都是属于南衙之人，虽然和崔胤不算太熟，但却知道，他并不属于北司阵营，因而将他当成了自己人，自然希望崔胤能够查清此案。当然，他们的根本目的并非是要替国舅报仇，为孔纬出气，而是想要借此机会打击一下北司的嚣张气焰甚至还想就此将杨复恭等人打倒。在他们看来，这两宗案件一定是那些阉人所为，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望洋兴叹。 同时，崔彦昭等人也知道，崔胤并不是什么神探，他们查了二月之久都没有任何收获，而刚刚接手的崔胤怎么可能会查到有用的线索。两人此时的心态就好比溺水之人突然看到一根稻草，不管有没有用，都会把这根稻草当做救命的唯一工具。 ------------ 第一百六十五章 越权 第一百六十五章越权 “另辟新径？”崔胤愣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声言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崔大人，莫非你有何高招？”孙揆以为崔胤有了好的想法，连忙问道。 “啊？没，还没有。” 崔彦昭和孙揆自然不会想到，崔胤刚刚所想到的并不是他本人有何新招，而是他认为，皇帝让他这个外行来负责此案本身就是另辟新径，难道其中另有深意？ “崔侍郎刚刚接手，想必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孙大人，我们也不用心急，静待佳音吧。” “两位大人，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崔彦昭“嗯”了一声道：“崔侍郎，有何需要，我和孙大人必会全力相助。” “好，那崔某在此就多谢二位大人了。” 虽说崔彦昭和孙揆都表了态，但崔胤心里明白，即便刑部和长安府再怎么支持，也只能徒劳，要查出这两起案件的证据几乎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崔胤全身心地投入其中，和刑部、长安府的相关人员反复讨论，但依旧是一无所获。到了十一月的最后几天，崔胤见海无影并未追问此事，自己又是无计可施，慢慢地就松懈下来。 对于这个根本达不成的目标，还不如干脆放弃。 刑部、长安府全力以赴，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也没能查出蛛丝马迹，何况自己乎？十一月二十九日晚上，当崔胤从刑部出来时，这般想到。 到了此时，崔胤心里反而放开了。他并不怕海无影会因此处罚自己，断案之事本来就不是他的本职工作，即便最终没有结果，也应该由刑部和长安府来承担责任，不应当由他来背这个黑锅。再说了，崔胤后面有宣武军作为靠山，那可不是朝中之人包括皇帝在内能够惹得起的。 入朝之前，朱全忠曾单独召见过崔胤，亲口言及，有一天，如果朝中有人对其不利时，他可以搬出宣武军这个招牌。 此外，崔胤最初的那种直觉越来越强烈，他感到，这两宗案件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但破案的关键不在于什么证据，而是在于那位看似昏庸的马球皇帝。 十二月初二，庐州军大将李神福率领三千精锐以押送赋税贡品的名义来到了长安城外。 按照海无影当日的指示，李神福需要在十二月十五日之前抵达长安，但杨行密返回庐州后，丝毫不敢怠慢，立即备齐税赋及大量贡品，由李神福率领庐州军中最为精锐的一支部队押送，这支部队训练有素，其中又以骑兵为主，是以提前数日抵达了目的地。 初三一早的朝会上，兵部尚书刘崇望首先奏道：“皇上，庐州刺史杨行密派遣其手下大将李神福押送赋税贡品已至京师城外，请皇上定夺。” “赋税、贡品？”海无影故作不知，听罢哈哈大笑道，“好啊，这是件大好事，除了江南道董昌之外，我朝又多了一位忠臣也。刘爱卿，立即传朕旨意，着李神福进宫见朕。” “皇上。”刘崇望迟疑了一下道，“只是，只是随同李神福将军前来的庐州军士足有三千人也。” “三千将士？人数不少啊。刘爱卿，城西一带的禁军军营地域广阔，让他们全部入城，暂且到那里休息不就得了。” “是，皇上。” “等等。”刘崇望话音刚落，就听杨复恭出声阻止道，“皇上，此事不妥。” “不妥？杨爱卿，此话怎讲？” 杨复恭出列道：“皇上，庐州杨行密久未入朝，也从未进贡，此时突然前来，又带来如此多的将士，还是小心为妙，臣提议，让李神福自行入城，而其手下则留在城外便可。至于他们的贡品赋税，则由神策军帮忙押送入城。” “这。。。。。。”海无影沉思片刻道，“杨爱卿，如今我朝之税收少之又少，难得可见外区藩镇有此忠心，如果只让李神福入城，会不会令其心怀不满，以致生出变数，同时也令其他藩镇感到，朝廷对于藩镇的不信任。” “皇上，江南道按岁上贡，每次也只有五百军士随行，而庐州军这一次一下就来了三千将士，怎么着都说不过去吧？” “嗯，杨爱卿之言也有一定道理。” “皇上，杨大人所言极是，这等事情就由我们神策军处理便是。”神策军中尉刘季述也跟着出列道。 海无影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嘛。。。。。。” “皇上，此事就交给臣吧。”不等海无影批示，杨复恭便对刘季述道：“刘将军，这事就交由你去处理，你率玉山军出城一趟，和庐州军办下交接。” “是，大人。” “等等。孔纬突然道，“杨大人，皇上还未下旨，你这样做分明就是越权。” ------------ 第一百六十六章 见驾 第一百六十六章见驾 作为南衙集团的首领之一，孔纬还算克制，他知道，海无影正在想办法铲除宦官集团，是以仅仅用了“越权”二字，以免过多地刺激杨复恭。 不过，在封建社会里，越了皇帝之权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了。 杨复恭听罢，并未发怒，只是淡然一笑道：“孔大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乃是为皇上分忧也。两年多来，杨某不是一直在这么做吗？怎么，莫非孔大人不记得了？” “哼！”孔纬岂能不知杨复恭所为，自从接替田令孜担任六军军使以来，风头日盛，朝中之人无人可出其右，而皇上又一直显得昏庸无能，这就愈发养成了杨复恭飞扬跋扈，说一不二的习性。 “孔爱卿，不必多言。”尽管海无影心里极为不快，却也只能强压怒火，向杨复恭妥协道，“杨爱卿，刘爱卿，就按你们的意思去做吧。” “是，皇上圣明。”杨复恭微微颌首说道。 或许是毫无权力之故，前世的海无影是个性情随和之人。但是，在他穿越之后，尽管只能算是傀儡皇帝，毕竟还是个皇帝，在其潜意识中，渐渐形成了一种至高无上的意识，而且，这种念头越来越明显，似乎天下之人都该向其朝拜。而此时此刻，但见杨复恭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自然是心下大怒，好在海无影灵台清明，并未就此乱了方寸。 既然已经忍了大半年，也就不必在乎最后几天了。 “杨爱卿为朕分忧，一心为国，朕才得以轻松至此啊。” “皇上，此乃为臣之本分也。” “哈哈。”海无影突然大声笑道，“本分？好，说得好。” “谢皇上。” “众位爱卿，退朝吧。” 下午申时（三点）刚过，庐州军大将李神福和军中随行参议袁袭在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明宫外。 “李将军，前面就是皇宫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刘季述指了指眼前高大的皇墙，阴沉沉地说道，“里面自有御前卫为你带路，刘某还有其他要事，就不陪你们入内面见皇上了。” “好，刘大人自便。”李神福淡然应道。 话音落下，李神福身后的袁袭悄悄地递给了刘季述一个信封，小声言道：“大人，这是京中王氏商行开具的飞钱票据，价值十万贯铜钱，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 刘季述点了点头，一路上蹦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袁参谋，替刘某多谢你家大人。日后，你们庐州军和我们神策军当多走动走动。” 李神福为人耿直，一向不耻于后台的钱权交易，更不喜欢为非作歹的朝中阉人，自然不会给刘季述等人什么好脸色，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此以来，使得刘季述极为不满，只不过慑于藩镇的实力，才没有表露出来。 “那是，我们庐州军还望刘大人多多提携。”袁袭一脸媚笑，心里却冷哼一声道，“刘季述啊刘季述，这笔巨款你是没有福气享用了。” “好说，好说。”刘季述放好了信封，拍了拍袁袭的肩膀，转身对着宫门外的值班侍卫大声喊道，“让你们的李统制出来一下。” 李统制自然就是御前卫最高指挥官，现已更名为李顺节的杨守立。 守卫皇宫的御前卫都认识刘季述，知道此人位不高但权重，自然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有人入内禀报。 没多久，李顺节便来到了大明宫门前。 “末将李顺节参见刘中尉。” “嗯，李将军，这位是庐州军李神福李将军，奉皇上旨意，进宫见驾，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就有劳李将军了。” “是，刘中尉放心就是。” 言罢，李顺节又向刘季述行了个礼，带着李神福、袁袭走进了皇宫。 海无影知道，江淮李神福被称为庐州军神，自己也从各种渠道了解过，这李神福早年与刘威等人一起追随杨行密开创基业，南征北战，所向有功。此人起于卒伍，深通为将之道，文武双全，加上又爱护士卒，不扰百姓，忠于职守，在江淮一带威望卓著，与江南道顾全武并称为江南两大名将。 “哈哈，李将军，没见到你之前，朕还以为你同杨行密杨爱卿一样伟岸，没想到李将军你看上去却是文质彬彬，儒将，真乃儒将也。”在见到李神福之后，海无影首先赞道。 “谢皇上夸奖。” “嗯，李将军，袁先生，坐吧，你们一路鞍马劳累，喝点茶，好生歇息会。”海无影笑笑，指着下首的空位道。 “谢皇上赐坐之恩。”李神福坐下后开门见山道，“皇上，末将李神福受杨大人之令，押送税赋进京，今日已经和神策军交接完毕。此外，杨大人吩咐，末将暂且便听命于皇上，请皇上指示。”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怪论 第一百六十七章怪论 尽管李神福在言语之间显得十分恭敬，但海无影和袁袭都能听出，他仅仅是在客套甚至是在敷衍而已。 和早一步进京的吴公约不同，李神福虽然身经百战，号称江南名将，但他只服从其老大杨行密的指挥和调配，一向不会从政治的角度去阐释战争，况且，李神福知道，眼前这位唐朝皇帝不学无术，昏庸无能，自然不会有半点发自内心的尊重，即便是蔑视，也不足为奇。 杨行密返回庐州后，只是下令让李神福和袁袭一起前来长安，无条件地接受海无影的调配，至于其中的缘由，杨行密和袁袭都没有多言。 “李将军，你和你的部队暂且驻扎在城外，有事之时朕会安排袁先生和你们联系的。” “是，皇上，末将遵旨。” 接下来，三人一边喝茶一边又闲聊了几句，只是那李神福言语极少，一副不愿意和海无影多说的态度，对此，海无影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不一会，张浪狗来报：“吉王殿下求见。” “李保来了？”海无影笑道，“狗子，请他进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李保入内后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袁袭和李神福，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函递给了海无影：“皇上，这是蔡州秦宗权派人送来的降书。” “秦宗权？” “正是。”李保坐下后道，“自蔡州被围后，秦宗权派出数十路队伍，突出重围四下求救，这份向朝廷求救之书只是其中的一路，看来，那秦宗权是坚持不下去了。” “那是自然，秦宗权很快就会被擒获也。” “皇上，那降书？” “六弟，这份降书嘛，收下就是，不用回复了，如今，朝廷的指令出了长安城，也就等于废纸一张。” “是，皇上。”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神福突然问道：“皇上，末将有一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将军，有话请讲。” “是，皇上。”李神福起身道，“皇上，末将认为，秦宗权虽然处于下风，但并非不可一战，要说被擒获，似乎为时尚早也。” “坐下，李将军，慢慢道来。” “皇上，恕末将直言。”李神福并没有客套，坐下后言道，“秦宗权经营蔡州已久，尽管屡战屡败，但其势力依旧不可小视，秦军大将申丛、郭璠等尽是当世良将，倘若以蔡州为本，众人一心，固守之，或许，或许可以支撑一年半载。” “是吗？李将军，如果是你驻守蔡州，朕相信你必能支撑下去，但秦宗权不行，除了不得人心，将帅不和等诸多内在原因以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外在原因，那就是当世最大的几股势力，无论是是宣武军、河东军，或者是朝廷，又或是凤翔军等，都要他死。”说到这里，海无影突然话锋一转道，“你们知道三国时期的名将关羽吧？” “当然知道。”三人同时言道。 “那你们知道，关羽为何会败走麦城？” “这个自然也知道。” “嗯，说来听听。“ “关羽过于自大，没有很好地执行联吴抗曹的策略，以至腹背受敌。” “蜀军大将刘封见死不救。” “关羽手下出了麋芳、傅士仁这样的叛将。” 。。。。。。 “嗯，你们说的这些原因都不错，那你们再说说，以刘备、诸葛孔明之能，为何要派性格刚直的关羽镇守襄樊，而不是让性情沉稳的赵云、黄忠他们去镇守呢？” “这，这个。。。。。。” 海无影哈哈一笑，说出一番令三人顿感诧异的怪论：“真正导致关羽败走麦城的原因是，当时的曹操、孙权以及刘备这三大势力都想他死。” “什么？”李保首先问道，“曹操、孙权也就罢了，皇上为何说刘备也想让他死呢？” “是啊，皇上，这是为何？”袁袭跟着问道。李神福虽然没有开口，但同样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眼光。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所打出的旗号全是匡扶汉室，而其中真正有此想法的就只有关羽一人了。其余之人，无论是曹操、孙权还是刘备，其内心的真实想法都是以此为幌子，实则取而代之，以建立自己的功业。因此，名声显赫的关羽就成为他们眼中的障碍，在关羽心中，汉寿亭侯，才是他最喜欢的封号，这个封号得自正统，至于其他的名号，封赐，如五虎上将之首，他都毫不在意，这就说明了，关羽认汉但不认蜀汉，刘备要称帝，关羽自然会反对，以关羽在蜀军中的名望和地位，难保不会出现异常，甚至会成为刘备称帝的唯一障碍。你们都知道，关羽死后，曹魏、孙吴以及刘备各自称帝了吧。和江山大业相比，牺牲一个结拜兄弟又如何？” “这。。。。。。”众人的思路随着海无影的言语一下回到了东汉末年。 “皇上，那就是说，刘封不出兵乃是得自成都的指示？”袁袭反应极快，问道。 “嗯，袁先生，你不愧是谋士中的佼佼者，一点便通也。”海无影赞许道，“总而言之，关羽是死在这三大势力之下，换个角度来说，关羽是死在曹、孙、刘三人的政治阴谋之下，而不是单纯的战事之中。和今日的情形相比，虽然秦宗权远远不如关羽，但其周边的势力全都想要他死，所以，他不得不死。而且，朕认为，不出今年，那秦宗权必定会被擒获也。” “今年？今年就只剩下一个月了啊？”李神福道。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戏 第一百六十八章大戏 “怎么，李将军不信吗？”海无影盯着李神福，眼中精光一闪。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李神福心下一凛，但并未示弱，争锋相对道：“皇上，末将的确不太相信。” “那好，李将军，你不妨和朕打个赌。” “皇上请讲。” “年底之前，如果蔡州还是在秦宗权的掌控之中，就算朕输。反之，就算朕赢。朕如果赢了，你以后就留在长安，和朕一起振兴大唐，朕要是输了嘛，你随时可以返回庐州，同时，朕再给予你军十万贯铜钱，作为军饷。” “十万铜钱？”李神福清楚，庐州军虽然占据着江淮部分之地，但连年的战火使得当地的百姓十分贫苦，倘若有了十万贯铜钱，自然会有极大的帮助。只不过，杨行密在其前来之时曾经说过，要无条件地听从皇上的安排，而自己却和皇上打起了赌，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对头。 正当李神福思忖间，只听海无影接着又道：“李将军，是不是认为这个赌约对你不公？” “啊？不是。” “无妨，朕也认为这个赌约对你不公，这样，朕再加上一条，擒获秦宗权之人一定是其手下将领，而且，朕还知道这人的名字。。。。。。” 说到这里，海无影停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写下了“申丛”的名字，叠好后装在一个密闭的信封中言道：“李将军，朕将擒获秦宗权之人的名字写在了上面，待事情有了结果后你再打开，到时，如果朕所写的名字与实际不符，也算你赢。” 言罢，海无影将信封交给了张浪狗道：“狗子，用火漆封好，交给李将军。” “皇上还有这般能耐？”李神福暗道一句，随即言道：“皇上，为了公平起见，您将此信封交给一个中间人保管吧。” 海无影笑笑：“这倒不用，如果你李神福中途私自打开，那你就配不上江淮名将的称号，而朕和你的赌约，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皇上圣明。”李神福心里一热道，“末将接受这个赌约。” “好。” “等等。”袁袭出声道，“皇上，属下有话。” “袁先生，怎么？” “皇上，此等赌约对皇上极其不公平，属下以为。。。。。。” “袁先生，没啥不公平的。”海无影淡然一笑，打断了袁袭之言，再次看着李神福道，“李将军，你说呢，这个赌约是不是很公平？” 李神福的想法其实和袁袭一样，脸色顿时微红：“皇上，这个，这个嘛。。。。。。” “公平不公平都是相对的，只要双方接受便是。好了，李将军，你和袁先生鞍马劳顿，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皇上。” 在返回城外营地的路上，袁袭和李神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了刚刚觐见海无影的情形。 “袁先生，你是智者，李某请教下，我们的这位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哈哈，李将军，你说昵？” “袁先生，在下愚钝，还请赐教。” “李将军，你刚才也听到了皇上所言，第一，能够分析出三国时期关羽的内在死因，且不说对与否，仅仅是这样的不同见解，就令人大为佩服，袁某认为，没有大智慧，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理由；第二，皇上和李将军的赌约，我们也不要去断定未来的结果，只凭赌约对皇上的不公平，就能看出皇上的气度。皇上之智慧，之气度，从这两点上就足以说明，非常人可及也。” 李神福想了想道：“袁先生，那你说，以前的皇上为何被称为马球皇帝？而且，大唐江山四分五裂，导致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无论如何，这也不是一个明君所为吧？” “这个嘛，我也仔细想过。”袁袭摇摇头道，“李将军，但我也想不出缘由，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皇上在康复之后似乎变了个人，给我的感觉就如潜龙在渊，依我看，用不了多久，皇上便会一飞冲天。” “袁先生，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当今天下，群雄并起，朝廷已然是摇摇欲坠，况且，朝中大权还被阉人掌控，要说什么中兴大唐，谈何容易啊。” “的确很难。”袁袭笑笑道，“李将军，你知道这次杨大人派你进京的目的何在吗？” “杨大人只是言及，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袁袭回头望了望大明宫，慢慢言道：“李将军，用不了多久，这长安城中就会上演一场好戏，我们要做好准备，或许我们这支精兵会成为这场戏中的人物昵。” “什么好戏？” “哈哈，李将军，到时你就知道了，请恕在下卖个关子。总之，这场大戏不仅和大唐的生死有关，也会对我们庐州军的未来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在李神福心中，并不在意大唐的生与死，但是庐州军的未来却是他十分关心的。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摊牌 一 第一百六十九章摊牌（一） 文德元年十二月初六，和庐州李神福齐名的另一位江南名将顾全武率领一千名江南道精锐士卒抵达了长安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这支来自江南道的精兵同样也是以押解贡品和赋税为名来到长安的，当然，谋士边冈也一同回到了京城。这两位名将虽然性格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看不起现在的大唐朝廷，其中，自然也包括当今的皇帝。 按照朝廷的指示，顾全武的江南军同样也是驻扎在城外，稍有不同的是，江淮军驻扎在长安城的西面，而江南军则在长安城的南面宿营。 十月十五日乃是神策军成军之日，以此为由，海无影让李神福和顾全武留下来参加庆祝仪式，对此，杨复恭并没有表露出异议。 得知顾全武率军抵达之后，海无影在吉王府邸秘密召见了陈抟、李保、袁袭、边冈、岐墨、舒庄主以及很少露面的寿王李杰。从目前的情形来说，这几人乃是海无影最为信任、最为倚重之人。 “各位，随着李神福和顾全武的到来，朕认为，是时候动手了。”海无影神情严肃，开门见山地说道，“尽管条件还不算十分成熟，但朕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我们最大的敌人--藩镇的势力将会越来越大。” “是，皇上。”李保等人的脸上尽显渴望之色。 “今天，朕将你们聚集在一起，就是要和你们商议下具体的行动方案，此等大事，只能一次成功，否则，我们将再无生还之日。” “是，臣等明白，请皇上下令，臣等必将竭尽全力，以治阉人之乱。” “好。按照我们事先的计划，有甲乙两种方案，一是利用李顺节的倒戈，以天威军为主，从正面采取行动；第二种，从目前的情况看，即便李顺节不愿意彻底倒戈，他也会保持中立，那我们就以御前卫、舒家军以及内园球员为主，将杨复恭、刘季述等人引入宫中，从暗里刺杀他们。”海无影停了停，继续道，“无论是采用哪种方案，行动的时间朕都会定在本月的十四日。下面，就具体内容做下分工。” 。。。。。。 十二日，傍晚时分，海无影在武德殿的御书房中召见了李顺节。 “参见皇上。” “李将军，免礼。” “谢皇上。” “李将军，坐吧，稍等一会，待朕先写完这几个字。” 片刻后，海无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桌上的一本精致手册递给了李顺节：“李将军，你看看。” 李顺节接过后一看，只见手册的封面写着，“中兴大唐，凌烟阁新一代功臣名录。”翻开里面，第一页上面只有“第一页”三个字，别处尽是空白，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记号乃是第二十四页，和前面一样，都是空白。 “李将军，这是朕拟定的中兴之臣名录，按照朕的计划，效仿太宗帝，也会收录二十四人，这二十四名功臣必将和我朝之开国功臣一样，名扬后世。” “皇上之意是？” “李将军，你希望你的大名在这里留下吗？” “皇上，末将自然愿意。” “那好，朕就和你明说吧。”海无影神色一凛，语气严肃道，“李将军，朕打算于本月十四日，消灭以杨复恭、刘季述等人为首的北司集团。” 尽管李顺节曾经和胡图多次议论过此事，而且也相信胡图的推断，这是迟早的事，但事到临头，终究难免一愣。 “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李将军，你自己选择吧。”海无影似乎看穿了李顺节的心思，微微一笑，淡然言道。 不过，在李顺节看来，海无影的笑容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倘若自己不允，这些尖刀就会立即朝自己射来。 在屋里作陪的陈抟道：“李将军，皇上仁义，让你自行选择，即便你不愿意，皇上也不会对你怎样，毕竟你不是阉人，而是我朝之忠臣良将也。” 李顺节身为武将，大小战役经历无数，是在生死之间多次徘徊过的将领，但是，其心中却对陈抟有种天然的恐惧感。此时听到陈抟温和之言，也不禁心里一颤，好在事先已经有所准备，才没有过多的思索：“皇上，末将愿意追随皇上中兴大唐。” 海无影轻轻地“嗯”了一声道：“朕相信你的忠心，只是，只是那杨复恭曾经是你义父，现在朕却要你和他兵戎相向，你可愿意？” 到了此时，李顺节知道，这道题目只有一和二的选择，根本不可能存在第三种答案，当下也不敢犹豫，随即言道：“皇上，末将愿意。” “好，好，顺节将军，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说完，海无影示意陈抟将手册取了回来，提起毛笔，在第一页上写下了李顺节之名，“顺节将军，消灭北司，你必是居功首位。朕现在就将你的大名写在上面，等到朕重掌大权，消灭作乱的藩镇之后，必会在凌烟阁内为你们这些功臣描绘画像，将你们的事迹铭刻于上，以供后人瞻仰。” 李顺节听罢，心里顿感激动：“请皇上明示。” ------------ 第一百七十章 摊牌 二 第一百七十章摊牌（二） 激动之余，李顺节也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皇帝这艘船只，在皇权和北司的斗争中，皇上胜了，则一荣俱荣，不仅可以令自己荣华富贵，还能使家族大仇有望可报，倘若皇上败了，那自己也不会再被杨复恭所接纳。李顺节心中的小九九盘算着，万一皇上失败，那他立即带着胡图潜逃出京，以期东山再起。 “李将军，朕一直再让刑部、长安府收集杨复恭的罪证，从目前搜集到的证据来看，至少有三起案件和他有关。一是国舅遇难案，二是孔纬遇袭案，三是克扣军粮案。” 李顺节有些惊讶道：“皇上，您怎么知道国舅遇难一案是杨复恭所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海无影笑道，“李将军，你跟随杨复恭有不少年头了，应该知道不少情况吧？” 到了此时，李顺节不再隐瞒：“皇上，末将有罪，末将知道一些国舅爷遇难一案的情况，却没有及时禀报。” “无妨，说来听听。” 李顺节弄不清海无影知道多少，如实而道：“皇上，末将知道杨复恭与国舅爷有隔阂，当日，末将觉察到杨复恭有所不轨之举，便派出末将之下属，尾随杨府总管张绾离开了长安。。。。。。” 李顺节的口才并不好，但大致清楚国舅被害一事的海无影还是听得明明白白。在李顺节转述完胡图之言后，海无影按下心中之喜，淡淡言道：“好，很好。李将军，你所说的比朕知道的情况更为详细，不知你的那位属下是谁，他愿意出来作证吗？” “这，这个嘛，末将得回去问问。” “嗯，一会让希夷先生陪同你回去。” “啊？”李顺节愣了一会道，“是，皇上。” 让陈抟陪同，那胡图还能不来？还没等李顺节整理好思绪，只听海无影又道：“李将军，京城中的神策军共计六军十二卫，除了玉山军是杨复恭的死党，我们暂且不提，其余各军你能掌握吗？” “回皇上，六军中以天威军战斗力最强，另外的四军中有两卫将士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基本上没有战力可言，根据末将的判断，其余的六卫统帅基本上都会保持中立，因此，末将有把握控制长安的局势。” “好，长安城中还有一万多名禁军将士，到时也会一同对付玉山军的。” “皇上，禁军将士就不用指望了，都是些老弱病残，不堪一击的。” “是吗？”海无影笑道，“李将军，此一时彼一时也，就是这批老弱病残，在吴公约将军的**下，今非昔比啊，这个到时你就知道了。好了，李将军、希夷先生，时间紧迫，你们立即动身，前往天威军营地，将李将军所说的那位下属带到武德殿。希夷先生，在路上时你将朕的计划告诉给李将军。” “是，皇上。” 陈抟、李顺节告退之后，海无影叫来了张浪狗：“狗子，崔爱卿到了吗？” “皇上，崔大人早就到了。” “好，让他进来。” 没多久，张浪狗将崔胤带到了书房。 “臣崔胤参见皇上。” “崔爱卿，免礼。” “谢皇上。” “嗯，坐吧。” “是，皇上。” “崔爱卿，朕让你查的案子有何进展？” 崔胤连忙起身道：“皇上，臣有罪，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海无影点点头道：“崔爱卿，朕在下旨让你们调查的同时，也派出宫中密探，就在今天中午，他们回报，说是已经将两宗案件查清。” “皇上，是何人所为？” “崔爱卿，这两起案件的幕后主使人都是杨复恭。” “杨复恭杨军使？” “不错，证据确凿。” 崔胤气愤道：“这些阉人，祸国殃民，简直就是畜生行为也。” “朕也这么认为。”海无影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一堆卷宗交给了崔胤道，“崔爱卿，这是密探所调查出来的情况，另外还有杨复恭贪赃枉法，克扣神策军将士军饷的调查报告，你先看看吧。” “是，皇上。” 尽管崔胤思维敏捷，但一大堆材料也让他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不过，令其心里忐忑不安的是，这一大堆材料中只有杨复恭克扣军饷一案的证据详细确凿，而另外两起案件仅仅只有一个简单的过程，大部分都是空白，哪怕是崔胤这个外行看来，其中的证据也远远不足也。” “有关国舅遇难和孔纬遇袭案的证据还显不足，不过，这没有关系，本来，这两起案件的证据朕会让你边审边撰，只要能令杨复恭无言以对就行了。现在呢，情况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一会会有一位证人到场，你好生听听。”说到这里，海无影喝了一大口茶水，似笑非笑道，“崔爱卿，朕明确地告诉你，这证据嘛，虚虚实实，只要你把握好其中的分寸，突出实，淡化虚即可。崔胤，这也正是你的长处吧？” ------------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证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证人 崔胤“啊”了一声，顿感恐慌道：“皇上，微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这没什么，对付像杨复恭这样的卑鄙小人，莫非崔爱卿还要和他一五一十地讲证据吗？对付君子自有君子之道，对付小人呢，当然该用小人之道也。更何况，即便有一大堆证据存在，他也不会轻易认罪。” “是，皇上圣明。”尽管海无影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如此露骨之言还是让崔胤感到心下不安，在崔胤听来，眼前的这位皇帝显然是将他划到了小人行列。 海无影点点头，神情严肃道：“崔爱卿，朕只要结果，中间的过程就交给你了，这点你明白吗？” “皇上，臣明白。” “好，崔爱卿，朕让你担当主审官，是因为你处事善于变通，不拘于形式，希望你不要辜负朕之苦心。”海无影脸色和悦道，“他们也该回来了。”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陈抟、李顺节和胡图一起来到了书房。 “胡图，快来参见皇上。”李顺节一进屋里便对胡图说道。 胡图何等机灵，连忙上前跪倒：“小的胡图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胡图？亲眼见过国舅遇难？” “是，皇上，小的胡图，在天威军中任职校尉，数月前，小的曾亲眼看见国舅爷被害。” “咦？胡图，朕怎么看着你有些面熟？” “回皇上，小的精通厨艺，上次皇上在天威军中用膳，就是小人所为。” “哦。”海无影笑笑道，“胡图，平身。” “谢皇上。” “嗯，不错，胡图，你见到朕礼数有加，且能镇定自若，很好。各位，都坐下说话吧。” “谢皇上赐坐。”胡图坐下后道。 “胡图，你把你之所见详细地道来。崔爱卿，有不明之处可以随时提出。” “是，皇上。”崔胤和胡图同时答道。 胡图的口才远胜于李顺节，将当日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讲述出来。 听完之后，崔胤问道：“果然是杨复恭所为，那张绾又是何来路？” “崔大人，那张绾乃是杨府的总管，但其来路不明，我跟随杨复恭多年，却始终不知道他的出处。有一次，杨复恭在酒后言及，说此人武功极高，哪怕以我的武功，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什么？”海无影惊道，“连李将军你也不是对手？” “回皇上，当时末将不服气，还对杨复恭道，要和张绾比试一下，不过，杨复恭并未答应。” “能够以他一人之力全歼国舅随从，且不留痕迹，虽然有借助河水之利，但这等武功也的确不错了。”陈抟笑道，“皇上，依属下估计，这张绾的武功当不在岐墨大师之下。” “那就是说，如果在长乐宫出现的蒙面人就是以张绾为首，那孔纬的护卫确乎没有还手之力了？” “然也。” “哈哈，这也没什么，即便张绾的武功能和岐墨大师相提并论，也不是先生之敌也。”海无影心里暗惊，却是故作镇定道，“崔爱卿，你都清楚了吗？” “皇上，胡图将军所言十分清楚，只是，倘若那杨复恭要当堂对质，胡将军能够出面作证吗？而且，那杨复恭势必会在堂上乱耍淫威，胡将军，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个毫无问题。”胡图笑笑，“崔大人，你放心就是。” 陈抟看了看崔胤道：“崔大人，以胡将军的定力，自可应付可能会出现的局面。” “有希夷先生之言，崔某就放心了。” 陈抟微微颌首：“胡图将军，如果希夷猜得不错，你也应该是一位术士吧？” “希夷先生眼力极佳，胡某学过几天术道，只是胡某的术道浅薄，和希夷先生相比，却是差之千里也。” “胡图，等此间事情告一段落，陈某愿意和你交流交流。” 听见陈抟如此说到，胡图顿时欣喜若狂，连忙起身行礼道：“胡某能得先生赐教，真乃三生有幸也。” 和李顺节一样，胡图此生也有两大愿望，一是替家人复仇，这点和李顺节相同，另外一个愿望就是投身于术道之中，成为一名其中的佼佼者。至于功名利禄，他倒是毫不在意。 十多年前，胡图曾被其家乡附近的一位术士收为弟子，那位术士虽然穷尽一生，刻苦修炼，却因功法低下，是以难登大堂，作为他的传人，胡图尽管天资聪颖，却也无法习得上乘术法。 此时，胡图听到陈抟之言，焉有不喜之理？虽然胡图并不知道陈抟的出身，却也知道，这位少年术士的术法深不可测，简直就像他师父言中的地仙。 “好，胡图，你能得到希夷先生的指点，朕相信，你日后必成大器。”海无影清楚，这是陈抟在收买人心，收买李顺节之心。 海无影曾经告诉过陈抟，李顺节此人狂妄自大，日后需要小心防范。如果陈抟能先行收服胡图，作为一介武夫的李顺节自然就容易对付了，这也是在彻底调查过李顺节的情况后，陈抟和海无影商议的办法之一。 “多谢皇上。” “嗯，胡图，只要你忠于朕，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谢皇上隆恩。”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大局 第一百七十二章大局 “明天正好是朝歇之日，崔爱卿，胡爱卿，从现在起，你们二人就不要出宫了，今明两日就在内园球员处歇息，顺便整理下材料，以应对后日之需。” “是，皇上。” 以崔胤和胡图的智慧，自然知道事先的准备工作十分重要，毕竟那孔纬遇袭案还没有任何眉目，同时，杨复恭也不会轻易认罪，所以要仔细想想，杨复恭可能会出现的反击手段。 当然，海无影还有一层用意，以防万一，实则是将崔、胡二人软禁在宫中，这一点，两人心里同样清楚，只是谁也不敢说出来。 “李将军，你回去后做好准备，到时，等候朕的命令。如果杨复恭胆敢反抗，你便率领天威军围剿之。不过，在这两日中，你们千万不能打草惊蛇，以免引起杨复恭等人的注意。” “是，皇上。”李顺节想了想又道，“皇上，能够调动神策军将士的，除了杨复恭之外，还有刘季述，此人乃是杨复恭死党，也当防范。” “嗯，李将军，这个朕知道，朕已经有所安排，你放心就是。” “皇上圣明。” “李将军，还有，从现在起，你专心于神策军的军务，御前卫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全部交给岐墨大师和石野猪他们即可。” “是，皇上，末将遵旨。” “嗯，李将军，为了应对可能会出现的异常，朕让希夷先生陪你一同返回天威军。” “是，皇上。”李顺节虽然不如胡图聪明，但也清楚，陈抟随行，明里是相助，暗中实为监视也。好在李顺节已经下定决心投靠海无影，并没有多想。况且，有陈抟在，或许更有好处，至少那张绾就无需自己出手了，虽然李顺节不惧张绾的武功，但张绾平日里对他还算不错，自己能够不动手，那是最好不过了。 “好了，你们各自去准备吧。” “是，皇上，臣等遵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众人离开后，海无影又召见了刘崇望、吴公约以及侯松三人。 “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 海无影示意三人坐下后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虽然你们训练禁军的时间很短，禁军之能还远远达不到朕的要求，但也到了该拉出来练练的时候了。各位爱卿，朕打算在后日朝会时向杨复恭等阉人宣战，那杨复恭必定不会束手就擒，极有可能会反抗，因此，你们禁军就要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略知情况的刘崇望立即应道：“皇上放心，臣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而吴公约却紧皱眉头，起身奏道：“皇上，禁军虽然初见成效，但要和十万神策军相比，无论是人数还是战斗力都不是他们之敌，皇上是否操之过急？” “吴将军所言极是。”侯松跟着言道，“圣上，以目前禁军之力是不可能击败神策军的，还望圣上三思。” 海无影微微一笑道：“吴将军，你们要对付的可不是十万神策军啊。如果是那样，就是以卵击石了，朕可不会做这种血本无归的买卖。吴将军，侯松，神策军之六军中，天威军主将李顺节已经明确表示，支持朕的行动，玉山军乃是杨复恭死党，自会相助杨复恭，至于其余四军，保持中立的可能性很大。况且，即便在玉山军中，也有不少底层将士看不惯阉党所为，愿意归顺朕，所以，你们禁军并非要和神策军全面开战。” “原来如此。”数月以来，吴、侯二人一心扑在练兵上，对于朝中局势的变换知之甚少，此时听到海无影的分析，顿时恍然大悟。 “三位爱卿，你们禁军的主要任务有二，一是协助天威军，镇压玉山军可能会出现的动乱，二是维持长安城的稳定，防止宵小乘火打劫。” “是，皇上，末将遵旨。” 侯松接着问道：“皇上，城外的江淮军、江南军是否为我军强援？” 海无影笑笑，反问道：“侯松，你认为他们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圣明，这一招一式都是为了这盘棋局做的准备啊。” “嗯，杨复恭当权数年，根深蒂固，不做好一万的准备，就难以预防万一啊。” “皇上真乃明君也！”吴公约赞道，“用下棋做比，末将觉得，皇上已经牢牢地控制了大局，无论对手怎么出招，都已在皇上心中，这种情况下，离胜利也就不远了，末将佩服，佩服。” 海无影似乎十分受用：“大局嘛，只能决定优势，要取得最后的胜利，还要靠细节相助。在棋道上，这就叫做大局决定优势，细节决定胜势，两者缺一不可。” “大局决定优势，细节决定胜势。”吴公约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后，自言自语道，“这句话，末将好像，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细节 第一百七十三章细节 海无影愣了一下道：“怎么？吴将军，你听人说过？” “是，皇上，容末将想想，想想。[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吴公约手捻胡须，想了好一会，突然笑道，“皇上，末将想起来了。” “说来听听。”海无影饶有兴趣地说道。要知道，所谓的大局观、细节论之说，乃是后世围棋的理论之一，此时听见在唐代就有人提出，不由得令海无影大吃一惊。 “皇上，大约在六、七年前吧，末将经过烂柯山时，在其西面的石室村借宿，就在末将借宿的那户人家中，见过一对下棋的母子，当时，那位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他儿子的，末将听她言及，大局观下，可掌优势，细节相辅，才得胜局。末将只是粗通棋道，是以并不明白他们棋艺的高低，不过，这两句话却让末将感触甚深。时至今日，末将虽然记不清是何人所言，但其所言却一直记得呢。” “烂柯山，围棋仙地？” “不错，烂柯山正是被称为围棋仙地的江南名山。” “嗯，以后有机会朕亲自去看看这对母子。”说起围棋，海无影一下想起了那位来自日本的棋手，尽管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终究会有一战。 “皇上，到时末将为皇上带路。” “好，吴将军，一言为定。”海无影笑笑道，“各位，你们下去准备吧，具体细节朕会令吉王告诉你们的。记住，小心从事。” “是，皇上，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刘崇望等人走后，海无影才想起还没有吃晚饭，随即吩咐张浪狗，去厨房随便弄点吃的。吃完后，海无影在龙椅上靠了一会，便又立即召见了岐墨、杨会和舒冬卉等人。 “参见皇上。” “免礼。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谢皇上。” “各位，后日便是朕向杨复恭宣战之日，下面，朕安排下你们的任务。” “请皇上下旨。” “岐墨，石野猪。” “臣在。” “后日朝会开始后，你们便统率御前卫全体将士，封锁大明宫，没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能进出，直至朝会结束。如有违令者，杀无赦。” “是，臣等遵旨。” “杨会、夏宇轩。” “属下在。” “你们各自率领一百名队员，埋伏在延英殿两侧的东西厢房内，倘若杨复恭当堂反抗，朕便以摔杯为号，你们听到号令后，便立即冲入大殿，将杨复恭、刘季述等阉人拿下。” “是，属下遵命。” “冬卉妹妹。” “属下在。” “你率一百名舒家精锐，和寿王率领的狼牙成员一起，分为十队，分别埋伏在刘季述等阉人府邸之四周，一旦发现他们府中有异样出现，则暗中行事，你们的具体任务会由寿王李杰给你布置。” “是，皇帝哥哥。” “金良祖。” “属下在。” “你带两百名士卒，埋伏在杨复恭府邸周围，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杨府总管张绾外出。” “是，皇上，属下领命。” “金良祖，那张绾武艺高强，而且其手下可能还有不少武功高强者，你切忌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逞英雄，如果张绾意欲强行冲出，那你们一拥而上即可。你们只需将他围住半柱香的工夫，神策军管军使李守节将军就会率军赶到。” “属下明白。” “狗子，给你一个任务。” “啊？”张浪狗愣了一下，没想到海无影还会交给自己任务，“请皇上下旨。” “狗子，玉山军营地你很熟悉，你去他们营外盯梢，如果遇到玉山军出动，你便立即前去玉山营外最大的明月客栈，朕会安排禁军大将吴公约在那里接应你，而你让他们出兵镇压便可，之后你就返回皇宫。” “是，皇上。”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们就都按兵不动。”海无影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讲，这都是我朝之内讧，朕希望尽量将其中的损失降到最低，毕竟，我朝最大的敌人是外区的藩镇。” 当海无影回到卧室时，已近子夜时分，和孟、郭二妃稍微亲热了一会后便呼呼睡去。 第二天，郭云昭奉旨入宫，探视郭妃娘娘，自然，这也只是个借口。 下午，海无影又和袁袭、边冈就可能需要江淮军、江南军相助之事进行了商议。 对于这次铲除杨复恭的行动，海无影自是信心十足。这只不过是一条前人走过的路，而海无影只是走得更加小心，更加全面而已。 ------------ 第一百七十四章 宣战 一 第一百七十四章宣战（一） 文德元年十二月十四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大明宫延英殿，朝会。 尽管彻夜未眠，但当海无影坐在殿内的龙椅上时，依旧是精神抖擞。 “参见皇上。” “众位爱卿，免礼。” “谢皇上。” “转眼间，又到了年底。再过半月，就是文德二年的新年了。”海无影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难怪古人有言，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各位爱卿，时至今日，朕已经在位十五年了。朕还记得，当年，朕登基之时年方十二岁，乃是整个唐代即位年龄最小的皇帝。只不过，朕在位的这十五年里，先后经历了黄巢之乱和襄王李煴事变，如今又是藩镇割据，直弄得我朝支离破碎，国力衰弱，江河日下啊。哎，朕这个皇帝当得也够窝囊，两度被逼离京，现在想来，真是苦不堪言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回首往事，恰似揽尽风雨艰辛，深夜阑珊之际，辗转反复不眠，只看见昔日的痕迹，那一川烟草，一带秋水，依旧泛起了消逝的美丽，只是窗外那洒满月光的星星，依旧依旧。” 片刻后，海无影继续道：“无论是潮涨，还是潮落，都已经失去了昨日的足迹，风，吹干了曾经的烦恼忧愁，而朕依然迈着自己的步子，行走在尘嚣之中。尽管朕依然幼稚，依然迷茫，然，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海无影的这番感慨听得朝中的大臣们莫名其妙，众人不约而同地暗自想道，“今日之皇上怎么了？” 杨复恭的想法和众大臣一样，只是心里却突然有了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 好一会后，一众大臣才听到海无影道：“各位爱卿，朝会开始，有本请奏。” 话音刚落，从文官队伍的后面闪出一人道：“皇上，臣崔胤有本上奏。” “崔爱卿，有事请讲。” “皇上，臣历经数十日，终于查清了国舅遇难及长乐宫孔大人遇袭案。” 此言一出，朝中大臣各自愣了一下，全都露出惊讶之态。一直以来，这两宗案件毫无线索，刑部、长安府倾尽全力，调查了数月之久也没有结果，这崔胤接手两案还不到一月，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不得不令众人大为吃惊。 “是吗？”海无影故作惊喜，追问道，“崔爱卿，查清了？” “回皇上，微臣不负皇上之托。” “好，说来听听，是何人所为？” “皇上。”崔胤犹豫了片刻，低着头道，“臣不敢说。” “不敢说？哼，崔爱卿，你目前所在之处乃是大唐的朝堂，有朕和一众朝臣在，有何不可说的？”海无影颇为恼怒地说道，“崔胤，讲。” “是，圣上。”崔胤四下看了看，鼓起勇气道，“皇上，案件之凶手乃是杨军使府中的总管张绾也。” “什么？张绾？”海无影将目光转向杨复恭，“杨爱卿，你府中有此人吗？” 对于海无影之言，杨复恭竟然不理不睬，只是将眼睛盯着崔胤道：“崔胤，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张绾乃杨某府中管家，一向本分守纪，怎么可能是他？” 崔胤面无表情道：“杨大人，崔某和张管家无冤无仇，自是不会胡言乱语，崔某自调查此案以来，废寝忘食，终于在日前收集到确凿的证据，而这些证据全都指认张绾就是幕前之凶手。” “幕前之凶手？”杨复恭不怒反笑道，“崔大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另有所指吧？” “杨大人，崔某愚钝，请杨大人指教。” 杨复恭怒道：“哼，崔胤，你分明就是在说，作为张绾的主人，杨某就是幕后的凶手。” “杨大人，崔某可没有这样说，你要自认，崔某也无话可说。”崔胤仍是低头言道。 “你这崔胤，不知好歹，竟敢诬陷杨大人，莫非想找死不成？”杨复恭身后的刘季述恶狠狠地呵斥道。 “刘中尉，崔某不仅有证据，而且还有证人，不然，崔某怎敢如此确定？” “证人？怎么可能会有证人？”刘季述脱口言道。 “为何不能有证人？”崔胤依旧低着头，小声说道，“莫非刘中尉知道。。。。。。” 杨复恭瞪了刘季述一眼，打断了崔胤之言：“崔胤，不要信口雌黄，刘中尉怎么会知道。” 崔胤“啊”了一声道：“杨大人，崔某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崔某说的是刘中尉知道什么？” “你。。。。。。”杨复恭一时语竭，怒道，“崔胤，你是存心要和本军使过不去吧。你，你很好，看来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刘中尉，把崔胤带去神策军军部，让他清醒清醒。” “是，大人。” “且慢！”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宣战 二 第一百七十五章宣战（二） 朝堂之上，海无影一改往日的懦弱，虽然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天子威严：“杨爱卿，这是大唐之朝堂，朕还是大唐之天子，朕，并未发话，你怎么能够越权为之？难道你不认为朕是大唐天子吗？” 不知海无影为何会有如此反常的态度，杨复恭心中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好在杨复恭也是政治场上的老手，很快便答道：“皇上当然是我大唐之尊，只是此等宵小，用心险恶，纯粹是在恶意中伤杨某。皇上，您日理万机，要处理的朝中大事繁多，这般小事，就由微臣代替皇上处理了吧。” “小事？”海无影突然笑了起来，“杨爱卿，朕的大臣接二连三遭遇不测，前有国舅性命不保，后有孔纬险些殒命，这还算是小事吗？如果有一天，这殿堂内的大臣一个个地消失，那朕这个皇帝不就成为孤家寡人了吗？杨爱卿，你说，是不是啊？” “这。（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海无影语气十分平和：“杨爱卿，古人有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崔胤也是奉命行事，既然他查出了是张绾所为，那大家不妨来听听其言，并评论一下，他所查出来的证据和证人之事是否属实。” 不等杨复恭是否赞同，海无影突然站了起来，神情极为严肃地说道：“各位爱卿，今日之朝会只有一项内容，那就是大家一起来审查此案，崔胤，你作为此案的负责人，你先来说说，你所查到的情况。” “是，皇上。” 此时的杨复恭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或许是骄横已久之故，一时之间，被海无影的改变弄得措手不及，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霸气，竟然默许了海无影之言。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同时，杨复恭身边的刘季述等人见其不语，也一改平日的嚣张，集体沉默起来。 “皇上，各位大人，崔某给大家讲述下事情的经过。当日，张绾一路尾随国舅离开了长安，在黔南。。。。。。”崔胤口才极佳，将胡图所言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 “好，好，崔大人，你的故事有板有眼，讲得还真精彩。”杨复恭大笑一声，突地话锋一转道，“哼，崔胤，你只是信口雌黄，杜撰出这样一篇上等戏文，只可惜，戏文终究是戏文，无凭无据，根据本朝律法，这也算是查清了？” 杨复恭表面上神色自若，但心里却颇为紧张，崔胤之言和张绾自黔南回来后的描述完全是一模一样，而张绾肯定，当场并无人烟，看来，张绾是遇到高人了。 “无凭无据？”崔胤毫不示弱道，“杨大人，你敢不敢叫张绾前来，与崔某当堂对质？” “对质？”杨复恭阴阴地一笑，怪声怪气地说道，“就凭你崔胤，编了一个鬼才相信的故事吗？” “等等。”海无影突然出声道，“崔爱卿，杨爱卿之言也有道理，朕虽然没有断案的经验，但也知道，人证、物证乃是断案的关键，不然，只凭你一方之言，也不能作为断案的依据。” “皇上，臣并没有物证，但是，却有人证。那张绾极其残忍，国舅爷满门尽死，不过，有位过路之人恰好在无意之间看见了全部过程，这就应了一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怎么可能，还真有证人？”杨复恭暗道，“以张绾的武功和经验，怎么可能留下活口？过路人之说，应该不实，除非是有人有意为之。” 知道内幕的刘季述同样也是大为吃惊，下意识地看向杨复恭。 海无影道：“崔爱卿，既然你说你有人证，那就让你的人证来此吧。” “皇上，此事怎可？”杨复恭反对道，“延英殿乃是我朝议论国事之中心，岂能随意让人进入？” 海无影又恢复了平和的语气道：“杨爱卿，要弄清案件的原委，自然需要证人到场，否则如何还你清白昵？” “皇上。。。。。。” “杨爱卿，你是国之栋梁，朕自然希望，也相信这两起案件与你无关。好了，此事就这么定了。崔爱卿，你所说的证人何在？” “回皇上，证人已在偏殿相候。” “嗯，宣。” 不一会，作为证人的胡图在两名御前卫的陪同下，进入了延英殿。 “天威军校尉胡图跪见皇上。”一进大殿，胡图便跪倒在地。 “你叫胡图？在天威军中任职？” “回皇上，正是。” “天威军校尉？”杨复恭、刘季述不约而同地嘀咕了一声，回头看向李顺节。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堂审 一 第一百七十六章堂审（一） 如果说眼光可以杀人的话，那么李顺节就会被杨、刘这两道恶狠狠的眼光当场杀死。不过，此时的李顺节已经再无回头之路，况且他也下定决心与他们决裂。 李顺节毫不示弱，凛冽的眼神迎了上去。 既然已经到了鱼死网破之际，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尽管胡图乃是李顺节的左膀右臂，但却很少在军中露面，与其说他是军中校尉，倒不如称其为李顺节的私人秘书更为恰当。无论是杨复恭还是刘季述，都不知道天威军中有这样一号人物。 “胡图，免礼。” “谢皇上。” 崔胤道：“胡图，你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你来说说当日之所见。” “是，崔大人。”胡图起身后，不紧不慢地将刚才崔胤所讲述的经历又述说了一遍。 待胡图说完，崔胤又道：“各位大人，皇上刚刚说过，大家一起来做评判，你们有何问题也尽可开口询问。” “哼，一派胡言。”杨复恭低喝一声道，“胡图，你之所言本官根本不信，这点暂且不说。胡图，我来问你，你身为天威军校尉，为何私自离开军营？又怎么去了黔南之地？” “这个，这个嘛，崔大人，能说吗？”胡图转头向崔胤问道。 “既然杨大人问了，你就直说吧。” “是。”胡图接着道，“杨大人，说到这里，又要扯出另一起案件了。” “哼。”大庭广众之下，杨复恭也不好阻止。 “皇上，各位大人，小的在天威军中任职校尉，职责是负责将士们的后勤补给。数月前的一天，有军中将士反应，他们的伙食变差了，随后，越来越多的将士反应了同样的问题，小的只好将此事上报给了军中负责后勤的将军，但却一直没有得到重视。又过了数日，将士们群情激奋，甚至出现了骚乱。无奈之下，小的只好将此事上报给了我天威军军使李顺节将军。在李将军的授意下，小的就此事开始了调查。” “经过调查，小的发现了此事与杨军使大人府中的总管张绾有关。于是，小的开始暗中监视张绾的行动，并查出了他和神策军众多将领们相互勾结，谋求私利。就在国舅爷全家离开长安时，那张绾也尾随其后，出了京城。没多久，小的就觉得有些不对，张绾一路南行，似乎在跟踪什么人。当时，小的根本没有想到，张绾离京会和国舅有关。不过，事已至此，小的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下去。这一去，竟然南下千里之遥，更没想到的是，在黔南之地的一条河里，目睹了张绾杀害国舅爷的全部过程。” “胡图，你是说数月前发生的神策军军粮案也和张绾有关？”海无影眉头一皱道。 “回皇上，正是。” “如此看来，该让张绾来此对质了。”海无影的声音不大，似乎是在和殿下官员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皇上，不仅仅是国舅爷遇难以及军粮案和张绾有关，而且。。。。。。。”说到这里，崔胤意味深长地看了杨复恭一眼道，“而且长乐宫一案也和他有关。” “胡说，你怎么知道长乐宫一案和张绾有关？”杨复恭一气之下，脱口而出。 “怎么？杨大人，莫非你也知道内情？” “你。。。。。。”杨复恭知道自己言语有误，恼羞成怒道，“崔胤，本官知道你和朱全忠关系密切，是以对你容忍至此，你不要不知好歹，不然休怪本官翻脸无情。” “杨大人，崔某的确是经朱大人推举入朝为官的，但崔某更知道，崔某乃是大唐官员，自当实事求是。” “好你个崔胤，等着瞧。” “够了。”海无影脸色一沉，“杨爱卿，既然所有证据都指向张绾，朕认为还是让张绾来此解释清楚吧。” 杨复恭傲慢而道：“皇上，仅仅凭借崔胤和胡图之言，臣断然无法认可。” 崔胤紧接着道：“皇上，虽然黔南案和长乐宫案只有人证而无物证，但军粮一案却是人证物证俱全。” 说完，崔胤拿出王酒胡和神策军的来往账本道：“皇上，各位大人，这是一本记录着王氏商行和神策军交易的账册，里面的记载相当清晰，其中的经手人正是张绾，大家不妨一看。” “让老夫来看看。”崔胤身旁的刑部尚书崔彦昭接下账册道。 “好，崔老爱卿，你长于经济，正好一看。” 片刻后，崔彦昭道：“皇上，崔大人所言不假，这本账册里面的确记载了张绾以正品货物的价格购买了次等物品，并从中收取了差价。” “诬陷，简直就是诬陷。”杨复恭声音极大，“这样的账本本官也可以伪造出来，怎能作为证供？” 就在此时，李顺节出列道：“皇上，臣李顺节有本上奏。”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堂审 二 第一百七十七章堂审（二） “李将军，和本案有关的奏本可讲，如果是其它事，在这里就先不要说了。” “皇上，末将所言正是和本案有关。”李顺节上前一步，突然跪倒在地，“皇上，末将有罪。” “嗯？”海无影愣道，“李将军，何罪之有？” “皇上，国舅遇难一案，胡图回来后告诉过末将，而末将一直隐而不报，此罪一，至于军粮一案，末将更是知道内情，身为神策军将领，末将明知事情原由，却和他们同流合污，从中收取好处，此罪二。如此二罪，均乃大罪也，请皇上责罚。” “李将军，你先起来，说说事情之原委，有罪，朕自会处罚。” “是，皇上。”李顺节起身后言道，“皇上，数月之前，因我朝国库空虚，削减了将领们的俸禄，以保证中下层将士的基本军饷支出。这样一来，就导致大手大脚惯了的将领们入不敷出，于是，他们纷纷向杨军使抱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之后，杨军使便将此事交给了张绾处理，末将等各军军使都参与其中，也从中获取了不少好处。。。。。。” “哼。”听完李顺节之言，海无影怒道，“朝廷拮据，所有大臣都削减了三成以上的俸禄，李顺节，你等身为神策军将领，不思为国，竟然在国家最为困难之际，挖空心思地从士卒们的饭碗中抢食，你们想过后果没有？如果引起士卒们的暴乱，我朝定将不复存在。此等行径，当真是罪大恶极。” “皇上，末将知罪。” “嗯，李顺节，你之罪过朕记下了，以后再说。” “是，皇上。” “各位爱卿，朕自登基以来，少理朝政，朝中大权尽付于你们，朕原本以为，你们都是我大唐之栋梁，才能足以堪当大任。然而，时至今日，我朝上下一片混乱，外，藩镇势力一天强过一天，内，国库空虚，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如此下去，我大唐数百年的基业势必毁于一旦。” “朕乃当今天子，更受太宗大帝之托，自然要重整旗鼓，复我大唐之兴旺。各位爱卿，从审查这三起案件开始，朕不会再像以往那样，浑浑噩噩，而要以太宗大帝为榜样，成就一番宏伟霸业。” “各位爱卿，下面继续今日之朝会。对于这三起案件，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皇上，臣有本奏。”杨复恭显得有些疲惫地说道。 海无影颇不耐烦，打断道：“杨爱卿，朕再说一次，将张绾叫来，朕要他当众说清这三起案件。” “皇上，既然如此，那好。”杨复恭转头对刘季述道，“刘中尉，待杨某修书一封，烦劳你去走一趟，将张绾带来。” “杨爱卿，不用麻烦刘中尉了。这件事既然是由崔爱卿负责，那就由崔爱卿派人前往杨府。”海无影担心，一旦刘季述离开了大明宫，很有可能前往军营调军。为了防止这样的意外出现，便出声阻止。 “皇上，微臣府中的张管家性情桀骜，除了微臣之外，其他人前去唤之，他未必愿意，万一引起冲突，或许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所以，臣建议让刘中尉前去。” “怎么？那张绾不是我大唐之人吗？” “皇上，张绾是我朝之人。” “那不就得了。”海无影板着脸道，“朕之圣旨所到之处，凡我大唐臣民均需照此执行。既然你府中的管家是我大唐之人，而且你杨府又是位于我朝之内，就当遵旨而行。如果张绾不来，那就是，公--然--抗--旨。” 如果说胡图的证词还不够充分的话，那李顺节的证词就令得杨复恭十分被动了。虽然，他们都没有直接指证幕后之人就是他杨复恭，但张绾却是脱不了干系。 “李儇啊，李儇，你今日存心要和杨某过不去吗？”杨复恭暗道一声，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海无影。要知道，公然抗旨乃是大逆不道之罪，论律，完全可以诛杀满门。 刘季述、韩全诲、王彦范等人见势不妙，相互看了看，一起出列道：“皇上，臣等建议，不如让杨军使亲自回府，将张绾带到延英殿。” “不可。”杜让能出列道，“皇上，那张绾乃是杨府管家，按照本朝律法，杨军使当回避此事，怎可再与嫌犯接触？” “正是。”孔纬出列道，“皇上，杜大人所言极是，请皇上三思。” “各位，此事的嫌犯虽然是杨府管家，但朕以为，杨爱卿定是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杨爱卿，朕让你即时返回府邸，将张绾带来。” “是，皇上，臣遵旨。” “不过，杜爱卿他们所言也很有道理。为了公平起见，崔爱卿，朕令你率领一百名御前卫随同杨爱卿一起，立即前往杨府。如果那张绾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崔胤拱手言道：“是，皇上，微臣遵旨。” ------------ 第一百七十八章 抓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抓人 延英殿外，二十多名御前卫士卒像一根根挺拔的石柱一般，手持长枪，静静地肃立在门廊两侧。在这批卫士前面，有一位身穿将官制服的将领不停地来回走着，看上去神情肃穆，而且心神不宁，此人正是海无影的又一位心腹石野猪。 终于，石野猪听见大殿之门“撕拉”一声，开了。 “有结果了？”石野猪心里怦怦直响，暗自想道。随后，只见一脸阴沉的杨复恭和崔胤先后走了出来。 “石将军，奉皇上旨意，需要调派一个中队的御前卫将士跟随我们前往杨府。”崔胤客气道。 “是，崔大人。”石野猪点点头，转身对近旁的一位侍卫道，“小六子，你去通知第七中队，让他们到皇宫门前集合，之后就随同二位大人前去杨府。” 御前卫的编制是以队为基本单位，五十人为一小队，两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三个中队则构成一个大队，按照后世的军制来看，一个大队大约相当于一营的兵力。 “是，将军。”小六子应了一声，立即向外走去。 不一会，石野猪陪同杨、崔二人来到大明宫门前，和早一步到达的御前卫第七中队中队长风一方交接后，便留在了皇宫门前，而崔、杨二人却是在御前卫的簇拥下，径直向位于昭化坊的杨复恭府邸走去。 一路上，杨复恭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而崔胤同样也是板着个脸，只顾向前走去。在经过神策军玉山营的驻地时，杨复恭略微停了一会，若有所思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约莫两刻钟后，众人来到了杨府。 “崔大人，杨某先进去和张绾说下，你们随后再进来吧。”说完，也不管崔胤是否答应，独自走了进去。 崔胤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朝位于第七中队队伍的最后看了看，只见站在最后的一名士卒微微点了点头，也就没有阻止，更没有跟随杨复恭入内。 且说杨复恭匆匆入内，立即唤来了张绾道：“张绾，长话短说，事情有变，宫里知道了黔南一案的经过，而且有人证，在刚才的朝会上，李儇一改常态，要让你入宫对质。。。。。。” 听完杨复恭的讲述，张绾道：“老爷，看来那李儇是有备而来，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 “不错，他就是针对我来的。”杨复恭着急道，“张绾，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你速速离去，只要李儇抓不住你，我便给他来个死不承认，谅他也不能拿我怎样。” 张绾略作思索：“老爷，随同你前来的御前卫有多少人？” “一个中队，一百人。” “一百人，好。”张绾笑了笑道，“老爷，我随你们一起走。” “不行，要是你落入李儇之手，后果将难以想象。” “老爷放心，我现在就走，老爷你势必会背上纵容我逃走的罪名，如此，老爷你更是说不清了。” “那，那如何是好？” “老爷，以张某的武功，虽然不一定打得过外面的一百名御前卫，但要逃走却非难事。一会，在前往大明宫的路上，我再想办法离开，那就和老爷你无关了。” “也好。”杨复恭知道张绾的武功，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其它什么好办法，只能应允道。 “老爷，出去后需要张绾办什么事？” “你离开后立即前往玉山军营地，让杨守信尽率大军，冲入大明宫，我估计，只要我们抢在李顺节的前面，将李儇及一众大臣擒下，便可转危为安也。” “好，老爷，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去。” “嗯，走吧。” 当杨复恭带着张绾走出府邸时，只见崔胤正焦急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地朝里面看去。 “崔大人，走吧。” “好。”看见杨复恭和张绾一同出来，崔胤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来人，将张绾拿下。” “等等。”杨复恭怒斥道，“皇上只是让张绾前去延英殿对质，并没有说张绾就是罪人。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崔胤，你的这种做法，分明就是不把杨某放在眼里，太过分了，哼。” 到了此时，杨复恭自是不会再去顾忌崔胤背后的宣武军，也不会因为崔胤是受皇帝的命令行事就一味忍让。身为六军观容使，杨复恭极具威严，加上又在杨府门前，没有了海无影的撑腰，崔胤的气势自是无法与杨复恭抗衡。 犹豫之间，崔胤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队伍的后排，看到那位身穿普通御前卫制服的士卒，崔胤心里似乎有了底气道：“好，既然杨大人发话了，那就这么办。风一方将军，出发。” ------------ 第一百七十九章 逃离 第一百七十九章逃离 张绾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虽然前前后后都是御前卫的士卒，但他可以感觉到，这些卫士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手，即便是走在自己左边的这位中队长，想必也不会是自己的十合之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和来的时候相比，走在前面的杨复恭和崔胤脸上都露出了少许笑意，看上去轻松了许多。在杨复恭看来，这一百人的卫士根本挡不住张绾的离去，只要张绾能够顺利离去，这案子嘛，也就算是死无对证了。而崔胤心里则暗自想道，有那位大神在，即便路上出了什么差错，皇上也决计不会怪罪自己的。 且说二人各怀心思，一步一步地向大明宫方向走去。 机会，张绾在等着最佳的机会。 任何一名刺客，最擅长的本领就是把握机会，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机会，只要能够抓住，就能完成任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作为此中的佼佼者，张绾同样如此，而且，以他的本事，自是远胜于普通的刺客。寻常的刺客只是善于把握机会，但像张绾这种级别的高手，还会制造机会。 这正如后世的一句名言，有机会要上，没机会创造出机会也要上。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众人又向前走了半柱香的工夫，也就是在刚刚离开昭化坊之际，位于前方十多米处的转弯位置，一辆装满柴火的马车缓缓地从弯道转了过来。 看见这辆迎面而来的马车，张绾心念一动，一颗小小的铁弹已经扣在了手心。 “前面的马车，靠边停下。”最前面的一名卫士大声叫道。 “驭，驭。”那马车车夫急忙拉住缰绳，并让马头方向转向道路的右侧。 车夫的技艺高超，拉车的马匹也很温顺，很快便向右侧走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忽地，那匹温顺的马却一下暴跳起来，好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前蹄上扬，嘴里发出一阵“嘶嘶”的马鸣声。突然的变化令得赶车的车夫措手不及，摔将下来，随后，马车便向前快速冲去。 “不好。”反应迅速的风一方大叫一声，立即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大声道，“保护两位大人。”随后，风一方迅速地向前数步，伸手将马匹的缰绳紧紧拉住，很快，在赶上来的几名御前卫的帮助下，将失控的马匹控制住。 几乎就在马匹失控的同时，张绾动了。 附近的几名士卒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迅速地向左边闪去。这几名卫士的脑海中虽然明白，张绾逃了，但嘴巴和手脚却是慢了半拍。就在这眨眼之间，张绾几个起伏，人已经站在了沿街的一所房屋上了。 “混账。”崔胤见状，立即大喝一声，“风队长，嫌犯逃了。” “留下二十名士卒，保护两位大人，其余人，随我追。”风一方听到崔胤之声，情知不妙，拔出腰间战刀，急忙追了上去。 只不过，这种高来高去的功夫并非人人擅长，尽管风一方出自武林世家，手上功夫出众，但对轻身之术却并不精通，当他爬上房顶四处张望时，哪里还有张绾的身影？ “崔大人，嫌犯已不见踪影，如何是好？”风一方回首急道。 “风队长，派人四处搜寻，我和杨大人立即赶回大明宫，向皇上禀报。” “是，大人。” 崔胤看着杨复恭，突然叹了口气道：“杨大人，先回宫吧。” “崔大人，请。”杨复恭心情颇好，笑道。 “请。” 和队长风一方说完话，崔胤的目光就不是看向张绾，而是向队伍的后端望去。虽说崔胤的眼力并不算好，但盯住一个目标看，自然会有所收获，这个收获就是，那位大神已经不在队伍中了。 崔胤之所以叹气，并不是因为张绾的逃离，而是认为杨复恭这一次终究逃不出皇上的手心，这叹气之声，自然为杨复恭所叹也。 张绾身法极快，上到屋顶后，稍稍确定了一下方向，几起几落，来到一条小巷子里，然后便朝玉山军营地奔去。 昭化坊离玉山营不远，按照张绾的速度，自是用不了多久。 “站住。”刚刚离开这条小巷，张绾便听见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在自己耳边响起。 “何人挡道？” “双锤神将金良祖。”金良祖哈哈一笑，“张绾，记住你爷爷的大名。” “金良祖？”张绾嘀咕了一句。此时的金良祖根本没有名气，张绾哪里会知道，金良祖是谁？ 就在张绾迟疑之时，金良祖伸手一挥，随即，张绾周围立即出现了数十名身着黑衣之人。这些黑衣人毫无表情，只是跟着金良祖，向张绾冲去。 ------------ 第一百八十章 小巷 第一百八十章小巷 “找死。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张绾虽然不认识金良祖，但也知道，此人一定是皇帝老二派来的。一边怒骂，一边从怀里取出一柄短刺，向金良祖冲去。 “哼。”金良祖冷笑一声，再不搭话，抡起双拳便迎了上去。 步战不同于马战，没有战马的支撑，使用重兵器对敌，自会影响速度，从而导致行动不够灵活。所以，金良祖并没有使用惯用的双锤，而是赤手对敌。 别看金良祖长得五大三粗，身法却着实不慢。 就在两人距离七步之遥时，张绾突然将手中的短刺抛出，这把短刺像一把飞刀似地，笔直地攻向对方。 短刺带着劲风，速度极快，加上距离又近，赤手空拳的金良祖只得向旁边一闪，让过了短刺。与此同时，那张绾并不恋战，趁着金良祖闪避的瞬间，一招“旱地拔葱”，嗖地一声向上冲去。 若在平时，张绾自是不会惧怕对面这位叫做金良祖的少年，但此时却不是争狠斗勇之际，一旦和金良祖交缠于一起，先不说对方的武功高低，只要数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就会将自己围住，到时，要脱身就相对困难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再说了，后面还有一大批御前卫士卒正向这里赶来。 张绾经验丰富，灵巧度又胜过金良祖，而金良祖却没有预计到来势汹汹的对手只是虚晃一招，连一个照面也不打，便立即弃战而逃。 “五人为一组，追。”金良祖自知没有对手那般轻身身法，只好下令朝着张绾离去的方向追击。 不一会，风一方带着御前卫卫士也来到了附近。风一方并没有见过金良祖，更不知这些黑衣人是哪路人马，不过，他远远看见了这批黑衣人同样也在追杀张绾，至少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有着共同的目的。 “分散前进，扩大搜查范围。” 两批人加在一起，声势越发浩大。 作为大唐的京畿，长安城经过两百多年的建设，早已具备了后世大都市的那般繁华。(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近十年来，虽然战乱不断，但城市之中的街道纵横交错，八街九陌，房屋相连，密集而建，依旧显得鳞次栉比。 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的张绾，凭着自己的灵巧和速度，很快便将追击之人甩到了一边。 转过好几条街道，张绾喘了口气，稍事休息后，朝着金良祖等人所在的方向冷笑一声，转身就向玉山军营地奔去。 “快了，只要穿过前面那条小巷就能到达玉山军营地了。”张绾松了口气，暗自想道。 然而，张绾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条小巷竟然是他的不归路。 小巷里面颇为安静，举目望去，便能看到小巷的尽头。 “咦？怎么有人？” 小巷的尽头站着一位身穿御前卫制服的卫士，从军服上看，这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侍卫，而且，从那人身上，张绾丝毫没有察觉到有半分内力波动的迹象。 张绾眼力颇佳，远远的看去，那名侍卫好像在睡觉一般，连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怎么看，尽头之人都不像什么高手。 不过，就是这样一位迷糊状的侍卫却让张绾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小巷很长，没有岔路可走。 放慢速度，张绾硬着头皮又向前走了几步。向前看去，那名侍卫依旧站在小巷的尽头，而且还是维持着原样。 “这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吗？” 此时，已近中午。 虽然是三九寒冬，但在太阳的直射下，并不觉得十分寒冷，更何况，张绾的武功一直没有搁下，哪怕是进了杨府，依旧是日日勤练，其身体素质远远强过常人。 令得张绾不解的是，自己每每向前一步，就觉得多了一份寒意。 突然，张绾心里蹦出了两个字：“术士？” 在张绾的刺客生涯中，并非没有遇到过术士，只是那些术士都是装神弄鬼之流，最终也成为了他张绾的刀下之鬼。 “离小巷尽头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闯过去就是军营了。” 一念至此，张绾定了定神，继续前行。 二十步，十步，五步。 就在相距五步之遥时，张绾突然将自己的身法提到了极致，打算一冲而过。 张绾的武功以灵巧见长，其身法之快，招式之诡秘，完全可以挤入当今顶尖高手的行列。 多年的刺客经验，使得张绾养成了冷静的习惯。在他刺杀的对象中，有不少人的武功都要比他强，但最终却倒在了张绾的刺下，这就说明了张绾的临敌应变能力十分突出。 当然，张绾也不会硬来，遇到强过自己太多的高手，张绾都会选择撤离。对此，张绾颇为自负，虽然他张绾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要在天下武功第一之人面前逃遁，他张绾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冲到小巷尽头时，张绾看见，这名侍卫突然睁开了眼睛，冲着张绾一笑，小声道：“回去。” 话音刚落，张绾只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面柔软的墙上，身不由己地倒退了数步。 “你是何人？” 到了此时，张绾已然清楚，眼前这位卫士并不是什么术士，而是一位武功深不可测之人，乃其生平仅见。 ------------ 第一百八十一章 阵势 第一百八十一章阵势 “张绾，我叫陈抟，乃是皇上身边的御用道士，想必你也听那杨复恭说过吧。”陈抟温和地说道。 “陈抟？” “不错，如假包换。”陈抟脸上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稚气。 “陈抟，张某和你无冤无仇，为何阻止前行之路？” “张绾，你善恶不分，杀人无数，逆天而行。只说近的，国舅倒也罢了，但你连国舅一家老小都不放过，此等恶行，自当被诛。陈某奉皇上旨意，要将你捉拿归案，张绾，还不束手就擒？” 张绾当然听说过陈抟之名，也知道他是皇帝身边的御用道士。只不过，张绾哪里会知道，陈抟的武功之高，竟然是他生平仅见。 作为一名顶尖刺客，张绾见识之广，比起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还要强上几分。 和陈抟如此近的接触距离内，张绾依旧没有发现对方身上的气势，甚至没有感受到陈抟身上有半分内力。一般而言，练武之人达到一定的境界后，都会散发出一种属于自己的气势，比如，久经沙场的大将会露出杀气，长胜不败的武林好手往往会显现出霸气，而像张绾这类人，身上有种令人不喜的阴暗之气。 虽然只是一招，但张绾坚信，陈抟刚刚的招式并不是术士之道，而的的确确是武功路数，只是他为何没有气势？ “莫非？”张绾突然想起了他师父花非花。 张绾的师父为人低调，几乎不为世人所知，但张绾知道，他师父花非花毕生精研武学，其武功足可名列当世前三。 临终之前，花非花召回了他的三个徒弟，并告诉他们，说他已经悟出了武学的另一层境界，这种所谓的境界可以称作是一种技能，一种没有招式的技能，也可以做到收发自如，虽然和气势有相同之处，但又绝对不是常人言中的气势。 介绍完之后，花非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展示了他自己独有的这种技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当时，张绾等人只觉得心中传来一阵阵雷鸣之声。不错，雷声不是在耳边响起，而是心里的一种感受，并且还能让人产生一种恐惧感。而那天的天气很好，根本没有下雨打雷的迹象。 最后，花非花言及，这种技能或许用阵势来解释最为恰当。 如果没有亲自体会到花非花施展的雷鸣阵势，张绾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单凭一人之力便可制造出阵势。 此时，张绾来不及细想，当然，他不会主动认输，他必须逃走，这不仅仅关系到其个人，还牵涉到杨复恭等一大批人的命运。 突然，张绾动了，如一阵风似的，倒退而去。 既然前方已经无路可走，那就只有后退了。 不能不赞一下张绾的轻身术，这也是一名顶尖刺客压箱底的保命功夫。 只在瞬息之间，张绾已经退到了二十余步开外。在倒退之时，张绾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前面的陈抟，而小巷尽头的陈抟也一直站在那里，并没有移动半步。 不过，张绾却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刚才撞到的那面软墙，绝对是真实的，这就说明，陈抟的武功的确高强。张绾自是不敢有半分松懈，转过身，便欲继续遁逃。 然而，当张绾刚刚转过身之时，就看见陈抟站在了自己前方约莫十步左右的地方。张绾似乎有些不相信，眨了眨眼，而眼前之人的确是陈抟。 这一下，张绾之心算是彻底冷到了极点，自己最擅长的轻身术也远远不是陈抟之敌，其它的就更加不用说了。 “来吧。”张绾把心一横，平举着短刺道。 “张绾，你的轻身术很不错，乃是我出山以后见到的人之中最强的。只可惜，你走错了路。”陈抟摇摇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跟我去面见皇上吧。” “休想。”张绾嘴硬道，“鹿死谁手，还未知晓。” “是吗？”陈抟笑笑，人影一晃，突然消失在张绾眼前。 “人昵？”就在张绾发愣之时，只觉自己的手腕一麻，手中短刺再也握不住，“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虽然陈抟出自帝王谷，但和世俗之中顶尖高手的武功相差其实并不是很大。无可置疑，张绾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好手，只不过，张绾的武功以诡秘见长，其基本点在于速度，而这一点正好也是陈抟之长。 在陈抟的极致速度下，张绾的诡秘武功根本发挥不出来，只在一合间，其手中的兵器便被击落在地。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陈抟之势，也就是张绾师父提及的阵势。 陈抟之势叫做“柔”，在这种“柔”势笼罩的范围内，陈抟可以将对方出手的轨迹看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张绾的武功路数就好像慢镜头似的，呈现在对方眼里。 “罢了。”张绾苦笑一声道，“陈抟先生，敢问下，你是否已经悟出了武学的另一层境界，或者叫做阵势之道？” ------------ 第一百八十二章 柔势 第一百八十二章柔势 “张绾，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另一层武学境界或者阵势的含意，在我刚刚施展的武技中，的确有一种世俗之人极为罕见的武学，我们称之为‘势’。” “势？” “不错，就叫‘势’。” “世俗之人？”张绾话锋一转，继续问道，“陈抟先生，你刚才说什么世俗之人，难道你不是这个世上的人吗？” “可以这么讲。” 张绾没想到陈抟的回答这么直接，愣了一下道：“那，那陈抟先生可以给我讲讲吗？” “这个嘛，你似乎没有必要知道。” “怎么，陈抟先生，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来历吗？”张绾突然笑了起来。 陈抟眉头微皱，没有回答张绾的问题，而是集中精神注视着对方。 笑声中，只见张绾快速地从怀中取出又一把短刺，反手便对着自己的咽喉之处刺了过去。 “杀不了你，还杀不了自己吗？”张绾暗道。 对于陈抟所说的势，张绾的确好奇。[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作为一名习武者，能够明白武学的至高道义，当然是毕生的追求。但是，张绾更加清楚，相对而言，自己的性命是小事，杨复恭的命运才是大事，何况，杨复恭的堂弟杨复光又是自己的恩人。所以，张绾一边说话，试图分散陈抟的注意力，一边想好了自杀的计划。 只可惜，事与愿违。 张绾的对手是陈抟。 就在短刺即将刺中咽喉的瞬间，张绾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道扫过了自己握刺的手腕，随即，手腕一麻，和上次一样，短刺又掉到了地上。 同时，这种麻的感觉瞬间布满了全身，就像是被某种力量禁锢似的，周身无法动弹。 “既然你很想知道什么是势，那我就告诉你吧。”陈抟淡然言道，“所谓势，就是以自身为媒介，和天外天相融合，形成一种结界，只要在这个结界覆盖的范围内，施势之人便可动用天外天的力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而且，每个施势之人的势并不相同。我所施展的势，叫做‘柔’，在我独有的这种‘柔势’之中，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你的一举一动所运行的轨迹。说得再直接一点，你的招式在我眼里变慢了。目前，我的‘柔势’刚刚跨入第二层境界，也就是说，你的速度在我眼里慢了两成左右。张绾，你的武功以速度见长，而这一点正好也是我的强项，再加上我的势，所以你根本没有机会。” 张绾叹了口气，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也清楚自己的确没有机会：“陈抟先生，如果你的‘柔势’修炼至最高境界，那么在你的眼里，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变得静止了？” “不错，你这样理解也不算错。只是，只是这种最高境界，何其困难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达到守护使者那般神通。” “守护使者？这又是什么？ “是类似神一般的存在。” “神？”张绾惊讶道。如果换做别人这样说，张绾一定不会相信，还会认为此人有病。不过，对于年轻的陈抟，张绾却是由衷地信服。要知道，张绾的师父是在临终前方才初窥“势”之道义，而陈抟以其弱冠之年便已练至第二层柔势。 这般神通比起自己的师父又不知强了多少。 “陈抟先生，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造诣，张某佩服之极。张某再次请问，先生出自什么门派？” “哈哈。”陈抟笑道，“至于我的来历，如果你真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请赐教。” “我来自帝王谷。”陈抟笑笑，“张绾，不知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 “帝王谷？”张绾摇摇头道。 “如果你想知道详情，而皇上又能饶你不死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讲讲，不过不是现在。好了，我们该前往大明宫了，皇上还在等着我们昵。” 张绾苦笑一声，暗自叹道：“老爷，莫非天意如此？” 话分两头，且说延英殿内，早一步到达的崔胤和杨复恭正在向海无影汇报张绾逃跑的经过。 “跑了？”听完后海无影问道。 “回皇上，正是。”崔胤小心翼翼地答道。 “杨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微臣也不知道缘由。”杨复恭迅速言道。 “崔爱卿，和你一同前去的御前卫昵？” “皇上，他们正在追拿张绾。” “嗯，那大家就等等吧。”海无影意味深长地看着杨复恭道，“杨爱卿，张绾不到，这几起案件也无法继续审下去，是这样吧？” “皇上，要弄清案件的真相，自然要双方对质方可。” “嗯，说得不错。各位爱卿，今日之朝会务必要查明这几起案件的真相，大家就在殿内等着吧。” “等？”刘季述在杨复恭的示意下出列道，“皇上，张绾已经逃走，万一御前卫无法将其找到昵？” “是啊，皇上，如果找不到，臣等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吗？”枢密院上枢密使韩全诲也出列奏道。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宣言 第一百八十三章宣言 “怎么，你们二人难道想亲自前去捉拿张绾吗？” “皇上，臣等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不是，那就在这里安静地等候吧，别再废话了。” 杨复恭见海无影如此态度，在玉山军没有到达之前，只好忍让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既然皇上发话了，那我们就再多等一会吧。” 等，等！ 双上都在等，而且都颇有自信。 杨复恭相信，以张绾的武功，用不了多久，自会到达玉山军营，而杨守信一接到通知就会带着大军冲进大明宫。 同样，海无影也相信，哪怕金良祖无法擒下张绾，有陈抟亲自出马，也必会将张绾捉拿归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同阵营的两位首脑都开始有些焦急起来。虽然，两人各自坚信自己的预测，但在答案揭晓之前，总会有那么一丝焦虑之心的。 “报。” 终于，门外值日的御前卫将领石野猪在门外禀报道：“启禀圣上，希夷先生到。” “快，宣！” 进入大殿，陈抟双手抱拳道：“属下参见皇上。” “免礼。” “皇上，属下幸不辱命，已将嫌犯张绾带到。” “好，希夷先生，辛苦了。” 随着陈抟的到来，答案也就揭晓了。 海无影哈哈一笑，继续道：“崔爱卿，嫌犯已到，那就继续吧。” “是，皇上。”崔胤大声应道，“请御前卫将士将嫌犯张绾带入大殿。” 一会后，两名御前卫士卒一左一右地随着张绾走进了延英殿。 此时的张绾神情落寞，虽然没有五花大绑，但其周身大穴都被陈抟禁锢，已和常人无异。 崔胤首先发话道：“来人可是杨府总管张绾？” “哼，正是你家张爷爷。” 崔胤笑笑，也不发怒：“张绾，先给皇上行礼。” 张绾看向居中坐在龙椅上的海无影：“你就是当今皇上？” “怎么？不像吗？” “像，像极了。”张绾冷笑道，“你和外界传说的马球皇帝完全一样，不学无术，昏庸无能，大唐江山在你手里迟早会毁于一旦。” “是吗？”海无影同样没有生气，依旧面带笑容道，“以前，正是因为朕之糊涂，才让朝中奸佞横行，朝外藩镇林立，不过，时至今日，一切都该变了。张绾，从今日对你的审问开始，朕就不再是你言中的昏君了。” 说到这里，海无影第三次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各位爱卿，张绾之言，你们都听到了吧？先不论他是不是嫌犯，但他说的没错。朕以前的确犯过太多的错误，以致我朝之江山山河日下。过去的，朕就不提了。在此，朕再重申一遍，朕该变了，我大唐该变了。如果还是和以前一样，那张绾刚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就会兑现了，那样的话，朕怎么对得起我李家的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在座的各位忠心大臣，怎么对得起托梦授技的太宗大帝，又怎么对得起我大唐的千万子民？” “过去的数千年之间，我中华大地出现过无数盛世，也涌现出无数英明神武的帝皇，到了本朝，更是大进一步，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都是远远超越前人的大盛世。对于本朝的这两次盛世以及前朝的盛世，朕都仔细做过分析，得出五点缘由。第一，政治改革，令整个官场风气一新。其中包括，任用贤能，整肃吏治，惩治腐败，提倡节俭等。第二，发展经济，让天下百姓丰衣足食。无论是农业，手工业，还是商贸业，都要同步发展，只有国富民强才能长治久安。第三，提倡文教事业，让天下百姓都能做到知书达理。第四，妥善处理好民族关系，使得朝廷能够专心发展国内事务。第五，军事改革，目的是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以保证国家的安全。” “盛世，朕的目标就是要开创一个前无古人的‘文德盛世’，而且，朕不仅要让文德盛世之盛超过开元盛世，还要使文德盛世的时间更为长久。各位爱卿，朕刚刚所言，就算是朕之宣言吧，虽然这个宣言迟了十多年，但为时未晚。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朕也义无反顾，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哪怕前路布满荆棘，朕也绝不回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无论是谁，只要胆敢拦路，朕自会定斩不饶。” 在海无影看来，张绾的归案，令得铲除阉人的计划再无悬念，是以在今日之朝会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词，以向天下宣告自己中兴大唐的决心。 海无影的这通言论令殿内之人面面相觑，不管是北司的阉党，还是南衙的朝臣，都不约而同地想道：“这还是那个不学无术的马球皇帝吗？” 正当众人思忖之间，只听海无影接着言道：“这次朝会本来是审案会，朕不过是借此良机，向各位爱卿，也向天下宣告一下朕中兴大唐的目标和决心。好了，崔爱卿，下面，你继续。” ------------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上当 第一百八十三章上当 到了此时，殿内的官员全都已经明白，殿审张绾乃是皇帝向北司集团宣战的前言，皇帝要夺回朝廷的控制权，就必须剥夺杨复恭等阉人的权利，否则就只是空话一句。 上百年来，朝中之阉人一直是横行霸道，虽然之前的数位先帝都有心消灭阉党，但始终不能完胜，却不知眼前这位马球皇帝和阉人之争，会有什么结果？ 无论这些官员的能力如何，但对于朝政都极为敏感。 对此，绝大多数南衙大臣由衷地欢喜，这倒并非是他们支持皇权当政，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作为和北司的对立面，而且长期以来一直受压。当然，海无影刚刚的宣言也让他们多多少少看到了大唐中兴地希望。 不过，在事情没有最终明了之前，谁也没有做声表态。反之，北司之人却是人人心惊，即便是军权在握的刘季述，也因为被困在延英殿里，毫无办法可想。 “这个李儇，做事也太过诡秘了，隐隐藏藏竟达十多年之久，不仅骗过了所有之人，还在今日突然的反戈一击，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啊。”身为北司集团的重要成员，刘季述只能干着急，除了在心里诅咒着李儇的祖祖辈辈外，什么也做不了。 “都是那个该死的杨守立。”杨复恭心里同样也在怒骂，“要不是杨守立的背叛，门外的那些御前卫士卒就该听从自己的指令，哪里会轮到李儇在此指手画脚？” 得到指示，崔胤向海无影行了个礼，转身对张绾道：“张绾，你可知罪？” “这位大人，草民何罪之有？” 崔胤冷笑一声，大声呵斥道：“张绾，近半年来，朝中发生了三起大案，而这三起案件都与你有关，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绾嘴硬道。 “张绾，既然你不认罪，那我们就一宗一宗来。”崔胤边说边拿出一本账册道，“这本是王氏商行的账簿，上面记载了王氏商行和神策军交易的全部内容，你不会不知道吧？” “账本怎么会在崔胤手中？”张绾暗自惊讶道。 账本封面的右上角有一个显著的葫芦图案，这个图案正是王氏商行的标志。 张绾曾经在王酒胡商行的一间密室中见过这样的账本，按理说，这些私下的勾当都是见不得人的，但王酒胡言及，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到他的商行检查，让张绾放心就是。对于王酒胡之言，张绾也十分认可。要知道，王酒胡不仅仅和张绾走得很近，也和朝中的不少重臣，乃至皇上和大大小小的藩镇都有交情，如果说世上有那么一人，和各方势力都有交情的话，那此人就当首推王酒胡了。 张绾毫无表情地回道：“这种账本在王氏商行中比比皆是，里面的内容你们自可随意编撰，草民当然不服。” “物证在此，你还不认罪。张绾，你等着，本官再叫证人前来。”说完，崔胤又对海无影道，“皇上，微臣请求皇上传王氏商行大掌柜王酒胡，神策军各位军使到大殿问话。” “胡闹。”杨复恭立即阻止道，“皇上，各军军使目前正在准备神策军成军庆典事宜，哪里会有时间来此和崔胤一同胡闹？” “皇上，此案和他们都有关系，还请皇上恩准。”崔胤毫不退缩，针锋相对道。 “崔爱卿，杨爱卿所言也有一定道理，各军军使的确都在忙于庆典。”海无影略微停了停，故作思忖后继续道，“王酒胡正在宫中做客，随时可传。至于各军军使嘛，朕认为就传离延英殿最近的玉山军军使杨守信和神策军管军使李守节来此即可，想必也不会占用他们太多的时间，再加上已在殿中的李顺节，有三位军使在，应该可以了。” 杨复恭一听，暗叫一声“不好，上当。”，随即言道：“皇上。。。。。。” “杨爱卿，不必再议。”海无影挥手一摆道，“来人。” 门外的石野猪立即入内道：“皇上，属下在。” “传杨会、夏宇轩进殿。” “是，皇上。” 走出大门，石野猪高声道：“传，杨会、夏宇轩进殿见驾。” 不一会，杨会和夏宇轩走进延英殿：“属下杨会，属下夏宇轩，参见皇上。” “免礼。” “谢皇上。” 看见杨、夏二人如此快捷的到来，杨复恭心里一沉，心道：“看来这李儇今日是有备而来。” “各位爱卿，朕虽然没有审过案，但也知道，在审讯疑犯时，主审官左右两旁均有衙役侍候，这里虽然是延英殿，但既然是在此审案，也该有个样子，以免贻笑大方。杨会，夏宇轩，你们各带二十五名内园球队队员，在此充当衙役，听候崔爱卿的调遣。” “是，皇上，属下领命。” “嗯，还有，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许久，想必大家都有些饿了，朕也觉得肚饿。这样，杨会，你让其他球员前去御厨那里弄些馒头之类的干粮来，以让殿内的大臣们垫垫肚子。各位，一会馒头到了，大家可以边吃边议，无需拘礼。” “是，皇上。” “好了，继续正事。石野猪，你去玉山军军营外，告诉张浪狗，让他前去军营传旨，就说请杨守信将军速来延英殿商议神策军庆典一事。” “是，属下遵旨。” “希夷先生，殿内有杨会和夏宇轩在，你也随石野猪前去玉山营走一趟吧。” “是，皇上。” “嗯。”海无影点点头，继续道，“传王酒胡上殿。” ------------ 第一百八十四章 老姜 第一百八十四章老姜 “草民王酒胡参见皇上。” “王酒胡，免礼。” “谢皇上。” 向海无影行完礼后，王酒胡又抱拳朝殿内的一众大臣行礼道：“各位大人，草民有礼了。” “王酒胡，本官崔胤，奉皇上旨意，负责调查神策军军饷贪污案，今日请你前来，是就此案的有关问题向你询问以及和疑犯张绾对质，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是，是，崔大人，草民一定如实回答。” 崔胤嗯了一声道：“王酒胡，你认识张绾吗？” “认识，认识，杨府大总管嘛，草民不仅认识，而且和他还十分熟络。” “那好，你把你知道的有关神策军军饷案的详情仔细道来。” “这个，这个嘛。。。。。。” “王酒胡，何故吞吞吐吐？” “回大人，草民和张绾交好，如此，如此一来，是不是不够厚道啊？更何况。。。。。。” “嘿，王酒胡，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的商行？”崔胤不耐烦地说道，“王酒胡，有话直说。” “大人，说实话，草民不敢说啊。” “有何不敢？”崔胤哼道，“那张绾虽然是杨府的管家，但和你一样，只是一介布衣。” “这个草民当然知道，张绾非官非吏，只不过张绾乃是杨府之人，草民担心。。。。。。” 不言而喻，王酒胡之言自然是含沙射影地指向了张绾背后的杨府。 杨复恭怒道：“好你个王酒胡，叫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扯得这么远，是为何意？” “是，是。”王酒胡连忙对杨复恭作揖道。 “王酒胡，实话实说就行，有皇上在，无人敢把你怎样的。但是，如果你胆敢胡说八道，歪曲事实，那就别怪本官翻脸无情，将你打入监牢，罚没王氏商行的所有资产。” “是，大人。张兄，哥哥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了。”王酒胡满脸的歉意道，“当日，张绾前来王氏商行，对草民言及，要将原来采购的一等军需货物改为次一等的货物。崔大人，虽然一、二等货物的单个差价并不大，但军需货物的数量是何其庞大啊，以致这差价的总数就随之变得足够大了。为此，草民专门提醒过张绾，希望他不要过了。但张绾对草民说到，这是杨军使杨老爷的吩咐，否则，他也是不敢做的。” “气煞老夫也。”王酒胡之言再次激怒了杨复恭，“王酒胡，话可不能乱讲，本官几时吩咐过此事？王酒胡，你要是还敢胡言乱语，休怪本官无情。” “杨大人，在这延英大殿内，草民哪敢胡说啊，这的的确确是大实话，张兄，你可得为老哥哥我作证啊。”王酒胡显得十分委屈。 杨复恭眼睛一瞪，大声道：“王酒胡，你找死。” “杨爱卿，休要发怒。朕再提那句老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对错自有公论，这里是朕的延英殿，朕相信，崔爱卿定会秉公处理此案的。”海无影及时阻止了杨复恭，又对崔胤道，“崔爱卿，继续。” 崔胤接过话道：“王酒胡，你接着讲下去。” “是，大人。”王酒胡一脸的苦相，“大人，神策军军需货物数量庞大，草民又是生意人，自然不愿意错过和张绾合作的机会，同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草民也不敢得罪张绾以及他背后的杨府啊。” 姜还是老的辣，和胡图相比，王酒胡显得更为老练。在他的供词中，总是有意无意地将杨府扯弄出来，潜台词里，似乎在告诉大家，杨复恭才是军饷贪污案的幕后主使人。 “哎。”王酒胡叹了口气，继续道，“崔大人，草民在无奈之下只好和张绾合作，按照一等货物的价格出售给神策军二等货物，此中的差价全部返还给了张绾，草民是一文未赚。不过，当时草民就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迟早会暴露出来。于是，草民将其中的每一笔交易详细地记录下来，大人手中的账册就是里面的一部分，如果大人需要，草民可以将其它相关账册全都交予大人，以备大人查实。” “嗯，所有的账本本官自会让人去取来的，到时你还需配合。” “是，大人，草民一定配合。” 崔胤脸色一沉道：“张绾，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派胡言。” “张绾，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在嘴硬，如此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张绾只是冷冷地看了崔胤一眼，并未言语。 正在这时，内园球队队员将一筐筐热气腾腾的蒸馍送了进来。 海无影拿起了一个，边吃边道：“各位爱卿，都吃点吧。今日之朝会不审出个结果，谁也别想离开延英殿半步。” ------------ 第一百八十五章 用刑 第一百八十五章用刑 “张浪狗，皇上有令，让你前去玉山营传旨。”在玉山军营地外面，石野猪和神策军管军使李守节汇合后，很快就找到了正在一间茶水铺盯梢的张浪狗。 之所以让李守节随行，是因为不想让杨守信觉得，皇上只召见他一人，以致其心生怀疑。 石野猪将需要传达的口谕内容详细地告诉了张浪狗，并留下了二十名御前卫，随后便离开茶水铺，返回了大明宫。 有陈抟在，张浪狗自是毫不惧怕，迈开大步，走进了玉山军军营。 和其他几位军使一样，杨守信也在忙于神策军庆典仪式的布置，按照计划，定于今日下午申时（三点）举行庆典仪式的主会场就设在玉山军军营，届时，皇帝和一干大臣都会亲临此地。 见到杨守信后，张浪狗道：“杨将军，传皇上口谕，请你和李守节将军立即前往延英殿，商议庆典仪式。” “小张公公，庆典仪式不是已经规划好了吗？” 张浪狗微笑道：“杨将军，皇上言及，有些小变化，皇上和杨军使正在延英殿商议给神策军众位将军封赏事宜，是以请你和李将军一起前去商议。” 杨守信看了看随行的李守节，点点头道：“那好，小张公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好。”张浪狗回头看了看身着普通御前卫制服的陈抟，两人会意地一笑。 当玉山军军使杨守信来到延英殿时，正好看见殿中的大臣们各自在吃着馒头、蒸馍之类的干粮，场面之混乱，丝毫不像是商议大事的殿堂。更令他吃惊的是，杨府管家张绾和王氏商行的王酒胡竟然也在现场。虽然没有手铐脚镣，但张绾的神情萎靡，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事，而站在他一旁的王酒胡也是一脸的苦相。 “出事了？”杨守信暗道不好。 再往里看，杨复恭、刘季述等人齐齐将目光注视着自己，他们的脸上同样也是眉头紧锁，显然是心事重重。 “完了，一切都完了。”看见杨守信入内，杨复恭知道，自己一不留意，满盘皆输。（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末将杨守信，末将李守节，参见皇上。” “两位将军，免礼。” “谢皇上。” “杨将军、李将军，今日请你们来此，是需要你们配合，以查清神策军军饷贪污案。崔爱卿，神策军主要将领李顺节、杨守信及李守节均已在此，你开始吧。” “好，三位将军，有关此案的情况想必你们都很清楚，崔某奉旨办案，还请各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顺节将军，你先来吧。” “是，大人。”李顺节出列道，“崔大人，据在下所知，张绾将其中的差价分为了十八份，我们神策军六位军使以及管军使李守节将军每人得到一份，另有六份平均分给了六军中的其他高级将领，剩下的五份则由张绾处理。当时，李某问过张绾，此事是否妥当，但张绾言及，这是杨军使之意，要我们照办就是，并且告诉我们，如果军中出现骚乱，就由我们几位军使负责弹压。” “嗯，李顺节将军，也就是说，这件事是杨军使的意思，而你们都获得了好处？” “正是如此。” 崔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问道：“李将军，张绾是如何将好处给予你们的？” “崔大人，每月十五，张绾会将我们召集在一起，然后将王氏商行开具的飞钱票据交给我们。” “好，崔某知道了。李守节将军，你也来说说。” “是，大人。”李守节的陈述和李顺节完全一样。作为神策军的管军使，李守节和杨复恭等人走得不是很近，而且又是唐朝皇室宗亲，所知的情况自然不会多于李顺节。只是因为军中的粮草供给全由管军使经手，所以才分到一份。 “杨守信将军，下面你来说说你所知道的情况。” “哼，我没什么好说的。” “杨将军，这里是我朝的殿堂，当着皇上和众位大臣之面，你还是实话实话为好。” “杨某就这么一句，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海无影突然打岔道，“杨守信，你是不是我朝之将？” “当然是。” “既然是我朝之将领，为何不遵循我朝之律法？”海无影将手中馒头砸向杨守信，怒道，“杨守信，你敢再说一遍‘没什么好说的’吗？” 看见天子发威，杨守信有些心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有何不敢？” “嘴硬，杨会、夏宇轩听令。” “属下在。” “用刑，先打二十大板。” “是，皇上。” “且慢。”杨复恭按耐不住，劝阻道，“皇上，这是我朝之朝堂，不宜动刑。” “杨爱卿，莫非你忘了，这里虽然是我朝的朝堂，但现在也是审案之地，你往左边看看，崔爱卿两旁站立的衙役难道是摆设？” 杨、夏二人则根本不听杨复恭之言，海无影的命令一下，两人便拿出准备好的刑具，亲自动手，将杨守信按倒在地，照着他的身体噼里啪啦地打将下去。二人武功高强，自非寻常衙役可比，加上又在皇上眼前，自是卖力。 饶是杨守信一身武功，也被打得皮开肉绽，暗自叫苦不迭。 ------------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羁押 第一百八十六章羁押 “一、二。。。。。。十八、十九、二十。”杨会一边打一边大声地数着。 听到“二十”之时，崔胤大声喝道：“杨将军，你招还是不招？” 尽管遍体鳞伤，杨守信依旧显得十分硬气：“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崔胤怒道：“你。。。。。。” “崔爱卿，莫急，宫中天牢各式刑具俱全，如果朕记得不错的话，这些刑具大都是当年田令孜留下来的，乘此机会，你好好摸索下，以后嘛，或许用得着。对于杨守信，你慢慢审问就是。” “是，皇上，微臣遵旨。” “杨会，这杨守信就交给你们内园球员看管了，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与之接触。” “是，皇上，属下领命。” 杨复恭见状，颇显着急，他知道田令孜留下的刑具相当霸道，忙道：“皇上，杨守信乃是朝廷命官，大唐将领，如此做法有违朝律，不太妥当吧？” “哼，杨复恭，朝廷命官也好，大唐将领也罢，是不是都是拜朕所赐？就连你这个神策军观军容使、魏国公，不也是朕赐于你的吗？”海无影眼睛一瞪，继续道，“各位爱卿，刚才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且不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古语，朕只是让杨守信来此说明一下情况，根本就没有打算处置他，而他昵？对于朕的好意毫不领情，你们说说，这算不算抗旨？” “当然算。”孔纬首先出列道。 有人带头，后面的南衙官员纷纷表态道：“皇上，对于抗旨之人当处以极刑。” 在公开场所，海无影直接叫出杨复恭的大名，尚属首次。 杨复恭见海无影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羞成怒道：“皇上，杨守信乃是神策军的大将，而臣又是神策军主帅，守信的义父，你针对他，不就是在针对臣吗？” “是吗？”海无影突然笑道：“杨爱卿，朕可没有这么说，如果你硬要对号入座，那朕也不会阻止。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杨爱卿，莫非你心中有鬼不成？” “皇上，不是臣要对号，而是。。。。。。” “好了，杨复恭，你的事一会再议。”海无影打断了杨复恭之言，对崔胤道，“崔爱卿，三个证人中已有两人作证，即便杨守信死不承认，那也无关痛痒了。” “是，皇上。”崔胤心领神会，转身对张绾道，“张绾，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言？”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张绾，就你犯下之罪，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皇上，微臣以为，此案罪证确凿，可以结束。” “嗯，各位爱卿，你们都听到、看到了审问的全部过程，你们认为可以结案了吗？” 刑部尚书崔彦昭首先说道：“皇上，此案人证物证俱全，臣以为，可以结案了。” 孔纬、杜让能等一众大臣随即附和道：“臣附议。” “皇上，臣以为，此案还未详尽。”京兆尹孙揆出列反对道。 “孙爱卿，为何？” “皇上，这几起案件的证据虽然确凿，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确认，那就是张绾作案的动机。各位大人，任何罪犯犯案都有其目的，或为财，或为权，又或为仇等等。军饷贪污案暂且不论，因为其中之人皆有利益可图，自好解释，而另外两起案件呢？想那张绾和国舅爷、孔大人无冤无仇，为何会于千里之外的黔南击杀了国舅爷，为何又会在长乐宫刺杀素不相识的孔大人？他的目的何在？动机为何？” 崔胤点点头道：“孙大人，你们长安府之前也参与了调查，那以你之见呢？” “崔大人，孙某认为，此中还有其他共犯。”孙揆一本正经道，“根据孙某的推断，张绾只是行凶动手者，幕后真凶却是另有其人。所以，崔大人你还不能结案。” “孙大人言之有理。”崔胤思忖片刻道，“皇上，张绾作为三起案件的直接凶手，证据确凿，可以定论，但整个案件却如孙大人所言，或许另有蹊跷，臣提议，继续调查下去，以求真相。” “查，当然要查，而且还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然，朕如何对得起惨遭横死的国舅，如何对得起长乐宫里的那些冤死之魂啊。” “是，皇上，臣明白。” “崔爱卿，将张绾打入天牢，省得偌大个天牢之中，那杨守信孤独无味。待刑部核准后，再将二人依律处置。” “是，臣遵旨。” “各位爱卿，俗话说，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更何况，玉山军乃是神策军中的两大支柱之一。既然杨守信不知悔改，抗旨不尊，那他这个军使自然不能再做了，朕打算另外任命一员大将出任玉山军军使。” 说到这里，海无影看了看殿中的大臣，缓缓言道：“郭云昭，郭将军何在？” “末将在。” “郭云昭，朕任命你为玉山军副军使。” “末将遵旨。” “李顺节将军。” “末将在。” “李将军，朕任命你暂时兼任玉山军军使，日后再做打算。” “是，末将遵旨。” ------------ 第一百八十七章 罢免 第一百八十七章罢免 “李将军、郭将军，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玉山军营地，宣布朕的旨意。” “是，末将遵旨。” 对于玉山军的情况，海无影早就了如指掌。除了杨守信外，大多数官兵都是墙头草，只要让他们吃饱，按月能够领到一定的饷银，谁来做这个军使，并无差别。当然，在玉山军的高级将领中，也有不少人是杨守信的死党。所以，海无影才令神策军中的第一高手李顺节暂且担任玉山军的主帅，希望以李顺节的威名震慑住杨守信的余孽，之后再慢慢将军权交给郭云昭。 “李将军，如果玉山军中有人胆敢抗旨闹事，不必回报，就地正法。” “末将明白。” “希夷先生，劳烦你和他们一起去一趟吧。” “是，属下遵命。” “嗯，去吧。”目送三人离去，海无影又道，“张浪狗。” “小的在。” “传朕旨意，神策军庆典仪式延后一日。” “是，皇上。” 张浪狗刚刚离去，就见石野猪匆忙入内道：“皇上，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大人急报。” “念。” “是，皇上。”石野猪打开了朱全忠的奏折读道，“启禀皇上，我宣武军经过数月苦战，于本月九日晨攻破蔡州。秦军大将申丛弃暗投明，擒获了逆贼秦宗权。目前，申将军押送秦贼正在前往汴州之路上。待臣审讯之后，便立即遣人将秦贼押解进京。” 宣武军破城一事，海无影在三日前就从狼牙那里得知了消息。 “嗯，这也算是个好消息，那秦宗权倒行逆施，败亡只是时间问题。”海无影笑道，“兵部刘爱卿。” 刘崇望出列道：“臣在。” “传朕旨意，予宣武军以嘉奖。” “是，皇上。” “好了，言归正传。”海无影收起笑容，神情严肃道，“关于张绾之罪行已经无容置疑，从朕知道的情况来看，张绾此人在杨府担任管家已达数年之久，杨爱卿，作为杨府主人，对此，你有何话可言？” “皇上，张绾虽然是我杨府之管家，但臣对其行踪一向不予过问，而且，他曾经是一名江湖中人，或许，他以前就和国舅、孔大人有仇吧。对于他参与的两起案件，臣并不知晓。至于神策军贪污案，臣更是不知内情，不过，这等事情在我朝军中已经形成惯例，臣以为并不是什么大罪。”杨复恭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先保全自己，只要离开了大明宫，便可和外区掌握兵权的义子们商议对策了。 海无影笑道：“杨爱卿，这样说来，你根本不知道这三起案件了？” “回皇上，的确如此。” “是吗？朕也希望如此。不过，这张绾罪名落实，而他又是你府中的管家，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这几起案件闹得是风风雨雨，天下尽知，朕总要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否则，朕的颜面何在？朝廷的颜面何在？” “皇上，臣明白，请皇上处置。” “好，杨爱卿，难得你心有大义，朕十分欣慰。”海无影先给杨复恭扣上一顶大帽，随即言道，“依朕看，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一职你就暂时不要担任了。杨爱卿，你当回家好好反思，如果案件查清，的确与你无关的话，那朕自会向天下宣告，还你清白，到时也一定让你官复原职。” 杨复恭一听便知，海无影之意是在罢免其兵权，忙道：“皇上。。。。。。” 海无影根本不给杨复恭复议的机会，随即打断其言语道：“近几年来，杨爱卿你劳苦功高，总是为朕分忧解难，朕心里自是清楚。今国事相对稳定，你也就此机会好好地休息一阵吧。朕认为，这是两全其美之事，就这么定了。” “皇上，臣刘季述有本上奏。”海无影话音一落，刘季述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刘中尉，说吧。” “皇上，杨军使担任神策军主帅多年，深得军士拥护。因此，微臣提议，还是请皇上收回成命，以安众将之心。” “刘中尉，自从军饷案发生以来，整个神策军的中低层将士全是怨言一片，几乎就要引起兵变。这些将士并不清楚是张绾所为，他们只知道，张绾是杨府管家，其一言一行均代表着杨军使，你说说，这能安他们的心吗？哼，安众将之心，上陈杀敌难道只需要那些得到好处的将领就行了吗？” “皇上。。。。。。” 海无影手一挥道：“刘中尉，休要再言，下面该来说说你的事了。” 刘季述惊道：“皇上，臣有何事？” “六军之中，你身为领军中尉，职位仅次于观军容使，朕很难相信，对于军饷一案，你会不知情？” 和历史上的唐昭宗罢免杨复恭军权的做法不一样，海无影的这次行动不仅仅是针对杨复恭个人，而是要将阉人集团这颗大毒瘤全部、彻底地铲除，而刘季述作为北司集团另一位握有军权的重要人物，海无影当然不会放过。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忠奸 第一百八十八章忠奸 看到了杨复恭的受制，刘季述也失去了昔日的嚣张，心虚而道：“皇上，微、微臣的确不知此事。” “哼，一个个都不知道，难道这些事都是那张绾的个人行为？一个无官之秩的管家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各位爱卿，你们会信吗？”海无影怒道，“刘季述，如果拿此事去问问天下之百姓，有几个会信？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刘季述自然不懂什么是天方夜谭，见到海无影发怒，只得低声道：“皇上，微臣渎职，但微臣的确不知张绾之事。” “那好，既然你不承认，朕暂且也不予追究，和杨爱卿一样，在事情查清之前，你也在家休息吧。” 看着延英殿里的“衙役”以及垂头丧气的杨复恭，刘季述无可奈何地答道：“是，皇上。” “杨爱卿，刘爱卿，朕希望你们在家好好的反思，如若不然，休怪朕翻脸无情。” “是，皇上。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杨、刘二人有气无力道。 海无影“嗯”了一声，再也不看这两人，目光直视，对众臣道：“各位爱卿，时间不早了，今日之朝会从早开到现在，想必大家都很累了。在此，朕最后再宣布一件事。从今日起，枢密院并入兵部，原枢密院上、下枢密使韩全诲、王彦范两位爱卿不再出任此职，具体职务由兵部尚书刘崇望刘爱卿安排。” “是，皇上。”刘崇望冷冷地看了韩全诲、王彦范一眼。 “好了，各位爱卿，退朝。” “皇上，臣还有本奏。”海无影宣布退朝后，杜让能突然出列道。 “杜爱卿，请讲。” “皇上，内臣（宦官别名）乃是负责宫廷杂事的奴仆，本不该参与国家政务，但在我朝，特别是近百年以来，内臣掌握国家政务大权的情况越来越多，事实证明，这就是导致我朝国力衰退的主要原因。更何况，前有汉末内臣乱权以致朝代更替之鉴，因此，臣提议，自今往后，当严禁内臣入朝为官参与政事。” “杜大人之言甚是在理，臣孔纬附议。” “臣张浚附议。” “臣徐彦若、臣程敬思、臣赵隐、臣崔彦昭、臣李溪、臣刘崇望，附议。”六部尚书似乎是约好了一般，同时出列支持杜让能。 “各位爱卿，既然说到这点，那朕就再与你们说道说道。”虽然在龙椅上坐了一天，但海无影依旧显得兴奋，“你们的意思是说，内臣都是奸贼吗？” “皇上，大抵如此。” “非也，非也。”海无影摇头道，“各位爱卿，内臣也是人，既然是人，那就有善恶之分。东汉时期，有宦官郑众，为人恭谨机敏，倾心王室；又有宦官蔡伦，竭诚本职，犯颜进谏，匡辅得失。到了本朝，先有高力士，后有杨复光，在社稷危亡之际，他们都能为国解难，为君分忧，亦属难得也。” “再说，历史上的大奸臣，远的如庆父、梁冀、董卓，近的如来俊臣、李林甫，又有谁是内臣呢？由此可见，内臣并不等于奸臣，是奸是忠，存乎一心。各位，任何朝代都有忠臣和奸臣，至于是忠臣多还是奸臣多，则要取决于这个时代的皇帝。” “倘若皇帝廉明睿智，如本朝之太宗，汉朝之武帝，那么奸臣是没有活动范围的，自然而然，忠臣就会占据整个朝廷，那么，在这个时期，社会廉明，国家富强，百姓足可安居乐业！一旦出现了昏君，如商之纣王，秦之二世，那么奸臣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忠臣的良言，在昏君的眼里，就不再是良言，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奸臣当道，那个时期，国力衰退，民不聊生，可谓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代！” 说到这里，海无影再次站了起来：“各位爱卿，从现在起，朕要做一个胜过汉武、超越太宗的明君，在朕这一朝，将不会存在奸臣的活动范围，是忠是奸，你们自己好生想想。过去之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因为，之前的朕算不得明君。但是，从现在起，还想继续做奸臣的，无论是谁，朕都绝不姑息。” 相对于后世之人，古人的忠奸观点相对简单，忠，即是忠于皇帝，奸，自然就是站在忠的对立面。 虽然罢免了杨复恭等人的军权，可以说，北司与南衙的争斗算是告一段落，但海无影知道，南衙官员之所以拥护自己的决定，是因为他们自诩为忠，将北司阉人看做是奸。在和北司长期的斗争中，南衙官员相互串通，在朝中同样也形成了一股势力。这股势力看上去是忠于李家皇权，但是，随着北司集团的瓦解，难保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妨碍海无影日后的改革。 所以，海无影再次借题发挥，言外之意，你们这些南衙官员当好自为之，因为，你们并非个个是忠臣也。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双喜 第一百八十九章双喜 “皇上，大功告成？”刚一回到武德殿，孟、郭二妃便立即迎上前来。 “嗯，暂且功成。” “恭喜皇上。” “哈哈，两位爱妃，现在还不是该恭喜的时候，万里长征只迈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还很长，任重而道远啊。”尽管海无影颇显疲惫，但心情却是大好，“不过，小酌一杯，以示庆祝自是可以的。” 在前世养成了节约的习惯，哪怕身为皇帝，海无影的“御膳”依旧十分简单。 “皇上，所谓开头顺，事事顺。”郭秀蓉举起酒杯道，“臣妾代表我们姐妹敬皇上一杯，祝我大唐早日中兴。” “好，干杯！” 虽然海无影不擅饮酒，只因唐代之酒度数不高，加上李儇善饮，是以还能喝上几杯。 “咦？”海无影一干二净后发现孟婉儿的杯中酒还在，“孟妃，你怎么不饮？你的酒量很好，在我们三人中一向稳居第一的啊。” 郭秀蓉笑笑，抢先道：“孟姐姐当然不能饮酒了。皇上，您还真笨，不知孟姐姐有了吗？” “有了？有了什么？”海无影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孟妃，有身孕了？” “嗯。”孟婉儿略带羞涩且又自豪地笑道。 笑声中的喜悦之情顿时令得海无影也兴奋起来：“我要当父亲了？” “是啊，皇上。今日御医来看过，千真万确。” “好，好，太好了，看来今日是双喜临门，朕要多饮两杯了。” “皇上，来，满上。”孟婉儿一边倒酒，一边道，“今日朝会时间之久，在臣妾的记忆中还属首次。想必皇上也累了，多饮点酒，当有助睡眠。秀蓉妹妹，陪皇上饮酒之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郭秀蓉点头道，“在武德殿里，皇上的酒量是最差的。” “这点倒是，朕不擅酒力，却让郭妃笑话了。” “切，皇上，谁敢笑您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学着海无影的语气词，郭秀蓉再次举起酒杯道，“虽然今日朝会的场面臣妾没有见到，但臣妾可以想象，皇上定是大展龙威，一举降服了嚣张多年的阉人集团，此等英明神武之君，臣妾佩服不已。皇上，臣妾再敬您一杯。”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海无影又是一口而净道，“今日，朕狠狠地教训了杨复恭等阉人，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清楚海无影计划的郭秀蓉道：“皇上，给我们讲讲其中的经过吧。” “好，你们一边吃，一边听朕给你们讲讲朕的光辉事迹。” 刚刚说了个开头，张浪狗带着陈抟来到了武德殿。 “属下参见皇上，参见孟娘娘、郭娘娘。” “免礼，希夷先生，一切顺利否？” “皇上，属下刚从玉山军营地返回，事已办妥。” “好，希夷先生，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狗子，去多拿两张椅子，你也一起。” 陈抟坐下后道：“皇上，根据事先了解到的情况，和杨守信关系最为密切的就是他的两个本族兄弟。果然，当郭云昭宣布罢免杨守信的兵权后，那两人便欲当场闹事，按照皇上的指示，李顺节和郭云昭毫不犹豫，当下就拔出佩剑，将两人就地诛杀。如此一来，杨守信的其余同党全都吓破了胆，谁也不再多嘴，加上孙德昭等中兴社成员的策动，绝大部分中低层将士至少在面上都表示拥护皇上，拥护朝廷。因此，李、郭两位将军接手玉山军的过程之后就变得十分顺利。虽然军中有不少人不喜欢李顺节，但对于郭云昭倒是没有什么敌意，一来是郭云昭为人谦和，武艺高强却从不持强凌弱，二来嘛，军神郭公郭子仪的招牌在我朝军中依旧有些分量。” “嗯，希夷先生，你和狗子今天都辛苦了，多喝几杯，算是朕的嘉奖。” “是，皇上。” 闲下心来，众人边吃边听陈抟讲述捉拿张绾的经过。 讲完后，细心的张浪狗突然问道：“孟娘娘，您怎么只吃菜不喝酒呢？” “狗子，娘娘有喜了。”海无影解释道。 “啊？”张浪狗愣了一下忙道，“恭喜圣上，恭喜娘娘。” 海无影哈哈一笑：“对了，希夷先生，你是医道高手，可否给孟妃看看。” 陈抟摇头道：“皇上，这可为难属下了。” “怎么？” “皇上，这医道之术号称千变，属下对于孟妃娘娘这种情况却是毫无经验，所以还得请相关的御医才是。” 张浪狗打趣道：“希夷先生，小的一直以为你无所不能，没想到还有你不会的啊。” “张浪狗，人无完人，我虽然自幼开始学医，但对于医术也就领悟其中之一二，这医道嘛，和兵道一样，必须经过实践方能称其为有效，否则就会沦落为纸上谈兵。正如皇上曾经说过的，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我可不想成为不专业的庸医啊。” ------------ 第一百九十章 离京 第一百九十章离京 文德元年十二月十四日之夜。 当海无影等人在武德殿中小酌庆贺之时，诸如孔纬、杜让能等一众南衙官员也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喝酒庆祝北司集团的溃败，一边畅言着目前的时局，大有“书生意气，指点江山”之豪气。 几家欢喜自有几家愁，昔日喧哗的杨府在今夜却显得十分寂静。 夜色已深，书房中，杨复恭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喝着喝着，时不时地又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走动，突然，杨复恭冷不丁地“哼”了一声，将桌上的麻将牌甩到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好你个李儇，竟然突下杀手。只是不知这李儇究竟是深藏不露，还是如他所言，得到了太宗大帝的真传？” 无论是哪种情况，杨复恭自己都予以了否定。 做为两朝元老，杨复恭对于李儇自然是了如指掌，如果说他能够隐忍十多年，打死他都不会相信。更何况，在当年罢免田令孜时，李儇的机会更要胜过今日，又何必让他杨复恭上位昵？ 反倒是后一种情形，得到太宗大帝的真传更加令人信服，然而，杨复恭又是个无神论者，什么先人托梦，神人降世之说统统不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想了一会，杨复恭知道，自己是猜不透其中玄妙的了，索性不再去思考此事，而是将思路调整到自己的前途上来。 “还好，养子甚多，地方军政大权还控制在自己手中，大不了去外地找他们。兴元节度使杨守亮，龙剑节度使杨守贞，武定节度使杨守忠，绵州刺史杨守厚。。。。。。这么多人，该去找谁昵？” 正在思索之间，下人来报：“老爷，刘季述大人在门外求见。” “刘季述？快请。” 虽然同为落难之人，但在这种时候，刘季述还能前来，不管有何目的，杨复恭心里多少也有些感叹。 “刘大人，今天累了一天，怎么还不休息？” “杨大人，刘某睡不着啊，哎，只好来你这里讨杯酒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坐吧。”将下人打发走后，杨复恭亲自给刘季述倒了一杯酒道，“刘兄，请。” 三杯过后，刘季述开门见山道：“杨兄，以往大家都以你为首，这一次嘛，还得你来拿注意，当如何是好？” 杨复恭淡淡而道：“我要离开长安了。” 刘季述一愣：“离开长安？” “嗯。”杨复恭点点头道，“既然李儇不仁，我等又何必讲义？如今，长安城里的神策军已被李儇、李顺节等人控制，但外区的军政还在我们手中，所以，我打算先离开长安，和他们会合后再做打算。” 刘季述知道，杨复恭言中的他们自然就是那些在外掌握兵权的“外宅郎君”。 “也只能如此了。”刘季述叹道，“不知杨兄意欲前往何处？” “这点倒没想好。兴元府、绵州、武定军等地都是可以去的地方，刘大人，你说说，老夫当前往何处？” “以兄弟之见，杨兄当前往兴元府。” “兴元府，为何？” “杨兄，那兴元府（今汉中）乃是山南西道之治所，土地肥沃，粮草充足，素有关中粮仓之称。兴元府与长安相距不远，往南与武定军、龙剑、绵州等地接壤，往西则是地大人稀的凉州，是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兵家必争之地。一旦杨兄整合了兴元及周边的兵马，则可出其不意地先拿下西京凤翔（唐肃宗时期，凤翔府与成都、京兆、河南、太原合称五京），如此便可与长安形成鼎立之势。” “嗯，此计可行。”杨复恭想了想赞道，说到这里，却又突然“咦”了一声，“刘大人，你一向不知天下，今日怎么一下开窍了？” “杨兄，兄弟我哪有这般能耐。”刘季述笑道，“杨兄，刘某有一义子，名叫刘希度，前些日子，他结识了一位姓关的术士，两人交往颇深。今夜，当我刚一回到家中，关姓术士便后脚赶到，言及，他刚刚推衍术算，知道了今日朝中之事。我和他详谈之后，他便向兄弟我献上此计，今大唐江山已经岌岌可危，天下群雄并起，朝廷的覆灭只在一线之间，因此，当先立足一方，退可自保，进则可图天下。最后还道，如果我等留于京师，只能任人宰割。” “关姓术士？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杨兄，此人以往只是与希度交往，就连我也是第二次见到此人。而且，这关姓术士十分神秘，每次出现时都是藏身于黑袍之中，哪怕是希度，也从未见过其真身。” “哼，这些所谓的术士大都只会装神弄鬼。” “杨兄，话虽如此，我们也没有必要去弄清真伪，只要他所言有理，我们倒是不妨一听。” “嗯，过几天，我便向那李儇提议，出镇兴元府监军，先避避风头，再做打算。” “杨兄，此事当快，以免夜长梦多。” “这个我知道，刘兄，你也做好准备，我们随时离京。” ------------ 第一百九十一章 服输 第一百九十一章服输 和往日相比，少了杨复恭等北司官员的延英殿显得空旷了许多。 次日一早的朝会，孔纬等人一个个尽显抖擞之精神，看上去意气风发，喜气洋洋。 “参见皇上。” “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各位爱卿，铲除北司集团只是中兴大唐的第一步，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而且，比之昨日的行动还要更加困难，大家不可有半分松懈。” “皇上，臣等明白。” “中兴尚未成功，大家尚需努力。” “是，皇上，臣等谨遵皇上旨意，追随皇上，中兴我朝。” “好，各位爱卿，接下来，朕会就目前的朝政进行改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朝走向国富民强之路，让曾经出现过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重现于朕这一朝。再过数日就是文德二年的新年了，在过去的一年里，朕感触颇多，用一言难尽来形容毫不为过。放眼未来，虽然前途一片光明，但其中的道路一定是蜿蜒曲折的。这条道路乃是太宗大帝所指，是朕的宿命，也是朕的责任。而你们呢，将会和朕一起，为实现这个目标，奋斗！” 海无影停了停，看着安静的殿堂，继续道：“各位爱卿，关于近期的任务，朕简单地说一下。首先，朕会在朝中恢复三省六部制的中央官制，日后再行变革。同时，清理北司集团遗留下来的机构和职位，凡是有与三省六部制相违背的，全部合并，或者就地遣散。此事由孔纬、杜让能、张浚三位爱卿以及六部尚书先行商议，待朕审批后执行。” “其次，大力发展经济，广聚粮草，此事由户部牵头，各部配合。在适当的时候，朕打算单独成立经济部，以应对未来经济的发展。另外，在开源之时必须节流，务必要形成节俭之风气。第三，改革军制，整合我朝现有军力，以期打造出一支精锐之师，此事由朕亲自负责。” “是，皇上，臣等遵旨。” “各位爱卿，有本请奏。” 刘崇望出列道：“皇上，李神福将军、顾全武将军奉旨在门外等候。” “让他们到偏殿。” “是，皇上。” “刘爱卿，朝会结束后你和李顺节将军随朕一同前去偏殿。” “是，皇上，臣（末将）遵旨。” “各位爱卿，相关人员下午随朕前往玉山军营地，参加神策军建军庆典仪式。好了，众卿，退朝。” 偏殿位于延英殿后面，是一处相对幽静的殿堂，可以容纳二、三十人，非常适合皇帝接见大臣以及举行小型朝会。不一会，海无影等人便来到了偏殿。 “末将李神福、末将顾全武、属下袁袭、属下边冈，参见皇上。” “免礼，两位将军，两位先生，坐下说话。刘爱卿、李将军，你们也坐。” “是，皇上。” 众人坐下后，李神福首先道：“皇上，蔡州之战已经结束，末将可以打开当日的密封信件了吗？” “当然可以。” 李神福和皇上打赌之事，刘崇望、李顺节、顾全武等人也都知道。当下，众人全都将目光集聚到李神福身上。 从怀里取出密闭的信封，表面上神情自若但内心忐忑且又激动的李神福撕去了封印之漆，将里面写着名字的信笺拿了出来，准备交给海无影。 “李将军，读出来吧。” 李神福“嗯”了一声，打开信笺，慢慢读道：“申--丛。” “果然是申丛，皇上，您、您怎么知道的？”刘崇望、李顺节等人无不大吃一惊。相对而言，袁袭、边冈二人还能保持镇定的神情。 “天机不可泄露。”海无影哈哈大笑道，“李将军，想必你在庐州也听说过太宗帝显灵之事吧？” “回皇上，末将听说过，只是。。。。。。” “只是你不相信而已，对吧？” 李神福老老实实道：“皇上恕罪，末将的确不相信此种传闻。” “无罪，无罪。” “皇上，末将愿赌服输。” “李将军，赌约嘛，当不得真。” 李神福不悦道：“皇上，末将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海无影笑道：“朕当然知道，你和顾将军乃江南两大名将，自然不可能是无信之人。李将军，朕会重新整合我朝之各路军队，如果你愿意，就留在长安，一年之后，朕会让你返回庐州，负责江淮流域的防御，以阻止北方藩镇的南下，如此可行？” “皇上，末将遵旨。” “好，顾全武将军。” “末将在。” “顾将军，虽然朕和你之间没有赌约，但朕同样希望，你能在长安住上一年，一年之后再返回江南，负责江南道的军事防御。和李神福将军一起，组成一道隔断南北的战略枢纽。当然，在这一年里，如果二位将军对于朕的治国之道、治军之道持有不同看法的话，可以随时返回。” 李、顾二人从袁袭、边冈那里了解过海无影日后要进行的削藩战争之战略，是以清楚，江淮江南的防线异常重要，是朝廷大军消灭南方割据势力的基础，更是反攻北方藩镇的起点。 “皇上，末将遵旨。”和李神福略有不同，顾全武本来还有所犹豫，但听到海无影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时，便不再迟疑地作出了选择。 “好，各位爱卿，你们中午就在朕这里吃顿便饭，之后随朕一起，前往玉山营。”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庆典 一 第一百九十二章庆典（一） 按照术士的说法，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场，这正如庄子论剑时所言，庶民有斗力之气，官员有官威之气，天子则有皇天浩气。[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庶民之气可至十步，官威之气可达百步，而天子之气所向披靡，无物可挡。 和五行学一样，术士言中的各种气场同样也符合相生相克的原则。即便如杨复恭之嚣张，其终究也是官威之气，比之海无影的天子之气还是差了不少。在昨日的朝会中，虽然皇权是以掌握兵权为基础，但当海无影身上的天子之气逐渐散发出来时，杨复恭的官威之气就显得力不从心，以致毫无还手之力了。当然，那些毫无作为的昏庸皇帝却是发挥不出天子之气的。而庶民之气在聚集到一定地步时，却又可以影响天子之气。 当海无影来到玉山军营地参加神策军建军庆典仪式时，很快便被军营中将士身上的杀气所震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能够前来玉山营参加庆典的将士都是六军十二卫里的精英，虽然人数只有二千余人，但无一不是久经战场的老兵，对于他们而言，在战场上杀人就如同杀鸡宰牛一般。 得知皇帝亲临庆典，这二千多名将士齐整地喊道：“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呼喊声惊天动地，令得海无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甚至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等阵势之雄壮，不仅海无影没有亲身经历过，就连李儇也没有见识过。虽然李儇在位十多年，其中又有两次离京逃窜之举，但都是在匆忙中被将士们簇拥而去，再加上李儇从未到过军营，所以在面对这样的局面时，难免让海无影心生恐慌之感。 “皇上，深呼吸，目光平视即可。”海无影身边的陈抟传音道。 海无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稍微定了定神便在刘崇望、李顺节以及李神福、顾全武等一干将领的陪同下，缓缓地走上了临时搭建的阅兵台。 “皇上，可以开始否？”作为目前神策军最高将领的李顺节问道。 海无影点点头道：“开始。” 李顺节意气风发地向前数步，站在阅兵台的最前沿大声道：“各位神策军的将士们，静一静，我们的庆典仪式现在正式开始。” “今天是神策军建军一百三十五年纪念日，每年的今天，我们神策军将士都会聚集在一起，庆祝属于我们的节日。和往年相比，今年的庆典更是喜上加喜，我们大唐帝国的皇帝陛下亲临庆典现场，皇上此举实乃神策军之荣耀也。下面，请皇上指示。” 在陈抟的陪同下，海无影来到了前沿，望着台下众多的将士，心情紧张且又异常兴奋，当场面安静下来时，海无影扯着嗓子喊道：“大唐将士们，朕很高兴，出席今日之庆典，在此，朕只说两点。” 海无影可没有李顺节那般武功，两人中气相差悬殊，尽管全场十分安静，尽管海无影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也只有前面的部分将士能够听清。 “第一是朕对你们的要求。朕希望，你们能够成为一支，保障我大唐江山及百姓之安危的精锐之师，对外，震慑那些觊觎我朝领土的异族，对内，维护国家的安定和平。” “第二是朕对你们的承诺。各位将士，只要你们能够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朕承诺，从今日起，将保证你们的粮草供给和你们个人的饷银。之后，凡是有人胆敢克扣将士们的伙食、饷银，无论是谁，朕定当严惩不贷。” 无可置疑，海无影的最后一句话让前排的将士们心情激动，这些能够听清海无影言语之人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刚开始时，掌声稀里哗啦，慢慢地，掌声开始多了起来。 后续的将士陆续听见了前面将士的转述，“皇上承诺，保证我们的饷银。” “能够保证饷银？” “真是太好了。” 和唐穆宗之前的神策军相比，现在这些将士的战斗力底下，根本没有什么“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远大理想。能够吃饱饭，能够按时领到少得可怜的军饷，就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再加上刚刚发生的军饷贪污案，使得海无影三言两语之下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站在下面的孙德昭等人见场面气氛高昂，随即大声喊道：“皇上万岁，皇上万岁。”随即，周边之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最后，整个场上的二千多名官兵全都自发地喊了起来：“皇上万岁。” 尽管声音没有刚开始时整齐，而且显得有些凌乱，但却多了一份发自心里的感概。换而言之，刚开始的呼喊声是不带任何感情的，只是服从上司的安排，而这一次的喊声，却是自发地发自内心深处。 尽管没有带过兵，但超越时代的见识让海无影心里清楚，军心的基本保证，首先就是要将士们吃饱饭，穿暖衣。至于更深层次的军人精神，只能慢慢培养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 庆典 二 第一百九十三章庆典（二） 待场面稍稍平稳下来，李顺节大声喊道：“各位将士，下面进行实战对练，大家把压箱底的本领全都施展出来，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话音刚落，大部分将士就在各自指挥官的命令下，迅速向边上退去，只在中间的空地上留下了两百名全副武装的将士。 “开始。” 随着李顺节的命令声再次响起，两百名将士分为左右两队，开始了对战演练。 左边一百名将士清一色的长柄陌刀，右边一队将士则是长枪在握。 陌刀和长枪都是唐朝军队中最为常见的武器。 始自隋朝的陌刀，在唐高宗时期开始普及，其目的是为了对抗突厥骑兵。后来，在诸军流行之因则是为了对付以骑兵称雄的唐之“四夷”。再往后，完善的节度使制度使得大唐军队的装备，训练走向正规化，陌刀也因此成为唐军步兵的主战兵器之一，并成为了常规装备。节度使制度的设立使得诸镇招兵买马，各自建立了强大的骑兵。（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在冷兵器时代，由于骑兵的强大，又使得克制骑兵的兵器－陌刀一直流行到晚唐。到了宋朝，随着大量新式的长矛、长刀、斧钺、神臂弩的诞生，造价颇高的陌刀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由于长柄陌刀的分量较重，所以其招式相对简单，一般而言，军中将士只需学会劈杀及挥舞动作即可，在战争中，陌刀手们讲究的是团队合作作战，往往以方阵的形式出现，而且，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专门针对敌军骑兵的。 相对而言，长枪则要灵活得多，其基本招式有拦、拿、扎三种，在此基础上，又可演变为刺、挞、抨、缠、圈、扑、点、拨、舞花等不同的招式。 刀如猛虎下山，枪若出海蛟龙。双方将士各自排出阵势，斗在了一处。陌刀明晃晃，长枪亮堂堂，加上又是表演赛，是以场面十分好看，你来我往，好不精彩。（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对于海无影这样的外行来说，这种比试的场面比起武举考试时更为好看。当然，海无影也清楚，这也就是庆典表演，大家图个乐子，要是真的按照这般方法进行训练，不败才怪。 约莫一刻钟后，双方的战斗趋于明朗，陌刀手的阵型被长枪兵攻破，逐步形成一对一，二对二的混战局面。到了这一步，比赛也就失去了悬念，长枪兵最终获胜。 “在面对敌人骑兵的冲击时，如果陌刀手的阵型被打乱，则必定会吃大亏，毕竟陌刀过于笨重，在一对一的战斗中不够灵活。但是，一旦陌刀手方阵可以稳住阵脚，就能如墙一般地向前推进，以陌刀之力，完全可以绞杀敌军的正面有生力量，别说是敌军将士，就连敌军的战马也会被长柄陌刀所劈杀。”海无影一边看着，一边想道，“那就是说，陌刀方阵要获得胜利的关键就在于这个方阵能否在骑兵的冲击下保持阵型的完整了。” “挑出军中所有的大力士，组成强力方阵？”随即，海无影自我否定道，“这可不是小说，哪里会有这么多大力士。” 想了好一会，海无影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自想道：“自己还真笨，历史上的骑兵不是被陌刀手而是被火器打得溃不成军。哈哈，火器，手雷不就是火器吗？尽管眼下的手雷威力不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手雷的爆炸力绝对可以打乱敌军骑兵的阵型。” 海无影的举动让旁边之人大为不解，不过也没人出声询问。 接下来，庆典仪式的其它项目依次进行，按照事先的计划，有马上、步下的弓箭比试，有拳脚竞技，有举重角力以及负重长跑等等。在整个过程中，李顺节等人将所有项目的内容不嫌其烦地给海无影一一作了介绍。 “皇上，下面是最后一个项目，也是每年庆典仪式的重头戏，个人比武大赛，获胜者将被授予神策军年度勇士。” 根据比赛的规定，神策军十二卫各自推荐一人（仅限普通士卒），计十二人参加比赛，个人大赛采取淘汰制，十二进六，六进三，前三名和上届勇士一起，再行抽签比赛。比赛时，骑、步随意，兵器不限，原则只有一条，不准伤人。 个人大赛虽然在场面上不及百人对战，但激烈程度却是丝毫不逊。 打到最后，天威军和玉山军的代表胜出，两人稍事休息后，进入决赛。 “天威、玉山不愧为神策军的两大支柱啊。”海无影赞道。 李顺节应道：“皇上，前几年因为战事之故，庆典仪式一度中断。末将记得，中断前的那几次个人赛也是由天威、玉山两军争夺勇士称号，上一次则是玉山军代表胜出的。” “嗯，那朕就拭目以待，看看本年度的勇士会是谁。”海无影笑笑道，“不过，朕希望在未来的比赛中，其它各军的代表也能进入最后的决赛。” “皇上，明年的庆典仪式，我们禁军可否加入？”站在海无影身后的吴公约问道。 ------------ 第一百九十四章 军史 第一百九十四章军史 “当然可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海无影淡然一笑道，“今后，神策军、禁军乃至忠于朕的地方藩镇部队，朕都会一视同仁，在朕心里，只有忠于朕的大唐军队与非大唐军队之分。” “是，皇上。”吴公约若有所思道。 海无影点点头对李顺节道：“对了，李顺节将军，你前面说神策军建军已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给朕简单说说吧。” “皇上，神策军原为我朝西北的一支戍边军队，先帝玄宗时期，大将军哥舒翰击败了吐蕃，于天宝十三年（754年）十二月十四日，置神策军于洮州（治今甘肃临潭）磨环川，以成如璆为首任军使，统兵戍边，防遏吐蕃。当时的‘神策军’为一地名，系军事据点。安史之乱起，成如璆令其军将卫伯玉率千余人赴中原参战，参加了围攻安庆绪(安禄山子)的相州之战。九节度兵败邺城后，卫伯玉与宦官观军容使鱼朝恩退守陕州，以防安史。这时，神策军故地已被吐蕃占领，但卫伯玉所统之军仍然沿用了神策军的名号。后来，神策军归属鱼朝恩统领。在这期间，鱼朝恩把陕州节度使所辖军队一起并入神策军，使其扩大为万人以上的大军。广德元年(763年)，吐蕃再次进犯长安，禁军溃败，先帝代宗奔陕州，鱼朝恩率神策军护卫，京师克平之后，鱼朝恩便率神策军归于禁中。永泰元年（765年），吐蕃军队又一次进攻关中，神策军屯苑中，以抗敌，并分为左、右两厢，正式成为了天子禁军。在之后的一百多年里，神策军有过两次大规模的扩军，使得神策军人数达到了十万以上，到了今天，便是现在的六军十二卫。自建军以来，神策军一直具有双重性质，一是担当了禁军的角色，二是起到了监督诸军的作用。” “神策军的历史还很悠久啊。”海无影叹道，“朕回去后当好好看看这段军史。” “皇上，神策军有功于社稷，在全面取代禁军后，立下过赫赫战功。但自先帝穆宗以后，因享有特权导致其自身腐化，从而影响了战斗力。对于这点，皇上当引以为戒。”刘崇望颇有深意地说道。 “特权？刘大人，神策军有何特权？” “皇上，主要有三。第一，神策军的给养三倍于其他军队，此外，还经常性的得到额外赏赐，这就使得我朝的其它部队极为不满。第二，在其将吏迁转升任方面有优先权，甚至不需上奏，便直牒中书令复奏施行，迁改殆无虚日。第三，在律法上他们拥有特权，由于神策军军使都是由掌握大权的宦官担任，以致各级监督机构均不敢对其实施监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使得神策军日益腐化，而且在一定条件下成为某些藩镇发动叛乱的借口。” “刘大人所言极是，神策军战斗力低下的原因还有一个。”李顺节补充道，“皇上，先帝穆宗之后，神策军便很少外出征战，加上统军将领管教不严，导致军纪日益败坏。随后，军中的普通军士再非由当年善战的边兵组成，而是多以工商富豪子弟充任，他们也就是混混日子而已。皇上，目前的神策军中，除了天威、玉山军外，其他各军的士卒根本不堪一战。” “不错，皇上，臣赞同李将军之言。当年黄巢之乱，我神策军人数虽然不少，但各路大军纷纷溃败，有的连叛军之面都没见到，便一哄而散。时至今日，正如李将军所言，除了天威、玉山两军之外，其余各军基本上是没有战斗力的。” 说话之间，个人赛已经进入尾声，天威军军士击败了玉山军士卒，最终夺得了本年度的勇士称号。 “李将军，恭喜恭喜。”刘崇望笑嘻嘻地向李顺节祝贺道。 “刘大人，侥幸侥幸，他们两人功力悉敌，我天威军只是胜在运气而已。”虽然李顺节言语谦虚，但也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天威军也好，玉山军也罢，还不都是皇上之军吗？” “哈哈，说得是，李将军见识不凡，刘某佩服。”刘崇望自然不知道，这并非李顺节会说话，而是胡图再三强调，让李顺节时刻注意，一定要以皇上为中心。 作为最了解李顺节之人，胡图清楚，李顺节为人骄横，很容易招致别人的反感，因此，胡图言及，一切以皇上为中心，只要得到皇上的认可，便可无忧，否则，别说什么报仇之事，就连自身安危都难以保证。 “刘大人见笑，李某能有今天，都是拜皇上所赐。”李顺节笑笑，对海无影道，“皇上，按照之前的计划，庆典仪式到此结束，皇上还有什么训示？” “没了，宣布结束吧。” “是，皇上。”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年会 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年会（一） “好几天没来了，不知襄儿可好？”站在中华报行门口，海无影暗自想道。 “公子，到了，进吗？”陈抟见海无影顿足不前，小声问道。 “嗯，进去。” 几个月下来，中华报行已经渐成规模。按照海无影当初的设想，组建了和后世类似的相关部门，较大的部门有编辑部、发行部，广告部，通联部，报行的人数也从最早的二十来人扩充到四十五人，这样一来，报行里面就显得十分紧凑了。 令人满意的是，长安城的百姓已经开始接受这种传媒，每到报纸发行日，代售点门前都聚集了大批读者，希望一睹为快。 径直前行，海无影和陈抟很快便来到楼梯处，从楼梯上到二楼，右手转弯到底就是孟忆襄所在的总编室了。途中，海无影遇见相识的熟人，或点头示意，或略作寒暄。 “襄儿。”总编室只有孟忆襄一人在，海无影进去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唐大哥，你来了。”坐在椅子上审稿的孟忆襄抬头喜道。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嗯。” “唐大哥，家中之事都忙完了？怎么样，都还顺利吗？”孟忆襄一边问道一边泡了一杯热茶。前些日子，海无影告诉孟忆襄，说家中有大事需要处理，因此，孟忆襄一见到海无影便问起其家中之事。 “哎，襄儿，哪里忙得完啊，估计到新年元旦都不会得闲了。”海无影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不过，事情还算顺利，家中有一些意图篡权者，基本上都被我解决了。” “那可太好了，唐大哥，我还以为年前的会议要拖到年后了呢。” “有关明年报行的发展方向，同样是件大事，即使再忙，我也会抽时间来的。襄儿，这几日你们忙吗？” “来年的新版幅面扩大了一倍，自然是忙了。还有，临近新年，我们打算尽快完成来年第一期的报纸，以使部分员工可以休息几天。” “嗯，襄儿，辛苦你了。” “唐大哥，襄儿不觉辛苦，用唐大哥的话来说，这就叫‘忙，并快乐着。’” 海无影哈哈一笑，起身将孟忆襄搂在怀里，小声道：“襄儿，我想你，好想你。” “嗯，唐大哥，我也想你。”孟忆襄脸色微红，静静地依偎在海无影怀中。 和孟忆襄在一起，海无影觉得，似乎时空已经变得模糊，什么朝中政治，什么藩镇林立，都可抛在脑后，就像是回到了后世一般，外面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尽管在海无影的意识中，皇帝一词已和自己牢牢地连在一起，但每当和孟忆襄独处之际，自己就是完完全全的海无影，一个潜心码字的网络写手，一个淡泊名利、与世无争的后世宅男，和那李儇，和那唐朝再无半分瓜葛。 时间在此刻变得静止，但在静止中却又突然跳到了另一个画面。或许，难以理解的爱因斯坦相对论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吧。 “唐公子、孟姑娘。”陈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酒胡先生、鱼海棠姑娘到了。” “见过公子，见过孟姑娘。” “唐大哥好。” 进入屋内，王酒胡、鱼海棠打招呼道。 “各位，坐吧，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今天的年会吧。”作为中华月报的大掌柜，海无影说道，“中华月报已经出版了两期，二个多月以来，读者人数直线上升，这就证明了我们的报纸受到了百姓的认可。下面，就明年的计划，大家一起来商议下，看看该如何发扬光大。” “唐大哥，王先生，我先来说说。”大主编孟忆襄首先言道，“第一，我们需要扩大报纸的量，这个量包括报纸的销量，按照我们的预想，希望到明年年底我们的销量可以达到每期十万份，为此，我们需要有两点改进之处，一是要扩大发行的渠道，不能只局限在长安城内，而是要向外拓展，这里面最大的难度在于，该如何运送？还有就是印刷工坊的制作能力，能否跟上？其次，这个量也包括了缩短报纸发行的时间间隔，也就是说，将现有的一月一期改为一月双期，这同样也牵涉到印刷作坊的制作能力。” “另一点就是要从报纸的本身内容上加以改进。”孟忆襄继续讲道，“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长安城的读者最希望从报纸上看到政局方面的内容，比如，官府有什么政策，物价能否走低，时局是否稳定等等，另外是对诗词歌赋的兴趣，也就是文化方面。为此，我们打算单独设立时政编辑部和文化编辑部，以适应读者的需求。” 听完后，海无影道：“印刷作坊的事情，我想应该没问题，王酒胡，这点就交给你了。” “是，公子。”既然海无影这么说了，王酒胡自然没有意见。 “如何运送到外区，我会同官府方面沟通下，看看能不能使用他们的驿站通道，估计问题也不大。襄儿，如果要达成上述两点，除了你说的难度之外，报行的人力可以跟上吗？”在海无影看来，任何事情的关键都在于人，而孟忆襄所说的难度反而不是什么问题。 “从目前看应该可以解决，近些时日，希望来我们商行做事之人越来越多，其中不乏优秀人才。” “好，人才，才是我们报纸发展的关键。”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年会 二 第一百九十六章年会（二） “关于明年报行的发展思路和主要任务，我赞同襄儿的看法，从量和质两方面进行改进，只要能将我们大家所想到的办法落到实处，就必定可以使我们的报纸更上一层楼。”停了停，海无影继续说道，“襄儿，有关的详细计划，你和海棠以及报行的主要人员一起起草，毕竟你们最为了解报行的实际状况，等年后我们再开一次会，另行商议并确定其中的细节。” “嗯，唐大哥放心。” “报纸是个新生事物，对此，任何人都没有经验，你们要敢想，敢于开天下之先河，即便走了什么弯路也没有关系，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继续前进。时代总会向前发展，新事物也必会取代旧事务，这是一种自然规律，谁也无法阻止。” “等等，唐公子，我可以说话吗？”鱼海棠突然插话道。 “海棠姑娘，当然可以。” “唐公子，我怎么觉得你有这方面的经验呢？” “我？” “嗯，唐公子，我总有种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报纸似的。” “是吗？”海无影笑道，“或许是我比你们都要敢想之故吧。好了，明年的计划日后再议，对于即将出版的报纸，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有关新年刊报纸，目前还有两个问题。” “襄儿，什么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关于时政的，近两日里，我们的记者私下打探到，朝中发生了巨变，从神策军军使杨复恭的管家张绾被朝廷捉拿起，一直到以杨复恭为首的北司集团被皇帝解除兵权，这无疑就是皇权一方将对立势力清除的一次大行动。甚至可以说，这件大事乃是目前这位皇帝自登基以来所做的最大也是唯一的一次大快人心的行动，目前，京中百姓对此之传闻乃是众说纷纭。所以，我们想针对此事进行详细的报道，以树立我们报纸的权威性。但是，我们同样也无法了解到这方面的详细情况。（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唐大哥，你和王先生交游广阔，可否替我们打探下实情呢？” “这个啊？”海无影考虑了片刻后道，“襄儿，我和那长安府有些交情，此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好，唐大哥，不过要快，不然就赶不上个新年的第一期了。” “没问题。” 报纸是传播的工具，在信息传播落后的唐代，中华月报可能是唯一可以传播的民间正式途径了。在报纸创刊时，海无影就曾经想过，创建中华月报的目的之一就是要让其充当朝廷对外的窗口。眼下的朝廷没有新闻发言人这个职位，要召开记者招待会更不现实，与其要设置这样一个部门，倒不如就让长安府来担当这个角色。 对于大多数百姓而言，都十分不喜阉人掌权，在他们看来，内侍和外戚一样，作恶远胜于行善。罢免杨复恭等人之事如果广为宣传，自然可以给海无影执政带来极大的赞誉。 当然，这也能为中华月报增添色彩，虽然算是假公济私，但也是一箭双雕。 孟忆襄点点头，接着言道：“第二个问题嘛，海棠，你来说吧。” “好。”鱼海棠笑道，“第二个问题其实十分简单，只要唐大公子出手即可。” “什么问题？” “新年到了，这新年贺岁诗词之压轴大作还得看唐大哥的了。” 海无影哑然失笑：“没问题，海棠姑娘，去年元旦时，我曾经写过一首贺岁诗，名叫《元日》（农历正月初一），并无旁人知道，我先将这首《元日》读给你们听听。” “唐大哥请。”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这首《元日》乃是宋代大文豪王安石的名作，从字面上看，这首诗非常好懂，乃是一首描写古代迎接新年的即景之作。作者取材于民间习俗，敏感地摄取了老百姓过春节时的典型素材，抓住有代表性的生活细节：点燃爆竹，饮屠苏酒，换新桃符，充分表现出年节的欢乐气氛以及富有浓厚的时代生活气息。 从深层次看，这首诗抒发了王安石革新政治的思想感情，它是以除旧迎新来比喻和歌颂新法的胜利推行，赞美了新事物的诞生如同“春风送暖”那样充满生机。 倘若再结合海无影现在的心情，则也十分适合。 除旧迎新，新桃换旧符，这不就是象征着朝廷的新气象，暗喻了当今皇帝的改革吗？ 听到海无影读完，孟忆襄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道：“这首《元日》言简意赅，又贴切新年，能让读者感受到，这些都是他们身边之事，而且，这首诗的意境中也含有深刻哲理，正如前面唐大哥之言，新生事物总是要取代落没事物。” “好，太好了！”鱼海棠高兴道，“我一会就去安排，有了唐大哥这首《元日》，我们这个部门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眼力 第一百九十七章眼力 “海棠，唐大哥的这首《元日》的确写得不错，就作为新年诗词的压轴大作吧。” “嗯，这个当然。” “好，那就只剩下时政篇幅。”孟忆襄看向海无影，眉目间似乎也在笑着，“唐大哥，这事就拜托你了。” “襄儿，怎么和我还客气上了啊？”海无影笑道，“再说了，我也是中华报行的一员嘛。” “哈哈。”事情得以解决，鱼海棠心情颇好，立即插话道，“孟大主编，唐公子也是我们报行中人，你怎么就偏偏和他客气，对我却总是横眉冷对呢？” “有吗？”孟忆襄知道鱼海棠的用意，故意愣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没有吗？” “当然没有，我对我们的鱼主编一向是毕恭毕敬地。” “还毕恭毕敬？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啊。”鱼海棠转头又对王酒胡撒娇道，“王先生，您是长者，您来给评评理。” 孟忆襄随即赞同道：“对，王先生公正，我也来听听。” “这理嘛，还得唐公子来评。”一个是未来的皇妃娘娘，王酒胡自是不敢得罪，另外一个又是伶牙俐齿，王酒胡也不想得罪，所以只能将皮球踢给了海无影。 “我？和我可没关系，王酒胡，人家海棠姑娘可是在问你啊。” 王酒胡讪讪一笑，岔开话题道：“各位，时候不早了，我在东市新开了一间酒楼，不如一起去那里吃晚饭吧。” “好啊，王先生，你是长安首富，得请我们吃大餐哦。” “鱼姑娘，好说好说。”王酒胡心里松了口气，“唐公子，您有时间赏光吗？” “好，大家都去，我们报行自组建以来，还没有在一起吃过饭。” 沿着宽阔的大道，一行五人径直北行，到了东市门口，则改由王酒胡带路，向东而去。 腊月的傍晚，天气寒冷，冷风阵阵，时不时地吹过。 抬头西望，只见天边的晚霞渐渐地隐去，黄昏，已经在风中悄悄地降落下来。 饶是如此，东、西两市的夜市却是人流攒动，热闹非凡，无论有钱没钱，百姓们都在积极地准备年货。 进入东市，众人明显放慢了脚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蜿蜒而行。 孟忆襄一边走一边感叹道：“夜市的开放乃是明智之举，不仅让长安城的百姓在夜晚多了一个去处，也增加了这些商人的收入，使得京师渐渐恢复了生机。” “不错。”鱼海棠附和道，“闲暇之时，我也喜欢来此逛逛。在我看来，这是官府为我们百姓所做的唯一善事。” “两位姑娘，开放夜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啊，我听说，为了此事，朝中一度争论不休，认为违反了祖宗之法，最终还是当今皇上力排众议，坚持开放两市并打破了传统的坊市制度。现在看来，其好处甚多，除了刚才你们所说的两点之外，连官府的税收也增加了不少。” “是吗？王先生。”鱼海棠笑道，“没想到这皇上还有如此眼力。” 孟忆襄哼道：“这不可能。” “不可能？”王酒胡愣道，“孟主编，什么不可能？” “当今皇上昏庸无能，除了会打球，哪里能想到这些利国利民之举，我看啊，一定是朝中另有高人。” 王酒胡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无影，接着道：“孟姑娘，此事应该不假，你知道，我与朝中不少要员关系颇佳，他们之言应该无误。” 孟忆襄摇摇头道：“我还是不信。对了，王先生，以你之见解，你会相信吗？” “孟姑娘，以前我不信，但现在嘛，我绝对相信。” “为何？” “孟姑娘，你还记得今年三、四月之间，广为流传的太宗帝仙灵一事吗？” “当然记得，莫非，莫非王先生认为那些传言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我从和我相熟的那些官员口中得知，重生之后的皇帝和之前的皇帝大不一样，甚至可以讲判若两人。孟姑娘，不瞒你讲，我认识皇上也有些年头了，和你相比，我对皇上的认识应该更多。所以，我才认为那些官员之言并无虚假。” “有这可能吗？”孟忆襄想了想道。 对于王酒胡，孟忆襄还算认可，虽然他是一介商人，但给孟忆襄的感觉是，王酒胡乃是一位有诚信讲信誉的商人，因为王氏商行在民间的口碑就是如此，这是整个京师百姓共同认可的。 “这种可能的确微乎其微，但事实却是如此。至于其中的原委，我也不明。”说到这里，王酒胡再次看了看海无影，之后又道，“孟姑娘，虽然我是一名商人，但也是大唐之人，我自是希望如今的大唐能够像太宗时期一样，国富民强，政治清明，百姓安居，所以，我认为，中间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传闻出现之后，我朝出现了一位明君。” “明君？”孟忆襄的语气中明显带着嘲讽的味道。 “孟姑娘。”王酒胡正色道，“打破坊市制只是皇上变革的第一步，而北司集团的覆灭则代表了皇上收回大权，力图变革的决心。孟姑娘，拭目以待，文德二年一定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年份。” ------------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定位 第一百九十八章定位 此时，一轮圆月从天边缓缓升起，取代了最后一抹夕阳。尽管月亮周围围绕着不少黑雾，但那些不成气候的黑雾终究没能挡住月亮之光。 和太阳的光芒相比，这点月光原本算不得什么，然而，正是这道微不足道的月光，在渐行渐近的夜色中显得皎洁明亮，使得夜幕降临之后，世上并没有被黑暗所笼罩。 王酒胡新开的这间酒楼名叫“铜鼎炉”，顾名思义，铜鼎是用铜为材料铸成的鼎状锅，铜鼎炉则是将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放在一起煮烧的器皿，因此，可以将其称为古代的火锅。 “王先生，你的这间酒楼是‘古董羹’啊。” 王酒胡点点头道：“鱼姑娘说得对。” 鱼海棠所说的“古董羹”也叫暖锅，乃是古代人对火锅的称呼，因投料入沸水时会发出“咕咚”的声音而得名。 火锅历史悠久，作为中国传统的美食，从三国时起，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唐朝大诗人白居易在其作品《问刘十九》中写到：“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首诗就惟妙惟肖地描述了当时的人们吃食火锅的情景。 和外面的热闹场面相比，酒楼里面虽然也有不少客人，但还是显得冷清了许多。 进入酒楼，王酒胡招呼海无影等人落座，并让人取来了四份菜谱道：“公子，你们看看要吃些什么？” “我要吃羊肝，香竹荪干，腊鹅掌金豆，还有，还有小牛舌。”鱼海棠首先叫道，不过，她很快又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小牛舌啊，这么贵，就算我一年的工钱也吃不了几片。” 海无影微微一笑：“鱼姑娘，喜欢吃啥就点啥，我们也只是偶尔腐败腐败，更何况，这不是有长安首富在吗？” 王酒胡打哈哈道：“公子见笑。” “对，对，王先生，我们随便点什么都行吗？”鱼海棠又一次确认道。 “当然，难道我王酒胡还敢在鱼姑娘面前胡说八道？” “好，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先生，我点了。” 虽然配菜不多，但都很精致，也很昂贵，其中有不少菜肴都是鱼海棠和孟忆襄没有吃过的。 众人边吃边聊，说来说去，话题始终围绕着“昂贵”一词。 “王先生，你这里的菜肴如此昂贵，会不会影响客源啊？” “鱼姑娘，我们这里的客人的确不是很多。” “那为啥不便宜点，让大家都能来这里消费？” “哈哈，这是生意场上的定位问题。” “定位？” 王酒胡笑笑，解释道：“客人的消费层次差异很大，他们的需求，他们的意愿也都不一样。有的人希望花最少的钱能够吃饱，有的人不在乎钱，他们希望吃到最好的食物。按照唐公子之言，就是受众群体有所不同。所以，在我们商行的餐饮行当中，有高中低三种档次的酒楼，这就好比我们报纸的读者群，有些人喜欢看时政要闻栏目，有些人喜欢看诗词歌赋栏目，只有在细分受众人群之后，才能满足客人的不同需要。鱼姑娘，来这间酒楼消费之人都是有钱人，他们除了追求饭菜的味道以外，更重要的是来此享受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说得难听点，就是满足一下这些人的虚荣心，在他们看来，经常出没这种场所之人似乎都会高人一等。” “虚荣心？”鱼海棠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不要常来，不然可就俗气了。” 王酒胡继续道：“高档酒楼就是专门为他们这些人开设的，因此，菜肴的价格是一文铜钱还是一两纹银，并无差别，更有甚者，同一道菜如果标价一文则无人问津，而标价一两、十两，反倒会供不应求。” 鱼海棠想了想道：“有道理，王先生不愧为京师首富，对于生意之道弄得如此明白。” “哪里，哪里。其实，这些都归功于唐公子的教诲。”王酒胡喝了一口酒，充满敬意地说道，“之前，虽然我在生意场上滚打摸爬了几十年，积累了很多经验，但却从未认真思考过，也没有好好进行过总结。在得到公子的指点后，我才渐渐地体会到，生意之道和其它学问都有相通之处，正如本朝学者韩愈所言，术业有专攻，没有人可以识得天下全貌，同样，任何一间酒楼都不可能包罗万象，我这间铜鼎炉就是专门为有钱人开的，换而言之，就是说铜鼎炉只做这些人的生意，尽管这些人的数量不多，但却是高消费人群，完全可以支撑铜鼎炉的开销。唐公子，您说呢？” 海无影赞同道：“王酒胡说得不错，世上之万事皆通。商道、兵道、武道，乃至治国之道，说穿了，其实也都是大同小异的。” “生意之道也和治国之道有关？”鱼海棠感叹道，“唐公子，你要是皇帝，那我朝不就会蒸蒸日上了吗？”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帝位 第一百九十九章帝位 “皇帝？海棠，别瞎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尽管有过同样的说法，但在酒楼这样的公共场所，哪怕是位于封闭的包房内，孟忆襄还是下意识地阻止道。 “大主编，不用这么小心吧，这里可是王先生的酒楼。”鱼海棠看上去理直气壮，不过还是情不自禁地四下看了看，生怕有旁边有人偷听。 在古代，仅凭这句“大逆不道”之言就足以让鱼海棠人头落地。 “倒也无妨。”王酒胡笑笑，看了一眼海无影，言道，“各位，这间包房乃是铜鼎炉里隔音效果最好的，只要不是有意地大声喧哗，旁人是听不见的。” “鱼姑娘，为何我是皇帝就能使大唐蒸蒸日上呢？”海无影饶有兴趣道。 “这个简单啊。”鱼海棠放低声音道，“唐公子，你想啊，你指点了一下王先生，王先生就悟出了生意之道，而这个所谓的生意之道又和治国之道相通，既然王先生能使王氏商行成为长安最大的商行，那唐公子你要是皇帝的话，不就可以让大唐成为世上最强大的国家吗？” “这样？”海无影失笑道，“这个比喻有些牵强吧？” “唐公子，你不是说，让我们敢想吗？” “哈哈，好吧。鱼姑娘，那我来问问你，依你之见，什么样的皇帝才算得上是好皇帝？” “这个简单啊，只要能让天下太平，只要能让国富民强，这样的皇帝就是一个好皇帝。” “天下太平，国富民强？”海无影笑笑，“虽然只有八个字，却非易事。当今的局势你们都清楚，看似一统的国家其实已是四分五裂，而且，外区的那些藩镇势力强劲，和他们相比，朝廷还算是弱势。鱼姑娘，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我是皇帝，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个嘛，哈哈，唐公子，我也就是一小女子，哪里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况且，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唐公子，你见识不凡，想必有良策吧。” 在古代，人们的参政意识都十分薄弱，鱼海棠所言自是实话。（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海无影点点头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如果我是皇帝，我就要让全天下的百姓一起来参与国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一定能做到海棠姑娘所说的国富民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孟忆襄由衷地赞道，“唐大哥，这句话说得真好，哎，可惜啊。” “可惜？”鱼海棠愣道，“有何可惜的？” “海棠，我是说，可惜唐大哥不是皇上，要不然，这天下兴亡就不会只是一句空谈了。” “既然襄儿看得起我，那我就去把皇帝的位置抢来，哈哈。”在旁人看来，海无影是在开玩笑。 “唐大哥，别乱说，当心隔墙有耳。”孟忆襄显得有些紧张。 “哈哈，来，来，各位吃菜。”王酒胡意味深长地劝道。 就在众人吃得不亦乐乎时，谁也没有想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另一间包房内，同样有人在小声地说着和“皇帝”有关的事宜。 和海无影所在的包房相比，这间屋子小了许多，只能容纳三、四人。 “公子，刘希度来了。”屋里一位年长者竖起耳朵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福伯，功力又有长进啊。”关白依笑着赞了一句，随即将身上的黑袍往上一拉，遮住了面容，对外道，“请进。” “关公子。”刘希度进来后谨慎地看了看屋里，关上房门。 “希度兄，请坐。福伯，给刘公子倒酒。” “关公子，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是。”刘希度从福伯手里接过酒瓶，满杯后先自顾自地喝了一杯，才继续说道，“关公子，你推衍天道，有结果了吗？” 关白依“嗯”了一声道：“刘兄，来，我们再饮一杯。” “哎，我的关大术士，你还是先告诉我结果吧。” “哈哈，希度兄，莫急，莫急，昨日我足不出户，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已经知晓天机了。”关白依笑笑道，“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此事吧。” 作为刘季述最为宠爱的义子之一，这刘希度一向狂妄，但对关白依却是服服帖帖，无奈道：“好吧。” “刘兄，我得出的结论是，群星并起，众妖乱舞。” “还请关兄明示。” “刘兄，从字面上看，就是说天下即将大乱，大唐的江山岌岌可危，在这乱世中又将涌现出一批英雄人物。” “关兄，这天下早就乱套了，不用你说，我，我是想问，我和义父该怎么办？” “附耳过来。” “好。” 关白依贴近刘希度的耳朵道：“西离京师，乘乱而起，以图帝位。” “造反？我吗？” “希度兄，你当借助杨复恭和你义父之力。。。。。。哈哈，你身具帝王之气，当好好把握。” “我，帝王之气？”刘希度惊讶道。 “喝酒，喝酒。” “关兄，能否详解？” “刘兄，关某身为术士，只能言尽于此，否则必遭天谴。”说完，关白依也不打招呼，起身走到了门口，再不多言，推门而出。 ------------ 第二百章 怀玉 第二百章怀玉 将孟忆襄送回玄都观后，海无影和陈抟乘上王酒胡安排的马车，回到了大明宫。 进入皇宫，陈抟不经意地说道：“皇上，近日来，您过于忙碌以致憔悴了许多，属下以为，皇上当保重龙体。” “希夷先生放心吧，朕会注意的。” 陈抟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在帝王谷的武学中，有部分简易的入门技法，这些技法十分适合强身健体，皇上如果愿意的话，属下可以将此法相传。” “这个当然可以。”海无影随口应道，“希夷先生，你们帝王谷的武学可以外传吗？” 陈抟没有想到海无影回答得这般爽快，高兴道：“皇上，帝王谷武学只传有缘人。” “哈哈，希夷先生，那就是说，朕就是这个有缘人？” “正是如此。” “好，等朕忙完这阵就开始向先生请教。”从小看着武侠小说长大的海无影自是有种武学情节，“希夷先生，对于武学之道，朕也颇为喜欢，只不过，朕已经是成年人了，还能学习帝王谷的武学吗？” “这个没关系，虽然皇上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但属下为皇上准备的这套功法只是为了强健身体，年龄大点也并无妨碍。” “那好，就这么定了。” “是，皇上。武德殿到了，皇上早些歇息，属下告辞。” 目视着海无影走进武德殿，陈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不提海无影回到武德殿，却说孟忆襄刚刚进入蝶舞园就看见伯父孟昭南匆匆而至：“襄儿，蜀中有消息了。” “是吗？终于要开战了？” “嗯，襄儿，傍晚时分，我收到了司马东楼传来的密件，在这份密件中，东楼提及，行营诸军都指挥使王建已经整合了蜀中各路兵马，并定于本月二十四日正式发起攻打成都的战争。” 孟忆襄兴奋道：“好，田令孜那狗贼活不了多久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按照东楼的说法，王建大军军威日盛，无论是战力还是人数都已超过了陈敬瑄所部，再加上朝廷不断地下旨施压，要求蜀中各军严惩叛贼陈敬瑄，所以，如无意外，那陈敬瑄必败无疑。” “嗯，陈敬瑄一败，田令孜就再无遮掩，替先父报仇的时机就到了。” “不错，田令孜乃残害大哥之元凶，此人是一定要除掉的。我已回复东楼，在王建大军攻下成都后，如果朝廷赦免那田令孜，就让东楼想法子将其刺杀。总之，血债必须血偿。” 孟忆襄点点头道：“伯父，告诉东楼护法，让他小心，无论做什么事，首先要保证自身的生命安全。机会总是有的，但人的性命只有一条。” “好，伯父我知道。”孟昭南怜爱的看着孟忆襄，“襄儿，你越来越成熟了。” 孟忆襄笑笑：“父亲在天之灵保佑，早日得报此仇。” “襄儿，田令孜自绝于朝廷，迟早被诛。但，但是。。。。。。” “伯父，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孟忆襄神色坚定道，“虽然当今皇帝乃是受了田令孜的唆使，但同样也是罪不可恕，只要有机会，我必定要取其性命。” “襄儿，话虽如此，不过，我们务必要等到条件成熟，万无一失时方可动手。”说到这里，孟昭南有些担心道，“现在的皇帝似乎很不简单，这一次，他不仅干净利落地罢免了杨复恭等人的军权，而且还没有引起任何动荡。怎么看，都不像之前那样昏庸无能了。” “伯父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嗯，对了，襄儿，怀玉回来了。” “是吗？” “刚刚回来的，说是只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要返回御前卫。” “伯父，那让怀玉过来吧，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没多久，孟怀玉便随着孟昭南走进了蝶舞园。 “属下孟怀玉见过教主。” “怀玉，这里没有外人，别教主教主的了。” “是，忆襄姐。” “这就对了。”孟忆襄笑道，“怀玉，宫中什么情况？你们御前卫不是旬日可以休息一次吗？怎么这次隔了半个多月才回来？” “忆襄姐，自上月下旬开始，御前卫便停止了所有人员的休息，说是要加强训练。忆襄姐，最近朝廷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是朝廷罢免杨复恭之事吗？” 孟怀玉“嗯”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件事情发生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我们御前卫一直没有休息的原因就是在于皇上担心在罢免杨复恭时引起骚乱，所以让我们严阵以待。好在事情颇为顺利，除了出动过一个中队的卫士前去杨府捉拿杨复恭的管家以外，御前卫并没有其它行动。” 孟忆襄知道，以孟怀玉目前的职位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内幕，所以并没有多问，只是随口而道：“怀玉，你们御前卫是怎么看待此事的？” ------------ 第二百零一章 区别 第二百零一章区别 “忆襄姐，虽然御前卫有严格的规定，不准我们议论朝政，但我们还是在私下聊起过此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孟怀玉有些兴奋道，“大家一致认为，这件事情看似偶然，但却属必然。据传，皇上早在大半年前就已经着手准备，无论是稍前的御前卫成立还是最近发生的李顺节将军弃暗投明之事，都是皇上为了此事所做的铺垫。军中更有传闻，皇上的确是得到了太宗大帝的真传，所以才能兵不血刃地制服了杨复恭等北司阉人。至于整个事件的详情我们并不清楚，当时，御前卫所负责的范围乃是延英殿外围，负责殿内的则是皇上的御用内园球员，从那些少年嘴中，我们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经过，尽管十分零散，但御前卫的大多数将士都认可了皇帝的所为，归纳起来，明君现世，大唐中兴有望。” “李儇有备而来，而杨复恭等人则是毫无防备，措手不及之下，自然只能束手就擒，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但凭这一点就认为李儇是明君，似乎为时过早吧。”对于李儇毫无好感的孟忆襄并不认可孟怀玉的说法，淡然一笑道，“怀玉，还有别的消息吗？” 孟怀玉想了想道：“对了，御前卫中出现了一个新的组织，名叫中兴社，前几天，我们大队长和我简单地说了下，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他们这个组织。” “中兴社？难道和我们玄灵教一样，是一个江湖上的秘密组织？” “我觉得不是江湖组织。”孟怀玉摇头道，“忆襄姐，这个组织的宗旨十分简单，就四个字。” “是吗？哪四个字？” “中兴大唐。” “中兴大唐？”孟忆襄嘀咕了一句道，“莫非是朝廷所设？” “具体情况我并不了解，不过，我们大队长的武功虽然不如我，但为人耿直，心地善良，且知书达理，颇有见解，如果他也是其中的一员，那就说明这个组织或许真的是希望我朝中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怀玉，你就加入他们吧。” “好。” “伯父，在皇宫之内有这样一个组织，你说，那李儇知不知道？” “李儇是否知道，我不敢断言，但其中有两种可能。”孟昭南略作思考道，“襄儿，如果李儇知道，那么这个组织就是他自己所为或者授意某人所为，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么这个中兴社‘中兴大唐’的目的就有待商榷了。” “第一种情形的原因何在？李儇乃是当今皇帝，又何必多此一举？第二种情形，中兴社的目的就有两种可能，一是觊觎大唐的龙位，二是为了辅佐李儇。咦，对了，你们说说，李儇今年以来的举动会不会都是这个组织在背后筹划的？” “有此可能。襄儿，这样一来，倒是可以解释太宗显灵之说了。” “不错，这样的故事或许就是这个中兴社编造出来，欺骗民意的。”说到这里，孟忆襄哼了一声道，“以李儇之昏庸，怎么可能作出一举铲除北司之事？除非。。。。。。” “襄儿，除非什么？” 孟忆襄“啊”了一声，忙道：“没什么。” 在这一刻，孟忆襄无缘无故地想起了海无影，要是海无影是皇帝，以他的能耐，倒是大有可能。 只不过，这样的话，孟忆襄自是不会说出口的。 孟昭南虽觉怪异，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对孟怀玉道：“怀玉，按襄儿的意思去做，先弄清中兴社的真正意图，如果有必要的话，你可以逐步展示出你的武功，以便进入他们的核心层。” “是，大长老。” “嗯，怀玉，下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还要赶去大明宫。” “那好，忆襄姐、大长老，怀玉先行告辞。” “等等，怀玉，你见过李儇吗？” “见过，只是距离稍远，无法看清。” “哦，没事了。” 孟怀玉走后，孟昭南道：“襄儿，如果中兴社的目的是觊觎大唐的皇位，我们倒是可以与之合作。” “伯父，此事恐怕不妥。” “怎么？”孟昭南愣道，“难道你不想替你父亲报仇了吗？” “不是。”孟忆襄摇摇头道，“我们的仇人是田令孜和李儇，并非大唐。父亲生前常说，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魂。如果我们同大唐的反贼为谋，岂非违背了父亲的意愿？” “襄儿，这李儇不就是大唐，大唐不就是李儇吗？” “伯父，其实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却始终找不到答案。虽然我也认可伯父之言，但在我的潜意识中，总是觉得，父亲不希望我们公然反唐。” “大哥虽然是大唐的忠臣，但也正是被朝廷所害的啊。” 孟忆襄没有直接回答，继续道：“还有，我仔细推敲过老教主临终的遗言，并遍查了本教之经典，我教之兴旺，当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所谓的贵人，二是要与大唐俱荣。伯父，正是因为这第二点，所以我最近一直在思考，大唐和李儇之间，可以同等视之，还是有所区别呢？” ------------ 第二百零二章 外放 第二百零二章外放 “襄儿，大唐乃是李家之天下，而李儇又是李家之主，这不就说明了两者是一样的吗？” 孟忆襄微微摇头道：“伯父，我朝始建之初，李家的少主应该是建成太子，而先帝太宗则是因为玄武门事变才得以登上龙位，当时，太宗帝并非李家之主，也非继承人，但却成为了大唐之主，所以，我认为李家之主和大唐之主是不应该完全等同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这个问题嘛，似乎有些高深。”孟昭南并没有反驳，只是笑了笑道，“襄儿，你自己拿主意吧，伯父和教中之人都会支持你的。” 孟忆襄清楚，自己不仅仅是孟家长女，同时也是玄灵教教主，既要报仇雪恨，又要振兴玄灵教，要做到鱼和熊掌兼得，其实是有矛盾的。在孟忆襄心里，大唐皇帝乃是自己的仇人之一，除非像当年控鹤门的门主黄巢那样，举兵造反。 “伯父，此事容后再议，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诛杀田令孜。” “好，襄儿，就这么定了。” 躺在床上，孟忆襄久久难以入睡，时不时地想道：“李儇等同于大唐吗？伯父之言似乎并无不对，自己的解释也显得不是那么有力。日后有机会得问问唐大哥，以他的学识想必可以给出答案吧。” 次日一早，延英殿。 “上朝。” 随着张浪狗的声音响起，朝臣们依次进入了大殿。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自从杨复恭等人被罢免之后，朝中大臣便以南衙官员为主了，接连两日，这些大臣们都显得十分兴奋，就连声音也比平时大了许多。 行完礼，文武百官分左右两厢站好，张浪狗的声音再次响起：“有请吉王、寿王上殿。” 话音刚落，李保和李杰并肩入内，来到大殿中央，齐齐行礼道：“臣弟李保，臣弟李杰参见皇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嗯，李保、李杰，免礼。” “谢皇兄。”说完，两人分别站在了文武官员的前列。 对于李杰的出现，绝大多数官员都没想到，毕竟离李杰上一次上朝已有数月之久了。 “各位爱卿，有本请奏。” “皇上，臣有本奏。”吏部尚书徐彦若首先出列道。 “徐爱卿，请讲。” “启禀皇上，今日凌晨，吏部接到杨复恭、刘季述两位大人转来申请调职的奏折，请皇上过目。” “呈上。” 从徐彦若手中接过奏折，张浪狗回到海无影身边，正待将奏折转交给海无影时，却听海无影道：“狗子，念。” “是，皇上。”张浪狗打开奏折，大声读道，“臣杨复恭对于张绾之事并不知情，但那张绾身为杨府管家，臣自是脱不了干系，为此，臣愿意为皇上守卫疆土，以铭心志。今兴元府驻军暂缺监军，臣愿前往兴元，领监军一职，以报皇恩，恳请皇上恩准。” 刘季述的奏折大同小异，也是愿意前往武定军担任监军。 听完后，海无影笑道：“既然杨复恭、刘季述两位爱卿报国心切，那朕岂有不应之理。狗子，传朕旨意，令杨复恭担任兴元监军，刘季述担任武定军监军，择日上任。另，暂时免去杨、刘二人在朝中及神策军中的所有职务，只保留两人的上将军头衔，待张绾案结案之后，朕再重新任命。” “皇上，此事不妥。”刑部尚书崔彦昭出列道，“在张绾案没有弄清之前，臣以为不可让他们离京，万一崔胤大人需要他们配合调查，岂不是找不到人了吗？” “皇上，臣刘崇望附议。”兵部尚书刘崇望也出列反对道，“皇上，兴元府、武定军两地的驻军主将分别为杨守亮和杨守忠，这两人均是杨复恭之义子，杨复恭之意分明就是用心不良，臣担心放虎归山，还请皇上三思。” 海无影自然不能说，我不仅要放虎归山，还要让山中之虎互相争斗，至于张绾案，海无影也没多大兴趣追查下去。想了一会，海无影脸一沉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朕自有打算，两位爱卿，不得复议。” “是，皇上。”看到海无影态度坚决，崔彦昭、刘崇望只得退下。从罢免杨复恭之日起，所有的大臣都能感觉到，龙椅上的皇帝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遇事没有主见，喜欢和稀泥，毫无气势的马球皇帝了。 “皇上，臣杜让能有本上奏。” “杜爱卿，请讲。” “皇上，每当新年来临之际，有部分官员需要返家探亲，今年是否沿用此例？” 唐朝时期，统一的假期是三到七天，不过，大多数人从腊八起就开始放假，到第二年的正月初四开工。而朝廷的官员则是按照规定放假，有需要外出探亲者，必须经过批准后方可。要知道，在一个交通不发达的年代里，来回一趟所花费的时间是后世的数倍乃至数十倍。 ------------ 第二百零三章 请假 第二百零三章　请假 按照唐朝的礼制，大年初一那天，朝中的文武百官以及京城的高级地方官必须早早地上朝给皇帝拜年。（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这个规矩使得朝廷百官和高级地方官员不能在初一当天跟家人团聚，而是要跟皇帝团聚，至少是先跟皇帝团聚，退了朝之后才能返回家中与家人团聚。[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因此，能在新年里返家团圆者大都是中下层的官员。 在海无影的计划中，到来年的正月十五之前，都是以商议和制定改革的规划为主，换而言之，就是务虚，当然，如果所有官员都在的话，那么有些简单的规划就能先行落实。 海无影想了想道：“杜爱卿，有此需要的官员在明天中午前将申请直接交至宫中，朕会以最快的速度亲自审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是，皇上。”杜让能楞了一下道。一般而言，普通官员的探亲申请都是由各部尚书批示，级别高一点的官员需要三省审核，而由皇帝亲自批复的情况则极为少见。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为何要亲自审核？” 殿中的大臣，特别是那些打算请假返家的官员不约而同地想道：“皇上这是准假，还是不准昵？” 就在众人思忖之间，只听海无影言道：“各位爱卿，当今之局势颇为复杂。虽然，朕得以重掌朝纲，但朝廷真正能够控制的区域并不多，而且，以朝廷的实力，根本不足以震慑外区的那些藩镇，所以，接下来的一两年将是十分关键的，甚至可以说是我朝生死攸关之年。为此，大家需要做好准备，以迎接更大的挑战。” 海无影之言并没有直接解释要亲自审批请假的原因，只是简单地述说了一下当前的严峻形势，对于当今的局势，这些大臣们均是心知肚明，除了长安城及周边一带之外，朝廷的指令大都行之无效。 本来，这些大臣们已经对皇权极为失望，但海无影在年前的突袭，又使得他们感到了有那么一丝希望。 ------------ 第二百零四章 九破 第二百零四章　九破 对于探亲一事，海无影并没有多做解释，在他看来，这虽然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假期，但也是一次考察朝臣的大好机会，在大局面前，朝臣们的心态究竟如何？是以国事为重，还是以家事为重？ 略作停顿，海无影继续说道：“各位爱卿，从即日起，朕会就目前的朝政进行一系列的变革，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朕之前说过的，中兴大唐。朕知道，你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是属于南衙一派的官员，而且都十分反感北司之人当政，诚然，由于北司之人弄权，使得眼下的政局非常混乱，但是，朕相信，亡羊补牢，并不算晚。因为，朕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我朝的病症所在，只要解决了这些症状，中兴我朝不再只是一句空话，只要解决了这些症状，大唐这位巨人必将重新焕发出昔日的光芒。” “其实，在先帝时期，朝中大臣刘允章在其《直谏书》中已用‘国有九破’来描绘过当时的紧迫局势，这所谓的九破想必大家都还记得吧？” 孔纬道：“皇上，臣等都记得。” “嗯，孔爱卿，说说看。” “是，皇上。”孔纬流利地背诵道：“终年聚兵，一破也。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蛮夷炽兴，二破也。权豪奢僭，三破也。大将不朝，四破也。广造佛寺，五破也。赂贿公行，六破也。长吏残暴，七破也。赋役不等，八破也。食禄人多，输税人少，九破也。” “不错，一字不差。”海无影点点头，以示赞许，接着又道：“刘允章对于天下苍生的生存状态也作了极为详尽的总结，即是‘八苦’、‘五去’。这‘八苦五去’朕也记得，八苦是指官吏苛刻，一苦也。私债征夺，二苦也。赋税繁多，三苦也。所由乞敛，四苦也。替逃人差科，五苦也。冤不得理，屈不得伸，六苦也。冻无衣，饥无食，七苦也。病不得医，死不得葬，八苦也。五去则是，势力侵夺，一去也。奸吏隐欺，二去也。破丁作兵，三去也。降人为客，四去也。避役出家，五去也。” “皇上博闻强记，臣佩服。”杜让能赞道：“那刘允章还说过，‘人有五去而无一归，有八苦而无一乐，国有九破而无一成，再加上官吏贪污枉法，使天下百姓，哀号于道路，逃窜于山泽。夫妻不相活，父子不相救。百姓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申。如此，他们的出路何在呢？’” 海无影神情肃穆道：“刘允章所言很好地概括了先帝时期的弊端，如今，这种局势不仅没有好转，而且是日益加剧，黄巢之乱和襄王李煴事变后，我朝之局势更是雪上加霜，所以，朕才会说，我朝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不过，大家也无需灰心，尽管现在的局势支离破碎，但并没有到达不可收拾的地步。”说到这里，海无影的脸上多了一份笑意：“各位爱卿，天意所至，在这危难之际，先帝太宗显灵，告诉了朕该怎么做，如今，朕已经完全清醒，以后，只要你们一丝不苟地执行朕的指令，就必定可以让我朝恢复以往之盛世，乃至超越。” ------------ 第二百零五章 立场 第二百零五章　立场 罢免杨复恭一事虽然十分突然，但殿中之臣很快便适应了皇权的威严，或许，在他们心中早就盼望着明君现世了。 连续几天的朝会下来，绝大多数官员在潜意识中都接受了太宗仙灵之说。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能够解释当今皇上的转变吗？ “各位爱卿，今日朝会到此结束。吉王、寿王两位御弟，三省六部各位长官以及崔胤爱卿和李顺节将军到后殿议事，其余爱卿，退朝。” 来到后殿，海无影稍稍歇息了一会，喝了两杯热茶之后便立即召开了一次小型会议。 尽管这次会议的参加者只有寥寥数人，但对于海无影版的大唐来说，无疑是一次里程碑式的会议。 “狗子，传众人入内议事。”坐在后殿主位上的海无影道。 “是，皇上。” 随着张浪狗的声音响起，十多位大臣鱼贯而入。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到后殿议事也不是第一次，但当他们进入后殿之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惊讶声。 在皇帝所坐的龙椅对面，竟然多出来十余张带靠背的椅子。 不过，这些大臣们谁也不敢落座，只是站在椅子后面齐声行礼道：“参见皇上。” “各位，免礼。”海无影笑笑，指着眼前的椅子道：“你们坐吧。” “坐？”李保等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没人敢坐。 “和皇上平起平坐？这可不敢。”众人暗自想道。 “朕知道你们刚刚站了半天，想必已是疲惫不堪，朕让你们坐下，也是为了更好地商议国之大事，不然的话，你们一个个劳累的样子，自会使会议受到影响的。好了，各位爱卿，尽快入座。” “是，皇上。”李保带头坐下道。 待众人坐好后，海无影开门见山地说道：“朕召开这次后殿会议的主要目的是为日后的改革定下方向和基调，之所以只让你们来此，原因有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诸位爱卿，朕要进行改革，自然需要天下臣民的共同配合，你们身为百官之首，又是国之栋梁，所以你们首先要理解朕的改革思路，只有你们融会贯通后，才能更好地带领各级官员进行改革。第二，由于外区藩镇与朝中不少大臣之间经常互通消息，而其中的一些强势藩镇不仅不听朕之号令，还觊觎着朕之江山，对此，朕自然需要做好防备事宜。” 说到第二点时，海无影有意识地看了看坐在最后一排的崔胤。在海无影的记忆中，崔胤入阁之后一直和朱全忠保持着密切的联系，或许，崔胤的出发点仅仅是依托宣武军的势力来对抗朝中的阉人。虽然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最终结果却是引狼入室，就连崔胤本人也死于宣武军的屠刀之下。 当然，海无影并不清楚，崔胤能够入朝为官其实就是在朱全忠的授意下所为的。 一见到海无影的眼光扫来，崔胤急忙低下了头。 心虚之故，崔胤想道：“皇上是在说自己吗？” 就在思忖之间，只听海无影继续道：“各位，你们都是朕之忠臣，朕对于你们自是放心得很。不过，如果有一天朕发现你们之中有人背叛朕，那朕绝不会轻饶。现在的局势你们都清楚，明显是朝廷羸弱，即便朕不进行削藩，某些藩镇也会公开反叛，朕认为，朝廷和藩镇的矛盾最终只有靠武力来解决。在会议之前，朕再给你们一个选择，假如你们愿意前往各地藩镇效力的，朕绝不阻拦，也不会追究，还会大开城门，让你们随意离去。” 海无影话音刚落，杜让能便立即起身表态道：“皇上说笑，臣等乃是大唐之臣，食大唐俸禄多年，怎会不明道理？” 紧接着，崔胤第二个说道：“杜大人所言极是，皇上，臣虽然入朝时短，但也绝不会与那些心怀不轨的藩镇为谋。” “与虎谋皮之事，臣绝不为之。” 。。。。。。 屋里之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后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好，你们不愧都是我朝之忠臣，朕没有看错你们，颇感欣慰。”海无影高兴道：“好了，下面正式开始。首先，朕打算将朝中事务分为军、政两大块，政务由吉王李保担任总负责，继续沿用三省六部制的模式，军务之首则由朕亲自兼任，因为军方的势力乃是之后所有事务的根本保证。此外，朕还会在军政之外单独设立一个情报监察机构，这个机构朕命名为狼牙卫，由寿王李杰负责，狼牙卫独立于现有的军政机构，只听命于朕，其作用是监察各级官员之行为，还有就是收集各类情报。” ------------ 第二百零六章 狼牙（一） 第二百零六章　狼牙（一） “狼牙卫？寿王李杰？监察官员？”一众大臣心里暗自叫到，不过却无人出声询问。 喝了一口茶水，海无影继续道：“各位爱卿，下面，就军、政以及狼牙卫各自的事务，朕来说说朕的详细规划。在政务上首先要恢复传统的三省六部制，取缔、整改、合并原北司所控制的机构。。。。。。”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海无影才结束了自己的发言并在最后言道：“各位，朕刚才所说的内容很多，你们一时半会可能还无法全部理解，这没有关系，回去后你们好生体会，好生想想。从今日起到明年正月十五之前，朕会分别和你们商议其中的相关细节，以期将朕的预想变为可以实施的具体方案。” “是，皇上。” 说了许久，显得有些疲倦的海无影再次停了停，又喝了一大杯茶水后道：“众卿家，你们还有本上奏吗？” “皇上，臣有本奏。”崔胤起身道。 “崔爱卿，请讲。” “皇上，有关张绾的案件还要继续审查下去吗？” “审，当然要审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崔爱卿，对于张绾一案，主动权已经掌握在朕之手中，你慢慢审下去就是。” “是，皇上。” 坐下后的崔胤暗道：“皇上所说的‘慢慢审下去’是什么意思？” 接着，刘崇望出列道：“臣有本上奏。” “请讲。” “皇上，驻扎在城外的李神福、顾全武两位将军该如何安排？” “朕明日会召见他们，如果没有变化，那他们会留在京中，至于江南、江淮军，也会一并并入禁军。刘爱卿，城西的禁军大营足够容纳两军将士，你通知禁军营地，做好接收的准备。” “是，皇上，臣明白。” “对了，刘爱卿，蜀中情形如何？” “回皇上，韦大人在最近的一份奏折中提及，王建和顾彦朗答应，本月内一定会出兵攻打成都。” 海无影“哼”了一声，怒道：“王建、顾彦朗，我大唐的军队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两人来做主了？” “皇上息怒。[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嗯，刘爱卿，朕明白。”海无影点点头道：“再次传旨蜀中，令王建出兵成都，同时，昭告天下，削陈敬瑄官爵，以反贼视之。” “是，皇上，臣遵旨。” 海无影语气渐缓道：“各位，今年的新年将会十分忙碌，你们各自做好准备，朕随时会召集你们来此议事。” “是，皇上。” “好了，你们退下吧。李杰，你留下。” 众人离开后，海无影和李杰就在后殿随便吃了点东西。刚刚吃完，陈抟便入内报道：“皇上，舒小姐和金良祖到了。” “狗子，叫他们进来。” 很快，舒、金二人走进了后殿。 “参见皇上。” “两位，免礼。” “谢皇上。” “冬卉妹妹，还认识你李杰哥哥吗？”海无影笑笑，指着一旁的李杰道。 “寿王哥哥？”舒冬卉仔细看了看，还是摇头道：“完全不认识了。” 当年，舒家老庄主入宫拜见唐懿宗时，舒冬卉虽然也和李杰见过，但两人年纪均小，印象不深。十多年过去，两人再无相见，加之容貌大变，自然难以认出。 “冬卉妹妹、金良祖，坐吧。” “谢皇上。”金良祖连忙抱拳言道。 “朕让你们前来是有事相商，叙旧之事只好往后放了。” “请皇上吩咐。” “今内患已平，朕打算将你们舒家军并入朝廷大军，你们意下如何？” “皇帝哥哥，这个您不是和家父已经说好了吗？” “是说过，朕需要再次确认下。” “皇帝哥哥，您也太婆婆妈妈了。”舒冬卉小嘴一翘，有些不满道：“这次下山之前，家父再一次言及，让我们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婆婆妈妈？”海无影哈哈大笑道：“朕可不愿意强迫外人去做不愿意做的事。” “皇帝哥哥，您这就不对了。” 海无影不解道：“怎么不对？” “皇帝哥哥，对您来说，我们舒家算是外人吗？”舒冬卉愤愤不平道：“要是吉王哥哥在就不会这样说了。” “啊？”海无影失笑道：“对，对，是朕不对，冬卉妹妹当然不算外人了。” “这还差不多。”舒冬卉调皮地笑了笑，随即又一本正经道：“请皇上下令，我舒家军必会遵从皇上旨意行事。” “好，金良祖听令。” “属下在。” “你率舒家军暂且并入禁军行列，由你担任主将，你们的营地由原来的舒家大院一带迁移到鹅头岭北麓，具体的编制等军改之后朕再告诉你们。” “是，皇上。” “嗯，过会你就去兵部找刘崇望报道。” “是，皇上，末将遵旨。” “冬卉妹妹，朕打算让你加入狼牙卫，不知你愿不愿意？” “皇帝哥哥，这狼牙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做何事的，您能先和我说说吗？” ------------ 第二百零七章 狼牙（二） 第二百零七章　狼牙（二） “冬卉妹妹，狼牙卫的主要任务有三点，一是监察朝廷各级官员，这点算是明面上的事务；二是收集与我大唐为敌者的各类情报；三是执行朕的秘密任务，后面两点则属于暗里的任务。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由于狼牙卫的特殊性，所以它涵盖了文武两道，文这方面由李杰负责，武这方面则由你来负责。” “皇帝哥哥，还能再具体点吗？” “可以。”海无影笑笑道：“首先，狼牙具有监察职能。不过，狼牙的监察职能和朝中监察御史的性质有所不同，我朝的御史台分为三院，其监察御史属察院，掌‘分察百僚，巡按郡县，纠视刑狱，肃整朝仪’。他们主要是以百官是否违反我朝之律法来进行弹劾，刑狱和朝仪是他们的核心，而狼牙主要是监察各级官员是否有投敌、通敌之嫌，更多的是从维护国家安全的角度去监督查实，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狼牙的监察部也可以叫做国家安全部。第二个职能是收集情报，朕需要的情报包括所有能涉及到的，但在前期只是以外区藩镇的军政情报为主，可以说，这个部门的工作就是细作之所为。第三个职能则很好理解，比如，朕需要狼牙前往藩镇所在地救出一个人或者杀掉一个人，对此，朕无需多做解释。对于这三个职能特别是后两个而言，都会牵涉到武力，当然，这里的武力并非是指大规模的军队交战，将其理解为一种江湖行为或许更为恰当。” “今后，狼牙卫的成员将会遍及天下，但普通人是无法知道的，这也是狼牙卫和朝廷相关机构的区别之一。对了，你们知道武周（武则天称帝时定国号为周）时期的梅花内卫吗？” 舒冬卉摇摇头道：“没听过。” 李杰则道：“皇兄，是武则天所设的秘密机构吗？” “嗯，梅花内卫就是武则天当政时所设，因其每个成员左臂都刻有梅花刺青而得名。内卫的成立是为了查处违律违法的贪官污吏以及反对武则天执政的人。对于这个组织，许多大臣，皇室族人闻风丧胆.该集团成员众多，行事隐蔽，除了他们体系内部之人，外人几乎不晓。而且，内卫的权力极大，就连当时的宰相狄仁杰也曾经被他们秘密抓捕过。” “如此说来，那些内卫不都是坏人吗？” “好坏崭且不论，狼牙的性质和作用与其有相似之处，只是我们不会无中生有，滥杀无辜。” 舒冬卉想了想道：“皇帝哥哥，那您打算让我做什么？” “你协助李杰，统率狼牙卫，面上之事由李杰出面处理，暗地之事则由你来负责。” “皇帝哥哥，这个没问题，只是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会不会。。。。。。” 海无影笑笑，打断道：“没事，一切从头开始就行。朕常说，没有人生下来什么都会的，以冬卉妹妹的聪颖，只要用心去做，朕相信都能做得很好的。” “皇帝哥哥，这倒是。”听见海无影夸奖，舒冬卉喜笑颜开道。 “朕让你和李杰来统率狼牙卫，除了相信你们的能力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对朕的忠诚。可以说，狼牙卫乃是朕的私人嫡系部队，朕会赋予这只部队特殊的权力，所以，朕必须小心再小心，以免重蹈当年梅花内卫的覆辙。冬卉妹妹，加入狼牙后，你的代号就叫狼牙，狼之牙齿尖锐锋利，行动迅速，令人难以防范，你就以之替朕除去那些对大唐怀有不轨之心之人。” “是，皇帝哥哥。” “好。”海无影点点头，喝了口茶水接着又道：“冬卉妹妹，朕还记得，小的时候，你说过，有哪个坏人胆敢欺负我和李保，你就保护我们，帮我们去打他，这话你还记得吗？” 舒冬卉摇头道：“皇帝哥哥，我还真不记得了，有这事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李保。”海无影笑道：“当时，先帝和舒庄主在屋里议事，而朕、李保、李杰和你一起在花园里玩耍剑术，朕和李保联手和你比剑，却还是败了，于是，你就说了这样一句话。” 舒冬卉脸一红道：“皇帝哥哥，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嘛。” “哈哈，如今朕同样需要你的保护昵。” “才不会昵。”舒冬卉略显羞涩道。 “冬卉妹妹，当年朕和李保联手也打不过你，现在更加不是你的对手了。而且，当今天下的坏人越来越多，朕把狼牙交给你们，也就是为此。” “皇帝哥哥放心就是。” “嗯，李杰、冬卉，有关狼牙的具体事物、构架、规模等你们自行商议，明年正月底之前交给朕审核。” “是，皇兄（皇帝哥哥）。” ------------ 第二百零八章 采访 第二百零八章　采访 “嗯，好了，冬卉妹妹，金良祖，你们下去做事吧。” “是，皇上。” “等等。”就在两人离开之际，又听海无影说道：“还有，正月初一的新年朝会后，朕会在宫中宴请朝中大臣以及京城贤者，届时，朕打算请舒老庄主也来参加，你们记得通知一下。” 舒冬卉答应道：“没问题，皇帝哥哥，我一定将家父叫来。” 目送两人离开后，海无影伸了个懒腰，对陈抟道：“希夷先生，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不如你先给朕讲解一下你们帝王谷的武技吧。” “是，皇上。”陈抟微微一笑道：“就在这里还是去其它地方？” “这里够安静，就在这里吧。” 陈抟点点头道：“是，皇上。” “那好，待朕稍微休息下，然后再开始。” 晚饭过后，天上突然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没隔多久，地上已经被一层薄薄的白色所笼罩。 当天夜里，蝶舞园。 孟忆襄将一大堆手稿递给了玄都观观主玉戈道长：“伯父，你看，这就是今天下午，报行记者去往长安府，就朝中变化之事采访了京兆尹孙大人的详细记录。” “采访？”孟昭南一边接过手稿一边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词还是唐大哥教我们的。”孟忆襄笑道：“所谓采访就是指搜集寻访之意，即是我们的记者为了取得各种素材所做的观察、调查、访问、记录等活动。它是一种媒体信息的采集和收集方式，通常通过记者和被获取信息的对象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比如，我们报纸要发表一篇有关玄都观的文章，可能就会派人前来向伯父您讨教一些玄都观的相关问题，经过整理之后刊登在报纸上，这个过程就叫采访。” 孟昭南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埋头看起手中的稿件来。 孟忆襄也不打扰，独自走到窗边，目视着外面纷飞的雪花。虽然窗外的光线昏暗，但依旧可以看清靠近窗户之雪花飞落的痕迹。 此际，窗外的腊梅已经盛开。寒冬时节，原本百花齐放的蝶舞园中唯有腊梅迎冬绽蕾，斗寒傲霜。 腊梅清香绽放，飞雪晶莹洁白，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两者相互依存，勾画出一副绝美之图，令人赞叹不已。 “如此美景，却不知唐大哥此时在做啥呢？或许意境心生，正在赋诗？对了，下次相见时得让唐大哥作首一诗，看看他是如何描写这漫天飞雪和雪中傲立的腊梅。” 雪，渐渐地大了起来，雪花越来越密集，雪片也越来越大。 站在窗边的孟忆襄一动不动，似乎自己也融入到这片美景之中，成为了里面的组成部分。 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孟昭南言道：“襄儿，京兆尹孙大人我见过，也曾听你父亲提起过，他是一位为官清正，忠厚老实之官员。” 孟忆襄“哦”了一声，却不知道孟昭南为何说起孙揆来。 孟昭南继续道：“按照这些手稿上的记录，皇上罢免杨复恭等人的过程十分精彩，以张绾涉案为饵，步步紧逼，最终令得杨复恭无言以对，只能接受被罢免的事实。虽然只是暂且为之，但恐怕是很难东山再起了。” “伯父，的确如此。只是其中有两大疑点，令我不解。” “襄儿，哪两点？” “首先，杨复恭等人为何会接受被罢免这个事实？以杨复恭飞扬跋扈的为人以及他对神策军的控制力，他是不应该轻易认输的。其次，那李儇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英明睿智了？简直就是明君出世啊。” 孟昭南愣了一下道：“襄儿，你说得不错。第一点，除非是杨复恭的兵权已经被架空，前段时间，我听人说过，皇帝李儇宠幸神策军猛将杨守立，并赐国姓，想必和这次事件有关吧。” “嗯，这样来解释尚可，但第二点呢？”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 “伯父，您说，世上真有先人显灵吗？” “无论是道门还是佛门，都有显灵、转世之说法，只是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我也不知道其中的真假。襄儿，那唐公子见多识广，对此，他有何说法？” “他似乎是认可显灵之说的。”孟忆襄想了想道：“我记得唐大哥曾经说过，对于自己没有亲眼见到，没有亲身经历的事情，不能简单地以‘有’或者‘没有’去判定。世上之事无奇不有，在没有定论之前，都应该抱着探索的态度去研究，而不是急于作出结论。” 孟昭南点点头，感概道：“说得好。那唐公子知识渊博，学究天人，且非食古不化之人，实为我平生仅见，不愧是我们玄灵教的贵人啊。” 听到伯父的称赞，孟忆襄脸色一红，暗自为情郎高兴，不过却因羞涩而没有言语。 ------------ 第二百零九章 飞雪 第二百零九章　飞雪 望着漫天飞雪，驻扎在城外的江南军主帅顾全武对身旁的边冈道：“你们北方的天气还真是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是啊！将军。”边冈笑道：“不过，以将军之武功，自是无碍。” “嗯，我倒不惧，只是不知一众将士能否适应？” “将军手下尽是精锐，想必不会惧怕这点风雪。” 略懂气象的顾全武点点头道：“虽说如此，但这场风雪到了下半夜有可能会更大，将士们的帐篷不知有无问题？” “将军，不如我们去各处走走，看看将士们的情况。” “如此甚好。” 两人刚欲离开大帐，只见一名护卫匆匆上前道：“报，将军，一支小规模的骑兵正在向我军营地靠拢，目的不明。” “骑兵？从何方而来？” “应该是来自长安城。” 顾全武回头看了看边冈，见其也是一脸茫然，遂道：“边先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是，将军。” 当顾全武等人来到营地前面时，那支骑兵也刚好抵达。 为首之人勒住马缰，随即纵身下马，一边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一边大声喊道：“顾将军。” “啊？是吴将军。”顾全武眼力甚好，一眼便看出，来人正是出自江南的禁军将领吴公约：“吴将军，如此风雪，怎地前来？” “顾将军，吴某正是为了这风雪而来。”走到近前，吴公约道：“长话短话，顾将军，吴某奉皇上之命，特地来此请将军及众将士入城，以避风雪。” “皇上旨意？”顾全武心里一热，不过却道：“吴将军，顾某手下这群将士训练有素，却也不惧风雪，还是等明日天亮之后再行定夺吧。” “顾将军，按照司天台（掌气象之机构）的预测，下半夜的风雪还会增大，皇上担心，你们所使用的宿营帐篷无法应付这般恶劣的天气，令我将部分禁军营地腾出，供你们使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时间紧迫，顾将军请立即安排，随我一同前去。” 看见顾全武还在犹豫，边冈忙道：“吴将军，皇上日理万机，在百忙之中还能因此小事想到我们江南军，我等感动不已。吴将军，我们立即准备，请将军稍候。” “好，顾将军，边先生，皇上还言及，将士们的生命最为重要，为了安全起见，其他的粮草辎重就地遮掩，等天晴之后再来处理，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城中，务必不能让一兵一卒在风雪之中受到伤害。” “来人，传令下去，全体将士立即集合，整队进城。”顾全武略微想了想，还是马上下令道。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了手下的一众将士，毕竟这里不是气候相对温和的江南。 和李神福不同，顾全武和海无影之间并无赌约。虽然日前答应过皇上暂且留在京师，然而，是留在京师还是返回江南，顾全武心里其实一直拿不定主意。 如果进入禁军驻地扎营，那基本上就是说，自己一行只能留在京师了。 边冈当然清楚顾全武的心思，不过也没点破，见顾全武已经下令，便转移话题道：“吴将军，庐州军那里呢？” “先生放心，刘崇望大人亲自前去庐州军营地传达圣上旨意了。” 顾全武知道，如今的禁军中，就是以刘崇望和吴公约两人的权力最大，职位最高。一个是兵部尚书，一个是禁军统帅，只是为了一场风雪，只是为了不让一名将士受损，皇上便派出这两大重臣前来传旨，着实可以看出，皇上对于江淮江南两军的重视了。 没多久，江南军便集合完毕。随着顾全武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和吴公约一起向城中飞驰而去。 一路急行，但由于人数众多，地上湿滑，所以当最后一位将士入城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时，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 在北风的呼啸声中，雪花如鹅毛般铺天盖地的落下，似乎将人的视野，乃至感官都屏蔽了。 别说顾全武，就连边冈这位北方人也暗自叹道：“这场风雪的确太大了。” 好在禁军营地就在城门附近，尽管如此，这最后的一小段路程又花费了众人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可是顾某人今生所见到的最大的一场雪了。” “顾将军，这场大雪也是今年入冬以来最大的。”吴公约边说边将顾、边二人迎进了中军大帐：“顾将军、边先生，你们请坐。” “好，谢谢吴将军。” “军中没啥好招待的，只有粗茶一杯。” 顾全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道：“吴将军，这杯粗茶虽然远不及我们江南的名茶，但却暖在身上，甜在心里啊。” 吴公约笑笑道：“将军在此多喝几杯，我还得前去门口等候庐州军。” “吴将军，不如顾某和你一并前去迎接刘大人和李将军，如何？” ------------ 第二百一十章 仁君（一） 第二百一十章　仁君（一） 清晨时分，这场罕见的暴风雪达到了极致。 漫天飞雪飘落，在给大地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之时也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不少树木被连根拔起，一些简易的房屋甚至出现了坍塌的迹象。 哪怕是在天光放亮之后，长安城里也是空无一人。 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谁也无法出门，即便是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也都顾不上早晨的饥饿，纷纷躲进了开放的寺庙以及其它可以藏身之地。 直到午后，风雪才渐渐停了下来。 按照预定的时间，李神福、顾全武以及袁袭和边冈四人离开了禁军大营，由于战马无法骑行，只得徒步向大明宫走去。 一路上，众人看见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屋顶、树枝、地面均被白雪所覆盖。好在长安城里的建筑还算牢固，至少从表面上看，这些房屋基本上算是完好无损。 快到皇宫时，顾全武突然想起什么？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这棵大树如此之大都被风雪吹到，不知我们留在城外的辎重如何了？” “难以保全。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边冈叹道：“顾将军，这次的风雪之大，就连我这个北方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皇上圣明，让我们连夜入城的话，别说我军的辎重有损，就是我军的将士也很有可能。。。。。。” 顾全武知道边冈之意，同样叹了口气道：“边先生，今日入宫，我等首先要谢谢皇上之恩啊。” 不一会，四人来到大明宫前的建福门。 在张浪狗的带领下，李神福等人走进了延英殿后殿的一间屋内。 “各位将军，你们先在此坐会，皇上临时有事，正在里面处理。” 袁袭愣了一下道：“小张公公，皇上一向守时，既然定在此时召见我等，怎么又会？莫非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哪里有什么大事啊。”张浪狗见四下无人，小声道：“袁先生有所不知，就是因为昨夜之风雪，皇上担心城里城外的百姓受到伤害，正在里面和户部尚书程敬思程大人、京兆尹孙揆孙大人商议如何救灾昵。” “救灾？就这事？”边冈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小张公公，这下雨下雪的乃是常有之事，每年都会遇到好几次，皇上怎么会亲自过问起此事来呢？我在京多年，以前可是从未听说过朝廷会为这种小事赈灾啊。” 虽说自古以来官府就有赈灾的惯例，但也仅仅限于重大灾害，而且还是处在盛世之际。像唐末这样的乱世，别说是暴风雪了，即便发生大地震，朝廷也是自顾不暇，哪里会想到普通百姓的死活？ “边先生，谁说不是呢？”张浪狗似乎也赞同边冈之言：“不过，皇上却不这么认为。” 边冈好奇道：“是吗？小张公公，皇上是怎么说的？” “边先生，皇上说了，这长安城里城外的百姓都是皇上之子民，他们都是我朝之本。皇上要中兴大唐，就是为了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既然遇上了天灾，朝廷就自当为民排忧解难，这是朝廷义不容辞的责任。至于详细原因，你们还是自行去问皇上吧。” “皇上真乃仁义之君也。”顾全武赞道：“昨天夜里，吴公约将军言及，皇上下令让我江南军全体进城避雪，就是为了不让一兵一卒收到伤害。” “顾将军所言极是，昨夜刘大人也是这般说的。”李神福附和道：“跟着这样的皇上，我是心甘情愿了。” 顾全武“哦”了一声，却没有言语，也不知心里作何之想。 约莫半个时辰后，张浪狗再次入内道：“各位将军，皇上有请。” “多谢小张公公。”袁袭等人整理了一下衣冠，随着张浪狗向后殿大厅走去。 当四人入内之时，正好听见海无影对程敬思、孙揆道：“两位爱卿，凡是有关百姓基本生活之事，都非小事。好了，你们分头前去视察，遇到问题立刻解决并及时向朕报告，记住，在灾害面前，百姓的生命和利益高于一切。” “是，皇上，臣等谨遵皇上教诲。” “嗯，这件事之后，由户部牵头，制定出有关赈灾的具体细节，以使官府能以最快的速度进行处理，从而让百姓的损失减至最低。” “是，皇上，臣遵旨，臣等告退。” 海无影点点头，示意张浪狗带他们出去，随后便对李神福等人道：“各位请坐，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不必拘礼。” “谢皇上。” “李将军、顾将军，让你们久等了，朕先说一句抱歉。” “皇上，我等身为臣子，等候皇上乃是天经地义之事，皇上何出此言？”四人一听，心里一惊，全都起身道。 海无影笑笑：“袁先生知道，朕一向守时。朕认为，守时就是守信之一，这是为人之基本德行，朕身为皇上，自当以身作则。各位，今日事出突然，朕违约多时自当道歉。” “皇上英明，仅凭这点，就足以说明，皇上实乃明君也。”李神福不由自主地拍了一句马屁。 “是吗？要是朕非明君，估计也不会和你们相见了。”海无影哈哈一笑道：“李将军，你们都坐下说话吧。” ------------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仁君（二）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仁君（二） “各位，朕今日叫你们前来，首先是想和你们商议下有关江南、江淮军的事情。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四人中年龄最大的李神福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请皇上吩咐。” “昨天，朕先后收到了杨行密和钱镠两位爱卿的书信，他们在信中不约而同地提及，让朕随意安排你们的军职。虽然，前几天你们答应过朕，愿意留在京师任职，但朕还是希望你们考虑清楚之后，再给朕一个最终而又明确的答复。”说到这里，海无影目光温和地看了看李、顾二人，略微停留后才继续言道：“眼下已是腊月下旬，如果你们现在离去的话，或许赶不上新年元旦，但在十五之前还是能够回家团圆的。” 话音刚落，李神福便起身表态道：“皇上，末将李神福主意已定，不用再做考虑。” 紧接着，顾全武也道：“皇上，末将顾全武愿意留在京师，听凭皇上差遣。” 对顾全武而言，在前来皇宫之前，其实还在犹豫之中。最终让他作出决定的，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如果昨夜不入禁军营地，他顾全武所带的江南子弟兵就会有不少人因风雪而受伤乃至死亡。虽然不会有很大的损失，但爱兵如子的顾全武自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手下卒于非命。 “不能让一兵一卒受到伤害。”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顾全武认定，皇上的带兵理念和他是一致的。 有这样仁义的皇帝，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去跟随呢？ “好，两位将军，你们号称江南两大名将，有你们二位相助，朕便是如鱼得水也。”海无影哈哈笑道。 “皇上过奖。” 尽管海无影很想将李、顾二人留在身边，但他知道，在未来的削藩战役中，江南、江淮一带的防线更为重要，必须要有得力且又忠心的大将坐镇方可。 海无影继续道：“目前，神策军十二卫计有十二万人左右，禁军将士有一万多，再加上城外鹅头岭的舒家军以及你们这两支人马，总计在十四、五万左右，即便算上庐州军和江南军，顶多也就在二十万出头，且不论战力如何，就算是在人数上，和宣武军、河东两军相比，朝廷军队也是处于弱势。（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因此，朕在年后便会立即着手军改，对京师一带的军队进行整编，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一支战无不胜的精兵。没有一支忠于朕的精锐之师，削藩嘛，只是一句空话。” “安史之乱后。虽然历代先帝都有心削藩，以维护我大唐之一统，但始终不得其法，这里面的原因很多，一般而言，大多数有志之士都将其归纳为二点，一是重用宦官，以至皇权旁落，二是藩镇的军力超过了朝廷，使得朝廷缩手缩脚，只能选择形式上的统一。” 袁袭叹道：“皇上，这两点确实是削藩失败的根本原因，即使是英明神武的宪宗皇帝，也只是让我朝出现了短暂的统一局面。” “宪宗帝粗略地解决了第二点，却在第一点上犯了大错，最终酿成悲剧。” 按照史书的记载，唐宪宗成就了唐朝的中兴气象，可谓中晚唐时期唐朝皇帝中最大的一个亮点。然而，唐宪宗和唐玄宗颇为相似，均是前明后暗，最终为宦官所杀。 “皇上，恕末将直言。”李神福道：“宪宗皇帝虽在削藩战争中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也开了阉人掌军的先例，这才使得日后的宦官势力越来越大，乃至一发不可收拾。而皇上您兵不血刃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和宪宗皇帝相比，您更为圣明也。” “是吗？”海无影再次笑道：“李将军，这并非是朕更加圣明，而是因为朕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所以看问题会更加深远、更加清楚。” “前人的肩膀？”边冈愣了一下，赞道：“皇上，这个比方倒是很有意思。” 前人的肩膀是一句后世之语，海无影未做解释，言道：“我朝大诗人杜牧在其名作《阿房宫赋》中写到，‘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一句就是至理名言啊。各位，历史上的点点滴滴都是前人用鲜血甚至生命来谱写的，如果朕不吸取教训，那不是和他们一样了吗？如果朕只哀之而不鉴之，岂不是又会让后人笑话吗？朕可不是秦二世，自然不会让后世之人再来一篇大明宫赋。” “皇上圣明，末将（属下）受教也。”这一次，四人齐声言道。 “各位，有关先帝削藩失败的第一点原因，在朕这一朝是不会重演了，即使有个别忠心耿耿的宦官，朕也不会让其掌握兵权。至于第二点，就要拜托你们了。” “皇上英明神武，末将自当竭尽全力，不服皇上所托。” “好，两位将军，朕打算将你们的两支部队扩充为两卫，你们二人担任大将军，这两卫的名字朕已经想好，就叫做左右无名卫。” “什么？无名卫？”李、顾二人同时惊讶道：“皇上，这是何意？” ------------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名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名 唐朝时期，大凡军队的名称都显得十分威风，什么虎贲卫、龙武卫、飞熊卫、飞虎卫等等，个个皆是响当当的名号。（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而海无影却以“无名”来命名，自然让李神福等人颇为不解。 “称呼嘛，只是一个代号。”海无影笑笑，解释道：“朕之所以取名为‘无名卫’，是想让你们用今后之战功来为你们的军旗诠释其内涵，将来，左右无名卫是无敌于天下之名还是默默无闻之名，就全看你们自己的了。” “无敌于天下之名？”李、顾二人暗自嘀咕了一声，互相看了看，齐声对海无影道：“皇上放心，末将二人定会让左右无名卫名扬天下。” “好。”海无影兴奋道：“朕相信你们，迟早有一天，我大唐的左右无名卫定可为朕开疆复土，成为我大唐的一支无敌之师。” 袁袭跟着笑道：“皇上尽管放心，以李将军、顾将军之能，这事必可成为现实。” “皇上，末将和顾将军的手下在京师里面仅有千人，要组成一个卫还差不少将士，是否要从江淮、江南两地再调拨一批人马来此呢？” “不用，李将军，顾将军，过完年后你们就地征兵即可，或者是以后慢慢补充也行。你们两位都是名将，自然知道兵贵精不在多。在朕的规划中，京师一带的禁军总兵力会控制在二十到三十万之间，如果长安城及周边的兵源不足，朕会严格遵循宁缺毋滥的原则，逐步征召。” 李神福想了想，继续问道：“皇上，仅仅是那朱全忠的宣武军目前就有近四十万大军。如果我军仅有二、三十万，恐怕不够吧？” “这点朕想过，首先，藩镇之兵其实也是我大唐的军士，只是朕暂且指挥不动而已，不过，随着一个个藩镇的降顺，朕相信，我军的人数自然而然就会越来越多的。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另外，朕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个秘密是有关新式武器的，在朕看来，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将会改变现有的兵器格局，当有划时代的意义。” “新式武器？划时代？”顾全武虽不相信，却没有出言询问。 “这种武器袁先生和边先生都见过，不过，在你们没有见到之前，无论朕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一会你们随朕去看看就知道了。你们几位都是通晓兵法之大家，自然知道，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先进的武器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 李神福委婉地反对道：“皇上，各军的武器虽有优劣之分，但其中的差别其实并不是很大，末将以为，先进的武器可以作为决定胜负的一个因素，但并非重要因素。” “李将军，这要看是什么样的先进武器了。”海无影含蓄地笑了笑道：“如果是用现在的铁制兵器和远古时期的青铜兵器相比，是不是可以说，稳操胜券呢？” “这个当然。皇上，只是，只是皇上所说的新式武器和目前的武器之间的差别难道等同于如今的铁制兵器和以往的青铜兵器之差？” “哈哈，李将军，还是等看完之后再下结论吧。”海无影自信地看着李神福道。 “是，皇上。” “言归正传，朕曾经说过，一年之后让你们返回原籍，以建立阻断南北的中轴线。按照目前各藩镇的实力对比来看，最有可能南下的北方藩镇就应该是宣武军和河东军了，因此，你们的敌人也就是这两支号称天下最强的军队。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你们离开之前，朕还会和你们详细商议的。好了，有关你们两军之事就到这里，下面，朕再来说说第二件事。” “李将军、顾将军，近段时间以来，袁先生和边先生一直作为两位的参议，以他们二人的才能，想必能够得到你们的认可吧？”不等李、顾二人回答，海无影继续又道：“不过，朕打算将两位先生调回京师，另予重任。” “皇上。”李神福忙道：“两位先生精通兵法，末将自是希望能将他们留在军中，顾将军，你说呢？” “是啊！皇上。”顾全武毫无犹豫地支持道。 “两位莫急。”海无影笑道：“袁先生和边先生均乃我朝稀缺人才，特别是在未来的削藩战役中，更是需要他们这种精通兵法的大家。但是，我朝军队甚多，朕需要更多的军事人才，因此，朕打算成立一所军事学校，让他们担任学校的先生教授，专门培养后备人才，将来就可以充实到我朝所有的军队中了。到时，你们左右无名卫不是同样可以受益吗？” “军事学校？” ------------ 第二百一十三章 炸雷 第二百一十三章　炸雷 “对，就是军事学校。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海无影解释道：“朕要建立的这所军事学校，乃是专门为我朝培养各类军事人才的一所学堂，众所周知，朝廷眼下的军事人才极度缺乏。虽然每年都有武举考试，但其中之才并不是很多，所以，朕想到，要设立一所专门的军事学校，等学员们毕业后，会分配到军中，从中低级军职做起，倘若经过战争的洗礼，朕相信，其中必会涌现出不少领军人物。还有，对于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同样也可以到学校深造，接受系统的军事知识，以至可以更上一层楼。此外，朕会亲自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副职校长则由袁先生、边先生担任。学制暂且定为二到三年，而二、三年后，正好是朕预计中的削藩战役之始，这批具有理论知识且又忠诚的学员便能到前线接受战争的检验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军中的骨干。” “李将军、顾将军，二、三年之后。虽然两位先生可能不会亲自到你们军中任职，但他们的弟子却可以前去效力，而且是一批，这样不是更好吗？” “皇上圣明，如此也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对于海无影所说的军校，唐人并不知晓，哪怕是被称为名将的李神福和顾全武同样也没有这样的概念，是以只是简单地应付了一句。 据史书记载，我国最早的正规军校乃是诞生于庆历三年（1043年）的宋代武学，距离唐朝灭亡的时间907年还有一百多年之久。 “有关军校之事，朕有空时会和各位商议。你们先喝点茶水，然后随朕一起去看看新式武器。” “是，皇上。” “狗子，叫上希夷先生，前往大角观。” 走出后殿，众人只见整个皇宫都被一片白色所笼罩，屋顶上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套装，屋檐上挂满了水晶般的冰丁，而树枝上则是蓬松、沉甸的雪条。 此时，风雪已停。虽然依旧十分寒冷，但天上的阳光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了，似乎在提醒着人们：“天晴了。” 穿过两座宫殿，和陈抟汇合后，一行七人走进了宫中的回廊。 “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海无影一边走一边情不自禁地念道。对于海无影这个来自后世的南方人而言，如此大的风雪也是第一次见到，再加上前几天刚刚罢免了杨复恭，心情大好之下将后世伟人的诗词背了出来。 “好词。”精通诗词的边冈赞了一句，随后好奇地问道：“皇上，这是《沁园春》中的两句吧？只是属下从未听过，难道是皇上所作？” 《沁园春》正是创于晚唐时期，乃是当下颇为流行的一首词牌。 海无影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厚着脸皮道：“这首词朕还没有填完，待日后完成时，朕一定会将其公布于众的。” 沿着回廊一路向东，再向北走了一会，便来到了位于大明宫东北角的大角观。和海无影第一次前来相比，唯一的变化就是门口多了几名担任警卫的内园球员。 这些球员的眼力都很好，远远地就看见了海无影一行。 当海无影等人走到近前时，这些球员立即行礼：“属下参见皇上。” “免礼。震雷子他们在吗？” “回皇上，震雷子大师和无虚子大师都在里面。” “好，辛苦了。”说完，海无影率先走进了这座早已熟悉的道观。 刚刚走进大门，众人就闻到了一股刺激的硫磺味。 “硫磺味？这种味道和新式武器有关？”第一次来此的李神福、顾全武暗自想道。 和以往一样，道观内依旧十分凌乱，到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什，连通道也被这些物什所占，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纳一人通行。 海无影轻车熟路，带着众人径直走进了最里面的大殿。 大殿内倒是显得整洁多了，只有左边靠墙的地方堆积着一个油纸包好的包裹。 震雷子、无虚子背对着大殿之门，坐在正中的地上，手中各自拿着一个手雷，正在小声地交谈着，两人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入内。 “震雷子大师，皇上驾到。”张浪狗上前一步叫道。 震雷子反应迟钝，似乎还是没有听见，倒是无虚子立即起身转头道：“属下参、参见皇、皇上。” 海无影点点头道：“免礼。两位大师，朕过来试试你们最新的手雷。” “是，皇上。”晚一步起身的震雷子忙道。 无虚子从墙边的包裹中取了一颗手雷：“皇上，请到天井一观。” “这就是最新式的手雷？怎么这么大？”海无影暗道。这颗手雷的体积大约相当于后世手雷的三倍之多，难怪海无影会暗自惊讶。 来到天井，无虚子将中央位置的积雪扫去，震雷子则将手雷放在了空地上，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海无影等人道：“皇上，请退入大殿，属下这就点燃引绳。” 海无影道了声“好”随即便退到了殿内。 引绳被点燃后，瞬间便冒出了一丝火光，就在震雷子也退到了大殿门前之际，只听“砰”的一声，手雷炸将开来。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赈灾（一） 第二百一十四章　赈灾（一） 按照海无影提供的火药配方，震雷子师徒所研制出来的新一代手雷在天井中炸了开来。“轰”地一声巨响，直如打雷一般，只不过，这声“雷鸣”近在耳前，更加令人恐惧。 “两位将军，这就是朕所说的新式武器之雏形，你们认为，如果一个人站在其中，能够做到完好无损吗？” “皇上，应该不能。” “这只是单独一颗手雷爆炸后的结果，你们试想下，如果是成百、成千甚至是上万颗手雷同时爆炸昵？” 对于第一次见到爆炸场景的人来说，无论是谁，都会惊讶不已。如果再让他们试想，他们会一致认为，一定数量的手雷同时爆炸，那么身居其中之人怎么也避免不了伤亡。 李、顾二人也不例外，不约而同地答道：“皇上，那必会造成极大的伤害。” 海无影点点头道：“而且，你们所见到的这颗手雷只是雏形，一两年之后，这种手雷的威力将会更大，杀伤力也会随之增大，到那时，两军对垒，未及开战，就先给敌人一阵手雷，会是一种什么结果？” 到了这时，李神福二人才才觉得手雷的可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先别说能够炸死炸伤多少人，只要数量足够的手雷在敌军阵中炸开，对方的阵型就会出现混乱状，自己一方则可趁机出击，从而取得先机。此外，守城自不用说，即便在攻城战中，对方的城墙再为坚固，也很有可能被成批的手雷炸开一个口子，使得己方可以顺利的冲入城内。 袁袭笑道：“两位将军，这就是皇上所说的新式武器之一，也就是被皇上称为火器的一种。” 顾全武赞道：“的确厉害，如果我是皇上之敌，却也想象不出破解之法。” 回到大殿，海无影招呼众人席地而坐后道：“火器虽然厉害，但因受到当今的技术限制，其发展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军队的建设还是当务之急，毕竟，人才是战争的主体。” “是，皇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末将受教。”李、顾二人谦逊而言。 “李将军、顾将军，此事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可外传。” “皇上，末将明白。” 海无影笑笑，又对震雷子道：“震雷子，这次的手雷怎么如此之大？” “回皇上，是为了增加手雷的威力，要压缩体积而不降低威力，这个还需要时间来改进。” 海无影“嗯”了一声道：“对了，手雷的点火系统有眉目了吗？” “皇上，属下刚刚就是在讨论此事，不过，暂时还无头绪。” “是吗？什么原因？” “皇上传授的方法应当无误，属下估计，应该是工艺制作上的问题。” “如果只是工艺问题，倒是好办。”海无影微微颌首道：“两位一直忙于手雷的研制，却不知朝中已经发生变化，前几日，朕罢免了杨复恭等人，重新执掌朝纲，因此，朕可以将我朝最好的工匠，最优秀的学者，最先进的设备调给你们支配和使用。” “那就太、太好了。”无虚子兴奋道。 “震雷子、无虚子，这样吧！你们交给朕一份所需人员及设备的清单，只要你们能够想到的，朕都会支持。” “是，皇上。”震雷子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道：“三日后，属下便将清单交给圣上。” “好，一言为定。狗子，一会你通知下杨会，让他多派一些人来，将旁边的三清殿也打扫干净，一并交予震雷子他们使用，朕要在年后组建火器坊。” “三清殿？”张浪狗愣了一下，还是言道：“皇上三思，三清殿乃是皇上您及皇室人员祭拜天地神灵的场所之一，如果作为火器坊之地，那。。。。。。” “这个倒是。”海无影想了想道：“火器坊乃是我朝最高机密，放在其它地方朕不放心，而这大明宫内只有东北角最为适合，这样吧！等新年祭天之后，将三清殿内的神像都搬到玄元皇帝庙，日后，等朕有钱了，再在皇宫外面扩建新的火器坊。” “这火器坊怎么比三清老祖还重要啊？”张浪狗心里不解，暗道一句后道：“是，皇上，小的一会就去。” “狗子，什么时辰了？” “快到申时末（下午五点）了。” “这么晚了？”海无影忙道：“李将军、顾将军，你们先去城外的营地看看，这个时候，将士们应该将你们原来的辎重物资都清理出来了。” “是，皇上。” 离开大角观，李、顾二人在张浪狗的带领下自行离去，海无影和陈抟则向武德殿走去。 吃完晚饭，京兆尹孙揆、户部尚书程敬思一前一后来到了武德殿，向海无影汇报了雪灾的情况。 听完汇报后，海无影道：“从两位爱卿调查的情况来看，受灾最重的地方就是城南的龙神沟了。” “皇上，正是如此。”孙揆叹道：“龙神沟村一半以上的房屋都被大雪压塌，剩余的数十间也是岌岌可危。一个时辰之前，臣得到司天台的消息，说是明日凌晨可能还会有暴雪，因此臣已经下令，让村民们暂且搬到城内居住。” ------------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赈灾（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赈灾（二） “好，孙爱卿，如果城内的庇护点不够，就让兵部刘崇望想办法，将受灾的百姓安置于军营之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皇上，所幸灾民不多，尚能应付。” 海无影“嗯”了一声道：“百姓乃水，水可载舟，可覆舟，因此，百姓之事就是朝廷之事。对于本次受灾严重之地，户部和长安府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调拨银两，予以支援，以解燃眉之急。” 程敬斯眉头一皱道：“皇上，国库拮据，恐怕拨不出多少银两了。” 海无影当然知道当今的国库情况，又问道：“长安府昵？” “回皇上，长安府也是入不敷出。前些日子。虽然从东、西两市的夜市中收取了不少税银，但都交给了朝廷，作为新军之军饷了。” 海无影脸色一沉道：“这个朕不管，你们二人自己去想办法吧！朕只有一个要求，保证每一位灾民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是，皇上。”程、孙二人不敢反驳，答应道。 “好在这次的受灾情况不是很严重，从其它支出上省一点下来，勉强可行吧。”两人互相看了看，暗自想到。 不过，屋里之人此时谁都没有想到，接下来的暴风雪竟然还要大，时间也更加漫长，自然，所受到的伤害也就越重。 次日清晨，当海无影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外面又下起了大雪。 狂风卷起雪花，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地上。 “司天台的天气预报还真准啊。” “今天是朝歇日，皇上您就多睡会吧。”一旁的郭秀蓉道。 “嗯，多睡会。”海无影打了一个呵气，翻身将郭秀蓉搂在怀里：“朕这几日也累了，睡吧。” 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时分，海无影才慢慢地爬了起来。 “怎么还在下？” “皇上，今日之雪就没停过。”早就起床的郭秀蓉一边给海无影更衣一边叹道：“唉！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海无影眉头微皱，想了想道：“爱妃，去将狗子叫来。” “嗯，皇上，桌上有刚刚热好的参汤，您先喝点吧。” 坐在桌子旁，海无影拿起了热腾腾的参汤，一边喝着一边想到：“上一次的大雪还不到四个时辰，就已经令得龙神沟村房屋坍塌，这一次风雪的时间更长，岂不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户部和长安府的确没钱，看来，得想点办法弄些钱来赈灾了。” 在后世，每逢遇到灾难时，政府、企业、个人均会出手相助。不过，眼下的朝廷真的差钱，而长安城的百姓经过两次动乱之后，富裕之人也是不多，剩下的就只有靠企业捐款了？ 企业？王酒胡。 不过，如今的长安商户大多还在恢复之中，在这种时候让他们捐款似乎也有些不妥。 当然，增税之事海无影想都没想。 对了，不是还有北司那些阉人吗？除了杨复恭和刘季述之外，绝大多数阉人都留在了长安，当狠狠地敲他们一笔。 正在思忖间，张浪狗入内道：“皇上。” “嗯，狗子，你辛苦一趟，去将王酒胡、崔胤叫来。” “是，皇上，小的这就去。” “皇上，何事这么急？外面的风雪还没停昵。” “郭妃，这场大雪势必会造成更大的灾害，朝廷需要资金，以帮助受灾的百姓渡过难关。然而，朝中羞涩，国库几近枯竭，所以，朕打算弄一次义卖活动，一来是为了筹集银两，供赈灾所用，二来嘛，也是为了凝聚人心，让我唐人团结起来。对了，郭妃，你和婉儿还有多的金银首饰吗？” “首饰？多多少少总是有一些的。” “那好，这次的义卖活动，你们也捐点出来，等朕有钱了再给你们买。” “皇上，瞧您说的，臣妾和孟姐姐都不是小气之人。” 海无影微微一笑，颇有感触道：“秀蓉，经过两次战乱，朕这皇宫中也没什么像样的珍贵之物了，不过你放心，朕一定会有很多钱的，到那时，你和婉儿想要什么？朕就给你们买什么。” 郭秀蓉小声道：“皇上，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您能在臣妾身边，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好，好，秀蓉，不愧是朕的爱妃。”说着说着，海无影将郭秀蓉拉进怀里，爱恋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在其耳边小声言道：“你和婉儿跟着朕。虽然名为皇妃，但却没有享到多少福，反而是和朕一起四处奔波，朕有愧于你们啊。” “皇上。”郭秀蓉小手一翻，堵住了海无影的嘴巴道：“臣妾心甘情愿，皇上，别说这个。” “嗯，爱妃，等晚上朕再好好谢你。” 郭秀蓉软绵绵地靠在海无影身上：“皇上，才不要您谢呢？臣妾和臣妾的东西不都是皇上您的吗？” 海无影听得心情大好，坏坏地一笑道：“爱妃，朕也是你的呢。” 郭秀蓉脸色一红：“皇上，还有什么事需要臣妾做吗？” “有什么事你可以做呢？让朕想想。”片刻后，海无影突然提高了声音道：“对了，还真有一件大事需要朕的郭妃娘娘亲自出马。” “何事？” ------------ 第二百一十六章 病坊 第二百一十六章　病坊 “秀蓉，自古以来，凡是遇到严重的天灾人祸，朝廷都会安排赈灾放粮，同时也会委派钦差出巡，一是为了监督赈灾款能够落到实处，二是代表皇帝前去慰问，以示皇恩浩荡。” “皇上之意，莫非是让臣妾前去？” “嗯，秀蓉，你真聪明。朕这一朝还没有皇后，你和婉儿就是当今母仪天下之人，婉儿有孕在身，所以，朕想让你来担任这个钦差，做个慈善大使，如何？” “没问题。”郭秀蓉高兴道：“臣妾总算可以为皇上分忧了，何况还是善举昵。” “好，等大雪停了之后，你便代表朕先去灾民收容点慰问一下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到时，再通过京城中的中华月报大肆宣扬，势必会让长安城的百姓对我李唐皇室的向心力大大加强。” “皇上放心。”心地善良的郭秀蓉清楚，这是在替皇室行收买人心之事，也是为皇室争光之事，同时，更能帮助他人，何乐而不为昵？ “秀蓉，去看看婉儿，我们三人一起吃中饭。” “是，皇上。” 王酒胡原来的住所在城南，离北边的大明宫很远，后来，为了随时接受海无影的召唤，王酒胡斥重金在大明宫南边的翊善坊购得一栋住宅。 大多数时间里，王酒胡就住在翊善坊内。 大明宫的南面正中为皇宫之正门--丹凤门，出丹凤门向南就是丹凤门大街，街道的西面是光宅坊，东边即是翊善坊。 尽管翊善坊紧靠着大明宫，但当王酒胡抵达武德殿时，已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的事了。 “参见皇上。” “免礼。” “皇上恕罪，因风雪奇大，属下姗姗来迟。” “酒胡，坐吧。” “谢皇上。” “酒胡，朕叫你来就是因为这场大风雪。” 海无影将自己的想法讲完之后，王酒胡忙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属下商行之钱物还不都是皇上的吗？皇上要用多少，尽管拿就是了。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酒胡，朕是借而非拿。这样，朕从你们商行先借十万贯铜钱，以应对这两场大雪所造成的灾害。同时，由你们商行来组织这次义卖活动，朕会发动皇室成员及朝廷官员一起来捐赠他们的金银首饰以及各类珍宝，这些捐赠品拍卖之后所得的银两便可归还于你了。” “皇上旨意，属下照办。皇上，既然朝廷缺钱，何不号召天下百姓一起来捐赠呢？” “酒胡，不是朕不想，而是绝大多数的百姓现在也是手头拮据啊。”海无影叹了口气道：“朕以为，在目前的形势下，遇到灾害，就当由朕、皇室、朝廷官员带头，先帮助受灾的百姓渡过难关。日后，当我朝富裕起来时，百姓们自会感恩戴德，踊跃捐款，到了那时，如果再有灾难发生，那朝廷、民间一同尽力，就可事半功倍了。” “皇上圣明。” “酒胡，朕把话先说在前面，如果拍卖的银两不够十万贯，那朕就得先欠着你了。” 王酒胡笑道：“皇上，说不定会多出来呢。” “哈哈，那敢情是好。如果有多，那就将多余的银两集中起来，朕打算开办病坊。” “病坊？”王酒胡愣了一下道：“那不是寺庙所办的吗？” 病坊，又名悲田坊，或称悲田养病坊，乃是唐代具有代表性的贫民救济机构，大致相当于后世的红十字会，是由佛教所主持的慈善事业。唐武宗会昌排佛时，僧侣被敕令还俗，悲田养病坊也因此受到很大的打击。后来，官方将‘悲田’两字去掉，改称为养病坊，并将其改隶两京及各州管理，且任命地方耆老掌理其事，分配寺田作为其经费来源。 到了僖宗时期，由于黄巢之乱和襄王李煴事变，导致全国大乱，朝廷和寺庙均无能力继续为之，病坊形同虚设，基本上不复存在。 “寺庙的僧人虽然大多数都是心向善举之人，但毕竟能力有限，因此，朕打算从长安城开始，逐步建立全国统一的慈善机构，也就是将民办的病坊改为官府直接管辖的养病坊。当然，日后等百姓们渐渐富裕起来，他们同样可以开办各式各样的病坊。” “皇上，此事大善也，属下当鼎力支持。” “嗯，酒胡，如果我朝之人都能像你这样，那就可以形成一大批具有贵族精神的精英阶层了。” “贵族精神？”王酒胡愣了一下道：“皇上所说的贵族是指世袭的官宦世家吗？” “官宦世家？”这一次轮到海无影发愣了。 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贵族”一词的意思是指“世袭的统治阶级”，其对立面乃是无官职的平民、布衣。而在海无影的意识中则是认为，贵族应当是有思想境界的绅士。 所以，海无影所说的贵族和王酒胡理解的贵族是不同的两个概念。 ------------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贵族 第二百一十七章　贵族 “皇上，属下愚昧。（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反应过来的海无影微微一笑道：“酒胡，朕所说的贵族之意可能和你的理解不尽相同。” “请皇上明示。” “那朕就来说说朕对贵族的理解吧。”海无影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首先，所谓贵族阶层必须诚信，诚信为人，诚信做事，这是作为贵族的基本前提。对于诚信二字，就像你们做买卖一样，你们王氏商行能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信用二字自是贯穿始终，这一点，朕曾经听你说过，无信不立，即便可以从中取巧，但也不能长久，王氏商行的金字招牌就是建立在长期守信的基础上。任何朝代，只有在诚信为上的基础上，才能做到公平、公正、公开。盛世之时都有路不拾遗的说法，其原因就是人人都讲诚信，绝大多数人在一个共同认可的规矩下生活，谁也不会打破这个规矩，去做违反信用之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如果用江湖中人的话来说，就叫做一诺千金。” “其次，贵族必须具有自己的信仰，有独立的意志，在权力与金钱面前，敢于坚持自己的观点，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道德和尊严，也即是古人孟子所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本朝初期的名相魏征。虽然出自隐太子李建成的门下，但却能做到坚持己见，为天下之事，敢于直言，如此品德就是其中的表率。” 王酒胡渐渐沉浸到和海无影探讨之中：“皇上，魏征乃是太宗大帝之臣，如果换成前朝隋炀帝，即便魏征坚持己见，恐怕也是无法立足了。” “酒胡，朕认为，你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皇上，请赐教。” “朝堂之上。虽然皇帝为最，但朝臣们的作用也不可小视。朕曾经听说过这样一段话，意思是说，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大臣，也就有什么样的百姓，反之亦然。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如果满朝文武都像魏征一样，那皇帝嘛，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影响，因为整个朝堂的氛围就是积极向上的。” 王酒胡想了想道：“皇上，这个问题如今却是不存在的。” “为何？” “皇上英明睿智，实为自古以来首屈一指的明君。” “啊？哈哈。”海无影哈哈一笑，继续言道：“在以上两点的基础上，贵族阶层还必须具有社会责任的担当，朕曾经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当国家危难、民族存亡之际，他们会挺身而出，以身作则，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有了这样一群精英人士的带头，其余之人便会纷纷效仿，从而使得全民动员，共同渡过难关。” 说到这里，海无影激动地站了起来：“酒胡，你试想下，如果我朝拥有一大批这样的贵族阶层，何愁我朝不兴？如果我朝拥有一大批这样的精英人士，何愁民族不强？” 一时之间，王酒胡虽然不能立即明白海无影所说的这种贵族精神，但也觉得颇有道理，喃喃而道：“皇上所言极是，属下受教也。” “贵族和钱财并无直接的联系，酒胡，你有万贯家财，你可以拿出万贯来行善，另外一人只有十贯财产，他也全部拿出来行善，这都是贵族精神。”海无影一边说着一边走动道：“两场大雪以来，朕想了很多，朕要做的不仅要让我大唐走向中兴，更要让我中华民族走向中兴，因此，朕把原定的三点治国方针‘经济建设、军事建设、法制建设’增加为‘文化建设、经济建设、军事建设和法制建设’这四点。” “文化建设？” “对。这才是将来朕治国方针里面的重中之重，而且也是四项中心任务里最难的。我中华一族历史悠久，但其中也发生过不少让文化断层的时代，最典型的就是焚书坑儒。”海无影坐下后叹道：“哎，这事说来话长。好了，跑题了，此事以后慢慢再议。酒胡，回到刚才所说的养病坊一事上来。此次雪灾虽然不可能造成大规模的伤害，但却是一个好机会，是朕，也是朝廷恢复名声的好机会，因此，赈灾和养病坊重建之事势在必行，而且，朕还打算由孟、郭两位娘娘来负责此事，你从外围予以配合。” “两位娘娘？”王酒胡愣了一下道：“皇上，以娘娘的地位自是可行，只是这样做，合适吗？” “朕觉得合适。”海无影笑笑道：“王酒胡，朕知道你的顾虑。虽然我朝之民风较为开放，但两位娘娘乃是女人，抛头露面之事总归是不好；其次，以后宫之人为首，是会让人说闲话的。对吗？” “皇上，这。。。。。。” “酒胡，朕却认为，和男人相比，女人更有亲和力，孟、郭二妃母仪天下，百姓受灾，自己的母亲出面安抚，岂不是更能事半功倍？慈善事业并非朝堂政事，如果把我朝比作一个大家庭，那内部的家事不正是该由执掌后院的当家夫人来管吗？” ------------ 第二百一十八章 要挟 第二百一十八章　要挟 “酒胡，先这么试试吧！如果以后有何问题，朕再做修改便是。[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是，皇上。” “另外，你去通知襄儿，让报行全力配合，既然是一件善事，就应该广而告之。不过，别说是朕之行为。” “皇上放心，属下明白。” “嗯，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和崔胤谈谈。” “是，属下告退。” “好，酒胡，出去时你告诉张浪狗，让他通知崔胤进来。” 和崔胤交谈的时间则少了许多，在海无影说出自己的用意后，崔胤便点头称是，并一口应承，请皇上放心，他一定会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望着崔胤而去的背影，海无影暗道：“这人倒是绝顶聪明，行事圆滑，很多事情一点就通，比起孔纬、杜让能等人更加适合入阁拜相，只是希望他能够站好队，别再重蹈历史上的覆辙。” “狗子。”在书房里独自坐了一会，海无影喊道。 “皇上，小的在。” “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酉时半（下午六点）了。” “啊！这么晚了？” “是啊！皇上，您已经在书房里呆了二个多时辰了。” “哦，对了，狗子，司天台有最新消息吗？” “皇上，半个时辰前，司天台传来消息，据他们预计，这场风雪会在今天夜里逐渐减弱并转为小雨雪，到明天清晨，则有望停止。” “嗯，这场暴风雪下得也够久了。” “谁说不是啊。”张浪狗笑道：“皇上，两位娘娘正等着您用膳昵。” “好，朕也觉得肚子饿了，走吧。” 次日清晨，当海无影起床时，发现风雪已经完全停止。 此时，东方刚刚晓白，往外看去，大雪之后的天空似乎较之前更为清晰，略显蓝色的天空洁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再往远处眺望，淡淡的颜色一直延伸着，蔓延在整个天空之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海无影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大脑更为清醒，一种甜甜的感觉顿时沁入心肺，情不自禁地赞道：“好一个氧吧！直令人心情舒畅啊。” “氧吧？是什么？”替海无影穿上龙袍，郭秀蓉问道。 海无影“啊”了一声，笑道：“氧吧就是一处空气极好的区域，爱妃，朕去上朝了。晚些时候，孙揆孙爱卿会陪同你前往灾民收容点视察的。” “是，皇上。” “对了，你出发时叫上杨会，让他带上十名球员，身着便衣，担任警卫。” “知道了，皇上，时辰就要到了，您快去吧。” 大明宫，延英殿。 除了屋顶上还是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之外，大殿周边的道路已被宫女们打扫得干干净净。 “各位爱卿，有本上奏。” “臣刘崇望有本上奏。” “刘爱卿，请讲。” “皇上，昨天夜里，兵部收到蜀中韦昭度韦大人的奏折，韦大人言及，王建、顾彦朗、杨守亮三路大军已于本月初汇聚一处，并定于二十四日正式出兵成都。” “好，拖到现在，总算是要出兵了。” “皇上，韦大人在奏折中还提及，为了更好的整合军队以及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特建议朝廷置永平军，治邛州（今四川邛崃），并保举王建为节度使兼任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建议、保举？”海无影心里暗自冷笑一声，不过，神情却是自若道：“刘爱卿，传朕旨意，加封韦昭度韦爱卿为行营招讨使，杨守亮将军为行营招讨副使，顾彦朗顾爱卿为行军司马。另，置永平军，以王建王爱卿为节度使，兼任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是，皇上。” 海无影清楚，这并非是韦昭度之意。在讨伐陈敬瑄的三路大军中，以王建、顾彦朗麾下的两支军队实力为强，且两人又暂时结为了同盟，自然而然地就拥有了话语权。至于杨守亮，本身就是杨复恭的党羽，既不会偏向朝廷，也不会和王建融于一处，作为朝廷代表的韦昭度自然也是指挥不动，可以说，不通军务又无兵可调的韦昭度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不过，海无影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王建的要挟。 接下来，海无影陆陆续续地处理完其他大臣的奏折。 最后，崔胤出列道：“皇上，臣崔胤有本上奏。” “崔爱卿，请讲。” “皇上，近几日来，臣多次审讯了张绾和杨守信，总算有了少许收获。” “是吗？”海无影饶有兴趣道：“这二人都交代了些什么？” “皇上，据张、杨二人交代，有关神策军军饷贪污一案，牵涉面众多，除了杨复恭和刘季述以外，神策军另一名中尉王仲先、枢密院原上、下枢密使韩全诲、王彦范等人皆有份参与，从中都收取了大量贿赂。” “哼，这些阉人，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孔纬愤怒道：“皇上，臣提议，将这些阉人全都捉拿处斩，以绝后患。” ------------ 第二百一十九章 民情（一） 第二百一十九章　民情（一） “皇上，臣以为，孔大人之提议有所不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很少说话的礼部尚书李溪出列道。在现任的六位尚书中，李溪算是唯一的一个中间派，其政治倾向虽然略微偏向于南衙，但又不完全属于南衙阵营。李溪出自官宦世家，家中因藏书万卷，世号“李家楼”。平日里，这李溪甚少发表言论，始终保持中立。因其学识渊博，擅长经文，门下弟子众多，所以，北司、南衙之人很想拉拢他，只是都没有结果。 “李大人，这等阉人危害我朝多时，况且又犯下贪污之罪，借此机会将他们全部斩杀有何不妥？”孔纬反驳道。 “孔大人。虽然在下也一直看不惯北司之人所为，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按照我朝律法，必须首先查明嫌犯贪污款项的金额，并依据金额的多少予以量刑，如此方可符合本朝之律。” “李大人，平日里总不见你言语，孔某还以为李大人你对于朝政漠不关心，只会研究之乎者也，今日听你之说，怎么觉得，觉得似乎有些为阉人开脱之嫌昵？” 李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孔大人，此言差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昔日，李某不言不语，乃是因为这朝堂之上乌云蔽日，毫无道理可言。而今，乌云散去，光芒四射，有明君高高在上，李某自当言无不尽。” 说完，李溪转身又对海无影道：“皇上，臣提议，此事当交由刑部，待全部查实之后再行处置。更何况，皇上刚刚亲掌朝政，当以柔和政策为上。” “众位爱卿，你们所言均有道理。今，已近年关，朝中大事繁多，改革之事刻不容缓，朕暂且不欲节外生枝。所以，此事还是等崔爱卿彻底查清之后再将案子移交给刑部处置吧。” “是，皇上。”孔纬等人见海无影又祭出和稀泥的法宝，也就不再坚持。 按照后世的说法，北司之人已经全部下岗，不在朝中担任任何军、政职务，除了杨复恭和刘季述之外，海无影也不想将他们全部斩杀，以免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不过，在案件终审之前，崔爱卿，你当多和那些北司之人谈谈，将当今之局势好好地和他们说说，要让他们明白，忠于朕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在做到这一点的前提下，其他事情嘛，只要他们能够全部坦白，拿出诚意，朕可以考虑从宽处理。” “皇上放心，臣必会让他们拿出诚意来的。” “嗯，崔爱卿，有了结果，你单独向朕汇报即可。” “是，皇上。” 退朝后，海无影在后殿继续召开由朝中重臣参与的改革会议，京兆尹孙揆则陪同皇妃郭秀蓉前往位于长安府附近的一处安置点视察。 对郭秀蓉而言，这还是入宫之后第一次离开大明宫，生性好动的郭秀蓉心情大好，不时地从坐轿窗户往外看去。 一炷香（古代的一炷香表时间，大约等同于三刻钟到一小时）之后，在前面带路的孙揆来到郭秀蓉坐轿前道：“郭妃娘娘，到了，这处安置点的灾民都是来自龙神沟村的村民。” “嗯，落轿。” “娘娘莫急，进去之路上都是雪，还是等进入屋里后再下轿吧。” “孙大人，无妨。”郭秀蓉笑笑，走出坐轿客气道：“孙大人，请。” 孙揆哪敢走在郭秀蓉前面，忙道：“娘娘，您先请。” 三间低矮的大屋内集聚着一百多名面无表情的灾民，此时正值午餐时间，这一百多号人排成三队，缓缓地走入旁边一间类似厨房的小屋。 “娘娘，他们正在排队领粥。” “嗯，过去看看。” 来到近前，孙揆大声叫道：“各位龙神沟的村民，大家先停一停，郭妃娘娘驾到，大家先来参拜娘娘大驾。” “娘娘？”一众村民全都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将目光齐齐聚集在郭秀蓉身上。 对于这些村民而言，平时所见的官员不外是村正、里正、耆老（唐朝时乡长的称谓），再往上，至多也就是县令　、县丞等，哪里能见到高高在上，身居宫中的娘娘。 突然之间，大家看见娘娘现身，自是不知所措，连应有的礼节也都忘了。 “各位村民父老，本宫郭氏，闻听龙神沟村受雪灾影响，特奉皇上旨意，来此看望大家。”郭秀蓉并未介意村民们是否行礼，面带微笑，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来意，接着道：“本宫也没有吃饭，想与大家一同领粥，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所有村民全都安静下来，脸上呈现出一派惊讶之色，暗道：“娘娘怎么会和我等一起领粥，这粥虽说还算不错，但娘娘。。。。。。” 片刻沉默后，一位年长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大礼参拜道：“草民龙涛拜见郭妃娘娘。” “娘娘，这位龙涛乃是龙神沟村村正。”孙揆介绍道。 “原来是龙村正，老人家，快快请起。”郭秀蓉一边说一边上前，亲自将龙涛搀扶起来：“老人家，本宫恰逢肚饿，就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吧。”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为何？” “娘娘，这里只有白粥和咸菜，而娘娘乃万尊之躯，哪能委屈娘娘啊。” “老人家，你们能吃，本宫就不能吃吗？” 说罢，郭秀蓉走进厨房，让厨师盛了两碗白粥，又加了少许咸菜，将其中一碗递给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龙涛道：“老人家，来，我们一起吃。” 对着热腾腾的白粥，郭秀蓉吹了吹气，待白粥稍微冷了点后，便就着咸菜吃了起来。 龙涛见这位娘娘清秀可人，言语平和，衣着朴实，不免心生好感，加上肚子也的确饿了，随即大着胆子也吃了起来。 ------------ 第二百二十章 民情（二） 第二百二十章　民情（二） 刚吃了两口，长安府衙役便送来了两张凳子，孙揆道：“娘娘，您请坐。” 郭秀蓉点点头，却未立即坐下，而是指了指另外一张凳子，对龙涛道：“老人家，你也坐下吃吧。” 龙涛自是不敢落座，忙道：“娘娘，草民不敢，孙大人，还是您坐吧。” 郭秀蓉的声音听起来婉转柔和，犹如孙女和爷爷在拉家常，但在隐约之间却有一种威严：“老人家，莫要客气，这里以你年纪为长，长者为先，坐吧！我们边吃边说。孙大人，还有多余的凳子吗？要是有，多拿几张来，大家一起吃。” “是，娘娘。” 郭秀蓉坐下后道：“老人家，在这个安置点里，你们能吃饱，能睡好吗？” “回娘娘，草民等人在这里还是能吃饱睡好的。”龙涛叹了口气道：“娘娘，不过，总归还是没有在家里舒坦，哎，家中的房屋都损坏了，这以后的日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聊着聊着，龙涛渐渐放开，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住得习惯就好，这场风雪来得十分突然，所造成的伤害也很大。老人家，你们先克服下，皇上正在想办法，近日就当会有更多的救灾物资运到。等大雪彻底停止后，皇上会派人帮助你们重建家园，这几日里，你们就放心住在此处吧。” “帮助我们重建？” “正是。” 龙涛激动道：“皇上之恩，草民定当铭记于心。” 郭秀蓉笑笑，从杨会手里接过一个馒头，边吃边道：“本宫来此之前，皇上让本宫转告大家，无论灾害多大，朝廷都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基本生活，让你们放心。” 坐在郭秀蓉身旁的孙揆接着道：“是啊！龙村正，娘娘说得没错。皇上已经下达指令，让我们长安府派人帮助你们重建家园，所有的费用全由朝廷负担。今日朝会时，皇上还言及，如果人手不够的话，皇上还会派禁军相助，命令本官一定要在大年三十前修缮所有被毁的民宅和村落。” 在龙涛数十年的记忆中，朝廷拨款帮助灾民之事不是没有，但要派军队相助，更有娘娘亲临慰问，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一时之间，龙涛眼里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多谢皇上，多谢皇上啊。” “皇上之恩，我等都需铭记。”孙揆感叹道：“娘娘，龙村正，说心里话，我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皇上竟然如此重视受灾民众，如此体恤民情，我这心里啊！同样十分感动。” “皇上圣明，我等百姓有福了。” 喝完粥，郭秀蓉问道：“老人家，你们有何需求，尽管向长安府提出，如果长安府解决不了，本宫自会从旁协助。” “多谢娘娘关心，草民感激涕零。” “老人家，你也无须客气。我朝乃一整体，无论是皇上、官员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我朝之一员，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治国方针之一。” “好一个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草民王酒胡见过娘娘，见过孙大人。” “我道是谁，原来是王财神。”孙揆愣了一下，笑道：“王酒胡，你怎么来了？” “孙大人，当然是有事而来。” “何事？” “大人，王某前来有三件事。”王酒胡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首先，我中华报行之全体人员，为此次受到雪灾影响的百姓捐款五十贯铜钱。王某受大家之托，前来将此笔款项捐给灾民安置点。” “五十贯？” “不错。” 孙揆失笑道：“以你王酒胡长安首富的身份，怎么就只捐了区区三百贯？” “这些都是报行同仁所捐，王某并未参与。”王酒胡正色道：“大人，我们报行开办仅仅数月，加上报行一直亏损，所以大家也并非富裕之人，但听得有人需要帮助，随即纷纷解囊，以表心意。” “难得报行之人如此慷概，可敬可佩。”郭秀蓉赞道：“此等举措无疑就是皇上所说的‘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之精神也。” “娘娘说得对。王酒胡，那第二件事昵？” “第二件事嘛，乃是王某受皇上之托，先行送来棉被、棉衣、粮食等一批物资，以供灾民使用。对了，孙大人，你派人到外面接受一下，并清点数字。” “好，本官这就安排。” “孙大人，需要我们帮忙吗？”龙涛忙道。 “如此最好，龙村正，劳烦你安排二十名青壮吧。” “没问题。龙风、龙裕，你两带人去帮忙。” “是，父亲。”两名中年男子应声而道。 “王酒胡，最后一件事昵？” “孙大人，王某这次还带来了几位报行同仁，就此次赈灾之事进行采访，准备将朝廷之善举刊登在我中华月报上，一来可以让天下百姓知道，皇上之仁，朝廷之义，二来嘛也是希望我大唐之人在遇到灾难时，能够做到皇上之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说到这里，王酒胡显得颇为兴奋，继续道：“原本，我报行之人是想采访孙大人和龙神沟的百姓，没想到的是，郭妃娘娘竟然亲临，所以，这次的采访的重点对象就变为娘娘和这位龙村正了。” ------------ 第二百二十一章 红会 第二百二十一章　红会 “使得，使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孙揆认同道：“皇妃娘娘亲临，自当好好宣传，以弘扬我朝之善行精神。按照皇上的说法，就是要多多宣传我大唐的正能量。” 王酒胡笑笑，对身后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道：“小路，开始吧。” “草民路康言参见娘娘。”王酒胡所说的小路，全名路康言，秀才出身，中华报行记者之一，时政栏目的首席记者。 “免礼。”郭秀蓉微微一笑道：“路记者，开始吧。” “娘娘，草民首先想请问一下，对于这次雪灾，皇上有何指示？” “路记者，皇上指示，要各级官府全力救灾，务必保证每一位受灾的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有房住。” “就这么简单？”路康言愣了一下道。 郭秀蓉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路康言想了想又道：“娘娘，请恕草民直言。” “有话且讲。” “娘娘，据草民所知，经过两次动荡之后，如今的朝廷并不富裕，而赈灾放粮需要大笔银两，请问娘娘，朝廷如何筹集这笔银两？又如何保证，这笔银两能够落到实处？” “本宫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路记者，正如你所言，朝廷的确无钱，但是，为了受灾的百姓，皇上特地向城中的商人暂时借了十万贯铜钱，以作救灾款项。” “十万贯？这可是一笔很大的款项啊。皇上此举乃是为了受灾百姓，不愧为明君所为。但是，娘娘，朝廷打算如何来归还这笔钱财呢？会不会采用增加赋税的方式？” “当然不会。”郭秀蓉毫不犹豫地说道：“一遇困难就提高赋税，将问题转嫁给百姓，这是最不可取，最不负责任的办法。路记者，本宫事先给你透露下，皇上计划在本月的二十八日下午举办一场拍卖会。到时，皇上会拍卖宫中的部分珍宝，朝中大臣、皇室成员以及长安城中的富商也会捐助一些，这些金银珠宝加在一起，也该够数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什么？皇上要拍卖宫中珠宝？”这一次，就连龙涛也是大吃一惊。 “不错，这就是措施之一。至于其它的办法，自然还有不少，比如，你们报行不是捐助了五十贯吗？在此，本宫就不一一说明了。” “皇上仁义，不愧是圣明之君也。” “对于第二个问题，皇上言及，所有的款项必须专款专用，除了接受御史台监督外，本宫也会亲自监督，如果发现官府中人有人贪污，无论数量多少，无论是谁，都会按法处置。” “娘娘，草民还有一个问题。” “路记者，请讲。” “娘娘，对于这次雪灾，皇上和朝廷都在尽力赈灾，草民相信，每一位灾民都会得到很好的安置，不过，这一次雪灾毕竟不算大，仓促之间尚能应对，草民想再问下，如果以后再有灾难发生，或者是更大的灾难，皇上会如何应对？” “路记者，这个问题嘛，本宫也问过皇上。” “是吗？皇上如何作答？娘娘，请指教。” “世间之天灾人祸难以预测，比如地震海啸，比如瘟疫疾病，这些都是危害性极大的灾难。对此，现在的人们还无法准确预测到灾难的时间，也无法制止这些灾害的发生。因此，对于灾后的救援事宜就显得十分重要，早一天，甚至早一个时辰行动，都有可能救出更多的人。为此，皇上决定，自明年起，陆续整合原有的官办养病坊，并吸收民间的慈善爱心力量，组建一个新的慈善机构，这个机构的名字就叫做红十字会，简称红会。” “红会？” “对，就是红会。”郭秀蓉继续言道：“和原有的养病坊有所不同，红会所涉及的慈善范围将会更广，其规模之大远非原有的养病坊可比。红会的基本宗旨是，帮助一切需要帮助的人，主要包括救灾、医疗、教育这三大块。目前，皇上正在规划中，预计会在明年的三、四月份正式成立。红会成立之后，再有类似的灾害，就会由红会出面予以救助。” “和这次救灾相比，红会成立后还有一个根本性的变化，那就是红会事先会吸收来自各方面的捐赠，做到未雨绸缪。路记者，正如你刚刚之言，这次雪灾只是一次小灾，朝廷还能应付，如果遇到大灾，那是来不及筹集大量钱物的。因此，只有事先做好准备，方能及时救助，将危害降到最低。” 路康言写字的速度很快，一手草书也甚是漂亮，只不过，和后世的速记相比，还是慢了许多，再加上毛笔本身的速度就慢，在郭秀蓉说完之后，又隔了一会，路康言才将所听之内容全部记完。 “多谢娘娘指点。”路康言放下纸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娘娘，皇上和朝廷之善举，我报行必会广为宣传。草民还要采访下龙村正，请娘娘歇息会。” “不用歇息了，路记者，你忙你的。孙大人。” “臣在。” “我们去其他房间，看看百姓们的住宿坏境。” ------------ 第二百二十二章 董昌（一） 第二百二十二章　董昌（一） 江南重镇，杭州。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隋朝大业六年（公元610年），江南运河开通。因地利之便，杭州城渐渐成为了江南一带最大的货物集散地，经济日趋繁荣，人口也逐年增加。 唐贞观（627~649年）年间，杭州城的人口已有15万余人，到了玄宗开元（713~741年）时期，人口一度逼近了60万大关，此时的杭州，经济发达，已与广州、扬州并列，成为了我国古代三大通商口岸之一。 大唐长庆二年（822年），诗人白居易任杭州刺史，上任之后，大规模浚治西湖，并筑堤建闸，增加湖水容量，以利农田灌溉，又继李泌之后重修六井。 自此，杭州西湖之名益彰于世。 十二月二十六日，中午时分，原杭州刺史，现任威胜节度使兼检校尚书右仆射董昌府邸。 董昌，杭州临安人。 乾符二年（875），浙西狼山守将王郢叛乱，攻掠浙东、浙西诸州，身为地方豪强的董昌组织土团抵御，以功升为石境镇将。中和三年（883），朝廷任路审中为杭州刺史，董昌率先入据杭州，自称都押司，镇海节度使周宝无力控制，只好表请董昌为杭州刺史。以后，董昌势力不断扩大，历任义胜军节度使、检校尚书右仆射等职。黄巢叛军退出长安后，唐僖宗从蜀中回驾京师，董昌取越民裴氏藏书献之，被授以诸道采访图籍使之职。 之后，朝廷下令，改义胜为威胜，董昌任节度使。 大厅中，坐在主位上的董昌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今日一早，本官收到皇上圣旨，要本官于来年正月二十五日之前抵达长安，入朝担任检校太尉，以及晋爵陇西郡王。对于此事，本官犹豫未决。还好，各位大人正巧都在杭州，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恭喜大人高升。”副威胜军节度使黄碣首先道：“大人，卑职以为，此乃好事也。” “好事？”董昌淡淡道：“何以为由？” 黄碣笑道：“大人，据前来传旨的王公公所言，皇上于本月中旬罢免了以杨复恭为首的阉人团伙，此举说明了皇上复兴我朝之心，我等身为大唐臣子，自当遵从皇上旨意，顺应天时。更何况，眼下正值皇上用人之际，以大人之才，将来必可位列三公，封侯拜相，名留千古。” “黄大人所言极是。”会稽令吴镣附和道：“大人。虽然各地藩镇林立，不尊朝廷号令，但是，唯我两浙之地坚持向朝廷进贡，皇上心里自是明白，大人您乃大唐之忠臣也。今皇上亲掌朝政，必会对大人青睐有加。” “大人，卑职也认同两位大人之意。”山阴令张逊跟着道。 “如此说来，你们都赞同本官入朝任职了？” “理当如此。” 董昌想了想道：“那好，本官就遵从圣上旨意，来年正月十六启程，前往长安。” “大人且慢。”婺州刺史蒋瑰突然出声阻止道：“卑职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蒋大人，都是自己人，有话请讲。” “大人，以卑职之见，大人您万万不可前去长安。” “这又是为何？” 蒋瑰神色沉重道：“大人，卑职以为，皇上在罢免杨复恭之后，必定会试图中兴大唐，因此，朝廷接下来要做的事，十有**就是削藩。然而，百年以来，削藩一事基本上是以皇权失败而告终。我威胜军虽然不是藩镇中最有实力的，但自大人入主以来，励精图治，使得百姓安居乐业，仓廪固实。所以，卑职认为，皇上是拿大人第一个开刀，以谋我江南之财富，一旦大人去往京师。。。。。。哎，前途难以预料啊。” 董昌听罢，眉头一皱道：“那，那依你之见昵？” “大人，近十年来，皇上旨意，向来不出长安，这已是各地藩镇心照不宣之事了。”说到这里，蒋瑰起身道：“以大人之才，江南之富，自当观望为先。如大势所趋，大人则顺势为之，反之，以江南为本，或许可以一争天下也。” 董昌心下一动：“蒋大人，如果本官观望，岂非抗旨不尊？” 蒋瑰笑道：“大人，您大可以病为由，尽量拖之。如果实在拖不过去，自可效仿宣武、河东两军，不予理睬就是。以朝廷如今的军力，能奈何大人否？” “这。。。。。。” “蒋大人，你这分明就是逆反，如此行为和那蔡州秦宗权何异？”黄碣当即反驳道：“大人，此事切忌不可。今唐室虽微，但天人未厌。昔日，齐桓、晋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业。大人兴于畎亩，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为族灭之计乎！碣宁死为忠臣，不生为叛逆！” “忠臣？”蒋瑰冷笑一声道：“今日之唐，自身难保，即便皇上亲政，又怎么可能会是朱全忠、李克用之敌呢？难道黄大人要为腐朽不堪的李唐王朝陪葬不成？” 黄碣怒道：“蒋瑰，你这是陷大人于不义。” 张逊接着言道：“大人起石镜镇，建节浙东，荣贵近二十年，哪能效仿李锜、刘辟之所为乎！浙东僻处海隅，巡属虽有六州，大人若称帝，彼必不从，徒守孤城，为天下笑耳！” “哼，黄大人、张大人，你们要做所谓的忠臣，我蒋瑰自是不会阻拦，但是，你们没有必要拖着大人和你们一起，成为李唐的陪葬品吧？” 张逊道：“蒋瑰，你口口声声说什么陪葬品，看来，你心有不轨，是不是希望大唐早点灭亡啊？” “不要吵了。”董昌叹了口气，独自沉思了一会后道：“各位，还有其他建议吗？” ------------ 第二百二十三章 董昌（二） 第二百二十三章　董昌（二） 大厅之中，江南道的主要官员们明显分为了两派，一派以黄碣为首，赞同董昌入朝任职，这一派人对于大唐依旧是忠心耿耿，另一派则是以蒋瑰为首，反对董昌离开杭州，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一派可以称之为造反派。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两边各执己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董昌心里明白，双方的意见都有可取之处，这就使得本就犹豫不决的董昌更是难以决断。据史书记载，董昌的野心苗头就是出现在唐昭宗继位之后的前两年，也就是公元888-889年。董昌清楚，去留问题只是零和一的选择，至于蒋瑰所说的拖，其实也就是留在杭州。从眼下来看，他董昌还是为数不多的忠于大唐的节度使之一，当然，董昌不是没想过，自立为帝。 正当此时，董府幕僚吴瑶入内道：“老爷，钱镠将军到。” “钱镠？请他进来。(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是，老爷。” 不一会，董昌手下头号大将钱镠随着吴瑶走了进来：“卑职钱镠参见大人。” “钱将军，正好有事商议，请坐。” “谢大人。”钱镠坐下后道：“大人，卑职巡视了一圈防线，是以晚到了一天，还望大人恕罪。” “钱将军乃我江南道之栋梁，临近新年还在忙于公务，何罪之有？” “大人明鉴。” “钱将军，今日皇上下旨之事你听说了吗？” “回大人，卑职听吴先生讲过了。” “那你的意思昵？本官是去还是不去？” 钱镠笑道：“大人，还记得今年三月份有关皇上的那则传闻吗？” “太宗显灵？” “不错，正是太宗显灵之说。”钱镠点点头道：“大人，有关这则传闻的真假，之前我们曾经议论过，基本上是无人相信，当做笑谈而已。数月之前，吉王李保的幕僚边冈到过江南，边冈提及，吉王殿下坚信，传闻为真。尽管吉王殿下一向以贤著称，但我们同样也是半信半疑。不过，自此之后，卑职一直在观察朝中动向，直到刚才听了吴先生之言，卑职才相信，这则传闻或许并非无稽之谈。” “钱将军。”董昌有些恼怒道：“本官在说去与不去之事，你怎么说到传闻上来了？” “大人息怒，卑职所言和大人所说之事息息相关。” “是吗？说吧。”董昌知道，以钱镠之才学，自是不会无的放矢。 “大人，黄大人和蒋大人之言均是有理，如果此事发生在以前，卑职赞成蒋大人，现在的话，卑职则认同黄大人。” “钱将军，详细道来。” “是，大人。”钱镠慢条斯理地说道：“大人，去与不去的关键，其实都在皇上身上。当今天下，虽说已是支离破碎，但除了蔡州秦宗权以外，各地藩镇并未公然反叛，这天下嘛，至少在名义上还是一统的，原因就在大唐皇帝还在。在百姓看来，当今皇帝代表着天下之正统，所以，我朝还叫大唐。至于大唐何去何从，就要看当今这位皇帝有无作为了。从皇上即位后的情况来看，用昏君一词来形容毫不为过，既然是昏君，那大人当然不该与其为伍，就像蒋大人所言，没必要成为昏君的陪葬品。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皇上不再是我等知道的那位皇上了，大唐中兴的曙光已经渐渐显露。因此，卑职认为，大人理当入朝任职，跟随皇上开创文德盛世。” 董昌入京之后，江南道的老大就非他钱镠莫属，何况，这也是皇上之意。于公于私，钱镠都会促成董昌的京师之行。 黄碣问道：“钱将军，如果传闻属实的话，是不是说，皇上变成了明君？” 钱镠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明君，日后自见分晓。不过，黄大人，我认为是的，而且，当今皇上日后的成就还会超过当年的太宗大帝。” “这，这怎么可能？”黄碣惊道。 “黄大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说完，钱镠又对董昌言道：“大人，我江南道大将吴公约和顾全武均在长安，大人可以修书一封，去问问他们之意，快马加鞭的话，到明年正月半之前应该可以来回。” 董昌点了点头，突然站了起来，在屋里走了一会后道：“好，吴先生，你立即修书，如果他们二人的看法和钱将军是否一致，如果属实，那本官还是去京师看看。” 吴瑶道：“是，大人。” 蒋瑰暗叫不妙，明白董昌之意还是倾向了入朝为官，随即大声说道：“大人。。。。。。” “蒋大人，不用再说，到时再做决定。” 蒋瑰知道，吴公约和顾全武都是钱镠之人，自然会同出一气，接着道：“到时，如果大人执意要去，那卑职愿带一万儿郎随行，以保护大人之安危。” ------------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年（一） 第二百二十四章　新年（一） “蒋大人，此事倒是可以考虑。”尽管董昌心里倾向于前往长安，做一个名垂青史的中兴之臣，但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此时听到蒋瑰的提议，也不管是对是错，顿时产生了共鸣。 回到座位上坐好后，董昌继续言道：“好了，此事暂且到此。各位大人，再过数日便是新年元正（即春节，也称元旦或元日），大家辛苦了一年，本官特地备下酒宴，犒劳犒劳大家。吴瑶，请众位大人入席，本官更衣后直接前去。” “是，老爷。” 董昌执掌江南道之后，将每年的腊月二十六日定为团圆日。这一天，江南道的主要官员都会齐聚杭州，在董昌府邸吃顿团圆饭，之后再各自回到驻地，与家人或者下属团聚，迎接新年的到来。 待董昌离去后，吴瑶又道：“各位大人，请，还是老地方。” 看上去心事重重的蒋瑰和吴瑶二人最后走出大厅。看见前面之人越走越远，蒋瑰小声道：“吴先生，如果董昌执意要去长安，你想办法说服他带上我手下的一万大军。” “这个我知道。”吴瑶同样小声道：“回去后你立即修书一封，将今日之事告诉公子，让他早作准备。” 蒋瑰道了声“好”，随即大声道：“吴先生，我们走得有些慢了。” “是啊！蒋大人，快走吧！别让大人比我们先到。” “嗯，吴先生，请。” 当天夜里，董府另一位幕僚，以武功见长的李畅之带上董昌的亲笔信，连夜离开了杭州，直奔长安。与此同时，蒋瑰也派出其亲信蒋奇，快马加鞭，向长安城飞驰而去。 尽管战乱不已，但在新年来临之际，无论是贫是富，无论是好是坏，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一丝笑容，这丝笑容代表了中国人对于来年的期盼，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吃饱穿暖，平安健康。同时，这一丝笑容也代表了中国人不屈不饶的精神，相信明年更胜今朝。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节日的气氛渐渐浓郁起来。 作为大唐的中心，长安城当然也不例外。道路两旁张灯结彩，家家户户桃符新挂，到处是一派祥和的气氛。那些远离家乡的游子纷纷回赶，以求与亲人一起过一个团聚之年。 对于海无影这个后世之人来说，最感兴趣的莫过于时下流行的傩舞了。 傩舞源流久远，起源与原始狩猎、图腾崇拜、巫术意识等有关，是上古时期原始宗教的产物，傩舞的起源时间、起源地点早已无从考证。到了唐代，傩舞的内涵不断丰富，除了传统的驱逐瘟疫等含义之外，还与保卫国家、保护孩子等联系在一起，民俗化趋势越来越明显，已经成为了近乎民俗化的娱乐表演。从宋代起，傩舞渐渐走向衰败。 民间表演傩舞时，团队里要选出男童，让其戴上狰狞的面具，穿上红黑颜色的衣裤，击鼓并舞蹈，说是可以驱鬼。傩的领舞者称为“方相氏”，有伴舞者以及执事12人。至于宫中的傩舞表演，大体形式相同，只是其规模之大，远远胜过民间，上千人同时上演傩舞的情形也曾出现过。 经过数日的奔波，杨复恭、刘季述等人在十二月二十七日中午时分抵达了兴元府。 在外人看来，如果要评选出文德元年最不得志之人，杨复恭一定是最佳候选人。 年末，正值兴元节度使杨守亮率军入川，和王建、顾彦朗合兵一处攻打陈敬瑄，所以，杨复恭另外一位义子，兴元留守杨守健在府中设宴，为杨、刘二人接风洗尘。席间，兴元府最有名望的术士，自称诸葛孔明后人的诸葛链为杨复恭查颜观相，言及，杨复恭身居龙虎之相，今日到了汉家发源地兴元府，必可更胜往日。 在京师时，杨复恭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胜往日，岂不就是天下第一人。 诸葛链之言令得杨复恭颇为兴奋，一扫连日来颓废之情。 二十八日，以赈灾为由的拍卖会在中华报行一楼大厅中如期举行。 拍卖的结果不出海无影意料，所得的款项超过了向王酒胡借贷的十万贯，达到十四万贯之多。若在盛世，皇室的这些珍宝加上朝中大臣的捐赠，可能还远不止这个数，所谓盛世古董乱世金，在经历过两次动荡之后，人们对于古董珍宝的喜爱程度已经远远弱于对金银的追求了。 虽说结果如此，但其中的过程却完全是因为王酒胡之故。不过，海无影只要结果，至于过程，也难得去过问了。 突如其来的雪灾以及为赈灾举行的拍卖会使得本已轻松下来的中华报行又开始忙碌起来，在正常的每月一期的基础上，报行增加了一期特刊，专门刊登有关赈灾及慈善之事。由此，孟忆襄等人知道，这个新年怎么着都得在加班中度过了。 再过三天，海无影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了。 ------------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新年（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新年（二） 十二月三十一日，元正前夕。 这一天在后世叫做除夕，唐朝时叫做岁除（也称除夜）。除夕守岁，彻夜不寐，直待元正日破晓，在欢乐中迎接新年的到来，是唐人已有的庆祝形式。 每逢新年长假，对于普通的官员和百姓而言，都是一种放松，但皇帝却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当然，不理朝政的皇帝除外。从岁除到元正，一天一夜，乃是皇帝最忙的时候。出于对民间守岁风俗的重视，每到岁除之时，唐朝的皇帝们都要与贵戚、重臣们聚会宴饮以笼络感情。 按照这种礼制，皇帝将会十分忙碌，所以，在除夕的早上，海无影特地睡了个懒觉，直到午时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和寻常百姓一样，后宫之人在孟、郭二妃的指挥下，也在忙于迎接新年的各项事务，为数不多的宫女们分成好几拨，有的张灯笼，有的挂桃符，有的大扫除，也有数人在置办新衣以及在御厨房中帮忙。 吃完中饭，海无影在张浪狗的陪同下，在大明宫后宫内四处走了走。 逛了一圈后，海无影突然道：“咦，怎么都是桃符，而不贴春联？” “春联？皇上，春联是什么？”张浪狗问道。 “春联就是以工整、对偶、简洁、精巧的文字来描绘时代背景，抒发人们的美好愿望，以迎接新年的到来。”海无影记不清春联出现的具体时间，想了想又道：“桃符千篇一律，春联嘛，则可各式各样。走，回武德殿，朕教你写春联，贴春联。” 回到武德殿的御书房，海无影让张浪狗取来了大红纸张，裁成长条后道：“朕来念，狗子，你来写。” 张浪狗拿起毛笔，边听边写到： “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 写完后，海无影接着道：“这就是春联，分别贴在门上即可。” “那小的这就去贴。” “等等，狗子，你这字嘛，太难看了。希夷先生？也不行，先生的字迹似乎也很一般。对了，狗子，宫中何人写得一手好字？” 张浪狗脱口便道：“要说这宫中啊！当然得数孟妃娘娘了。” “对，对，朕怎么把孟妃给忘了。”海无影一拍脑门道：“狗子，去请孟妃来此，下午的傩舞表演已经取消，我们就用写春联大赛来代替，看看这宫里谁写的春联最好，朕重重有赏。” “皇上，这个什么春联的哪有傩舞表演精彩啊？” “朕其实也很想看傩舞表演，不过，朕可没钱请傩舞戏班入宫表演啊。” “皇上，这还要钱？傩舞表演以前都是由朝廷礼部安排，不需要皇上出钱的。” 月中之时，海无影便告诉过礼部，今年的元正庆祝方式一切从简。数日前的雪灾后，海无影又下令，取消了宫中的傩舞表演。 “国库之钱不就是朕的钱吗？” “抠门。”张浪狗小声嘀咕道：“这也花不了多少钱嘛。” “嘿！你这小子。”海无影脸色一沉道：“朕平时叫你多读书，你读了几本啊？怎么一叫你写对子，你就如此啰嗦。” “啊！是，是，小的这就去。” 没多久，孟妃来到书房。 “皇上，听狗子说，您在写春联？” “是啊！爱妃，今日下午本该观赏傩舞，朕想了想，就改为写春联吧。” “春联这东西，倒是颇有意思，皇上，臣妾也能自己创作吗？” “当然可以。” “那这春联有何要求？” 海无影笑笑道：“孟妃，你来看朕刚刚创作的这两副春联。一般而言，上声、去声及入声字为上联，平声为下联。一副象样的对联至少应在选字和用词上讲求对等，即字数与词类应求相对，在声调上则至少要求每个上下联的最末一字平仄相对。” “嗯，这倒不是很难。”孟婉儿想了想，提笔写下“新春富贵年年好，佳岁平安步步高。”十个大字后道：“皇上，这样可行吗？” 海无影点头赞道：“孟妃，不愧是才女啊。” “皇上，像律诗或骈文中的对仗句，不就是绝妙的春联吗？” “在它们脱离律诗或骈文独立存在时，就能称为春联。春联的最显著特征就是形式上成对成双，两联彼此相‘对’，内容互相照应，紧密联系。一副春联的上联和下联，必须结构完整统一，语言鲜明简练。至于横披，则与春联的内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好的横披，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换句话说，一句横披，就是一副春联内容的升华，是春联的主题，更是点睛之笔。” “皇上，臣妾觉得，和傩舞相比，这春联更有意思。” “是吗？原因何在？”海无影饶有兴趣地问道。 ------------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新年（三） 第二百二十六章　新年（三） “皇上，这种鬼戏（傩舞的别称）嘛，臣妾有点怕。” “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孟婉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言道：“皇上，臣妾自小就对那种面具有种恐惧感，每年的鬼戏表演，臣妾其实都不愿意看的。因此，臣妾以为，还是以这种春联的方式来庆贺新春为好，不仅简单，家家户户都能适用，而且与大红灯笼还可互相呼应，同样能够增添节日的气氛，更重要的一点，我们都能亲自参与。” “爱妃所言有一定道理，和傩舞相比，各有优劣，纯粹是看个人之喜好了。”说到这里，海无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千年之后：“不过，很多年后，人们依旧会在新年来临之际写春联、贴春联，但傩舞表演却会渐渐走向衰败。” “皇上，您如何知道？” “这个，这个嘛，是朕猜测的。”海无影打哈哈道：“狗子，去把孟妃娘娘写的春联贴在门上，换下桃符。（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是，皇上。” 贴春联的方式很快便得到吉王李保、寿王李杰的认可。 下午申时（三点），按照皇室礼节，李保、李杰以及其他一些皇室成员各自带着家人一同来到大明宫，给海无影及一众娘娘们拜年。 随着众人的到来，武德殿里顿时显得热闹起来。 一进书房，李杰便道：“皇兄，孟娘娘，这武德殿门外张贴的是对联吗？” “嗯，七弟，这种对联叫做春联，是专门为庆贺新年所做的。”海无影指了指桌上字迹未干的春联道：“这不，孟妃刚刚才写了好几张呢。六弟、七弟，你两的文采都胜过朕，就一起来创作吧。” 二个时辰后，皇室迎新年晚宴在武德殿正式开始，张浪狗带着一众宫女在殿里燃起了巨大的蜡烛，并焚烧沉香，使得夜晚的武德殿恍如白昼。 “各位，既然是我李唐皇室之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随意便是。”接着，海无影又对陈抟道：“希夷先生，你也不是外人，同样不必拘礼。” “是，皇上。”陈抟淡淡一笑道。 海无影面带微笑，举起杯中的椒柏酒首先言道：“来，大家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让我们敬天敬地，敬我李家列祖列宗，以保佑我李氏一族兴旺发达，长盛不衰。” 说完，海无影将杯中酒洒在了地上，随后，众人纷纷效仿，全都将酒敬了天地。 在宫女将酒满上后，海无影又道：“第二杯酒，朕敬大家一杯。各位，朕登基已有十余年，不过，大部分时间里，朕都在昏庸之中渡过，乃至我李唐江山日渐衰败，你们也随朕所累，四处奔波，对此，朕深感惭愧，所以，这一杯酒朕敬你们，朕先干为敬。” 一饮而尽后，海无影又举起第三杯酒：“最后一杯酒，我们大家同饮，共祝我大唐早日走向中兴。” “好。”李保举杯附和道：“我等愿意追随皇兄，早日中兴大唐。” 三杯酒后，海无影放下酒杯道：“各位，今日之家宴都是些家常菜，等日后我朝富裕之际，朕再好好宴请你们。下面，大家尽情，边吃边聊边等待。” 席间，家宴的中心人物并非海无影，而是有孕在身的孟妃。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皇室成员，对于皇位的继承人都十分关注。自打孟婉儿怀孕后，大家都在猜测，孟妃所怀的孩子是男是女？毕竟，这事有关大唐的未来，就连李保和李杰也同样关心。不过，没有b超的唐代，光凭经验是无法判断的，何况还是皇帝之子，谁也不敢乱说，只是在口头上祝福孟妃，希望是个皇子。 对于海无影的前身唐僖宗李儇而言，唯一可以点赞的就是这后宫了。李儇的妃子极少，除了孟、郭二妃外，只有一名方姓贵人以及两名秀女。在唐朝的后宫嫔妃中，秀女乃是最低等的侧八品，贵人位列侧六品，郭秀蓉则是身为侧四品的婉媛，孟婉儿地位最高，乃是正四品的婕妤身份。倒不是因为李儇多么自律，而是因为这唐僖宗也够命苦，当了十来年的皇帝，就有两次逃难的经历。 经过近一年的共同生活，对于孟、郭二人，海无影已经完全认可。两人不仅相貌出众，或文或武，最重要的是两人的品德俱佳，这一点正是母仪后宫最为基本的。因此，海无影打算在文德二年元正当日的大朝会上，册封孟婉儿、郭秀蓉为正二品贵妃，待孟婉儿产下龙子之后，就正式册封其为皇后，领正一品衔。 临近子夜，正当众人酒足饭饱之际，海无影大声道：“各位，再有数十息就是元正破晓之时了，朕为你们准备了一些好玩的东西，大家请到屋外欣赏。” ------------ 第二百二十七章 首朝 第二百二十七章　首朝 以燃放烟花爆竹的方式来迎接新年，在我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不过，早期的烟花爆竹和后世完全不同，远古时期所指的爆竹，乃是燃竹而爆，因竹子焚烧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故称爆竹。 唐朝初期，随着火药的出现和使用，人们开始用火药作为爆竹之源。据传，一位姓李的山民将硝石装在竹筒里，点燃后发出声响，这就是被称作炮竹的雏形。到了唐朝后期，人们又将硝石、硫磺和木炭等填充物混合后放在竹筒内，再经燃烧，产生了“爆仗”。到了宋代，民间开始普遍采用纸筒和麻茎裹火药编成串做成“编炮”（即鞭炮）。随着时间的推移，烟花爆竹的应用越来越广泛，品种花色也日见繁多。 到了后世，每逢喜庆，人们都会燃放爆竹以示庆贺，这种习俗一直沿袭下去，并已成为具有民族特色的娱乐活动之一。 虽然海无影和震雷子一起研制出来的烟花爆竹和后世的无法相比，但在文德元年末，却已是独一无二的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狗子，开始。” “是，皇上。” 张浪狗取出火石，陆续点燃了放在地上的十个鞭炮，这是世上第一次出现真正意义上的鞭炮。 声音响亮，在宁静的夜空传得格外遥远，好在守卫皇宫的御前卫事先得到通知，不然还会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十个鞭炮放完之后，海无影接着道：“狗子，最后一个，烟花。” 在海无影看来，这个烟花实在是一个粗制滥造的山寨货，尽管也发出了五颜六色的光芒，却是根本不值一提。不过，在其他人眼里，这个烟花却让他们感到了震惊，暗自想到，这种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随着这枚烟花最后一丝光芒的熄灭，李保笑逐颜开地说道：“皇兄，恭喜恭喜，时辰已至，文德二年到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同喜，同喜。”海无影心情颇好道：“六弟、七弟、希夷先生，随朕去看望看望守卫大明宫的御前卫将士们，朕要和他们一起迎接新年。” 一个多时辰后，海无影等人回到武德殿。 清晨时分，所有皇室成员都要前往位于大明宫内的玄元皇帝庙祭拜先祖，所以，包括李保、李杰在内的一众人员都在宫内留宿。 此时，寅时（早上三点）已过，而卯时半（早上六点）便要祭天地祭先祖，因此，海无影等人并没有上床入睡，而是留在御书房内喝茶聊天，等待东方晓白。 祭拜仪式从卯时半开始，直到巳时初（上午九点）方才结束。 整个过程庄严朴实，体现出慎终追远的传统，表达了人们缅怀祖先的心意，并祈求和报答先祖的庇护和保佑。祭拜仪式由礼部尚书李溪主持，除了皇室成员外，朝中大臣们也都参与了该仪式。 虽然颇为疲惫，但第一次参加这种仪式的海无影还是颇为兴奋。 巳时半（上午十点），海无影率领一众大臣来到了延英殿，开始了文德二年第一次朝会。 元正之日的大朝会又叫做首朝，意思就是一年之中的第一次朝会。一般而言，唐代的首朝并不会商议国家大事，只是君臣之间互相恭喜，共同期盼，在新的一年中，万事如意。 在李溪的指挥下，众臣齐齐拜道：“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和祭拜天地一样，首朝也有一定的基本格式，主持首朝的官员自然还是礼部尚书李溪。首朝的过程包括皇帝接受百官朝贺，接受各国使节朝贺，皇帝则会赐给群臣柏叶以驱邪益寿，之后还有皇帝发表演讲，勉励大臣们努力向上，为国事尽力尽心。 盛唐时期，新年的朝贺场面非常宏大，整个皇宫中热闹非凡。到了文德二年，不仅朝贺之地改到了比大明宫原来的正殿含元殿小了很多的延英殿，而且那些外国使节均不见踪影。由此可见，当年的天朝之威早已不复存在。 一番礼仪之后，李溪道：“文德二年首朝之最后一项，请皇上发表新年致辞。” “各位爱卿，去年此时，朕还在异地奔波，每当朕想起，就像是昨天之事，恍然一梦，却又历历在目。这么多年来，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随朕一起，两次离开京城，哦，对了，是逃离。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朕之过失。噩梦。虽然都已过去，但朕在此还是要向各位道个歉。” 听见海无影如此说到，李溪忙道：“皇上，新年之际。。。。。。” 海无影挥挥手，打断了李溪之言：“只有记住并吸取过去的教训，才能真正地面对未来。李爱卿，等朕说完。” “是，皇上。” ------------ 第二百二十八章 贵妃 第二百二十八章　贵妃 尽管海无影的这番言语发自内心，但还是使得本来欢快的延英殿一下变得沉寂起来。 大年初一，坐在龙椅上的海无影来了个自我检讨，倒让殿中的大臣们有些不知所措，众人只得集中精神，继续听海无影讲下去。 “各位爱卿，过去的教训我们都需谨记，不然的话，来年的新年我们是否还能在此相聚，也是未知了。当然，过去已经过去，放眼未来，才是我们的当务之急。各位，古人有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延续下去，还可以说，臣臣民民，臣不臣则民不民。朕之意思即是，百姓做得不好，是你们这些大臣之过，大臣做得不好，乃是朕之过，所以，自今年开始，朕首先要起到表率作用，其次是各级官员，朕相信，只要朕和你们都能做到各自的本分，那天下的百姓就会随之仿效，从而走上正路，这就叫做上梁正则下梁必正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如果我们大家都能走在正路上，那中兴之事就会事半功倍。” 停了一会，海无影继续道：“大家都清楚现在的状况。虽然朕亲掌朝政，但我朝大部分领土都被别有用心的藩镇控制，所以，当今的局势依然十分严峻。对于朕而言，中兴大唐乃是朕这个皇帝的义务，同时，朕作为李家子孙，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此外，朕还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诸位，朕说得直接点，皇帝宝座人人觊觎，有朝一日，如果再有藩镇杀入京师，那朕就再无生还之日，所以，随后的改革只能成功，因为失败，就代表着死亡。” 说到这里，海无影自嘲地笑了笑道：“今天乃是新年之始，朕本不应该说这些，只不过，朕希望，从今天起，你们可以和朕一条心，坚定信念，复兴我朝。” “皇上放心，臣等必将追随皇上，中兴大唐。” “嗯，很好。各位爱卿，文德二年之新年假期仅有五天，朕很欣慰，大家都能理解，而且，除了少数有急事的官员请假离京外，绝大多数大臣都能留守京师，这是今年一个好的开端。万象更新，必有宏图。在此，朕再一次祝福我朝，也祝福各位爱卿及你们的家人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谢皇上。” “最后，朕还有一件事宣布。狗子，有请孟、郭二妃。” “是，皇上。” 不一会，孟婉儿和郭秀蓉在张浪狗的陪同下来到了大殿。 “臣妾孟婉儿（郭秀蓉）参见皇上。” “两位爱妃，免礼。” “谢皇上。” “狗子，赐坐。” 孟、郭二人再次言谢后坐在了海无影左右。 海无影对两人点了点头，笑道：“各位爱卿，在这新年之际，朕赐封孟婉儿、郭秀蓉二人为贵妃，领正二品衔，其余嫔妃各自晋升一级。” “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孟婉儿，随朕日久，几经患难，始终不弃，更难得为人随和，谦逊有礼，深得后宫之人拥戴，可谓瑛华朴实，实乃统领后宫之不二人选，朕特赐封号‘瑛贵妃’。” “谢皇上。” “郭秀蓉，在朕第二次逃难之际，与朕为妻。当日，正是因为得到郭家的帮助，朕才成功地避开了朱玫、李昌符二贼的劫持，之后，郭妃与朕相敬如宾，可谓晶莹剔透，朕特赐封号‘晶贵妃’。” “谢皇上。” 众人均知，如今的后宫，妃子极少，皇帝也没有立后，而孟婉儿的娘家并无背景，加上孟妃娘娘与人和善，日后必定会成为后宫之主，而郭妃为人豪爽，在协助海无影处理军务以来，又和一干将领们相处融洽。今日见皇上亲封二人，大家都十分认可，齐声言道：“恭喜瑛贵妃娘娘，恭喜晶贵妃娘娘。” 海无影哈哈一笑：“好了，各位爱卿，朕在宫中备下薄宴，你我君臣同饮一杯，共贺新年。” 除了殿中的大臣和皇室人员外，酒席上还多出一桌，这一桌人中包括了舒家庄老庄主舒箴瀚、舒冬卉以及震雷子师徒等人。对于舒家父女，朝中大臣基本上都不认识，但震雷子师徒出现在宴席上，却令众人大吃一惊。 这些大臣们都认识大角观的震雷子，知道他是皇家御用道士之一，而且也知道，震雷子性情古怪，是一位始终不得皇室重用之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在皇帝御赐之宴上可以见到。 “薄宴，果然是薄宴。”当一众大臣们看见菜肴上桌后，暗自想到。 海无影似乎知道大臣们的心声，大声道：“各位，今国库空虚，朝中财政拮据，今日之菜肴都是些家常菜，也是朕平时所吃之食物，大家不必拘束，尽情享用。” ------------ 第二百二十九章 飞虎镇妖 第二百二十九章　飞虎镇妖 开元十八年（730年），唐玄宗下令，更太原府以北诸军州节度为河东节度。自后，节度使领大同军使，副使以代州刺史领之，复领仪、石二州。 开元二十一年，分天下为十五道，并于边境设置十大节度使，三经略守捉使，以遏制四夷，河东节度使为其中之一，治太原府（今山西太原西南晋源镇），统辖天兵军、大同军、横野军、岢岚军、云中守捉（唐地名）及忻州(定襄郡，今山西忻州)、代州(雁门郡，今山西代县)、岚州(楼烦郡，今山西岚县北)三州郡兵，合计管兵五万五千人。 在朝廷的规划中，河东节度使与朔方节度使互为掎角，以防御北方的草原民族。 历史上著名的反贼安禄山便担任过河东节度使一职。 太原府，陇西郡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府邸。 文德二年元正中午，李克用采纳了养子李嗣源的建议，仿照唐朝礼制，在府中摆下酒席，宴请河东军中的主要将领、地方官员以及当地的名流士绅。 李克用性情暴戾，如此规模的宴请下属尚属首次，按照李嗣源之意，是让李克用收买人心并昭示问鼎天下之心。 坐在主位上的李克用见时辰已到，双手挥舞，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便大声说道：“诸位，今日乃新年元正，本王特地备下酒宴，犒劳各位。” “谢大人赐宴。” “哈哈，好。首先，让我等一起举杯，共同欢庆新年。” “大人，我等恭祝大人万事如意，早成大业。” “好，好，好！”李克用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字，举起酒杯道：“诸位，让我们连饮三杯。” 待众人喝完三杯后，李克用接着道：“传令下去，三军将士休整三日，尽情狂欢。” “是，大人。”传令兵得令后立即离去。 李克用狂笑一声，又道：“来人，传戏班，以助酒兴。” 大堂外，做好准备的戏班陆续进入其中。 此时，已是戏班之主的景进率领一众优伶齐声言道：“我等恭祝大人新年愉悦，心想事成。” “嗯，景先生，开始吧。” “是，大人。” 抵达河东后，景进托人加入了太原府最为著名的一所戏班，两个月后，景进便凭借出色的技艺，成为了这所名叫翔云的戏班之主。翔云戏班原本就是李克用十分喜欢的戏班之一，自从景进加入后，李克用更是中意，每逢节日，都会亲自点名，让翔云戏班入府唱戏，而且必须由景进扮演主角。 这一次，祥云戏班表演的节目叫做“昭君出塞”，这出戏也是李克用最为喜爱的。在戏中，景进反串王昭君，无论是扮相还是唱功，都让李克用看得如醉如痴。 众人一边看戏，一边向李克用敬酒示好。这李克用酒量极大，来者不拒，也不知喝了有多少，却丝毫不见醉态。喝到尽兴之处，李克用露出胡人本色，袒露胸膛。 约莫一个时辰后，这出昭君出塞终于唱完。 李克用听完，心情大悦：“来人，打赏。景先生，上前。” 景进快速向前数步道：“谢大人。” “好，唱得好。”李克用拿起酒杯道：“景先生，陪本王喝上一杯。” “是，大人。”未及卸妆，景进便走到李克用面前，接过酒杯道：“大人，小的敬大人一杯，恭祝大人在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成就不朽之业。大人，小的先干为敬。” “嗯，干杯。”李克用一饮而尽道：“景先生，下面再唱一出什么？” “大人，接下来将是主戏，这出戏乃是小的戏班自行创作的，名叫飞虎镇妖。” “飞虎镇妖？”李克用愣了一下道：“本王似乎从没听过？” “大人，这是一出新编之戏，乃是根据小的家乡的一个传说改编，今日是第一次公开演出，大人自然没有听过。” 李克用好奇地问道：“景先生，这出戏所讲何事？” “大人，这出戏讲的是在远古时期，国中黄姓妖孽作乱，国王无力平叛，只好祷告上天，祈求天神降临。国王的请求感动了上苍，派出一位名叫飞虎的星宿下凡，这位天神武功盖世，箭法通神，就在黄氏一族即将攻破京师之际，凭其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最终帮助国王平定了叛乱。” “飞虎？星宿？” “大人。”景进笑笑，故作神秘道：“看完便知。” 翔云戏班所演的这出戏大约用了一个半时辰，看完后，所有的观众全都明白，这出戏就是在赞美李克用，讲述了他在平定黄巢之乱中的功绩。 在这出戏中，化身为飞虎的李克用无所不能，接连击败了黄氏一族的各路大军，最后将其首领逼死在狼虎谷。最有意思的是，朱全忠在这出戏中被丑化为一个卖主求荣，卑鄙无耻的奸人。虽然其名字也用了化名，但明眼人自是一看便知。 ------------ 第二百三十章 任职幕僚 第二百三十章　任职幕僚 “大人，对于这出‘飞虎镇妖’，您是否满意？”唱完后，景进再一次走到李克用面前，媚笑道。 这一次，景进出演的人物是剧中的英雄--飞虎。 “景先生，这是本王迄今为止所看过的最为满意的一出戏了。”烈酒的刺激下，李克用脸色通红，显得十分兴奋：“景进，你是个人才，一味唱戏未免太委屈你了，这样吧！你到本王府中担任幕僚，如何？” “大人，小的只是一介优伶，别无技艺，恐怕无法胜任啊。” “景进，什么胜任不胜任，本王说你行，你就行。来人，给景先生一杯酒。”李克用边说边端起自己的酒杯道：“景先生，本王没读过书，用你们读书人的语言来说，本王就是一个粗人，说不出什么大道理，这样吧！你要是答应，就饮下此杯，如若不然，就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上。” 景进心下暗喜，忙道：“大人如此厚爱，倘若小的再不遵从，岂非显得太过矫情？” 说完，景进张口便将杯中酒喝尽，随后向李克用拜了拜道：“属下景进参见大人。” “哈哈，好，好，你们翔云戏班日后就专为本王唱戏，所有的开销本王全部负责。”李克用爽朗地笑道：“景进，你先去卸妆，之后再来陪本王饮酒。” “是，大人。” 景进离开后，李克用看了看时辰，对身旁的李嗣源道：“时候不早了，传令下去，除了军中将领之外，其余之人如果有事都可自行离去。” “大人明鉴，他们也该回家与家人共度元正佳节，末将这就去传令。” 一会后，李嗣源回到位上对李克用道：“大人，已经通知了。” “嗯，继续饮酒。” 李嗣源刚喝了一小口，突然起身走到李克用身旁，小声道：“那景进来路不明，现在就让他入府任职，是不是显得有些仓促？” 在李克用的众多义子中，李嗣源为人宽仁，谦虚和蔼而不爱财，在战场上又是智勇双全，是以深受李克用的信任，在之后的十三太保中，位列第一。 “嗣源不必多心，幕僚嘛，可有可无。哈哈，嗣源，来，我们父子两干一杯。” 李嗣源下意识的“嗯”了一声，连忙举杯道：“嗣源敬大人。” 夜色渐渐降临，地方官员及一众士绅纷纷告辞离去，而李克用手下的军中将领个个酒兴不减，毫无离开之意。 片刻后，景进换好衣衫，来到李克用身边行礼道：“大人，属下再敬大人一杯。” “好，景进，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坐下喝酒。” “谢大人。” 景进刚刚坐下，就听府中下人来报：“大人，外面一位陈姓公公求见，说是来传达圣旨的。” “圣旨？”李克用愣了一下道：“让他进来。” 数息后，那位陈姓公公缓缓地走入大唐，见到坐在正中的李克用，连忙笑道：“李大人，别来无恙？” “原来是陈公公。”李克用在大明宫时曾经见过此人，当即笑道：“是那阵风把陈公公你给吹来了？” “大人，陈某受皇上之命，特地来此颁旨。” “是吗？”李克用坐在凳子上，毫无起身之意，言语间也颇为随意：“陈公公，好事还是坏事啊？” “好事，当然是好事。”看见李克用如此怠慢，陈公公心里虽然不喜，却也知道得罪不起此人，只能满脸堆笑道：“李大人，首先呢？陈某转告皇上之意，祝愿李大人及各位河东军的将士新年快乐，升官发财。其次，陈某来此就是为了颁旨。” “陈公公，闲话休说，圣旨何意？直接说吧。” “对大人而言，自是天大的好事。”陈公公四下看了看，小声道：“大人，还是设案迎旨吧！毕竟是圣旨，这个过场还是得走上一走吧？” “过场？”李克用及一众将领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大人，礼节如此，您大人大量，又何必为难陈某？”陈公公言语婉转，却坚持道。 李克用冷哼一声，恼怒道：“怎么，不愿意？那陈公公请便吧。” 陈公公冷汗直冒：“大人。。。。。。” “陈公公，不必多言。” 李克用说完，自顾自地喝起酒来。顿时，屋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景进见状，忙道：“大人，能否听属下一言？” “景先生，说吧。” “大人，今日乃元正佳节，普天同庆，自是不易动怒。既然这位陈公公说是天大的好事，那大人不妨设案迎旨，如果其所言属实，那就是双喜临门，自是皆大欢喜，如若不然，则将这位陈公公逐出便是，也没有必要影响大人和各位将军的心情。” “好吧！就依景先生之言。”李克用想了想道：“来人，设案迎旨。” 很快，香案摆好，李克用等人全都站在了香案一旁，不过，屋里之人谁都没有下跪迎旨。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字晋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一字晋王 独自站在香案的另外一端，陈公公暗自叹了口气，不过，心里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叹气，是因为李克用不尊王法，根本不把当今的皇权放在眼里，作为钦差，他更是无可奈何；舒气，则是因为可以宣读圣旨，算是完成了这件差事。 对于陈公公而言，只要能够顺利完成此次任务，回去后便能得到长秋监（管理宦官的机构）的重用。作为宫中的老人，已经年近五旬的陈公公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其原因就是陈公公从不站队，无论是田令孜时期还是杨复恭时代，此人均是独来独往。本以为此生升职无望，却没想到，杨复恭倒台后，其亲信大都被清除，而宫中再也没有出现强势熏天的宦官首领，这就让陈公公觉得有了出头之日。 虽然皇帝不再重用宦官，但并不表示不用宦官，毕竟，有些事还得让宦官来做。这一次，陈公公主动领取了前往藩镇颁旨的任务，就是打算在皇帝面前表现下，以期得到重视，好使自己的晚年能够有所保障。(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李克用等人本无敬畏之意，加上又喝了很多酒，个个都是懒懒散散地站着，漫不经心地听陈公公大声读道：“鉴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忠心为国，屡立战功，实乃我朝之栋梁，又值文德二年新年之际，特加封李克用为晋王，食邑万户。妻秦氏晋升为秦国夫人，领一品诰命，子李存勖承袭陇西郡王，钦此。” “晋王？”李克用一听，双手作揖，竟然情不自禁地谢恩道：“臣李克用叩谢皇上隆恩。” 虽说晋王只是一个封号，位居正一品，但不是官职，不过却代表着一种尊贵的身份。 从郡王到王，看似只有一级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 晋王乃是一字王，等同于亲王，即是与皇子平齐的职位。所谓一字王，是指封号为一个字的王爵，比如唐太宗在称帝之前被封为秦王。李克用原先是陇西郡王，属于二字王。一字王、二字王之分在唐代十分流行，自太宗朝后，除了皇亲以外，皇帝对于一字王的分封十分严格，一般而言，异姓封王大都只到郡王为止，即便像平定安史之乱的大功臣郭子仪也仅仅被封为汾阳郡王，也就是二字王。 “李大人，接旨。” 李克用接过圣旨，心下大喜：“陈公公，请，请上坐。” “李大人，陈某还未进食，就不客气了。” “好，陈公公，与我等共进晚餐。” 此时，大堂中已经少了很多人，即便是留下的军中将领，也有少许人进入到醉酒状态。不过，李克用、李嗣源、李存孝等主要将领除了面红耳赤外，尚属正常。 “恭喜王爷。” “恭喜晋王。”一众将领们再次举杯，纷纷向李克用敬酒，以示庆贺。 陈公公酒量虽好，但在酒桌上依旧不是已经喝了一个下午的李克用等人之敌，数杯之后，便显露出醉状。 众人边喝边聊，说着说着，又说回到李克用被赐封为晋王一事上来。 李嗣源放下酒杯道：“陈公公，这次皇上赐封王爵，是否只有我家王爷一人？” “不，不是。” “还有谁？” “李将军，这次皇上赐封的一字王一共有二人，除了晋王爷之外，还有，还有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 “朱全忠？”借助酒意，李克用脸色一沉道：“这个奸贼也成了一字王？” “不错，晋王爷，皇上赐封朱全忠为梁王。” 李克用冷哼一声，伸手便将桌上的碗筷扫到地上，怒道：“本王岂可与此等奸人并列？” “王爷息怒。”陈公公似乎早就知道李克用会借题发挥，笑道：“王爷，您也得体谅当今皇上啊。当今天下，以您和宣武军势力最强，假如皇上只封你一人为一字王，那宣武军还不闹翻天啊。晋王爷，我朝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才暂且安定下来，以王爷之仁义，自是希望天下太平。皇上本意是只赐封王爷您一人，毕竟您才是我朝之栋梁，只不过，皇上也需作出平衡而已。王爷，您是说吧？来，咱家敬您一杯。” 李克用脸色稍霁，只是目露冷光，沉默不语，也不喝酒，倒让端着酒杯的陈公公处在了尴尬境地，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如此一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变得沉寂起来。 见状，景进打破沉默道：“王爷，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该讲？” “景进，有话就说。” “是，王爷。”景进起身道：“王爷，从表面上看。虽然皇上一次赐封了两位一字王，但其中却有高低之分。” 李克用淡淡而道：“景先生，这朝中之事恐怕你还不尽清楚吧！按照我朝的礼制，一字王是没有大小高低之分的，也就是说，晋王也好，梁王也罢，包括什么吉王、寿王，其实都是一样的。” “王爷，这点属下倒是不知。不过，王爷，您知道这个晋王的晋和大唐的唐有何关系吗？” ------------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眼线 第二百三十二章　眼线 “本王只知道，晋地乃是大唐的发源地。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景进笑道：“王爷，很早之前，晋国是称霸时间最长的诸侯国，其国都最初便是定在唐地（今山西翼城西），因此，我朝之国号‘唐’其实就是‘晋’的别称。” “唐是晋的别称？”对于中原文化十分陌生的李克用愣道。 “正是如此。王爷，在我朝二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被封为晋王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反贼安庆绪外，就只有登基前的高宗皇帝和晋王李普了。李普自是不用提，年方五岁便已生病离世，所以，实际上拥有晋王称号的，就只有高宗皇帝一人而已。” “这分明就是拿本王和高宗皇帝相提并论，这个景进，如此言论，怎可不分场所，要是让外人听到，岂不是可以参本王一本，说本王有逆反之心。”李克用暗自骂了一句，不过，内心深处却极为高兴。 李克用自是不惧，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干咳一声，举起酒杯对陈公公道：“陈公公，你一路鞍马劳顿，这杯酒还是本王敬你吧。” “岂敢，岂敢，当然应该咱家敬王爷。”陈公公边说边急速地扫了景进一眼，对李克用道：“王爷，咱家先干为敬。” “好，陈公公好酒量。”喝完后，李克用又对景进道：“景进，本王看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说起话来语无伦次，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休息吧。有关你今后的事务，本王过几日再告诉你。” “是，王爷，属下告退。” 一旁的李嗣源冷眼看着景进的离去，暗自想道：“看来此人还是嫩了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有城府，看起来，应当不会有问题。” 虽然各路藩镇不尊号令已是人人皆知的事实，但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公开反唐，哪怕是李克用，至少在表面上也是自认大唐之臣。 支走景进后，李克用又和陈公公喝了起来。 和李克用关系密切的杨复恭被罢免以后，敏锐的李克用知道，自己又得在朝中重新寻找合作之人了。李克用本是胡人出身，与南衙那些自认正统的官员一向不和，此刻，正愁朝中无人之际，陈公公却送上门来。 以河东军今日的势力，自是不会将朝廷放在眼里，更加不用在朝中傍大腿，对李克用而言，需要的只是眼线。虽然陈公公地位不高，但其资历颇深，宫中的不少宦官都是其晚辈，要打听点什么消息，或许十分容易。 从表面上看，李克用为人鲁莽，完全是一副胡人做派，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历朝历代的政治斗争中，任何鲁莽之人都是不可能成就大事的，特别是在唐末这种乱世，一个莽夫怎么能够成为军力数一数二的河东军统帅？ 在外人看来，李克用鲁莽，朱全忠儒雅，其实，两人的内心世界大同小异，都是属于深不可测之辈。 “陈公公，何时返京？” “王爷，咱家明日就得启程。” “啊？怎么如此急迫？” “王爷有所不知，年前，宫中宦官被清洗了一大批，少了很多人，事情自然就多了。” “原来如此。”李克用点点头道：“对了，陈公公，年前之事怎么如此突然？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 “谁说不是昵？”陈公公又是一杯酒下肚：“王爷，别说你们不知道，就连朝中那些大臣们事先都不知道。不过，咱家倒是在事前猜出一二。” “是吗？”李克用笑道：“陈公公，不妨说来听听，以助酒兴。” “王爷，咱家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但宫中的小厮们大都是咱家的晚辈。没事时，他们都喜欢聚到咱家屋里，聊上一会，他们的消息凌乱，但内容繁多，从他们那里，可以知道很多消息。前段时间，咱家常听他们讲，皇上经常召见神策军天威军使李顺节，当时，咱家就想，此事颇为奇怪，皇上一向不喜欢与军中将领打交道，而今却如此频繁，想必有事情发生。现在联想起来，那时候的皇上就在布局，只是大都没有留意罢了。” “陈公公，你是宫中老人，先帝时期就在宫中任职，且从不拉帮结派，本王可是佩服得很啊。来，陈公公，本王再敬你一杯。” “王爷，请。”这一次，陈公公不再推辞，欣然接受了李克用的敬酒。 又闲聊了一会，李克用漫不经心地言道：“陈公公，本王意欲和你交个朋友，不知可否？” “王爷。”陈公公略微迟疑了一下道：“能做王爷的朋友，咱家心里可是喜欢得很，只是，只是，咱家会不会高攀？”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陈公公，你知道，我李克用乃沙陀族人，我们族人不像你们汉人有那么多讲究，只要双方情义相投，不论身份地位，都可成为朋友。” “好，既然王爷厚爱，咱家便恭敬不如从命，以后，咱家就是王爷的朋友了。” “就是，哈哈，陈公公，饮酒饮酒。” “王爷，咱家不胜酒力，这一杯酒咱家再敬您，之后便不能再饮，不然的话，明早是无法动身了。” “好说，好说。”李克用举杯道：“陈公公，干了此杯，随本王到书房，本王那里有一些好茶，我们喝茶不喝酒。” ------------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军改（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军改（一） 这是海无影穿越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不过，新鲜感很快就已过去，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最为艰难的削藩了。对海无影来说，之后的削藩行动根本就没有轨迹可循。如果说罢免杨复恭还可以借鉴历史的话，那削藩行动则完完全全要靠他自己的努力，更何况，朝廷的军力已经远远落后于宣武、河东两军了。 尽管海无影并不惧怕，但因削藩难度之大，远远超过了收拾阉人之举，所以让海无影不得不深思熟虑。要知道，那些手握重兵而且早就失去了对皇权敬畏之心的节度使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分分钟都有可能会杀到长安，将坐在龙椅上的海无影逐走，甚至绞杀。 前世的海无影性情温和，与周边之人皆是和睦相处，连口角都很少有之。 这种与世无争的性格也养成了他谨小慎微的习惯，无论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反复思考。话又说回来，海无影也不得不如此，毕竟是坐在针尖之上，只能小心再小心。 只休息了一天，确切的说，只休息了大年初一的下午，海无影便在正月初二开始了新年第一天的工作。 在海无影的构思中，未来的三大改革重点就是文化建设、经济建设和军事建设。作为后世之人，海无影清楚，文化建设才是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最基本保证，而数千年的中国历史，其实最缺乏的就是系统的文化建设，以致到了后来，中华民族一度失去了信仰，从一个泱泱大国沦落为人人可欺的东亚病夫。 然而，眼下的局势还轮不到谈论文化建设，经济和军事才是当务之急。 延英殿后殿。 按照海无影的指示，后殿中放置了一张长长的会议桌，上面铺着红色的桌布，桌上是一个个全新的茶杯，桌子四周则放着带靠背的椅子，如果不留意，咋一看去，还以为是回到了后世的会议室。 文德二年大年初二上午，海无影在后殿中召开了新年的第一次会议，这次会议有关军务，参会者都是大唐朝廷所能掌控的各军的主要将领及兵部要员。 “参见皇上。”走进后殿，站在会议桌两旁的一众将领们齐声行礼道。 “各位爱卿，免礼。”坐在主位上的海无影坦然地接受了大臣们的礼节。 “谢皇上。” “众爱卿，请坐。” “谢皇上。”众人再次谢恩后，按照桌上的名字对号入座。 左边之人以寿王李杰为首，依次是李顺节、郭云昭、李知节等神策军将领以及李神福和顾全武。坐在右边第一位的是兵部尚书刘崇望，其下首是禁军主将吴公约，再下来是兵部官员和禁军中的主要将领，坐在最后的两位则是海无影钦点的金良祖和杨会。 除了李杰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金良祖是何方神圣，竟然以弱冠之年便出席了朝中最高级别的军事会议，当然，杨会参加这个会议，他们同样也感到奇怪。 海无影的目的十分明确，让这两位野史中的名将提前进入角色，以对抗同样在野史中无敌的李存孝、王彦章等人。 “各位爱卿，由于会议的时间较长，所以朕将这里做了少许改动，以免大家站立过久影响思维，桌上有茶水，你们随时可以享用。”看着一脸惊讶的将领们，海无影笑道：“大过年的，就让你们入宫开会，朕这心里啊！说实话，却也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这是没有办法之事，如果现在不辛苦，那就要吃一辈子的苦了。” 说完，海无影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后道：“好了，言归正传，开始今日之会议。李顺节李爱卿，你先来说说我朝军队的情况，之后，刘崇望刘爱卿，你再来讲讲各路藩镇的军力状况。各位，我们首先要弄清敌我双方的势力，找出双方的优劣势，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等两位爱卿讲完后，我们大家再一起议议，看看该如何取长补短。最后，再来确定我朝军改的方向和措施。” “是，皇上。” 接下来，刘、李二人详细地介绍了当今各方势力的军力情况。目前，朝廷所能控制的神策军加上禁军，满打满算人数，总计十三万四千人左右，而各路藩镇的将士人数加在一起，至少在一百二十万以上。 而且，即便不算河东、宣武两军，以神策军和禁军的综合战斗力来看，也只能位列中游。 虽然，大多人对于这样的差距都有感觉，但从未认真统计过，此时，听见双方的差别如此悬殊，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生怯弱之感，以十三万对一百二十万，这仗还怎么打？ “各位，朕从不同的渠道了解过，和两位爱卿所说的情况基本一致，所以，这将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战斗。自安史之乱以来，先帝们都曾想过，削藩，但是，没有一位先帝可以彻底做到这点。事到如今，如果再放任藩镇，那我大唐的江山便会落入他人之手。” ------------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军改（二） 第二百三十四章　军改（二） 海无影神情肃穆地看了看参会的将领们，只觉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在听完介绍后都有些气馁，继续说道：“势态虽然十分严重，但大家也不必泄气，因为我军仍然具备三大优势。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看来皇兄早就胸有成竹，请皇兄明示，我军有哪三大优势？”李杰微微笑道。 “首先，我朝历经二百多年，尽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在百姓心中，依旧还属正统，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过，这一优势嘛，只是停留在言论上，停留在纸上，要将其转化为实实在在的东西，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因此，这点暂且可以不提，但日后却一定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第二，各路节度使所辖军队的总人数的确超过了一百万，但却是归属数十个藩镇，而且，在这些藩镇中，或多或少也有忠于我大唐的，就算是一成吧！也有十万之多，此消彼长之下，我军的人数便可达到二十多万，而他们的将士人数就会降到百万之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他日，一旦朝廷的威望逐渐恢复，那归顺我朝的藩镇自然就会多起来。” “这第三点嘛，如果朕说出来，你们或许不会认为是其中的一大优势。”海无影先卖了个关子，才缓缓而道：“各位爱卿，长安城虽然两次遭难，但是，长安城里的匠师依旧是我朝之最，无论是数量还是能耐，都是外区的各路藩镇无法比拟的。” 李杰道：“皇上，这匠师的确和军务毫无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在同等战力之下，兵器的优劣便可左右胜负，李顺节将军，你是武功好手，这点你认同吧？” “皇上，这个自然。”李顺节起身道：“如果末将遇到功力悉敌者，兵器的好坏便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所以，朕会集中将作监的匠师，成立兵器监，全力改良武器，有一天，当我军的战力不输于宣武军河东军将士时，我们就会增加胜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海无影并没有将手雷的研制告诉众人，只是提及要改进冷兵器的工艺。 对于海无影所言的三大优势。虽然说得过去，但众人并不以为然，只是限于海无影的身份，没有反驳。话又说回来，如今的朝廷大军，的确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各位爱卿，任何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没有谁可以一步登天，因此，积少成多，精耕细作，才是唯一正确之途径。下面，朕来说说朕对于军改的想法。” “第一，自然是要整合属于朝廷的军力，朕会将神策军、禁军以及鹅头岭的舒家军合为一体，新军的名字将沿用禁军之名，整编后的禁军共设二十四个卫，朕会暂时担任新禁军的主帅，李顺节将军和吴公约将军担任副帅，原神策军十二卫的主将担任新禁军第一到第十二卫的主将，原禁军人马归属第十三、第十四卫，第十五、十六卫由李神福、顾全武所部组成，第十七卫则由舒家军为班底，金良祖任主将，第十八卫至第二十四卫暂且空缺。其中，第十三至十七卫缺编人员从原神策军中抽调，初期，每卫的人数定在八千左右，其他的所缺人员等年后便开始招募。此事由兵部负责。” 刘崇望道：“整合军力，的确是首要任务也，臣遵旨。” 海无影“嗯”了一声，继续道：“将士们的战斗力乃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因此，朕必须打造出一支无敌的精锐之师。第二，朕会开办一所军事学校，其目的，也就是为了培养出一大批忠于我朝的将领，此事由袁袭和边冈两位爱卿负责，你们现在就可着手准备，寻找地点，制定教案等。” “是，皇上。”已经入兵部就职的袁袭、边冈齐声应道。 “第三，关于新禁军的训练方式，朕和吴将军、李将军以及袁袭先生等人商议后，会制定出详细的步骤，并统一下放到各卫。这事由吴爱卿负责。” “是，皇上，末将遵旨。” “第四，成立军事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将作为我朝军政的最高决策机构，负责战事的军务安排，此事交给李杰负责，其中的成员朕到时与你商议。” “是，皇兄。” “第五，前面朕所说的兵器监，由将作监原有的兵器匠师组成，只是这兵器监人员暂且空缺，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皇上，臣保举一人。”边冈起身道。 “边爱卿，何人？” “皇上，臣保举曾任中书令的刘巨容刘大人担任。” “刘巨容？” “正是此人，皇上，这刘大人还算是为臣的师叔。”边冈接着道：“四年前，皇上从蜀中返回时，正是由刘大人护送，目前，刘大人当客居蜀中，皇上可以派人将其招来。” “原来是他，好。” “皇上稍等。”刘崇望忙道：“皇上，刘大人为政精明，且通晓阴阳炼金之术，本当可行，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刘大人目前正在成都的监狱之中。” 海无影惊道：“什么？朕为何不知？” ------------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国宝 第二百三十五章　国宝 “皇上应该知道，那刘巨容可谓当今奇才，不仅文武双全，而且还精通炼金之术。哎，也正是因为这个所谓的炼金术，才害了他啊。”刘崇望叹了口气继续道：“皇上，奸贼田令孜之弟陈敬允醉心术道，欲求此术不得，遂告之田令孜，田怒，诬陷刘大人玩寇自重、意欲谋反，遂将其打入大牢，此时却不知死活。” 所谓炼金术，乃是古代化学哲学之思想和始祖。其目标是通过化学方法将一些基本金属转变为黄金，或者是制造万灵药及长生不老药。 尽管后世的科学技术已经证实，这种方式是行不通的，但不可否认，炼金术就是化学的雏形。 “化学家？”海无影连忙吩咐道：“七弟，速速查清此事，一有消息立即向朕汇报。” “是，皇上。”尽管李杰不知道何为化学家，却也听出海无影颇为着急。 “边冈，你说刘巨容是你师叔，那你懂炼金术吗？” “回皇上，微臣不懂，这炼金术在术界被视为旁门左道，甚少有人知之。(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微臣曾听家师言及，刘大人之所为一向不被师祖轩辕集所喜，所以很早就离开了师门。” “原来如此。”海无影默默点点头道：“边爱卿，那你师门还有人懂得此术吗？” “皇上，微臣师门只有师祖和刘师叔略知一二，自师祖过世后，就只有刘师叔懂得此术了。” 海无影独自想了一会后道：“众卿家，对于朕刚刚所说的，你们有何建议？如果暂时没有就先行告退吧！等你们想到什么？随时和寿王联系就可。” “是，皇上。” 众人离开之后，海无影情不自禁地叹道：“国宝，这样的人才，或许才是真正的国宝啊。” 自古以来，国人都将那些古董名画看作国宝，这种祖宗传下来的诟病一直延续到后世，哪怕到了海无影生活的年代，依旧如此，人们对其的热衷程度有增无减。 好在已经有人反复强调，真正的“国宝”是“人才”，只有把人才当作国宝，才能体现出社会的进步。 “皇上，什么是国宝？”张浪狗惊讶地问道：“难道传国玉玺还不算真正的国宝吗？” “狗子，要朕说啊！什么传国玉玺，什么千年古董，都只是一件物品而已，真正的国宝就是各种各样的人才。” “人才？” “不错，类似我们使用的纸张的发明者，也包括印刷术、火药等等的发明者，还有各行的大家，他们才是真正的国宝，只可惜啊！这种科学家是少之又少啊。” 张浪狗自是不懂，看了看一旁的陈抟，接着道：“皇上，那希夷先生算不算人才呢？” “希夷先生精通术、武两道，当然是人才。” 陈抟笑笑道：“皇上，那依您之间，每次的科举状元算是人才吗？” “这个不能一概而论，朕对于人才的定义是，在各自的领域有创新者，或是在未知的领域有建树者，还有一点，这些人才的发明、学说以及思想等要对整个人类社会的进步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比如，震雷子师徒，你们千万不要小看那些炼丹士，他们所发明的火药，将会极大地促进人类的发展。” “皇上，不会吧！震雷子他们研制的火药还不是在皇上的指导下，才能够产生用处吗？不然，哪能有什么手雷这样的新式兵器出现呢？” “那就是说，皇上才是人才中的人才，而且是全才。”陈抟由衷地赞了一句。 “嗯，希夷先生，这话精辟。” 海无影并不自谦，笑道：“朕所知道的事情确实很多，但要转化为看得见的物品，还需要专业的人才。前面说到的刘巨容，也别小看他所学的炼金术，炼金乃是误区，如果他能够得到朕的指点，那他又是一个震雷子，如果他们两人联手，那新式武器必可提前大成也。” “皇上，要不属下前往蜀中一行？”陈抟清楚，海无影并不精通军务，也非绝世勇将，如果新式武器可以提前大成，那在未来的削藩战争中，朝廷的胜算就会大大增加，至少，他陈抟是想不出破解之法的。 “等狼牙查清楚再说吧！如果有必要，还真得劳烦希夷先生。” “皇上客气。” “所以说啊！希夷先生也是人才。” ”皇上，依小的看，您是天下第一人才，先生是第二人才。” “狗子，朕认同。”说完，海无影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皇上，属下有个想法不知是否可行？“ “希夷先生，请讲。” “皇上，既然文有文举，武有武举，那对于其他各行，是否也能举行类似的科举考试昵？” 海无影想了想道：“希夷先生，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百花齐放的氛围还未形成，除了读书求功名之外，其他行业的人才还是太少。这样，朕在长安设立一个科学馆，凡是有一技之长的，不论是谁，不论有何技艺，均可前去展示才艺，朕会亲自审核，只要朕觉得有用，便可留在朝中任职，或者由朝廷提供经费，以供他们深入研究下去。这件事朕安排李保去办，他的贤名在外，当可得到百姓的认可。” ------------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希望之星（一）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希望之星（一） 接下来的几天中，海无影依旧在会议中度过，一道道指令从大明宫中发出，沉寂了十多年的僖宗朝似乎在文德二年里焕发出新的活力。 当然，抽空去中华报行陪伴同样在工作的孟忆襄，则是必须的。 由于海无影的表率作用，朝中各部门的官员们也基本上放弃了新年假期，加班加点地干起活来。 正月初四，火器坊秘密成立。 按照震雷子提出的人选，海无影下令，从工部下属的将作监中抽调了一批大匠师悄悄地进入大角观。同时，夏宇轩率领的二百多名内园球员全部搬到了大角观一带，将包括三清殿在内的一大片地方围了起来，这一带也成为了大明宫内又一处禁区，除非是持有海无影的手谕，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自由出入，哪怕是火器坊的匠师，也不得随意出入。这些匠师们并不清楚自己的具体工作。虽然和外界隔绝，但能进入皇宫做事，俸禄又能增加一倍，自然也只能接受。（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在和海无影商议后，震雷子将制作手雷的各个步骤分解为七道工序，新加入的匠师相对应地分为了七组，每一组只负责其中的一道工序，组与组之间则由内园球员隔开。 原来的内园球员一边训练，一边担当起护卫的工作，而杨会则被海无影派到了禁军第一卫中，担任正六品中郎将兼领第一都都指挥使。 正月初六，朝廷各部正式开工。 简短的朝会后，海无影在陈抟、李顺节的陪同下，前往正在重新整编的的禁军第一卫第一都视察。 唐朝时，自高宗皇帝李治起，正式将中央军定为十六卫，其中的十二卫为府兵的领导机构，分别是左右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威卫、左右领军卫和左右金吾卫，这十二卫遥领天下657个折冲府，分领诸军府到长安上番宿卫的府兵，居中御外，卫戍京师，是府兵和禁军的合一体。其他四卫则是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监门卫掌诸门禁卫，千牛卫统率千牛备身等为皇帝侍从仪卫，不领府兵。（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各卫的人数一般在一万到二万之间，设大将军一名（后改称上将军），将军二名，卫下面为都，每都一千人，设都指挥使一名，每一都下设五个团，每团二百人，主将为校尉，每团则由两个旅组成，主将称旅帅，一旅辖两队，队长名为队正，再往下叫火，也即是军队最小的编制，十人为一火，设火长一名。 早期的唐军，大都是步骑混合编队，分为骑兵、甲（步）兵，陌刀（步）兵，辎重兵，除了辎重兵外，所有的将士都是弓箭兵，因此并没有后世小说中所说的专门以弓箭为主的弓箭兵。 到了唐末，由于养马场都被各藩镇占领，所以，神策军中的骑兵大量减少，即使是原来的天威、玉山两军，其中的骑兵人数总计也就在五千左右。 新编第一卫本属玉山军麾下的左领军卫，与原天威军下属的右金吾卫并称神策军两大主力。为了方便起见，原先各卫的名称，比如左领军卫依旧保留，只是多了一个按照数字排行的名称，左领军卫就被称作第一卫，右左领军卫则叫做第二卫。 自杨复恭、杨守信等人被罢免之后，玉山军辖设的两卫变化最大，其中的主要将领大都被清除出局，属于动荡最大的一支部队，目前，第一卫暂时由郭云昭代理主帅。 这就是海无影将视察军队的第一站放在了第一卫的主要原因。 和上一次参加庆典仪式有所不同，海无影来此的目的主要是针对军中的将士。 在第一卫的大帐中，海无影和其中的将领略作寒暄，便在李顺节、郭云昭以及陈抟的陪同下，直接来到了杨会任职的第一都。 由于事先没有通知，第一都的将士们正在进行上午的军事训练，是以并没有人前来迎接，更不会安排欢迎仪式。 门口的哨兵看见郭云昭等人走来，其中的一名火长急忙上前行礼道：“属下见过郭将军。” “是王五啊。”郭云昭冲着这名火长笑了笑，转头又对海无影道：“皇上，请。” “皇上？”这名叫做王五的火长愣了一下，竟是不知所措，顿时忘了行礼，待想起来时，海无影等人已经走进了军营。 广场上，第一都的将士们正在进行上午最后一项训练，负重长跑。 站在远处随便看了看，海无影便觉得有些奇怪，广场上的军士明显分为了两拨，一拨人正在围着广场跑步，另一拨人却是懒洋洋地围坐在几棵大树下，似乎在乘凉一般。 陪同的一众将领们也觉奇怪，李顺节看了眼海无影，随即对郭云昭道：“郭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将军，杨将军大年初一刚刚上任，今日乃是其第一次带兵训练，末将也不知情，待末将前去问问。” “不用。”海无影阻止道：“等等再说吧！如果有何问题，也正好看看杨会是如何处理的。” 众人找了一处相对隐蔽又距离广场不远的地方，向广场看去。 ------------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希望之星（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希望之星（二） 没隔多久，众人就听到杨会大声喊道：“众将士，时辰已到，收队。” 正在跑步的将士们听见号令后纷纷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向杨会走去。 “今日之负重训练，一共有四十七名将士合格，其余三百二十二人在规定的时间内没有完成任务。按照我之前所言，今天中午，合格的四十七名将士每人奖励一块大肉，参加负重训练的每人奖励一碗肉汤。好了，你们去吃饭吧。” 杨会中气十足，声音洪亮，整个广场上的将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近四百名将士兴奋地向厨房走去。虽然大多数人只能喝汤，但却是地地道道的肉汤。 “有肉吃啊！弟兄们，我们也去厨房。”一众将士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从大树下面传来一阵说话声，这声音不仅洪亮，而且还带有一种魔力，使得本要前去厨房的将士们顿足不前。 “皇上，说话之人乃是第一卫的老人，此人姓区，名泰来，十五岁投军，今年三十二岁，作战勇猛，武艺高强，但其性格刚直，不善言语，常常顶撞上司，所以依旧还只是一名校尉，这区泰来在原玉山军中很有威信，就连之前的杨守信对其也颇为客气。”站在海无影身后的郭云昭介绍道。 “此人身材魁梧，目露精光，倒是一员勇将。”海无影随口赞了一句后又道：“看看小杨会如何处理吧。” “想吃肉？”杨会冷笑一声：“早干嘛去了？” “哈哈，还教训起老子来了，姓杨的小子，老子在疆场拼搏之时，你还在你妈怀里吃奶吧。”区泰来边说边向杨会身边走去。 来到近前，区泰来突然脱下甲胄，露出上身道：“小子，看好了，老子身上的这一道道伤痕，难道还不够格吃肉吗？” 区泰来皮肤黝黑，身上有七八道伤痕，其中靠左肩位置的两道痕迹尤为突出。 杨会丝毫不为所动，神情严肃道：“不错，你的确比我年长，不过，杨某既然奉命到此任职，就一定要将第一都带好。区校尉，你作为第一都的老兵，不会不想让我们第一都变得更好，变得更强吧？” “我当然想。” “很好，区校尉，一支精锐之师必须要做到纪律严明，令行禁止。至于你身上的伤痕，则代表着你过去的功绩，而今日厨房所准备的肉乃是给训练合格者的，和你的历史功绩完全不沾边。” “小子，老子不和你说了，这肉我是吃定了。”区泰来哈哈一笑，对身后的数百名军士道：“走，随我去厨房。” “哎，我原以为第一都的区校尉是条好汉，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一个好耍无赖的怯弱之辈。” “无赖？怯弱？”区泰来不怒反笑：“好小子，说来听听，老子何时怯弱过？又何时耍过无赖？” “不敢参与训练，说明你心里根本没底，也即是说，你担心在规定的时间里，无法达标。不参与训练，还想吃肉，不劳而获，不就是无赖行径吗？” “这倒是其次。”杨会继续道：“区校尉，你最大的问题还不在此。” “什么？还有？” “你，自私。” “自私？”区泰来哈哈笑道：“小子，你问问我身后的这群弟兄，我自私吗？” “区校尉，既然你身经百战，就该知道，在战场上，力量、速度和持久力就是得以生存的三大保证，而负重训练就是针对这三点来的。或许，你有此能耐，所以你在经过大大小小的无数次战役后，还能站在这里。但你想过没有，你身后的数百名将士呢？他们如果不经过严格的训练，以后还会有多少人可以站在这里。你只为自己之念，看不起我杨某，这倒也罢了，但你却会害了他们啊。” 区泰来楞了一下道：“好，好，小子，我说不过你。这样，你敢和老子打个赌吗？” “有何不敢？” “好，爽快。”区泰来点点头道：“老子我和你比试下，如果我赢了，我后面的兄弟全部去厨房吃肉，如果我输了，则任由你处置。” “没问题，你打算怎么比试？” “很简单，就比刚才进行的负重长跑。” “好，一言为定。” 区泰来从后面之人手中接过一条长棍道：“我掌中兵器名唤熟铜棍，重五十八斤（大约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五斤），已经远远超过了负重的标准，我携棍而行，你随意就行，以免有人说我以大欺小，再给区某扣上一堆罪行。” 杨会微微一笑，从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宝刀道：“区校尉，我这把大刀乃皇上所赐，名为金刀，重八十一斤，我也携刀而行。” “八十一斤重的金刀？”区泰来惊讶地叫了起来：“本朝名将苏定方将军的兵器？” ------------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希望之星（三） 第二百三十八章　希望之星（三） 初唐时期，大将军苏定方东征西讨，为大唐立下了赫赫战功，其掌中的兵刃就是金刀。乾封二年，苏定方卒，高宗皇帝为表彰其功绩，特地将金刀收入宫中，以为纪念。 由于金刀分量过重，是以之后的二百年间，一直无人使用，始终放置于皇宫的兵器库中。虽然长安城数次遇劫，但都因为金刀过于沉重不便携带而无人掠走。 唐军以刀出名，不过，使刀的名将却是很少。 尽管没有见过，但常年在军中的区泰来也听说过金刀的来历。 “怎么？区校尉不信吗？”杨会边说边舞了个刀花，再将金刀递了过去：“你大可一试，看看有没有八十一斤？” 区泰来下意识地放下手中长棍，转而伸出手去。之所以未加思索，一来，区泰来并不相信，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杨会竟然有千斤之力？二来，他也是被金刀的名声所吸引。 顿时，一股压力一下集中到了双臂，区泰来脸色微红，暗里用力，终于还是将金刀稳稳地接了下来。不过，区泰来心里明白，这把金刀远远重过自己的熟铜棍，按照自己的持久力，是断然坚持不了多久的。 “是不是有八十一斤，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把金刀的重量确实超过了我的熟铜棍。”区泰来老老实实地答道。 “那好，区校尉，我们就开始吧。”接过金刀后，杨会笑道。 “好，小。。。。。。杨指挥使，请。”到了此时，区泰来再不敢小视眼前这位年轻人了。军中崇拜强者，不管杨会能够坚持多久，仅仅凭其可以举重若轻地挥舞金刀，就足以让区泰来佩服不已。 从区泰来的称呼中，杨会便已知道，区泰来对自己的态度开始变了。 可别小看两人手中的武器，尽管在后世也有人在长跑中可以负重三、五十斤，但要知道，杨、区两人身上的甲胄本身就已重达数十斤了。 “原来这把金刀的重量和关刀一样啊。”海无影叹道。 “皇上，确实如此。”将门出身的郭云昭道：“单以刀而论，这把金刀可以称得上是我朝名刀中最重的一把了。” 比试的结果自然不出海无影等人的意料，杨会略胜一筹。 和区泰来相比，大半年之前的杨会就可胜过，再加上这半年来，杨会得到陈抟的传授，已经将金刀诀融于金刀刀法中，武功自是大进。 “杨指挥使，区某佩服，如果不是你相让，我输得不知会有多惨。” “区校尉，承让。” “我区某人言出必行，任由杨指挥使处置。” “既然你输了，自然要受到惩罚。” “区某认打、认罚，绝不含糊。” 杨会道了一声“好”，同时右手出击，瞬间便夺过了区泰来手里的长棍，向其砸将过去。 “咦，杨会怎么出手伤人？”海无影急道。 “皇上莫急，杨会之举，定有深意。”陈抟笑道。 这时，杨会一边舞动着长棍，一边大声说道：“区泰来，看好了。” 就在杨会挥舞长棍砸向区泰来之际，区泰来也没有看出杨会的用意，还以为杨会会以长棍教训自己，暗自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间，听见杨会说话，区泰来才睁眼看去。 杨会的棍法并不复杂，而且两次出手的动作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两招还是略有差异。 当然，海无影是看不出来的。 “杨指挥使，这两招。。。。。。” “区校尉，这两招都是棍法中的基本招式，前面一招叫蟠龙出洞，后面一招叫做盘龙出洞，两者只有一字之差，基本招式也大致相同。不过，所谓蟠龙，是指蛰伏在地而未升天之龙，龙的形状作盘曲环绕，所以，这一招蟠龙出洞本该是攻守兼备，而并非完全取攻势。我看过你的伤口，最明显的两道痕迹都是自左肩开始，由此，我大胆猜测，区校尉你是不是将这两招误认为是同一招了。如果是，那只要对手的经验丰富，就可抓住你出招的弱点，也就是你的左肩。” 从军不久，区泰来便得到了一本棍法秘籍，但由于没有名师指点，所以只能自学，好在其天分极高，加上自幼力大，倒也让他悟透了其中不少精妙之处。唯有这招蟠龙出洞。虽然十分威猛，但他总是觉得十分别扭，加上二次重伤又都是伤在这招之下，因此也常常苦思，只是始终不得其法。 “原来如此。这招蟠龙出洞乃攻受兼备的招式，而自己却将其当做了纯碎的攻击招数了。怪不得。。。。。。”一念至此，区泰来马上就明白了杨会之意，心下大生感激之情，连忙单膝跪地道：“属下区泰来谢过指挥使大人授艺之恩。” “快快请起。”杨会将区泰来扶起道：“都是第一都的兄弟，哪来这么多客套。” “哈哈，皇上，这杨会恩威并举，果真如皇上所料，日后必可扬威军中。”陈抟赞道，并将杨会之意再次解释了一遍。 ------------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军代表 第二百三十九章　军代表 “指挥使大人说得对，我们第一都的将士都是兄弟。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区泰来起身后立即对身后的军士们说道：“各位弟兄，整队，负重训练开始。” “等等。”正当区泰来下令时，海无影笑嘻嘻地来到广场中央：“各位第一都的将士们，现在已到午饭时间，朕向你们的都指挥使求个情，今日之训练容以后再补吧。” 弦不可绷得太紧，特别是对于刚刚到任的杨会来说，威望自当建立，但是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 “皇上？”杨会惊讶道：“属下参见皇上。” 随着杨会的下跪，第一都的将士们全部跪倒在地，大声道：“参见皇上。” “各位将士，免礼。” “谢皇上。” “杨会，今天厨房里的肉够分吗？” “回皇上，肉不够，肉汤还是够的。” “好，依朕看啊！大家都去吃饭，训练合格的将士吃肉，其余人都喝汤。不过呢？这汤不能白喝，上午的训练必须要补回来的。杨会，区校尉，你们觉得呢？” 区泰来听见皇帝亲自点其名，颇为兴奋，跟着杨会一起道：“属下谨遵皇上旨意。” 海无影“嗯”了一声，满意地笑道：“走，大家一起去吃饭，朕这肚子啊！也在咕咕直叫了。” 来到厨房，海无影要了一碗肉汤、两个馒头以及少许蔬菜，和其他将士一样，蹲在屋外吃了起来。 尽管海无影的一日三餐十分简单，但身为皇帝，自是没有吃过军中的大锅菜，不过，偶尔吃吃，还是觉得味道不错。 “皇上，军中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您还吃得惯吗？” “杨会，这肉汤的味道很浓，朕当然吃得惯。”海无影笑笑，看见区泰来等人也打好了饭，随即说道：“区校尉，你们几个过来，陪朕一起吃。” “是，皇上。”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一边闲聊起来。 拉了一会家常，海无影道：“区校尉，你从军十多年，于国于民都是有功之人。” “皇上，说来惭愧。”见海无影平易近人，区泰来之言语也渐渐多了起来：“皇上，卑职虽然从军日久，参加过的战斗数十次，但却是败多胜少，谈不上有功啊。” “我军之败，不在于你们，而是上面的原因，不过，这样的局面从今年起，将会彻底改变。对了，区校尉，你是军中老人，无论是战斗经验，还是军中事务，都很有经验，有何好的建议，不管大小，也不管涉及哪方面，朕希望你都能随时提出，让朕和各位管军将领们可以作为参考。” “是，皇上，卑职领命。” “好，还有，不仅是你个人的建议，包括军中其他将士有何提议，有何心声，你也可以一并转告。区校尉，朕看这样，朕任命你为第一都军代表，作为士卒和将领们之间的一座桥梁，专门负责传递将士们的建议，你觉如何？” “军代表？”区泰来愣了一下道：“皇上，卑职遵旨。” “军代表制度，就先在你们第一都试行，如果可行的话，则在全军推广。不过呢？这个所谓的军代表和监军不一样，既没有官职品位，也无额外的饷银，更没有超过本身职务的指挥权，他所代表的仅仅是中低层将士的意愿，除了区校尉你之外，其他各军的军代表当由军士们选举产生，而不是由上面来指派。另外，朕每月会抽出半天的时间，专门接见各都的军代表，以免他们受到军中将领的打压，不敢直言。” 其实，海无影设置这样一个职位的根本原因是希望可以多一个环节来了解甚至监督各级将领，第一都的杨会自是毫无问题，但二十四卫一共有二百四十个都，不可能个个都是又红又专的杨会。 “皇上，卑职一定当好这座桥梁。” “好，朕相信你。”海无影喝了口肉汤，又对杨会道：“杨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负重训练是一项很好的练兵方法，但是切记，这事不可操之过急，每个士卒的身体素质都有差异，必须因材施教，否则就会适得其反。朕曾经听人说过，负重训练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所负之物的重量一般不能超过人体体重两成；第二、负重物的主要重量要在膝关节以下，以减少对膝关节的伤害。比如，负重20斤时，可以在胸前负重6斤，两个小腿各负重7斤；三、负重物不能接触到身体，最好与身体之间有一层衣服，以防负重对身体的擦伤；四、负重物要由少到多，不能一次过多；五、负重之后，要及时做好腿部的放松，特别是负重部位，以加快血液循环；六、由于负重后，身体各关节，特别是下肢各关节的压力较大，所以应穿一双较厚的鞋子。” “皇上，属下谨记。” “嗯，杨会，你本是行家，朕之所言仅供参考，有关军队的训练方法，朕会和各位行家仔细商议后再出台具体措施。好了，你到军中也有几天了，说说你的感受和打算吧。” ------------ 第二百四十章 模拟环境 第二百四十章　模拟环境 “回皇上，这几日中，属下一直在熟悉军中之各项事务。虽然属下是第一次投身军队，对其中之道还十分陌生，但属下有信心将第一都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至于练兵计划，属下也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是吗？说来听听。” “皇上，属下的训练计划分为三个阶段。按照皇上之意，属下制定的第一阶段计划是通过各种训练项目，弄清每位将士的基本质素，并编造成册，这一阶段所需要的时间，估计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第二阶段是针对将士们的质素，属下打算将他们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层次，并进行针对性的训练，这一阶段为期三个月至半年，主要是训练将士们的单兵作战能力；第三阶段则是重新编队，属下估计，可以按照甲一乙三丙三丁三的方式组成新的火，新编之后，除了单兵能力外，就要着手团队训练了。皇上，目前属下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 “嗯，杨会，你本身就是武学行家，好好给朕训练第一都的将士。”海无影放下汤碗道：“整编之后。虽然各卫按照顺序排列，并不代表战力的高低，但第一卫之第一都，有两个第一，自然应当争取成为我军的翘楚。” “皇上放心，属下一定让第一都名扬天下。” “好，杨会，其他有什么问题需要朕解决吗？” “皇上，就是战马奇缺，目前，我第一都的战马还不到两百匹。” “有关战马一事，朕也在想办法，只是暂且还没有头绪。” “皇上英明神武，总会有办法的。” “马屁？”海无影笑笑道：“酒足饭饱，朕该走了，李将军、郭将军，去李神福的营地看看。” 李神福所部驻扎在原禁军大营内，位于长安城的西南部。从第一卫出来，在李顺节和陈抟等人的簇拥下，海无影跨上“无影”战马，从小路直奔西南而去。 和第一卫相比，李神福所辖的十五卫大营中则冷清了许多，毕竟还在过年之中，补充的将士是不可能很快到位的。 当然，一千多名庐州军比起杨会的第一都来，人数还是多出不少。 进入大营，只见李神福正在亲自指挥一部分将士进行攻防演练，所部人员分为两组，人多的一方主攻，另一方主守。其余之人或练箭，或队列，或跑步。。。。。。 这支庐州军人数虽然不多，但跟随李神福已久，而且常年征战，战斗力十分强悍，丝毫不弱于河东、宣武两军，实为江淮军中的精锐。 “参见皇上。” “李将军，免礼。” “皇上，卑职正在训练士卒，请皇上训示。” “李将军，朕对于军务可是外行，这不，专程到此向你们学习来了。” “皇上乃天纵奇才，是卑职该向皇上学习。” “术业有专攻，李将军乃江淮名将，不必过谦。”海无影笑笑道：“李将军，给朕介绍下你们的训练项目。” “是，皇上。”李神福指着对战的双方道：“皇上请看，场上身穿蓝衣的将士作为主攻方，着红衣者为防守方。按照攻守的难易度，攻击方击中对方一次，为两点，而防守方击中对方为一点，如果攻方攻入防守一方的阵地时，那攻击者击中对方则算三点。。。。。。” “最后以点数之和判断胜负？”听完后，海无影问道。 “正是如此。” “这般真枪真刀的，会伤到人吗？” “皇上，这批武器乃是卑职特意找人定制的，均无开锋，攻击点全都沾上石灰，以印记为证。虽然和实战还是有很大的差别，但已经接近实战。不过，由于兵器的数量有限，所以，将士们只能轮换而为之了。” “嗯，这种方式不错，不过，这里的环境不太适合。李将军，不如这样，朕在城外找一个地方，修建一处模拟环境，专门供将士实战演练。” “模拟环境？” “哦，所谓模拟，是对真实事物或者过程的模仿。模拟环境就是指按照实战的要求自行建立一定场所，比如，要演练攻城战，那就修筑一段城墙或者堡垒之类的，要演练野外对战，就修筑各种各样的地形。” “皇上，那可太好了。” “城北鹅头岭一带地域广阔，朕刚好打算将那里作为日后的军营之一。” “皇上，卑职启程之前，原本会带来三千名将士，由于有任务，所以只有一半将士随行。日前，卑职接到杨大人信函，言及任务已经完成，另外一千多名将士将于近日出发，卑职看，不如就让他们到鹅头岭驻扎吧。” “如此甚好，修建模拟环境也需要大量的人力，等那边的军营完工之后，大部分将士都要从城里迁移过去，以方便日后的训练。” “皇上圣明。” “哈哈，李将军，你们继续，朕在一旁好好看看。” “是，皇上。” ------------ 第二百四十一章 英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英雄 “什么？张淮鼎到了？”一出禁军大营，海无影便看到了舒冬卉。 “皇帝哥哥，寿王哥哥急件。” 看完信件，海无影道：“希夷先生，冬卉妹妹，随朕一起前往七号客栈。顺节、云昭，你们自便。” “是，皇上，末将告退。” 海无影“嗯”了一声，随即跨上战马，向七号客栈奔去。 来到客栈，只见寿王李杰已经亲自在门口等候。 冲着李杰点了点头，海无影便直接走进了客栈的后院。 一入后院，就听见其中一间屋里传来阵阵怒喝声：“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意绑架我等，难道这长安城里就没有王法吗？” “咦，怎么回事？” “皇兄，当日六哥言及，这张淮鼎一到长安，便务必将其秘密带到客栈，说皇兄您要亲自召见。今日午时刚过，臣弟就接到狼牙传来的消息，说此人已到。于是，臣弟下令，让狼牙将张淮鼎一行请到客栈。没想到。他们竟然反抗，而且随行之中还有不少勇士，后来多亏了冬卉妹妹亲自出手，才顺利地将他们请到了客栈之中。[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胡闹。”海无影笑骂道：“当日朕还未能控制朝权，所以才有此一说。” “开门。”李杰讪讪一笑，对门口的守卫道。 推门而入，那屋里之人看见有人进来，声音更大：“何人如此大胆，快快放了我们。” “放肆，张淮鼎，见了皇上还不下跪。”李杰呵斥道。 “皇上？”张淮鼎愣道。 海无影笑笑：“你就是张淮鼎？” “正是。” “朕就是当今皇上。”海无影边说边坐下道：“张淮鼎，是朕让他们请你来的，这其中嘛，可能有些误会，朕代他们向你道歉。” 十多年前，张淮鼎便随同其父张议潮入宫见过李儇，后来，李儇登基时，张淮鼎也出席过登基大典。只不过，那时的李儇还是一名孩童。虽然相貌变化颇大，但多少还有些相似。 尽管张淮鼎心下不满，却也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又见海无影平易近人，语气也随之缓和下来：“如何证明？” “证明？”海无影想了想道：“先帝咸通十三年（公元872年），令尊张议潮张爱卿卒于长安，当时，朕还是太子。虽然尚处于懵懵之中，但朕还是记得，先帝在咸宁殿接见了你等，并当场言及，‘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四方犷悍，却通好而求和；八表来宾，列阶前而拜舞。北方猃狁，款少骏之蹄，南土蕃浑，献昆岗之白璧。’以此作为对令尊生前功绩的评价。张淮鼎，可有此事？” 说起这张议潮，实为大唐之一大功臣，张议潮的回归更是晚唐时期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 安史之乱后，西域吐蕃趁着唐朝的内乱，自永泰二年（766年）起，相继占领了河西重镇甘州、肃州等地，之后的十多年间，又陆续攻克了唐军在河西走廊的各个要塞。到元和三年（808年），安西都护府也为吐蕃所破，由此，唐朝彻底失去了对西域的控制。 唐武宗会昌元年（841年），吐蕃国内发生了大规模的饥荒，并引起骚乱，而国力有所恢复的大唐朝廷乘机出兵，收复了陷于吐蕃的三州（原州、乐州、秦州）和七关（石门、驿藏、木峡、特胜、六盘、石峡和萧关）。 大中二年（848年），胸怀大志的张议潮见时机成熟，率众在沙洲一带发动了轰轰烈烈的起义。他率部众披甲执锐，与吐蕃军队在城内展开激战。城中的汉人纷纷响应，人人争相与吐蕃军拼命。吐蕃军在沙洲城中的军力本来就不多，在出其不意之下，难以抵挡，于是仓皇逃出沙洲。之后，由于吐蕃国内的政治阴谋和内讧不断，每当遇到张议潮所部强有力的挑战，吐蕃军均以失败告终，这就导致了吐蕃人在河西的统治土崩瓦解。到了大中五年（851年），张议潮已经收复了整个河西走廊中除凉州之外的所有州县，声震西域。 此时：“春风不度玉门关”已经将近七十年，但是，对于河西之事，朝廷却是一无所知。取得沙洲控制权的张议潮完全可以据地称王，雄霸一方。然而，张议潮率众驱逐了吐蕃守将后，立即派遣十路使者，分赴京师长安，向朝廷报捷。由此可见，张议潮确实胸怀归唐之心，和其他节度使完全不同，并非贪图个人权势，而是一心维护大唐的统一。 尽管后世的史学家出于某种目的，很少提及这段伟绩，但张议潮之举，维护了国家的一统，在当时的确算得上是一件令人称颂之事，哪怕是与唐初那些开疆拓土的名将们相比，也不遑多让。只是随着大唐的衰败，这样一位英雄也渐渐被人遗忘。 海无影所言使得张淮鼎完全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人必是当今皇上无疑。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张淮鼎拜倒在地道：“微臣沙州（今甘肃敦煌）刺史张淮鼎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海无影漫不经心地问道：“张爱卿，你来长安，所为何事？” “皇上，微臣有罪。” “罪？何罪之有？” “皇上，微臣未得朝廷指令，私自来京，罪也。” “此罪朕暂且记下，容后再议。张爱卿，你先说说此次前来长安之目的。” ------------ 第二百四十二章 西域使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西域使者 张淮鼎叹了口气道：“皇上，中和四年（公元884年），微臣自京师返回沙洲，至今已历五年，在这数年中，我归义军上下始终未得朝廷音讯，就像是只断线的风筝，在外飘曳。” “中和四年，正是黄巢乱党覆灭之年。” “不错，皇上好记性。” “不是朕的记性好，而是那黄巢乃是刻骨铭心之痛啊。”海无影同样叹了口气，指了指张淮鼎旁边的一张凳子道：“张爱卿，坐下说话吧。” “皇上，微臣不敢。” “朕让你坐，你就坐吧！这里又不是朝堂。张爱卿，想必你有很多话要说吧！更何况你们长途跋涉，也够疲乏，坐下来慢慢和朕讲讲你们归义军的情况。”海无影笑了笑，又对李杰道：“六弟，让人上茶，上点心，还有，给张爱卿的随行也送去食物和茶水，请他们稍安勿躁。” “是，皇兄。” 张淮鼎坐下后慢慢讲道：“皇上，微臣回到沙洲后，协助堂兄张淮深打理归义军之事务，对内发展经济，对外抵御甘州回鹘。在大家的努力之下，我归义军辖区的安定得到了巩固。然而，随着局势的稳定，加上迟迟得不到朝廷的指令，以致内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在和大哥张淮深反复商议之后，微臣于去年十月离开了沙洲，前来长安查探消息，由于途中波折，是以今日午后才抵达长安。” “张爱卿，一路辛苦。你先和朕说说目前归义军的详情，有些什么样的声音？又是何人持有这样的声音。”对于这段历史并不熟悉的海无影道。 “皇上，我归义军所属之地有四大家族，一为我张家，一为皇上之宗亲李家，一为沙洲本地望族索家，还有就是后起之秀的曹家。其中，这曹家虽然颇有实力，但主要是在经商方面，对于政治权利暂且没有表露出很大的兴趣。(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索家本代家主索勋乃是微臣妹夫，同样，李家下一代家主李明振之妻又是微臣之十四妹，三大家族之间本有亲属之谊，但是，三年前的一封书信却令三大家族产生了分歧，时至今日，甚至到了不相往来的地步。” “书信？” “皇上，书信乃是邠宁节度使朱玫所写，大意是劝说归义军拥立襄王李煴为帝。”说到这里，张淮鼎停了下来，偷偷看了看海无影，见其脸色如常，才继续说道：“皇上，看完这封书信后，以李明振为首的李家首先表态，愿意支持襄王称帝，其原因是说皇上您、您。。。。。。” “无妨，张爱卿，直说就是。” “是，皇上。”张淮鼎小声道：“恕臣直言。那李明振言及，当今皇上昏庸无能，致使好好的大唐江山四分五裂，为了大唐的未来，必须有新君出世，否则的话，大唐就将走入万劫不复之地。” “换君？”海无影笑道：“你所说的李明振认识襄王吗？” “回皇上，当时微臣也这么问过。” “是吗？那他怎么说？” “皇上，李明振道，‘没见过襄王，不过，随便换一人，都会强过当今皇上。’” “哈哈，这个李明振，哦，没事，张爱卿，你继续说下去，其他人的看法又是如何？” 张淮鼎见海无影并不生气，接着言道：“皇上，索家的态度则更为激进，他们认为，当今的大唐已经无药可救，无论是谁上位为帝，结果都是一样。因此，归义军当和其他藩镇一样，乘此机会，自行为政，日后视情形再做定论。至于我张家。虽然忠于大唐，但李、索两家的意见也不得不考虑，同时，在张家内部也有不同的意见。对此，堂兄十分犹豫，拿不定主意。皇上恕罪，当时归义军的情况颇为复杂，外有强敌回鹘窥伺，如果内部不和，很可能会给外敌可乘之机。” “继续说下去，朕允你无罪。” “皇上，堂兄思前想后，最后采取了两面讨好的办法，首先，堂兄亲自修书一封，告诉朱玫，说归义军愿意尊奉襄王为帝，但由于外有异族，所以无法出兵相助，之后，或许因为路途遥远之故，再也没有收到朱玫之信。与此同时，堂兄又派出三路人马，意图到长安查探实情，如果有可能，则希望求得朝廷的支持，但三路人马都没能成功到达长安。于是，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然而，由此引发出来的归义军之发展方向却渐渐成为了归义军上层的矛盾焦点。皇上，说得难听点，今日之沙洲实已危机四伏，如果堂兄再不作出决定，很有可能使得归义军走向分裂。无奈之下，微臣向堂兄建议，由微臣亲自带领归义军中的十名勇士，以使者的身份进京，弄清当今朝廷的实情。” ------------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补习 第二百四十三章　补习 张淮鼎有一点说得不错，那就是今日之归义军实际上已是危机四伏，而危机的根源则是来自归义军内部。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按照史书记载，大顺元年（890年）二月二十二日，年约六旬的张淮深死于非命，而且是妻死子亡。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即便到了后世，也始终没有一个定论。说法最多的是，张议潮的女婿索勋发动政变，杀死张淮深夫妻和他的六个儿子，也有部分史学家认为，是张淮鼎或者是归义军内部以张文彻为首的反对派杀死了张淮深及其一家。 听完张淮鼎之言，海无影想了想道：“张爱卿，令尊张议潮、你的伯父张议潭以及归义军的军民都是忠于朝廷之人，对此，朕深信不疑。至于眼下的状况，无论是索家还是李家，他们的想法或许都是基于朕的昏庸无能，准确的说，是朕之前的无能。” 进京之前，张淮鼎只是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态，一旦如外界传言，大唐将会崩塌，那他回去后就会向张淮深力荐，归义军当向其他藩镇学习，伺机独立。 直到临近长安，张淮鼎才发现，原来的传闻大都被当今皇帝的事迹所掩盖。起初之时，张淮鼎等人完全不信，什么太宗显灵，完全就是朝廷玩的花招。然而，随着所听所闻的增多，对朝廷颇为了解的张淮鼎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在城外暂住下来。 与此同时，他又派人悄悄地回到了在京城的家中，通过留守京师之人打探情况。 多方印证之下，张淮鼎渐渐相信，海无影罢免杨复恭之举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详细的策划，一步一步地铲除了北司集团。从中可以看出，今日之皇上和他记忆中的那位马球皇帝已是迥然不同。 时至今日。虽然大唐王朝已经岌岌可危，但皇帝还在，这就说明了天下正统还在延续。和不少持观望态度的人一样，张淮鼎心中的算盘也是：朝廷能够让他看到希望，那他就鼎力扶持，否则，就当另作打算。 在和海无影交谈之后，张淮鼎感到，皇帝身上有一种十分谦逊但又自信的气势，这种气势很淡。虽然不带丝毫霸气，却令人如浴春风一般，使得他张淮鼎在不经意之间，就慢慢地被海无影所折服。 “对了，这就是王气，一种比霸气的层次更高一筹的王气。”张淮鼎如此想道。 这也就是张淮鼎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告诉海无影的原因。 “张爱卿，对于归义军的情况，朕已大致了解。”海无影继续道：“今日你刚到，先休息一晚，明天中午，朕在宫中为你接风洗尘，到时，你我君臣再详细议议归义军之事。” “是，皇上。” 离开七号客栈，海无影又来到中华报行，和孟忆襄吃完晚饭，便匆匆回到了皇宫。对于归义军的历史，海无影不是很了解，而不学无术的李儇同样也不清楚，所以，海无影急迫地需要补习一下。 尽管大明宫遭到两次洗劫，但无论是黄巢还是朱玫，都对宫中所留存的资料档案无甚兴趣，因此，大部分资料都得以保存下来。 紫宸殿为大明宫内第三大殿，是大明宫的内衙正殿，皇帝日常之间的一般议事，多在此殿，故也称天子便殿。在紫宸殿的西面有延英殿，延英殿旁边有一座名叫含象殿的宫殿，这处宫殿里面就藏有各种文史资料。 在郭秀蓉的帮助下，海无影很快便找到了有关归义军的资料。这些资料详细地记录了归义军建立的经过，其来源主要是根据张议潮的口述。 张议潮出生之时，沙洲正是遭受吐蕃围攻最艰难的岁月，等他懂事之际，沙洲已经陷于吐蕃多年。在张议潮成长的岁月里，他并没有享受到当年在唐朝统治下的好日子，却亲身经历了吐蕃人的残暴统治,这自然引起了张议潮深深的愤怒。 唐武宗会昌元年(公元841年)，吐蕃国内发生大规模的饥荒：“人饥疫，死者相枕藉”。唐武宗会昌二年(公元842年)　，吐蕃赞普郎达磨遇刺身亡。达磨无子，佞臣立其妃的3　岁的侄儿乞离胡为赞普，许多人不服，甚至离叛，从而导致了吐蕃国内的大规模内乱。 在这样的背景下，张议潮和其兄张议潭等人于大中二年（公元848年）率众在沙洲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大起义。经过三年的战斗，张议潮率领义军先后占领了河西11州。到了咸通二年（公元861年），张议潮一举攻克了凉州。自此，河西终于又重新归入大唐的版图之中。 这些资料让海无影感到心潮澎拜，暗自赞道：“不朽之功绩啊。” 起义之初，张议潮的骨干力量主要是来自沙洲一带的三大家族，也就是张淮鼎所说的索氏、张氏和李氏。从这些记录中可以看出，在当时的状况下，三大世家十分团结，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逐走吐蕃，重回大唐。 “张议潮乃归义军的缔造者，为何却是张议潭之子张淮深继任呢？”看完后，坐在椅子上的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接风洗尘 第二百四十四章　接风洗尘 次日朝会后，海无影在含象殿的偏殿中宴请了张淮鼎等人，随同张淮鼎赴宴的还有其幼子张承奉，归义军最为精锐的金山白衣卫队指挥使安凯以及十名白衣卫士。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礼毕，张淮鼎等十余人坐在了海无影的左边，右边作陪的则是寿王李杰、朝中大臣孔纬、刘崇望以及陈抟、岐墨道长、石野猪以及最早和张淮鼎等人接触过的舒冬卉。 待众人落座之后，海无影首先言道：“张爱卿，给朕介绍下你旁边的这些勇士吧。” “是，皇上。”张淮鼎起身指着旁边之人道：“安凯将军，现为归义军金山白衣卫指挥使，其父名叫安景，曾经担任过家父的侍卫长，安景将军乃是归义军草创之初就跟随家父之功臣，也是归义军中的第一高手，安凯将军尽得安家武学真传，在年轻一代中颇有盛名。” 话音一落，安凯便起身鞠躬道：“末将安凯参见皇上。” “好，果然是勇士也。”看到此人虎背熊腰，海无影连声赞道。 “谢皇上夸奖。”安凯喜道。 “安将军，请坐。” 张淮鼎继续介绍道：“皇上，安凯将军旁边之人乃是微臣之子，名叫张承奉，现任领军统管。” “末将张承奉参见皇上。” “嗯，不错，一表人才，气度不凡，小张将军，请坐。” “谢皇上。” 看到张承奉时，陈抟暗道：“此人倒是生具一副异相。” 陈抟当然不知，这张承奉在唐朝灭亡，朱温建立了后梁王朝之后，割据一方，随后建立了西汉金山国，自号白衣天子、金山国圣文神武帝。虽然时间短、地盘小，但也算是当过几天一国之君之人。 “各位爱卿、各位将军，在我朝处于困难之际，你们不远万里，来到长安，对此，朕感到万分欣慰。来，各位，我们先干一杯，算是朕为大家接风洗尘。” “谢皇上。” 一饮而尽后，海无影又道：“对我大唐而言，你们及你们的父辈立下了汗马功劳，在没有朝廷的支援下，你们归义军将士孤军奋战，不仅保护了大唐百姓，更维护了国家的统一，这些功绩，无疑就是开疆拓土之功，必可流传后世。所以，这第二杯酒，就让我们敬献给为了大唐一统而逝去的归义军英雄们。” 说完，海无影举杯向天，随后洒在了地上。 等众人效仿后，海无影接着言道：“历史虽然已经过去，但我们自是不能忘怀。不过，在我们记住过去之时，更应该开创未来。各位，我们共饮这第三杯酒，祝愿我朝早日中兴，也祝愿归义军所在之地平平安安，繁荣富强。” 三杯之后，海无影笑笑：“各位，朕不乏酒力，不能多饮，你们自便，不必拘礼。” “是，皇上。” “张爱卿，你们归义军和长安城相隔万里，讯息相通自是不便。自你离京之后，朕不知道你们的情况，你们同样也不清楚朝中的情况，特别是经过襄王之乱以后，在整个文德元年里，朝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或者说是朕发生了巨大变化。下面，朕先和你们说说当今朝廷的情形。” 在讲述完朝中的情况之后，海无影又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施政理念。 海无影清楚，如果能够得到归义军的支持，那对于日后的削藩行动会有极大的帮助，别的不说，仅仅是西域的战马，就能解决部队骑兵缺少战马的问题。 海无影讲得很仔细，张淮鼎听得也很认真，由于海无影的言语中有不少新鲜词语和概念，令得张淮鼎不时地出言请教。 最后，海无影道：“张爱卿，对于你们归义军里面的不同声音，朕不予追究。这一次，在你启程返回时，朕会派出使臣与你一起前往沙洲，明确你堂兄张淮深在归义军的领导地位，同时，朕也希望索家、李家还有曹家等当地世家大族要团结一致。你们归义军地理位置特殊，要时时面对周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而朝廷暂且无力支援你们，因此，只有归义军的全体军民扭成一股绳，方能保证归义军地区的平稳。如果其他家族或者是你们张家内部某些人再有异心，那朕决不轻饶。” “是，皇上。” “等朕处理完藩镇事务后，便会挥兵西进，到时，朝廷大军和归义军将士合兵一处，定会一举收服那些危害我朝边境多年，且对我朝心有不轨的异族。” “皇上，微臣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 “好。对了，张爱卿，朕听说你手下的卫士对于昨天之事还不甚服气，认为输给了一位姑娘，乃是大意之故，是吗？” “回皇上，微臣这些卫士大都是来自江湖，多少还有些江湖习气，倒是让皇上见笑了。” “无妨，酒足饭饱，就让他们比试比试，也为大家助助兴。昨日，正好安凯将军不在，朕还想见识下安将军的武学，张爱卿，你看如何？” “但凭皇上吩咐。” “好，冬卉，你向安将军请教下，记住，双方点到为止。”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宗师 第二百四十五章　大宗师 舒家武学以灵动见长，而舒冬卉在秉承家传武学之后又得到了陈抟的指点，武功更是大进。同样，安凯的武功也是来自家传，自其父安景长期居住在沙洲后，又吸收了不少西域武功的长处，以弥补安家武学的不足。 昨日午时，安凯正好在张家老宅，没有和舒冬卉交手，这也是舒冬卉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张淮鼎等人“请到”七号客栈的原因。 除了御前卫之外，常人在皇宫大内是不能携带兵器的，是以两人赤手空拳地斗在了一处。 皇上有言，是点到为止，所以，舒、安二人均是小心翼翼，不敢使出全力。 从表面上看，朝廷和归义军算是融为了一体，但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局势会如何发展，因此，两人生怕伤了对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数合之后，两人的好胜心便渐渐地被对方的强大势力给勾引出来了。 一般而言，练武者难得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如果只是同门，或者是亲人之间的切磋，那就不可能有敌对成分，自然而然也就无法发挥出应有的潜能。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真正的武者，都是在敌我战斗中成长起来的，甚至是在生死之间方能悟到武学的真谛。 近一年的时间里，海无影在陈抟的言传身教下，或多或少地可以看出一些内行人才能看懂的门道。 安凯的招式简洁，毫无夸张，显得十分朴实，大开大合之间有种凝重的大气之感，而舒冬卉的路数则是虚实相间，煞是好看，如果将对手安凯屏蔽，倒像是舒冬卉在独舞一般。当然，海无影知道，舒冬卉的招数并非花拳绣腿，只是由于速度过快，使得招与招之间的间隙几乎看不出来。 速度。 舒冬卉在陈抟的指点下，明确了修炼的目标，那就是极致的速度。 约莫五十回合后，两人竭尽全力，仍然斗得难分难解。 “好，安凯将军，武功高强，不愧为白衣卫队指挥使。”海无影见两人已是汗流浃背，微微一笑道：“两位，收兵。” 尽管二人依旧兴致不减，但圣命已下，只好罢手停战。 “安凯将军、冬卉，你们落座歇歇，今日之比试十分精彩，朕看就算平局，如何？” “两人棋逢对手，再斗下去也是不胜不败之局，皇上之裁完全正确。”陈抟随即赞同道。 “连希夷先生也这么说，看来朕没有胡说了。”海无影哈哈大笑道。 宴席之前，包括昨日在七号客栈中，张淮鼎两次见过陈抟，但海无影并没有介绍其身份。但见陈抟未及弱冠，却颇受海无影尊敬，张淮鼎忙道：“皇上，这位是？” “哦，张爱卿，这位希夷先生名叫陈抟，乃是当今武学大宗师，今在宫中担任御用道士，或者说是朕的私人幕僚。” “大宗师？”张淮鼎哪里会信，暗自嘀咕了一句。不过，张淮鼎却是笑容满面，举杯道：“在下敬希夷先生一杯。” “张大人客气，请。”陈抟淡淡言道。 “张爱卿，你可别看希夷先生年纪轻轻，武功却端地是奇高无比。”海无影看出张淮鼎的心思，道：“朕在数月前亲眼见过，像舒冬卉这般级别的高手，四人联手，在先生手下竟是走不了五招。” “啊？这怎么可能？”张淮鼎本身也是武学高手。虽然比不上安凯父子，但也算是名列前茅，更兼见多识广，此时听见海无影所言，自是大为吃惊。 “怎么？张爱卿不信吗？” “哪里，哪里，微臣岂有不信皇上之理。” “希夷先生，屋里之人除了冬卉以外，谁也没有见识过你的武功，就连岐墨大师也是，要不然你也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界。” “是，皇上，属下遵命。”陈抟边说边离开了座位，来到中间，陈抟道：“皇上，在座之人中，除了刚刚比试的舒冬卉和安凯将军以外，还有岐墨大师以及张大人这两位高手，属下提议，请他们四位一同出手。” “希夷先生，没问题。”海无影信心满怀道：“张爱卿，没想到你也是武功高手。” “皇上过奖，微臣可算不得什么高手，只是从小便随家父练习过拳脚。” “张爱卿，不必谦虚，能被希夷先生列为高手的，一定不是庸手。各位，开始吧。” 张淮鼎等四人分别站在陈抟的四周，小心地戒备着，谁也没有率先抢攻。 “各位，小心了。”陈抟首先出声提醒了一句，才出招向四人攻去。 屋里之人只觉眼睛一花，似乎到处都是陈抟的身影，而张淮鼎等人就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一动未动。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之间，众人并没有看清场上的变化，只听张淮鼎等人齐声言道：“希夷先生，我们输了。” “承让。”陈抟抱拳道。 “皇上，希夷先生果真好功夫，在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佩服佩服。”张淮鼎由衷而道。 海无影哈哈一笑，言道：“张爱卿，随朕到里屋。” 张淮鼎知道，皇上要和自己详谈，遂道：“是，皇上。” “六弟，你也一起。”海无影对坐在右边首位的李杰说道。 “是，皇兄。” “嗯，各位爱卿，你们继续就是。” ------------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家人 第二百四十六章　自家人 在张淮鼎看来，舒冬卉应该只是寿王李杰府中的一名侍卫，但就是这样一位王府侍卫便能和归义军年轻一代中武功最高的安凯打成平手，这就让他对朝廷的势力不得不刮目相看。 再等到他亲自下场和陈抟交手后，他才觉得，眼前这位皇帝的能耐极大，简直就是深不可测。 张淮鼎心里清楚，自己虽然算不上绝世高手，但也绝非庸手。 在陈抟出言示警后，张淮鼎小心再小心，然而，就在瞬间的工夫里，自己的左肩却被陈抟一掌拍中，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在那一瞬间，自己似乎陷入一种恍惚之中，别说手脚来不及反应，就连大脑的意识也停止了，根本不知道陈抟是如何出手的。 高手，绝对的高手，皇上言中的大宗师毫不为过。 要知道，像陈抟这样的大宗师一定不会为了权力、金钱屈身宫中，更何况，当今天下势力最大的不是朝廷，而是宣武军和河东军。 如此看来，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陈抟甘愿入朝，乃是为了某种信仰。 “张爱卿，坐吧。”海无影坐下后招呼道：“六弟，你也坐。” “是，谢皇上。” “谢皇兄。” 海无影点点头，开门见山道：“张爱卿，在明日的朝会上，朕便会下旨，正式任命你堂兄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兼十一州观察使，并赐封沙洲郡王，以明确张淮深在归义军中的正统地位。同时，对于归义军其余各家家主及主要将领，朕也会一并封赏。” 张淮鼎连忙起身道：“微臣代堂兄及同僚谢过皇上。” “张爱卿，目前的归义军和朝廷一样，都有很多紧迫的事务要做，所以，这一次你来长安，朕就不多留你了。” “皇上，微臣明白。” “嗯，在你启程时，朕会让寿王李杰担任钦差，随你一同去往归义军颁旨。” “寿王殿下？” “怎么，张爱卿，寿王不够格吗？” “不是，不是。皇上，自归义军建立之后，还没有一位一字王爷到过西域，微臣欢喜还来不及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海无影道：“张爱卿，你这点说得很对。即便在归义军设立之前，我朝二百多年的时间里，也没有任何一位一字王爷到过西域，这就说明，先帝们对于西域不够重视，这其实是极其错误的。” “皇上英明。” “张爱卿，你来看地图。”海无影指了指挂在墙上左边的一幅西域地图道：“河西走廊乃丝绸之路的要道，是连接我朝与西方诸国的必经之路，且幅员广阔，物产丰富，其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这一次朕让寿王亲自前往，就是体现了朕对西域的重视。不仅如此，等朕削藩成功后，朕会将出行的第一站放在你们沙洲。” “还有，西域的民族问题一直存在，这在我朝二百多年的历史中从未断过，因此，当朕前往你们归义军时，朕会彻底解决这个遗留多年的大问题，而你们也必须在朕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皇上，西域问题自古便有，上千年来，历朝历代均未彻底解决，微臣好奇，斗胆请问皇上，有何良策？我们归义军又该作何准备？” “张爱卿，对于民族问题，朕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彻底解决。” “什么办法？” 海无影笑笑道：“在朕这一朝，要将各民族融为一体，来一个民族大团结，也就是说，要把这些异族变为自家人。” “自家人？” “不错。”海无影肯定道：“对于我朝境内及周边的民族，愿意归顺我大唐王朝的，朕会对他们一视同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但最重要的是要不断引导他们，让他们以做唐人为荣。同时，他们必须遵守我朝的一切律法，在此基础上，他们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宗教、文化。对于那些不愿意合作之民族，朕首先要将他打痛、打残，然后再施以仁政，让他们过上平和安康的生活，如果他们还是不愿意归顺我朝，那朕就只好将他们逐出，甚至灭族。” “民族问题是一个长期的问题，因此，朝廷所制定的政策就必须连贯、有效，公平、公正。我朝号称天朝，一向都有包容之心，但朕同时还有虎狼之心。张爱卿，你再来看右边的这副地图，其中的虚线部分是朕勾画出来的我朝未来之疆土领域，从归义军往西、往南、往北，还有很多区域都是朕要纳入我大唐版图的区域，而这些区域的开拓，朕更多的会依靠你们归义军的将士。” 一看之下，张淮鼎惊道：“皇上，好大的一片啊。” “哈哈，张爱卿，嫌多吗？” “皇上，好气魄。” “张爱卿，具体的计划朕还在考虑之中，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朕削藩成功之后了。在这之前，你们归义军需要做到以下三点。” 不知不觉中，张淮鼎已被海无影折服，恭敬而道：“请皇上指示。” “首先，归义军必须团结一致，无论是你们张家内部，还是索家、李家，都不允许再有不同的声音，上层作出表率，百姓们才会一心一意，你回去后转告张淮深，不能再犹豫了，忠于大唐是他唯一的选择，因为，他和你、和朕一样，我们都是唐人。其次，发展经济，发展军事，深挖洞，广积粮，做好备战之准备。第三，多和周边各族接触，按照朕这张地图上的区域，将其完善。” ------------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谣言 第二百四十七章　谣言 文德二年正月十二，离一年一度的元宵节还有三天。 这一天，尽管官府衙门及部分商铺已经开工，但大多数百姓依旧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即便是开工之人，也基本上没有心思。 不把十五过完，就不算过完年。 然而，寿王李杰却是来不及欢度今年的元宵佳节了。 午时刚过，身着便装的李杰就在一众同样身穿便衣之护卫的簇拥下，悄悄地走出了京师西门。 虽然海无影和张淮鼎都认为归义军的事务颇为紧急，但却一致觉得，过完十五再走也不算迟。不过，李杰认为，既然事情紧急，那就应该早点出发，哪怕早一天也好。 最后，海无影认同了李杰的提议，将启程日期定在了一月十二号。 从长安到沙洲，不仅路途遥远，而且沿途要经过其他藩镇的辖区，再加上西域马贼横行，所以李杰并没有身穿官服，而是选择了微服出行。 随行护卫中，除了舒冬卉及其手下的五十名狼牙高手以外，还有以夏宇轩领衔的五十一名内园球员。 这支一百人的队伍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皆是高手，加上张淮鼎手下的十名白衣护卫，强大而精悍，进可攻，退可逃，即便遇到上千之敌，也可全身而退。 出城后，一百多人分为两拨，跨上战马，急速地向西奔去。 整个春节在忙忙碌碌中悄然而去。 十五元宵之后，朝廷的各项新政有条不紊地实施起来，所有的政务改革都是由吉王李保亲自挂帅，由于事务繁多，加上又是处于试点阶段，直把李保忙得晕头转向。 自李杰和舒冬卉离京之后，张浪狗便担任了狼牙的临时老大，当然，说是老大，其实只是一个上传下达者。 正月十九，海无影前往鹅头岭，视察了由金良祖担任上将军的禁军第十七卫。这支部队由原舒家军组成，算是禁军现有各卫之中唯一的一支草班人马，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十七卫的将士毫无原来军中的不良习性，反倒易于管理。(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在白纸上作画，远比在一张被图乱的纸上更容易发挥。 尽管金良祖年纪轻轻，但在短短的数日中已经显示出其将才之能，加上金良祖本身就是出自舒家大院，和杨会相比，自是更加容易赢得将士们的尊重以及对十七卫的掌控。 傍晚时分，海无影放心地回到了武德殿。吃完晚饭，又和孟、郭二妃闲聊了几句，海无影便来到书房，坐下后刚准备批阅当日的奏折，就见张浪狗慌慌张张地入内道：“皇上，大事不好。” “狗子，何事慌张？” “皇上，今日下午，长安城的狼牙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江南道董昌意图谋反。” “什么？董昌，谋反？”海无影嘭地一声，站了起来，显然也有些紧张，想了想道：“不对，现在才是889年初，离他发神经还有五、六年之久啊。” 张浪狗自是不明海无影之言，什么发神经，什么还有五六年之久。 “狗子，详细道来。”海无影坐下后道。 “是，皇上。”张浪狗开始汇报道：“经过狼牙的查实，从昨日起，长安城就开始出现传闻，说江南道董昌会带兵前来京师，随后的几日中，这种说法越传越广，几乎传遍了大街小巷，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董昌率领一万南庄军，由蒋瑰和李畅之统领，正向长安城而来。皇上，南庄乃是董昌的家乡，江南道的南庄军也是最早跟随董昌的，可谓江南道军队中最为善战者。董昌赴京，却带着一支强大的军队，显然是用心不轨，此外，听说长安城中还有禁军接应，他们打算里应外合，以清君侧。” “狗子，今天几号？” “回皇上，正月十九。” “十九？按照日期来算，董昌会于十五前后出发，现在应该在路上了。”海无影再度想了想道：“狗子，立即让狼牙前去查探，看看董昌是否会带大军前来。” “是，皇上，属下这就去传令。” 张浪狗走后，海无影也无心批阅奏折，独自一人沉思起来。 “大军而来？京城中还有禁军接应？拿下京城？有这种可能吗？和董昌相熟的禁军将领也就只有吴公约和顾全武，他们两人自是不会和董昌勾结，否则日前也不会告诉自己，说董昌曾派人向他们询问朝中之事。” “董昌、董昌，这是唱的哪出戏？” “如果说是在唱戏，董昌是这出戏的主角，那谁会是导演呢？” “不对。”海无影暗叫一声，突然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假如董昌借着入京任职的机会带兵逼宫，那只会悄无声音地才对，怎么可能刚刚出发几天，就传遍了京师上下？而且，后面的传闻更是画蛇添足，顾全武原本是钱缪之人，吴公约在江南道属于中立派，怎么可能和董昌勾结呢？阴谋，一定是阴谋，这位导演是想挑起江南道和自己的矛盾，以削弱朝廷的势力。会是谁，河东、宣武？还是杨复恭？不管是谁，这只可能是谣言。哎，我还真笨。” 想到这里，海无影大声道：“来人，速将张浪狗叫回来。” ------------ 第二百四十八章 董昌抵京 第二百四十八章　董昌抵京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张浪狗刚刚来到寿王王府（狼牙总部所在地）门前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马鸣声，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其身后响起：“小张公公。” 借助微弱的光线，张浪狗回头看去，只见说话之人乃是御前卫一名姓张的士卒，这人是张浪狗的同族兄弟，因为可靠之故，所以在张浪狗的举荐下担当了传令兵的角色。张浪狗忙道：“张大哥，何事？” 张姓士卒来到近前，下马道：“小张公公，皇上有旨，令你速速回宫。” “回宫？不用传达命令了？” “不用了。” “好，张大哥，我和你一起回宫。”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依旧在书房中批阅奏折，看见张浪狗返回，放下手中毛笔道：“狗子，还没通知狼牙吧？” “皇上，还没，属下正好走到王府门前就看见传信之人。” “嗯，狗子，朕问你，今天下午，狼牙那边有查到消息的来源吗？” “回皇上，还没有。” “狗子，明日一早，你去通知狼牙，让他们想办法，暗中调查传闻的源头。至于这些谣言嘛，暂且不用去理会，而且再让人去扇扇风，将这把火烧旺点，朕倒要看看，他董昌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是，皇上。”停了停，张浪狗问道：“皇上，那董昌谋逆之事。。。。。。” 海无影笑笑，反问道：“狗子，如果你有不轨之心，会提前将消息在长安城中到处散布吗？” “当然不会。”张浪狗毫不犹豫道。 “这就对了，董昌要是想‘清君侧’，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人马未到，先把长安城闹得人心惶惶，这样的做法又有何用昵？所以，朕认为，这是别有用心之人在编造谎言，其目的就是想要离间朕和江南道的关系。” “皇上圣明，那皇上您认为董昌会不会带兵前来昵？” “这个不好说，董昌带兵或许是真，但目的却非谣言中所说的‘清君侧’。( 就爱奇 书 网 )” “那会是什么？” “这个嘛，按照朕的猜测，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董昌担心朕会对他不利，所以带兵前来，等到达长安城外时，他会约朕于城外，直到探明朕的用意后，他才会进城。二是担心沿途的其它藩镇对他不利，带兵以作护卫。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朕而言都是一个天大的利好。” “利好？”张浪狗愣道。 “狗子，朕可以兵不血刃地得到一万精兵，这难道还不算利好吗？”海无影哈哈笑道。 “皇上，那是谁，会散布谣言？” 海无影摇摇头道：“朕就不知道了，狗子，这也就是今后狼牙的主要任务之一。” “是，皇上，属下领旨。” “好了，狗子，朕还要批示奏折，你先告退吧。” 文德二年正月二十九日，午时三刻，董昌率领一万余人抵达了长安郊外。 尽管海无影没有专门授意狼牙去调查，但狼牙还是在数日前便向海无影汇报了董昌带兵入京之事。和海无影的猜测基本一致，董昌并没有急于入城，而是选择了在城南约五十里之遥的鹿丹镇安营扎寨。 鹿丹镇外，董昌在临时搭建的军帐内召见了随行的蒋瑰和李畅之。 “两位将军，本官已经抵达长安郊外，随行大军之事，想必皇上已经知道，下一步我等该当如何？” 蒋瑰言道：“大人，末将建议，大人当修书一封，差人送到皇宫，就说大人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暂且在城外扎营，待痊愈后便入城见驾。” 董昌想了想道：“畅之，你的意思昵？” 原本不赞成带领大军前来的李畅之道：“大人，蒋大人言之有理，此外，可另派人乔装入城，打探下消息，等皇上回复后再做打算。” “嗯，就按两位的意思办吧。蒋瑰，你去皇宫送信。畅之，你去打探消息。” “是，大人。” 蒋、李二人走后，董昌独自在帐内沉思起来。 “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些冲动？”对于带兵前来的决定，董昌现在想起来，似乎觉得有些不妥，不由自主地想道：“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当如何是好？自己虽然和蒋瑰等人商议过，一旦皇上问起来，就说是因为路途遥远，其中要经过江淮杨行密辖地，甚至还有宣武军所占的区域，带兵护卫的行为，纯粹是为了安全之故。但是，皇上会相信吗？皇上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弄巧成拙，让皇上误会？” 想着想着，觉得有些疲倦的董昌坐在一张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李畅之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人，大事不好。” “何事？” “大人，末将在城中走了一圈，听见不少人都在说，说。。。。。。” “什么？快说。”董昌知道，李畅之一向镇定，如此慌张，一定有事情发生。 “大人，长安城的百姓在说，大人您此次带兵前来，是要谋反。” “谋反？”董昌大为惊讶道：“什么？说本官要谋反？” ------------ 第二百四十九章 皇上驾到 第二百四十九章　皇上驾到 文德二年正月三十，天阴，大风。 巳时末（上午11点），从城中飞奔而来的一支十多人的马队来到了鹿丹镇外的董昌营地，马上之人衣着普通，但看上去却都是气度不凡。 来到简易的军营大门前，当先一人勒住缰绳，回头道：“皇上，到了。” “嗯，狗子，上前传话。”海无影淡然言道：“就说朕到了。” “是，皇上。” 下马后，张浪狗上前数步道：“各位军士，在下乃宫中之人，请通传你们董大人，皇上驾到。” “什么？皇上驾到？”十多名哨卫楞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向海无影等人所在的方向看去。片刻后，其中一名队正模样的军士才招呼道：“这位大人，您稍候，在下这就去通报。” “好，速去。” 这名队正哪敢怠慢，立即向中军大帐奔去。 得知皇上驾临，董昌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好，皇上这是兴师问罪来了？”自昨日李畅之带回消息后，董昌便一直坐立不安。(就爱读书最快更新)虽然自己毫无反叛之心，但未经朝廷许可，一万精兵随行入京，这完全可以以谋逆之罪论处。之后，蒋瑰更是在晚饭后才赶回营地，并告诉董昌，书信虽然送达宫中，但皇上没有明言，只是让他回去等候。 这一下，董昌更是察觉到皇帝的不满之意。 一时之间，董昌竟是不知所措。 好在一旁的李畅之还算镇定，立即言道：“大人，速速到营门外迎接圣上。” “好吧。” “等等。”蒋瑰出声阻止，随即向报信的队正道：“阿六，你能确定是皇上驾临吗？” 被蒋瑰称作阿六的队正言道：“属下不能确定，但却认识其中的两人。” “哪两人？” “回将军，是吴公约吴将军和顾全武顾将军。” “他们二人？”蒋瑰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又道：“阿六，他们来了多少人马？比我军的人数多吗？” “将军，营地外面只有十多人。” “十多人？”董昌楞了一下道：“你能确定？” “回大人，属下可以确定，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人。” “别再说了。”李畅之焦急道：“大人，还是赶紧出去迎驾吧。” 董昌“嗯”了一声，听闻皇上一行只有十余人，心里稍稍放松，急忙走出了军帐。 离开大帐，董昌等人一路小跑，以极快的步伐向营门而去，唯有蒋瑰留在最后，缓缓而行。 走到营门，董昌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向海无影等人走去。第一次前来长安的董昌没有见过海无影，自是不知队伍中何人是皇帝。 陪同海无影前来的只有陈抟、张浪狗以及来自江南道的吴公约、顾全武，再就是十名御前卫和一名御医。 如果董昌即时反叛，那这点人马自然不可能是董昌所率的一万南庄军之敌。不过，海无影倒不是托大，而是相信了历史上董昌反叛的时间是在五年后，地点也非长安，乃是在杭州。还有一点，假若反叛为真，海无影也相信，凭借陈抟一人之力，自可将他从千军万马中带走。 对于海无影而言，一个董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海无影要的是一万精兵，更要让天下藩镇知道，作为大唐天子，他是诚心诚意地希望各节度使可以归顺朝廷。 先礼后兵。 正如海无影自己所言，他有仁义之心，但也有虎狼之心。 “董大人，皇上在此，还不大礼参拜？”吴公约和顾全武一见董昌出迎，不约而同地指着骑在白马上的海无影。 顺着手势，董昌只见骑在白马上的年轻人正向自己看来，慌忙向前二步跪倒在地：“微臣董昌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爱卿，最近数年，藩镇割据，天下贡输不入唐室，唯有董爱卿你坚持向朝廷大量进贡珍宝，而且每次派遣五百士卒押送，如有差错，全体处死。此等举措，已历数年，实乃各镇之楷模。对此，朕时刻铭记于心，今日得见爱卿容颜，朕颇感欣慰啊。” “皇上，此乃臣子之本分也。” “好一个臣子本分。”海无影哈哈一笑，大声道：“董爱卿，你是忠臣，你身后的这些江南道将士也都是忠于我大唐的好军人，对于你们的到来，朕觉得兴奋不已。” 说完，海无影跨下战马，亲自将董昌扶起道：“董爱卿，免礼平身。” “谢皇上。” “董爱卿，听说你身感不适，可否好转？” “谢皇上关心，今日已经好多了。” “董爱卿，南北水土不一，你之所以偶感不适，可能是不习惯之故吧。朕特地带来一名御医，一会给你检查下，开上几副良药调理下便可无碍。” “谢皇上恩典，微臣。。。。。。” 海无影打断道：“这里风大，董爱卿，还是先到你的军营中，坐下来后，你我君臣再慢慢细说。” “是，皇上，请。” ------------ 第二百五十章 各怀心思 第二百五十章　各怀心思 进入大帐，等海无影坐在主位上后，董昌再次跪倒在地道：“皇上，微臣有罪。” “有罪？”海无影惊讶而道：“董爱卿，你精忠为国，何罪之有？” “皇上，微臣未经许可，私自率兵进京，此大罪也。” “董爱卿，快快请起。”海无影笑道：“朕还以为爱卿你真的犯下什么大罪，原来是这事。” 董昌愣了一下，见海无影和颜悦色，起身后道：“皇上。。。。。。” “董爱卿，朕听说你在离开江南之际便知道了禁军扩编之事，可是当真？” 董昌不明海无影之意，怎么会突然提及此事，只是不敢乱说，老老实实地答道：“皇上，这个嘛，微臣的确知道。” “嗯，那就对了。”海无影点点头，继续言道：“朕在听说你带领一万大军进京之时，当即便大吃一惊，心道，这董爱卿是为何意？难道真的如外面的传闻，董爱卿要替朕清理君侧？不过，朕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念头。(就爱读书最快更新)朕知道，董爱卿你是我大唐之忠臣，怎么可能会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呢？于是，朕转念再想，在新编禁军之中，有吴公约、顾全武两位江南名将，他们又担任军中的高级将领，但是，来自江南道的士卒却只有一千余人，实在是有点少了。所以，朕猜测，董爱卿之意，想必就是为了此事，原因嘛，有三点。第一，可以帮助朝廷解决兵源缺乏的问题，第二，也可为吴、顾两位将军争得面子，第三，董爱卿即将在朝中任职，但董爱卿你在长安却无甚熟识之人，有这样一批常年跟随你的乡邻部下，也就可以时时说说家乡话，聊聊家乡事，以解思乡之情了。” 海无影一口气说完，似笑非笑地看着董昌道：“董爱卿，朕猜得对吗？” “皇上圣明，微臣这点小心思完全被皇上说中了。(就爱读书最快更新)”董昌言不由衷地敷衍道。 能说什么？难道他董昌还能说不是。再说了，如果董昌入朝为官，那留在江南道的数万将士也只会落入钱缪手中，和他再无关系，对于这点，他心里十分明白。因此，倒不如做过顺水人情，主动将这一万精兵送与皇上，或许日后皇上还能念及此情。 要不然，就乘此机会，和皇帝谈条件。 不管眼前这位皇帝是不是有备而来，就凭那十多名护卫，怎么都不可能是千军万马之敌。 此时的董昌，脑海中不停地思考着，该如何谈？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董昌知道，当他入城后，这一万名士卒将不再是他董昌的人马。 机不可失。 正当董昌思忖之间，蒋瑰的脑海中同样也在飞速转动。 昨天下午，在将董昌的书信送到宫中后，蒋瑰便在丹凤门外光宅坊的一间茶铺包房中等候。独自喝了一会茶后，一位全身笼罩在黑衣中的男子突然出现在蒋瑰面前。 黑衣男子告诉蒋瑰，要他想办法阻止董昌入朝，以挑拨朝廷和藩镇的关系。至于原因，黑衣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当今皇上变了。 对于这样一句“皇上变了”，蒋瑰当然不会明白，但出于对黑衣人的敬畏，他也不敢多问。 要怎么阻止，黑衣人并未明说，只是言及，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走极端，刺杀董昌。 返回大营后，蒋瑰左思右想，却也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原本打算借京师传闻劝说董昌离去，但董昌犹豫不决，始终拿不定主意。 令蒋瑰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单枪匹马来到军营。 时不再来。 尽管南庄军的主帅是李畅之，但蒋瑰早就刻意结交了军中另一位将领董显。在大量金银面前，董显最终投靠了蒋瑰。这董显虽然军职不高，却是董昌族弟，掌握着南庄军中最为精锐的三百亲卫军。此际，在中军大帐四周护卫的正是这三百名亲卫。 这时，只听海无影指着董昌身旁的李、蒋二将道：“董爱卿，这两位应该是军中的将领吧！给朕介绍介绍。” “是，皇上。”董昌略微定了定神道：“皇上，这位叫蒋瑰，乃是江南道婺州刺史兼行营指挥使，另一位是李畅之，现为义胜军副军使兼南庄军指挥使。” “末将蒋瑰（李畅之）参见皇上。” “好，两位将军，免礼。” “谢皇上。” “各位将军，坐下说话。” 董昌等人再次谢恩后，坐在了海无影的左手边，吴公约、顾全武和御医刘忠棠坐在了海无影的右边。而陈抟和张浪狗则站在海无影身后。 众人落座后，董昌首先解释道：“皇上，微臣忠心可鉴，绝无反叛之心，此事还望皇上明察。” “反叛之心？”海无影明知故问道：“谁说你有反叛之心？” ------------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陇西郡王 第二百五十一章　陇西郡王 “皇上，微臣听到外界传言，说微臣心怀不轨，此次带兵来京是为了替皇上‘清君侧’。”董昌显得十分愤怒道：“这些传闻在京师之中已是家喻户晓，微臣恳请皇上为董昌做主，还董昌以清白。” “传言，不，应该叫做谣言，董爱卿，既然是谣言，你又何必去理会。”海无影笑笑道：“董爱卿，眼下的大唐混乱不堪，朕所能控制的区域也就只有长安一带，还不如你这个义胜军节度使所能控制的区域大，说得难听点，朕也就是个长安节度使。董爱卿，你放着好好的义胜军节度使不做，千里迢迢来京，就是为了替朕这个长安节度使清理门户，这种说法似乎有点过于牵强了吧？如果‘清君侧’的说法毫无道理，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说到这里，海无影收起笑容，继续道：“第一种可能，董爱卿你不是来‘清君侧’的，而是来清君的。” “皇上。”董昌心里一阵颤抖，尽管海无影之言显得轻描淡写，但就在这一瞬间，却令他感觉到海无影身上不由自主地散发出一种天子之势，凛然不可冒犯，董昌连忙起身跪倒言道：“微臣对皇上赤胆忠心，丝毫没有半分不敬之意，岂会作出叛君之举，皇上明察啊。” “董爱卿，快快请起。”海无影忙道：“朕说的是一种可能性，董爱卿，对你，朕是绝对信任的，不然的话，朕怎么会孤身来到你的军营之中呢？” 董昌听罢，稍稍放松道：“皇上圣明。” “排除了第一种可能，就只剩下另外一种可能了，那就是长安城中有人不希望看到董爱卿你入京任职，他们的目的十分明显，挑拨离间，让你我君臣心生隔阂，使得各地的藩镇对朝廷心有余悸，不敢轻易归顺于朕，最终令我朝四分五裂，再从中得渔人之利。董爱卿，如果此次来京的不是你，而是其他节度使，同样也有可能成为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靶子，而你带兵前来更是成为了他们阴谋的借口。(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董昌坐回位置，却听蒋瑰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挑拨？” “蒋瑰将军，是谁所为，朕目前还不知道。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朕相信，总有一天，这些人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 自从知道传闻以来，狼牙一直在暗中进行调查，但始终没有查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蒋瑰点点头，敷衍道：“皇上英明。” “董爱卿。”海无影接着又道：“有关你入朝之事，朕年后一直在思忖，在此，朕想先听听你有何要求？” “将球踢给我了？”董昌暗道一句，脸上却是堆满笑容道：“但凭皇上做主，微臣也没有什么要求。” “是吗？那朕就替你做主了。”海无影笑笑，大声道：“董爱卿，听封。” 董昌“啊”了一声，又一次起身跪倒：“皇上，微臣在。” 按照董昌之意，只是说了句客套话，原本以为海无影会继续下去，来回客套两三次后，自己再向皇帝提出要求，却没想到海无影竟然不按常理，直接就顺水推舟。 到了此时，董昌也就只好先听听海无影的封赐了。 “董爱卿，按照朝廷现有的格局，朕加封你为检校太尉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晋爵陇西郡王，领正二品衔，协助吉王李保处理朝中改革大计。过段时间，朕会将现有的三省六部改为两院十二部，其中两院为政务院和军务院，分别负责我朝的政务和军务，十二部昵，则是在原有六部的基础上增加经济部、律法部、文化教育部以及监察部，除兵部以外的原来五部加上新增的四部，计九部归属政务院，而原来的兵部则分为参议部、后勤部和作战部，这三部归属军务院领导。在机构改制后，朕打算让董爱卿你到政务院担任副院长，院长由李保担任。有关这些机构的改革，等你入朝后朕再和你详细分解。” 说完后，海无影看了看董昌，继续道：“对于这样的安排，不知爱卿你是否满意？” 平心而论，这样的职务算是很高了。 尽管董昌还不明白什么政务院、军务院的，但对于朝中事务也是有所耳闻，在政务方面，李保凌驾于三省六部之上，成为了实际上的权相，能够作为李保的助手，足以显得皇帝对其的重视。 至于爵位，陇西郡王虽然不是一字王，但也让董昌知足。毕竟，他董昌的势力远远不如被封为一字王的李克用和朱全忠二人。 海无影之所以如此重视董昌，并非他认为董昌多么有能耐，而是因为董昌乃是唯一一个坚持进贡的藩镇，加上他此次进京，也算是给其他藩镇树立了一个榜样。 ------------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鸿门宴 第一百五十二章　鸿门宴 “皇上厚爱，臣董昌焉有不从之理？”董昌脑海中飞快地转了一圈，随即应道。 海无影开出的条件甚至超过了董昌原本所想，对他而言，自当满意。 “好，明日朝会时，朕会在延英殿正式宣布。” “谢皇上。”董昌谢恩后又道：“皇上，那跟随微臣前来的南庄军将士呢？” “南庄军将士嘛，朕打算将他们编入禁军之中。一部分将士归到顾全武将军麾下的第十六卫中，另一部分将士则成为新编十八卫的主要班底，同时，朕觉得，可由南庄军原军使李将军或者蒋将军担任十八卫上将军，至于十八卫的番号，依旧可以保留南庄之名，称为南庄卫。” “此外，朕答应过顾全武将军，一两年后，会将他调回江南。到时，如果南庄军将士愿意的话，可以随同顾全武将军一并返回。” “皇上如此仁义，微臣代全体南庄军将士谢过皇上恩宠。（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董爱卿，不必言谢。”海无影微微一笑道：“话又说回来，这南庄军乃是我朝立国以来第一支以地方命名的部队，可不能坠了名声。” “皇上放心，我南庄军将士个个都是好儿郎。”董昌自信十足道。 “好！说了这么久，朕觉得这腹中空荡荡的，现已过了午饭时间，军中有什么吃的，随便拿点来，朕今日就在你这大帐中吃中饭了。” “皇上，军中都是粗茶淡饭，不知皇上能否习惯？” “只要能吃饱，将士们能行，朕也能行。” “是，皇上，微臣这就安排。” 董昌话音刚落，一旁的蒋瑰忙道：“大人，那属下去吧。” “好，蒋将军，顺便把本官珍藏的那两瓶好酒拿来。” “是，大人。” 约莫一刻钟后，食物上桌。虽然十分简单，但数量却是不少，加上董昌的两瓶好酒，让海无影等人吃得津津有味。[就爱读书]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江南风味的菜肴，哪怕是军中的大锅饭，也令海无影赞叹不已，这江南饭菜细腻可口，和长安美食相比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酒过三巡，只听那蒋瑰突然言道：“皇上，卑职有一提议，不知可讲不可讲。” “蒋将军，有话直言。” “皇上，我南庄军中有一对复姓南宫的双胞胎兄弟，这南宫兄弟不仅剑法高超，而且还使得一手好戏法，可以凭空变出火球，颇为精彩。卑职提议，让他们来为皇上表演一下剑法及戏法，一来可以为皇上助兴，二来也可请皇上观赏下江南将士的武技。不知皇上应允否？” “是吗？”海无影愣了一下。虽然不知这蒋瑰用意何在，但还是立即言道：“好，既然南庄军中有此人才，朕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在董昌到达长安的前一天，海无影通过吴、顾二将以及狼牙了解过董昌随行将领的情况。 李畅之为人耿直，不善言语，骁勇善战，而蒋瑰则是文武双全，性情开朗，和军中将士关系颇好。不过，由于吴、顾二人均是属于钱缪体系，是以也不是十分清楚李、蒋的为人。 在海无影的潜意识中，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是出现喝酒舞剑的情形，就极有可能是“鸿门宴”。当蒋瑰提议舞剑助兴之时，海无影的脑海中立即就浮现出“鸿门宴”三个大字。不过，海无影随即想到，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很快弄清蒋瑰乃至董昌等人的意图。 反正有陈抟在，海无影自是毫不畏惧。 同样，董昌、李畅之以及吴公约和顾全武也弄不清蒋瑰的用意。虽然感到十分惊讶，脸上均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因这蒋瑰平日里足智多谋，而且其提议又得到了皇上的应允，也就没有出声询问。 不一会，蒋瑰带着三名将士走进了大帐。 “皇上，卑职先给皇上介绍下。”蒋瑰入内后首先指着身旁的一位大汉道：“皇上，这位将军名叫董显，乃是南庄军中亲卫军校尉，也是董大人之族弟，卑职所说的南宫兄弟就是董显将军的下属。” “末将董显参见皇上。” “嗯，免礼。” “皇上，卑职身后的这两位就是南宫兄弟。” “属下南宫丰、南宫收参见皇上。” “好，免礼。”海无影暗自失笑：“这兄弟两人的名字倒是有意思，丰收。” “皇上，是否可以开始？” “开始吧。” “南宫丰，南宫收，你们两人好好为皇上表演。” “是，将军。”南宫丰抱拳言道：“不过，将军，属下没有兵器，是不是舞剑这一项可以省了？” “不必。”海无影道：“饮酒观剑舞，自古有之，来人，给两位壮士宝剑。” 得到指令，守护在大帐外的一名御前卫将两把宝剑分别交给了南宫丰和南宫收。 “谢皇上赐剑。” “嗯，两位壮士，开始吧。”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刺杀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刺杀 对于武技一道，此时的海无影已经颇有心得，尽管自己的武艺还是稀疏平常，但却能看出不少门道。[就爱读书]这就好比后世的体育评论员，自己上去打球不行，但动动嘴皮子讲给外行听，还是完全可以胜任的。 当然，海无影无需讲解，大帐里面的人群中，除了张浪狗和董昌以外，其他人的武功都远胜于他。 南宫兄弟的剑法看上去颇为精彩，你来我往，剑影飘然，极尽之处，甚至只见剑影而不见人影。 不过，海无影能够看出，和武状元竞技时相比，这兄弟二人的剑法只能算是剑舞，而不能叫做剑道。看到这里，海无影似乎完全放下心来，凭借南宫兄弟的这点技能，要想上演一场鸿门宴，几乎是不现实的。原本也只是猜测，而今连这点猜测也被当场否定。 至此，海无影不再警惕，一边和董昌等人饮酒闲聊，一边观赏起南宫兄弟的表演。 从表演的角度来看，南宫兄弟的剑舞和实战对练比起来，无疑要好看得多，再加上两人的长相一模一样，使得海无影等人看得津津有味。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南宫兄弟在一片掌声中结束了他们的剑法表演。 “皇上，还满意否？”蒋瑰起身问道。 “嗯，不错。狗子，赐酒。” “谢皇上。” 等南宫兄弟饮完杯中酒之后，蒋瑰走到他们身旁并接过了酒杯，继续言道：“皇上，接下来表演的是幻术奇观，南宫兄弟会凭空变出火球。皇上，各位大人，既然是幻术表演，大家就不必当真，幻术嘛，乃是一种虚而不实，假而似真的方术。一会看到火球出现时，大家不必惊讶，最好也不要随意出声，以免影响表演者，因为幻术的施展需要表演者的精神力高度集中。等表演结束后，各位大人再行评判。好了，下面请皇上及各位大人继续欣赏。[就爱读书]” 说完，蒋瑰离开了大帐中央，不过却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和蒋显一起，站在了门边。 海无影知道，所谓幻术就是后世的魔术，没想到南庄军中还有此奇人，当下也集中精神，继续看了下去。 大帐中央的南宫兄弟再度挥舞起长剑，只是这次的速度慢了许多。 屋里之人大都是行伍出身，眼力极佳，都想看出南宫兄弟的火球从何而来。 不知不觉，众人只见两把长剑上的剑尖部位隐隐约约地冒出了少许火花。尽管大家睁大眼睛，但还是没有看出南宫兄弟有什么其它的动作，在海无影等人的眼里，这兄弟二人只是在缓缓地催动长剑。 与此同时，屋里的光线似乎渐渐地暗淡下来，随后，长剑上的火花越来越明显，慢慢地凝聚成一个火球。这团呈火球状的火花绝对不是虚幻，而且，当南宫兄弟靠近海无影时，他还能够感受到火花发出的热量。 众人惊讶之际，两团火球毫无征兆地离开了长剑剑端，不急不慢地向站在海无影身边的陈抟和张浪狗飞去。就在火球快要接近陈、张两人时，董昌突然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下意识地起身叫道：“蒋瑰，你。。。。。。” “大人放心，属下正是按照您的吩咐行事。”蒋瑰飞快地回答道。 按照蒋瑰刚刚在脑海中形成的计划，正是要借机刺杀海无影。 将皇帝杀掉，乃是一鸟三石之计。首先，可以除掉黑衣人言中发生变化的皇帝，如此一来，皇室只能再立他人，至少在短期内能够引起朝中的混乱；其次，可以逼迫董昌离开长安，返回杭州以寻求独立，之后，他蒋瑰再寻得机会，除掉江南道另一位领军将领钱缪，便可掌控整个义胜军，并将江南道作为其主上重新起事的据点之一；第三，可以使朝廷和藩镇的关系进一步恶化。 伴随着董、蒋二人的声音，南宫兄弟手中的长剑先后脱手，似两件暗器一般，疾速地向正前方飞去。显然，这两把长剑的目标正是坐在主位上的海无影。 到了此时，大帐里面的人全都反应过来。 居于左首的董昌被这两把长剑惊得魂飞魄散，一屁股坐了下去，幸得一旁的李畅之将其扶住，才能在座位上坐稳，饶是如此，除了眼睛还能直愣愣地看向海无影所在之处以外，董昌身体的其他部位似乎已是动弹不得。 李畅之的双手刚一离开董昌，便向中央冲去。他知道，自己要阻止南宫兄弟的长剑已经没有可能，拿下这两人才是他应该做的。 右边的吴公约和顾全武同样来不及救援，互相看了一眼，便冲向大门，将站在门边的蒋瑰截住，而原本站在门口的董显却已不在屋内。他们二人都是出自江南，万一皇上有什么好歹，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 ------------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惊无险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有惊无险 不能不说蒋瑰的脑子好使，在得知海无影孤身入营后，他便开始了筹划。到了海无影提及要在军中吃饭之时，整个计划便基本上在其脑海中成形了。 首先，利用南宫兄弟的剑法取乐并麻痹皇帝，再用他们的幻术，佯攻站在海无影身边的两名随从，等到两名随从分心之际，南宫兄弟便会使出他们的拿手绝技，以剑为暗器，进行远距离的刺杀，也就是俗称的飞剑术。南宫丰、南宫收二人乃是蒋瑰的主人很早就安插在南庄军中的两粒棋子，这两人武功虽然不是很高，但却通晓异术，精于刺杀。 至于董显的离去，同样也是整个计划中十分重要的一步。在蒋瑰前去厨房时，便令董显率领其麾下的三百名亲卫军将中军大帐团团围住，只等南宫兄弟手中的长剑出现火球时，董显便悄悄离开大帐，号令在外的亲卫军冲入大帐，挟董昌以令整个南庄军。 不过，蒋瑰并不知道，海无影身边的陈抟就是一位大术士。 飞剑后发先至，和火球几乎同时到达海无影眼前。[就爱读书]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海无影镇定自若，似乎根本没有把火球和飞剑放在眼里，殊不知，海无影其实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飞剑给吓蒙了。 当然，在海无影的潜意识中，还有一种对陈抟的盲从。 就在这两把长剑飞到距离海无影眼前约十寸之处时，却突然停在了空中。 飞剑自然不会自行停顿，而是被陈抟左右手的手指硬生生地夹住。 “好一个飞剑术。”一直微闭着眼睛的陈抟终于睁开了双眼：“只可惜，你们的火候差得太远了。” 话音刚落，那两团火球也莫名其妙的从海无影眼中消失。 “你是何人，竟敢破我法术？”南宫丰一掌逼退李畅之，慌忙而道。 “雕虫小技，也敢自称法术。” 陈抟哈哈一笑，右手捏了一个印诀，瞬间，一个巨大的火球便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个火球不仅容积大，而且更加光亮。 “疾！”陈抟大喝一声。 伴随着陈抟之声，火球快速地撞击到南宫兄弟身上，一下就将他们的衣衫点燃。二人见状，再也顾不得正在紧逼自己的李畅之，而是下意识地转而将衣服上的火花扑灭。 一心不能二用，哪怕是身怀异术的南宫兄弟，在扑灭身上火花的同时，李畅之的双掌已经切在南宫兄弟的后脑上。 南宫兄弟被擒之后，屋里就只剩下蒋瑰还在门口和顾、吴二人交手。尽管以一敌二，但蒋瑰却是不落下风。不过，当他看见皇帝身边的少年轻而易举地击败南宫兄弟时，蒋瑰的心里一沉，暗自想道：“此人是谁，怎么如此了得？” 然而，眼下的局势哪里容得他多想。 就在这时，门外的打斗声、嘶喊声传入大帐。 尽管十名御前卫拼命阻拦，却哪里是三百亲卫军之敌。只招架了一小会，便被董显率领的亲卫军包围在门前的一个狭窄范围内。好在这些亲卫军并未下死手，只是将他们困住。 听见外面的声音，蒋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大声道：“董将军，速速入内。” 已经冲到门口的董显立即进入了大帐，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进来，就只觉眼睛一花，一道人影如闪电般来到其身旁，未等他看清是何人，就被来人一掌打晕在地。 几乎就在同时，眼睁睁看着董显倒地的蒋瑰觉得一阵掌风拂过，随即，自己身上传来一阵阵麻木的感觉，手脚顿时动弹不得。 “住手。”陈抟大喝一声道：“皇上在此，董大人在此，尔等休得胡来。” “亲卫军将士，全部停手。”缓过劲来的董昌见海无影无恙，心下大宽，随即恢复了一方大豪之本色，走到门口大声喊道。 一时之间，跟随董显入内的数十名亲卫军不知所措，看见自己的首领被人擒获，而江南道的老大董昌则好好地站着，丝毫不像被劫持。 按照刚才董显之言，说是有人冒充皇帝挟持了董大人，要亲卫军们冲进大帐救人，而进入大帐后，他们的所见所闻和事先所知完全不一样，加上董昌出言呵斥，随即全都站在了原地。 “李畅之将军。” “大人，末将在。” “外面之事交给你去处理。” “是，大人。” 等李畅之和一众亲卫军离开之后，董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爱卿请起。”海无影和颜悦色道：“朕看得出，此事乃蒋瑰之个人行为，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 “皇上圣明。” 从南宫兄弟祭出火球到亲卫军冲入大帐，连一盏茶的工夫都未到，但对董昌而言，无疑是过了很久很久。十多年里，董昌从一个地方豪强成为江南道的掌舵节度使，见识自是异于常人。董昌清楚。虽然不是自己指使，但蒋瑰和董显都是他的部下，怎么说都和他脱不了干系。幸亏海无影没有受到伤害，尚有回旋余地。董昌定了定神，没敢坐回原位，而是站在了一旁，等待海无影的处置。 ------------ 第二百五十五章 恐吓 第二百五十五章　恐吓 “蒋瑰、董显、南宫丰、南宫收。[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海无影神情自若地将这四人的名字一个个地念了一遍，似乎已经忘记了这四人乃是刚刚刺杀过自己的凶手，之后接着言道：“你们四个，勇气倒是可嘉，竟然敢在我大唐的军营中刺杀朕这个大唐皇帝，有胆有识。哈哈，不过，朕乃顺应上天之帝，岂非尔等宵小所为。吴将军、顾将军。” “末将在。” “有劳二位，将这四人绑了。” “是，皇上。” “等等。”蒋瑰毫无惧色，大义凛然道：“李儇，你这个昏君，是非不分，害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与帝君之名毫不相符，迟早有一天，我家公子必会取而代之，让光明重现人间。” “一派胡言。”吴、顾二人一边从御前卫手里接过绳子，一边怒斥道。 蒋瑰笑道：“不劳二位将军动手，所谓成王败寇，我等自行了断就是。” 话音刚落，陈抟便暗叫一声“不好。” 随即，一个箭步，陈抟来到了大帐中央，与此同时，手一伸，便向蒋瑰拍去。就在陈抟的右掌即将触及蒋瑰的身体时，只见蒋瑰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后便瘫倒在地。 紧接着，南宫兄弟也是一样，随着脸上的笑容出现，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四人中，唯一没有倒下的就只有董显。 陈抟不敢大意，一掌击在董显的头顶，以帝王谷不传之法，禁锢了董显周身脉息的转动，防止其自杀。随后，陈抟又查探了蒋瑰等人的气息，摇摇头道：“皇上，三人已死。” 海无影点点头，对刘忠棠道：“刘御医，烦请你检查下，看看能否查出他们的死因。” “是，皇上。”本来打算替董昌看病的御医刘忠棠还未给正主把脉，却反倒先充当起法医来了。（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好看的小说） 检查完之后，刘忠棠道：“皇上，这三人全是服毒自尽，至于是什么毒药，属下就不知了，还需其他精通药物的大夫查验后方可知道。[就爱读书]” “嗯，刘御医，不用管这几个死人了，你给董爱卿简单诊断下，看看董爱卿的症状如何？如果无甚大碍，就等到了宫中以后再行细查。” “是，皇上。” 来到董昌面前，刘忠棠很快地把了把脉，言道：“皇上，董大人之气血略显虚弱，待返回宫中后，属下开几副药，调理数日便可。” “好，既然如此，那朕也就准备启程回宫了。” 董昌见海无影没有处置他的意思，反倒变得忐忑不安起来：“皇上，微臣。。。。。。” “董爱卿，此事虽然有待调查，但朕相信，你和蒋瑰、董显绝对不是一路之人，你是忠臣，这一点朕从未怀疑过，以前如此，现在同样如此。” “微臣谢过皇上的信任。” “董爱卿，这里的事就交给吴将军、顾将军以及李畅之将军他们处理，你和朕一同前往大明宫，朕还有很多事要和你商议。” “是，微臣遵命。” “狗子，带上董显，回宫。吴将军，顾将军，这三具尸体你们派人送往长安府，让仵作查验。还有，等李畅之将军了解完亲卫军的情况后，让他入宫向朕汇报。” “是，皇上，末将遵命。” 经过一下午的审讯，董显交代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蒋瑰和南宫兄弟都是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这个组织的名字似乎叫做‘恐吓’，具体是哪两个字，他也说不清。恐吓组织的宗旨是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社会，让百姓丰衣足食，以取代现有的腐朽王朝。该组织十分庞大，据说人数已经达到数万之众，组织的最高首领称为主上，下设东南西北四宗，各宗的首领叫做宗主，这四宗之间互不来往，除了主上和四大宗主以外，谁也不知道另外三宗的情况，而蒋瑰和南宫兄弟则都是隶属于东宗。至于东宗的详情，董显也不清楚，只知道蒋瑰算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人物。 海无影等人在军中吃饭时，蒋瑰出来告诉董显，说这个皇帝是假扮的，而且，这个假皇帝还会对董昌不利，要董显听其号令，随时准备冲入大帐救人。 董显大脑简单，又对蒋瑰言听计从，哪里知道其中有诈，加上听到董昌有危险，于是召集了亲卫军，将大帐围住。再后来之事，就是人人尽知的了。 对于东宗一事，身为江南道老大的董昌却是毫不知情。 根据董显的交代，海无影立即判断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江湖帮派，而是一个以推翻大唐为目的的组织。 会是谁？ 河东、宣武？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来看，似乎没这个必要。 那就是说，还有另一股势力，也想在乱世之中脱颖而出，以谋取大唐的江山。 ------------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受俘（一） 第二百五十六章　受俘（一） 傍晚时分，海无影让张浪狗唤来了刚刚处理完公务的吉王李保。 “皇兄，无恙乎？”一进御书房，从张浪狗那里得知海无影遇刺的李保便关切地问道。 “朕没事。”海无影笑笑，指了指坐在一旁的董昌道：“六弟，朕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江南道义胜军节度使董昌董爱卿。” “董大人，久仰久仰。”李保客气地言道。 董昌听见海无影称其为六弟，自然知道来人就是吉王殿下，也即是自己未来的顶头上司，连忙起身行礼道：“属下董昌见过吉王殿下。” 李保笑道：“董大人无需客气，日后大家同殿为臣，来日方长。尽管本王没有去过江南，但也听说过，董大人你为政廉洁，上任之后，免征了当地盐税以减轻百姓的负担，使得居民得以安居乐业。目前，我朝政务正值变革之际，还需董大人鼎力相助。” “吉王放心，属下必会唯殿下马首是瞻。” “两位，都坐下说话吧。” “是，皇上（皇兄）。” 李保刚刚坐下，就见张浪狗入内道：“皇上，李畅之将军求见。” “嗯，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狗子，让他来御书房。” “是，皇上。” 李畅之的报告和董显的口供基本一致，董昌的亲卫军并不知道内情，更不知道有什么“恐吓”组织。 听完报告，海无影想了想，对李畅之道：“李将军，明日你便去兵部报到，入禁军，任上将军。至于恐吓组织，你暗中继续调查，蒋瑰等人在南庄军的时间不短，或许还会有同谋。” “末将遵旨。” “有关这个组织的情况，你一旦有什么消息就直接向朕汇报。” “是，皇上，末将遵命。” “好，各位，时间不早了，大家就在朕这里随便吃点，权且当作为董爱卿、李将军接风洗尘了。” 酒菜上桌，众人边吃边闲聊起来。[就爱读书]没多久，就见京兆尹孙揆匆匆而至。 “皇上，据仵作报告，三人皆因服毒而亡。”孙揆喘了口气继续汇报道：“这种毒药不但十分罕见，而且毒性极强，长安府的仵作也是第一次见到。按照他们的估计，这是一种混合了好几味剧毒药材的毒药，而且其中还有五石散，或许就是因为五石散之故，才会使得三人即便在死后，脸上也留着笑容。” “五石散？”李保愣道：“这种东西在本朝初期就因神医孙思邈的提议而遭禁止，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制作。” 五石散又称寒食散，其药方托始于汉人，由魏人何晏首先服用。 所谓“五石”，按晋人葛洪所述，即为丹砂、雄黄、白矾、曾青及慈石，而隋代名医巢元方则认为是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脂。尽管五石的配方各不相同，但其药性皆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产生一种可以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就是一种慢性毒品。 “看来，这个组织很不简单啊。” “皇上，什么组织？需要长安府协查吗？”孙揆并不知道恐吓组织之事，随口问道。 “孙爱卿，暂且不用，调查这个组织的事还是交给狼牙吧。如果有需要，你们长安府配合就是。” “是，皇上。” 吃完晚饭，李保、孙揆离开了武德殿，董昌、李畅之也一并随同李保而去。 批完奏折，海无影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思索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来。对于这次的刺杀，海无影倒是无所谓，关键是蒋瑰后面的这个组织。毫无疑问，这个组织就是想推翻大唐。如果真如董显所言，恐吓组织的核心成员有上万之众的话，那就是一股极其恐怖的势力了。 杭州位于大唐的东部，如果按照地域来分，蒋瑰等人属于东宗，那其他三宗又会在何处？ 打开地图，海无影一边看一边漫无边际地猜测着，南北西三宗可能出现的地点。 北方的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等区域大部分控制在李克用、朱全忠手中，恐吓组织要从中下手，难度极大，除非李朱二人本身就是这个组织的成员。南边的岭南道（两广及越南北部）各自为政，势力相对弱小，倒是有此可能，而剑南道正处于战争时期，恐吓组织要在那里发展，也是不太容易。向西，陇右道，山南道，对了，陇右道的可能性很大。 海无影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是恐吓组织的主上，那就会选择实力相对薄弱之处渗入。 农村包围城市，乃是实力弱小者夺取政权的好方法。 “归义军。”海无影看着地图上的沙洲一带，自言自语道：“应当通知李杰和舒冬卉，让他们留心。” 一念至此，海无影立刻写好了一封书信，让张浪狗连夜出宫，安排狼牙成员火速前往沙洲。 张浪狗走后，海无影继续思忖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郭秀蓉来到书房道：“皇上，夜色已深，明日还有大事，早点休息吧。” “嗯，是该休息了，明日一早还要参加受俘仪式。” ------------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受俘（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受俘（二） 所谓受俘，即是接受俘虏之意。[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海无影要参加的受俘仪式中的俘虏就是光启元年（885年）二月在蔡州称帝的秦宗权，也是僖宗朝第一个公然反叛，自立为帝的节度使。 尽管秦宗权的覆灭不是朝廷所为，但在不知情的百姓眼里，却算得上是朝廷近年来的一大功绩。 对于朱全忠而言，蔡州领地才是他之所需，占领了蔡州，河南全境便基本上都属于宣武军了。至于秦宗权，则是毫无价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其送往长安。一来，可以使宣武军的大名得以在京师传颂，二来，不杀秦宗权，也算是全了朱全忠和秦宗权曾经同在黄巢麾下之义。 当然，海无影也不是傻子，自是清楚朱全忠的用意，不过，眼下的朝廷也的确需要一场胜利来粉饰太平。 次日一早，在简短的朝会后，海无影便率领群臣来到了大明宫南面的丹凤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大明宫共有九座城门，南面正中为大明宫的正门丹凤门，东西分别为望仙门和建福门，北面正中为玄武门，东西分别为银汉门和青霄门，东面为左银台门，西面南北分别为右银台门和九仙门。 丹凤门是唐大明宫中轴线上的正南门，东西长达200米，其长度、质量、规格均为隋唐城门之最，体现出千般尊严、万般气象的皇家气派。 自建成之日起，丹凤门就成为唐朝皇帝出入宫城的主要通道，在大明宫诸门中规格最高，也是唯一一个具有五个门道之城门。丹凤门上有高大的门楼，是唐朝皇帝举行登基、宣布大赦和改元等外朝大典的重要场所。 走上门楼，放眼望去，海无影不仅思绪万千。 此时，门楼下空空荡荡，除了值勤的将士外，百姓们全都没有外出。(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按照礼仪，受俘仪式分为三部分，首先是皇帝带领群臣接受俘虏，这个过程百姓不能观看。(就爱读书最快更新)之后是游街示众，这时，百姓们才可随意观看。最后是行刑，这个过程同样也对外开放。 巳时（9点）一到，站在门楼上的海无影等人便看见丹凤大街上缓缓走来一支军队。这支部队黑压压的一片，人数约在五百上下，从军服和旗帜上看，属于新编禁军第三卫，也就是原来的神策军天威军。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手持长枪，胯下一匹枣红色战马，威风凛凛。 来到近前，这员大将对着楼上的海无影行了个礼，大声道：“启奏皇上，汴州梁王朱全忠朱王爷遣其大将王彦章押解钦犯秦宗权入京，现已抵达丹凤门外，请皇上指示。” “好！”海无影居高临下，扯着嗓门道：“李顺节将军，将钦犯移交御前卫。” “是，末将遵令。” “李将军，请王彦章将军随行。” 走下门楼，只见一辆囚车停在了丹凤门内的马道上，里面之人身着囚衣，披头散发，看不清脸面，想必就该是本次受俘的主角之一秦宗权。囚车周围则是数十名御前卫士卒，李顺节和一名黑脸将军居中而立。 “参见皇上。”看到海无影出现，一众军士全都跪下行礼。 “各位将士，免礼平身。” “谢皇上。” 李顺节起身后，指着一旁的黑脸将军道：“皇上，末将身旁的这位将军就是宣武军大将王彦章。” “末将王彦章参见皇上。” “王将军，免礼。” “谢皇上。”王彦章起身时，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近前的海无影。 宣武军攻克蔡州之际，因另有重任留在汴州的王彦章打开了陈抟留给他的锦囊，在这个锦囊中，写着秦宗权覆灭的时间以及被其部将申丛擒获的结局。这些预测让王彦章不得不佩服海无影的神奇，之后，王彦章主动请缨，担任了押解秦宗权入京的押送官。 在海无影心里，王彦章绝对是一员猛将，甚至还在未来的杨会、金良祖之上，是以对他颇为客气：“王将军，一路鞍马劳顿，辛苦你了。” “皇上，末将奉命行事，不辛苦。”王彦章不冷不热地言道。 海无影笑笑道：“王将军，倘若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希夷先生，自龙陂镇一别，先生对将军你可是念念不忘啊。” “是，末将遵命。”不管怎么说，陈抟都是王彦章的救命恩人，能够一见，当面再度谢恩，也是王彦章做人之本分。 “有关秦宗权之事，你和兵部尚书刘崇望、大将军李顺节办理交接便可。” “是，皇上。” 海无影轻轻地“嗯”了一声，又一次看了看这位勇将，随后对御前卫首领岐墨道：“岐墨大师，打开囚车，将秦宗权带到后殿，朕要亲自审问这个叛逆之贼。” “是，属下遵命。” ------------ 第二百五十八章 北宗 第二百五十八章　北宗 “秦宗权，当日你称帝之时，有没有想过今天？” 跪在地上的秦宗权痛哭流涕道：“皇上，您看微臣像是造反之人吗？微臣对朝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啊。” “忠心？”海无影一改严肃之神情，哈哈大笑道：“你，秦宗权，忠心？” “皇上，微臣忠心报国，只是因为蔡州与长安之间的联络被宣武军截断，微臣才无处投效啊。” “是吗？秦宗权，你这个理由愚蠢之极，你认为会有人相信吗？”海无影冷笑一声道：“秦宗权，朕也懒得再听你胡说八道了。叛国之罪，国法难容，这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来人，将秦宗权押出大明宫，游街示众，之后由京兆尹孙揆孙爱卿监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秦宗权听罢，还是瘫倒在地，哭求道：“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秦宗权，朕说过，叛国之罪，必不能恕。” 秦宗权见海无影神态坚决，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道：“皇上，罪臣可否用一个秘密来换取性命？” “怎么，还和朕谈条件？”海无影再次笑道：“秦宗权，朕明确地告诉你，门都没有。” “皇上。。。。。。” 海无影毫不犹豫地打断道：“秦宗权，给朕听好了，凡有叛我、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即便你有天大的秘密，朕也不会拿国法来与你交换。至于你所说的秘密嘛，如果你愿意说，朕倒是愿意听，你不说，朕也无所谓。” 秦宗权正眼看了看海无影，突然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之后便不再言语，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孙爱卿，秦宗权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 “李顺节将军。” “末将在。” “你率五百禁军将士配合长安府衙役维持游街秩序，并协同孙爱卿进行监斩，不得有误。” “是，末将遵旨。” 当囚车一离开大明宫，围观的百姓便蜂拥而至，人数之多，几乎占了全城百姓的十之六七。[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就爱读书]对于叛臣逆子，长安城的百姓十分不喜，数年前发生的黄巢之乱和襄王之乱，都使得大多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离囚车相对较近之人还不时地将手中的鸡蛋、杂物等扔向关在囚车中的秦宗权，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愤怒。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出于好奇、好玩的心理，毕竟在落后的唐代是没有什么娱乐节目的。 按照大唐律法，囚车会载着叛逆之徒沿着长安城的主要街道游行一轮，最后再将秦宗权带到长安府衙附近的一处广场行刑。 申时三刻（下午4点半），囚车来到了行刑的广场。 古代，斩杀犯人颇有讲究，比如，一般会选在秋冬两季，行刑的时间则会从午时三刻起，行刑之前由官府提供一餐送行饭，诸如此类的繁琐规定还有不少。唐宋时期，对于行刑的细则更加完善，比如，规定正月、五月、九月为断屠月，每月的十斋日为禁杀日（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二十三、二十四、二十八、二十九），即使谋反重罪也不能在这些日子处死，还有，一旦行刑的时间超过了下午五点，就只能延到次日执行了。 李顺节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孙揆道：“时候不早了，大人，开始吧。” “好。”孙揆冲着李顺节点点头，对其身边的衙役道：“开始。” 数名侩子手将秦宗权从囚车中带出，并绑在了一根园柱子上。不一会，一名衙役提着一个竹篮走到了秦宗权面前。打开篮子，里面有酒有菜，还有两个馒头。 等秦宗权吃完送行饭，喝完辞阳酒，孙揆走到其身边道：“秦宗权，你此生杀人无数，到了阴曹地府好生悔过吧。时辰已到，本官这就送你上路。” 酒足饭饱的秦宗权突然笑了笑，小声道：“孙大人，请转告皇上，让他小心‘恐吓’。” “恐吓？”听到这两个字，孙揆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恐吓到底是什么？” 秦宗权眼睛一闭，不再言语，只等屠刀落下。 孙揆想了想，最终还是下令道：“行刑。” 此时，关白依和福伯二人悄悄地出现在围观人群中的一个角落。听到孙揆宣布行刑时，福伯焦急地问道：“公子，不管了吗？” 关白依摇摇头道：“蔡州军已经完蛋了，一个秦宗权又有何用？再说了，这里有数百名军士，其中还有不少好手，我等是没有这个能力的。” “公子，那北宗就这么没了？” 关白依叹了口气道：“秦宗权杀心太重，哎，算了，不说这个了，福伯，我们先回去。” 就在关白依转头离开之时，秦宗权的头颅被行刑的侩子手斩将下来。 看到秦宗权的头颅落地，孙揆匆忙起身，和身边的衙役交代了数句，便和李顺节一起上马急行，向大明宫奔去。 “什么？又是恐吓？”海无影听完，大吃一惊道：“他秦宗权怎么知道的？” 停了停，海无影自言自语道：“莫非秦宗权就是这个恐吓组织的北宗成员之一？” ------------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极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太极宫 海无影猜得完全正确，秦宗权不仅是北宗成员，而且还是北宗的宗主。(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就爱读书] 当然，海无影并没有任何线索，只是看多了后世的推理侦探小说，瞎猜而已。 孙揆眉头一皱，似是认同了海无影的猜测：“皇上，如果秦宗权就是北宗之人，那这个恐吓组织的势力就的确不能小视了。按照蒋瑰所言，其组织的人数多达数万，看来并非故意夸大。” 李保点点头道：“皇兄，以秦宗权节度使的身份，倘若也属于恐吓组织，那就说明这个组织的危害性或许不会低于宣武及河东两大藩镇。” “很有可能。”海无影想了想道：“目前，此事毫无线索，秦宗权伏诛后，北宗的线索也随之失去，看来，我们只有从东宗入手了。过一阵子，朕打算去趟江南、江淮，顺便看看杨行密和钱缪他们的情况。(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皇兄，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 “不安全啊。” 李顺节跟着附和道：“皇上，吉王殿下说得对，江淮、江南路途遥远，万一那杨、钱二人生有异心，皇上之安危将无法得到保证啊。” “是吗？”海无影笑笑：“此事容朕再好好想想，反正现在也不会立即前去。孙爱卿，李将军，时候不早了，你们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可别耽误了明日之朝会。” “是，皇上，微臣（末将）告退。” 孙、李二人走后，海无影就当前朝中政务改革之事和李保进行了详细商议，之后又对董昌的工作安排做了明确指示。直到次日凌晨，海无影才回到卧室，在晶妃郭秀蓉的侍候下，相拥而眠。 第二天的朝会上，海无影收到了来自蜀中和汴州的两封奏折。 汴州朱全忠在奏折中提及，以郭璠、申丛为淮西留后，请皇上恩准。 海无影看完奏折，二话不说，对李保道：“郭、申二人有功，就按朱全忠所言，册封他们为淮西正副留守。另外，对于宣武军消灭秦宗权一事，也需嘉奖，就加封朱全忠兼任中书令吧。” 李保道：“是，皇上。” 不过，此时的海无影并不知道，就在昨天夜间，郭璠在朱全忠的授意下，设计斩杀了申丛及其心腹二十余人，原因是申丛意图自立为蔡州王。 另外一封奏折是蜀中韦昭度、王建以及顾彦朗三人联名所奏：文德二年正月戊申，永平军节度使王建将军、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将军各率三万大军，于成都郊外新繁镇大破逆贼陈敬瑄所部，杀获近万人，其统兵大将山行章仅以身免。 目前，陈敬瑄令其手下另一员大将杨晟率兵徙屯三交，行章余部屯濛阳，与我军相持。我军将休整数日，定于二月中旬再度出击，望一举击溃成都外围之敌，以扫清进攻成都之障碍。 然，我军虽获大捷，辎重物资却是消耗颇大，还请皇上恩准，速速调拨军粮军械，以使我军早日克复成都。 “兵部刘爱卿。” “臣在。”刘崇望出列道。 “拟旨回复韦、王、顾三位爱卿，对于我军大破逆贼陈敬瑄一事，朕已知悉，颇感欣慰。为表彰各位功绩，特加封王建王爱卿为招讨牙内都指挥使，其余有功之将士，待攻克成都后一并封赏。” “皇上，那王建将军索要的军粮呢？” “要钱？朕一文都无，怎么给他？”海无影冷笑一声道：“他王建在清理成都周边地域时，得到当地土豪支持，还会没有军粮吗？刘爱卿，在圣旨后面加一句，朝廷正在想法筹措军粮，一旦可得，便会及时出发。” “是，皇上，臣明白。” “这些藩镇，贡粮不纳，却还要伸手向朕索取，真是可恶至极。好了，此事就此处置。各位爱卿，有本请奏。” “启禀皇上，臣袁袭有本上奏。” “袁爱卿，请讲。” “皇上，自臣与边冈大人筹备军校一事以来，一直颇为顺利，时至今日，唯有一事却始终未果。” “何事？”海无影笑笑：“袁爱卿，你足智多谋，还有什么事让你为难的？” “皇上，就是军校校址一事。” “长安城这么大的范围，还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吗？” “皇上，地方是有，但却远远超出了军校开办的预算，所以，臣只得向皇上求助了。” “又是钱？”海无影叹了口气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哎，朕现在也是个穷光蛋，哪里有多余的钱。不过，朕倒是想起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那就可以节省一大笔房租开销。” “皇上，何处？” “太极宫。” “什么？太极宫？”不仅袁袭感到惊讶，就连殿中的其他大臣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 第二百六十章 校址 第二百六十章　校址 太极宫建于隋初，在隋朝时叫做大兴宫。[就爱读书]唐睿宗景云元年（710年），正式更名为太极宫，作为唐朝初期京师的正宫，故又称京大内。 太极宫位于长安城中央的最北部，乃是初唐政事活动的中心，唐高祖、唐太宗在这里君临天下，成就了一代圣制。 “贞观之治”政令皆由此地发出，贞观君臣论政的许多著名故事也都发生在这里。高宗龙朔以后，政事活动中心东移大明宫，然中宗、睿宗、玄宗、僖宗仍有部分时间在西内（太极宫称西内，大明宫称东内）听政，因此，直到唐末，作为长安三大宫殿之一的太极宫，依旧是唐代重要的政治中心。 殿中之人集体沉默片刻后才由李保开口道：“皇兄，此事不妥。” “六弟，如何不妥？” 李保小心翼翼道：“皇兄，于公，太极宫乃我朝政务活动之地，倘若开办军校，人多声杂，岂不是会乱了其中之序。于私，太极宫又是我李家皇宫之一，让外人进驻，实为对李家先人不敬也。” 平心而论，李保的措辞算是相当委婉。将自己家的祖业改建为学校，对于常人来说当然可行，但对于皇室来说，却让他无法接受。 “六弟，朕不认同你的观点。将军校办在太极宫，难道这座宫殿就不姓李了吗？我朝初期，太宗帝就曾下令，在太极宫之玄武门置左右屯营，以诸卫将军领之，其兵名之飞骑，后经不断扩充，从百骑、千骑到万骑。朕把学校建在宫内，和太宗帝之屯兵行为不是一样吗？” “皇兄。虽然大明宫已经成为我朝之正宫，但每遇登基或殡葬告祭等大礼时，仍然会在太极宫的正殿太极殿进行，它在长安三内诸殿中地位最尊。况且，在太极殿的东侧设有门下内省、宏文馆、史馆，西侧设有中书内省、舍人院等，乃是宰相和大臣们办公的处所，将学校建于其中，怎么着都会有影响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就爱读书最快更新)”李保颇为固执，坚持道：“皇兄曾经言及，人无完人，即便是太宗大帝，其所作所为也有不当之处，还望皇兄三思。” “这个可以克服。”海无影想了想道：“太极宫宫内的布局非常讲究，是严格按照宫室建筑之原则来修建的。宫内主体建筑采用‘前朝后寝’的原则，以朱明门、肃章门、虔化门等宫院墙门为界，把宫内划分为‘前朝’和‘内廷’前后两个部分。目前，内廷的作用暂且不大，朕之后宫人数稀少，再加上朕之两子建王李震，益王李升相继离世，所以，太极宫之内廷基本上处于空置状态。不过，李保你之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朕看这样，将后廷独立，另开门洞道路，和前朝完全隔开，而且，朕是以暂时借给军校作为校址的方式，待日后朝廷有钱时，再觅他址，重新为军校兴土木。” 听到海无影所言暂借，李保也就退而求其次：“皇兄圣明。” 海无影知道，这是观念的差异。 大唐姓李，但在海无影看来，大唐更应该姓“中华”。 而封建社会和民主社会的最大区别也就在此。 在我国绵延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其发展趋势并非呈缓慢上升，而是呈忽上忽下的抛物线状，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封建君主的独裁专政，汉姓刘，唐姓李，宋姓赵，如果明君在世，则社会飞速发展，倘若遇到昏君执政，则一溃千里。 其中，最典型的莫过于唐玄宗执政时期。 把社会的发展寄托在个人的身上，终究是要走向衰败的。 海无影清楚，和古代的帝王相比，哪怕是所谓的明君，在意识领域，都要远远弱于自己。但是，一旦自己身故以后，那这个社会很有可能又将回到从前，那么，什么崖山海难，清军入关，乃至八国联军犯我中华等等灾难都不可避免地会重新上演。 因此，海无影希望能够打破现有的封建秩序，逐步向民主化社会过渡。 要达成此目标，首先就要培养出一大批具有超前意识的社会高层。 思想意识和夺取政权不同，是不能走下层路线的。 重生不久，海无影便成立了中兴社，这个“中兴”之最终含义，其实就是要中兴中华民族，而非简单地中兴大唐。历史上的各个朝代都有中兴时期，但都是昙花一现，不能长治。 改革，最难的就是改变人的思想意识，即便是较为开通的吉王李保，也很难理解海无影和他屡屡提及的大中华思想。 这一点，也是海无影最为困惑的。 袁袭见李保不再反对，随即道：“皇上，朝会后微臣便前去太极宫实地考察。” “嗯，袁爱卿，你和孔纬孔爱卿、李溪李爱卿以及石野猪三人一同前往。朕不仅要建立军事学校，还要建立一所综合性的大学，为我朝培养各类人才。” “是，皇上。” ------------ 第二百六十一章 炼金术（一） 第二百六十一章　炼金术（一）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之间，已到了二月之末。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尽管春寒依旧料峭，但天气却已逐渐回暖，海无影终于可以脱下厚厚的棉袍。当然，这也归功于陈抟的武学指导，两个多月来，坚持练功的海无影明显觉得身体强健了不少，自然而然地也就不那么怕冷了。 朝中的改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一项项改革措施的落实，李保等朝中大臣是越来越忙，而身为皇帝的海无影反倒轻松了不少。在后世看过不少管理书籍的海无影知道，一个当家人什么都管绝对不是好事，因此，政策制定出来后，具体的落地运行就交给下面人去做了。虽然问题还是一大堆，但总是要经历这样一个混乱的过程。 长安城的改革如火如荼，外区的藩镇也没有闲着。 虽然这些节度使们或多或少地知道，京城正在发生变化，只不过，谁也没有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扩大自己的领地才是至关重要的，至于朝廷，也就那回事，只会瞎折腾。( 就爱奇 书 网 ) 刚过完新年，在得到海无影及董昌的默许后，江南道大将军钱谬遣其弟钱俅率军三万五千进攻苏州。苏州刺史徐约不能守，与部下哭别后逃亡入海而死。随后，钱谬任命海昌都将沈粲权知苏州，尽灭徐约之众。 同时，朱全忠令其大将庞师古进攻宿迁，屯军于吕梁。徐州节度使时溥逆战，大败，退保彭城。河东李克用也是四处出击，大将军李克修在辽州（今山西左权县）一带击败了昭义军节度使孟方立手下的猛将奚忠信，三万昭义军被打得溃不成军，就连主将奚忠信也被河东军活捉。 二月的最后一天夜里，海无影批完奏折，稍微歇了一会，便又拿起另外两份报告看了起来。这两份报告是按照海无影的要求，不管节假日，每天都需要呈报。 一份是来自狼牙的每日简报，一份是科技馆每日的消息汇总。 相比之下，狼牙日报的内容一天天丰富起来，而来自科学馆的消息则依旧少得可怜，尽管如此，但海无影还是坚持每日必看。 批示完狼牙简报，海无影又打开了科学馆的报告。 当天的报告上只有一则消息，不过这则消息却引起了海无影的兴趣。 今有江南东道信州弋阳县（今属江西上饶市）人氏李延青，声称其精通炼金术，可以将铜、铁等普通金属点化为黄金和白银，并将于明日呈上所炼之物。 “炼金术？”海无影忍不住叫出声来。 “什么炼金术？”恰好，郭秀蓉入内听见海无影自言自语，随即言道：“炼金之术大都是方士唬人之行为，皇上莫非认为真有此事？” “哈哈，是朕的晶妃来了。” “皇上，臣妾让厨房做了点宵夜，一份给孟姐姐补补，一份给皇上。” “好，朕刚好觉得有些饿了，秀蓉，来，陪朕一起吃。最近你一直忙于红会慈善事业，也是辛苦了。” “皇上，臣妾不辛苦，做慈善才是真正的礼佛善举，功德无量昵。” “那是，对了，瑛妃睡了吗？” “皇上，孟姐姐吃完宵夜已经上床了。” “嗯，秀蓉，你也得加油哦。” “加油？”郭秀蓉愣道。 海无影笑道：“加油生小宝宝啊。” 郭秀蓉听罢，脸色一红，恍然大悟：“皇上，臣妾已经不用努力了。” “什么意思？” “皇上，今日御医来过，臣妾也有了。” “有了？”海无影兴奋道：“晶妃，怀上了？” 郭秀蓉声音虽小，但颇为骄傲道：“回皇上，正是。” “哈哈，好，好，晶妃，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和孟妃一样，保养为主。” “皇上，才两个来月，没事的。”郭秀蓉脸上充满幸福感：“臣妾自幼练武，身体素质远远强于孟姐姐，御医也说了，只要不进行剧烈的运动，普通的行为毫无妨碍，而且，适当的运动还可有助于生育。” “话虽如此，但爱妃却不可大意，要知道，你和孟妃肚子里的孩子或许就是大唐未来的皇帝，当重点保护。” “皇上说笑，孟姐姐为长，她的孩子才是太子昵。” “谬也，谬也，朕可不会以长幼来论之，而是会以才以德为之。等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后，我大唐的江山必会恢复盛世之举，如此伟大的江山自然不该简单地交给长子，而是当交给能者、智者，否则的话，朕的心血就会付之东流。” 郭秀蓉想了想道：“皇上，这事臣妾不懂，但凭皇上做主就是。” “嗯，此事尚早，慢慢再说了。” “是，皇上。”郭秀蓉接着又道：“臣妾还有一事要和皇上说说，皇上可得答应臣妾。” “什么事？还神神秘秘的。”海无影将郭秀蓉拉到怀里，一边亲吻其耳垂，一边在其耳边小声说道：“爱妃，有事尽管说，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朕也会给你摘下来的。” ------------ 第二百六十二章 炼金术（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炼金术（二） “皇上，今天下午，臣妾和孟姐姐商议过，当尽快为皇上选妃。 q i s u w a n g . c c [ 奇 书 网 ]( 就爱奇 书 网 )” “选妃？”海无影愣了一下道。 “不错，皇上。”郭秀蓉一本正经地说道：“后宫中的嫔妃本来就少，自皇上回京后一直没有增加，臣妾和孟姐姐现在又都不方便，所以，当尽快选妃入宫，以便侍候皇上。” “朕还以为是何大事呢？”海无影一听，当即笑道：“爱妃，朕现在哪有时间和心情选妃啊？再说了，朕这后宫有你和孟妃就够了，选妃之事还是容后再说吧。” “那可不行，皇上刚刚不是说了吗？臣妾无论有何要求，哪怕是去天上摘星星都行，怎么一下就变卦了呢？”郭秀蓉学着海无影的口气道：“再说了，皇上后宫中的晶、瑛二妃目前之任务乃是保护未来的大唐皇帝，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侍候皇上您了。” “朕这么一个大活人，自己也能照顾自己的。” “皇上，那怎么行昵？臣妾曾经听皇上说过，这后宫嘛，大小诸事皆由孟姐姐和臣妾两人做主，皇上金口一开，那就是无法更改的了。好了，皇上，这事就这么定了，时候不早了，您尽快处理完公务，早些歇息吧。” 说完，郭秀蓉也不管海无影是否同意，似轻烟一般离开了御书房。 “看来，当皇帝的好处还真的不少啊！”郭秀蓉走后，海无影暗自笑道。 次日朝会一结束，海无影便急忙换好便衣，叫上陈抟和李保，打算前往位于皇宫西南方的科技馆，一探炼金术的真伪。 说来也巧，还未离宫，就见张浪狗匆忙而至：“皇上，蜀中狼牙几经周折，终于查到了刘巨容大人的消息。” “是吗？快说。” 张浪狗喘了口气道：“皇上，去年九月下旬，刘巨容大人被田令孜抓获后，秘密羁押在成都田府的后院，那田令孜威逼利诱，甚至动用大刑，让刘大人交出炼金术，但刘大人坚持不给。后来，田令孜又将刘大人之家人全都投入大牢，以此要挟刘大人屈服，不过，最终依旧未果。据狼牙成员打听到的最终消息，刘大人至今还是被羁押在田府后院之中，但已经疯了。” “疯了？” “回皇上，此事虽然未经证实，但十有**是真的。而且，刘大人的家眷全被田令孜诛杀。” “混账。”海无影怒道：“这田令孜真是丧心病狂，竟然连刘巨容的家人都不放过。” “狗子，能将刘巨容从田府救出吗？” 张浪狗摇摇头道：“成都狼牙为时尚短，以他们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将人救出。” “哎，可惜了，一个人才啊。” “皇上。”陈抟虽然不知道海无影为何这般看重刘巨容，还是主动道：“那属下去一趟吧。” “希夷先生，容朕考虑下再说。”海无影想了想道：“走吧！先去科技馆。狗子，你也随朕一起。” “是，皇上。” 海无影心中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刘巨容通晓炼金术，很有可能是一位古代的化学家，这对于手雷的制作必然大有好处，但既然人已经疯了，那让陈抟冒险入川似乎就没必要了。 哪怕陈抟武艺再高，但也终究是人，万一有啥闪失，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为了一种可能，让陈抟去冒险，海无影自是不愿意。 四人悄悄地离开了大明宫，没多久，便来到了科技馆。 这还是海无影第一次前来科学馆，由此也可看出，这个时代的科技人才是何等的缺乏，数月来，竟然没有一人能够引起海无影的重视。 大唐王朝虽然是我国古代极为辉煌的朝代，但纵观两百多年的历史，从取得的成就来看，科技领域是远远比不上文化领域的，除了医学、天文、建筑等为数极少的几个行业外，其他方面的科技人才并不多见，至少在这一点上，唐朝比不上后来一直被人诟病的宋朝。 就连盛唐时期也是如此，更何况是衰败之极的唐僖宗时代。 科技馆并不算大，靠近马路的是两间大屋，一间是接待室，凡是有一技之长者，不问何种本事，均可来此登记。另一间是开放式的，就像是一个小型的展览馆，任谁都可随意出入其中，这间屋的特别之处在于墙上贴满了各种学科的简介，所有的内容都是海无影亲自所写，含有数理化等后世的基础科目，当然，字迹却是孟婉儿代笔的。海无影希望，以此为桥梁，联络上这个时代的科学家。但事与愿违，至今尚无一人。 里面同样有二间，一间是工作人员的休息兼办公场所，另一间作为会客室，挂名科技馆馆长的李保，有空时会亲自来此视察。 海无影等人坐下后，一名工作人员就带着一名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爷，这位就是自称精通炼金术的天玄道长。” 科技馆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李保的真实身份，只知道他是朝中大员，平时就以李爷相称。 坐在次位上的李保点点头，看了看眼前这位道士，笑笑道：“天玄道长？精通炼金术？” ------------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天玄 “这位大人，贫道正是天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天玄，听闻你精通炼金术，可有此事？” “那是自然，贫道知道，这里是朝廷所设的招贤馆，哦，不对，应该是科技馆。要是没有几分能耐，贫道也就不敢轻易入内了。”天玄边说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李保道：“大人，请打开，此物便是贫道所炼。” 一旁的陈抟手一伸，抢先从李保手中接过盒子，略微看了看便将其打开，随即又递回给李保。 “嗯，这和真正的黄金、白银几乎没有什么区别。”看完后，李保点头认可，并将装着“黄金白银”的盒子递给了居中的海无影。 “这只不过是一种与金银极其相似的合金而已。”略微知道一些炼金术的海无影笑道。 天玄听罢，愣了一下道：“这位大人，您也是炼丹方士？” 海无影摇摇头笑道：“我可不是什么炼丹士，只是从一位朋友那里了解过一点皮毛。[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 天玄以为遇到了同行高人，听完海无影之言才松了口气道：“何为真，何为假？各位大人，贫道所炼之物，无论是重量还是外形，乃至色泽，都和大人所见的金银一般无二。(就爱读书最快更新)这位大人，看来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怎么说话的？”张浪狗听到天玄对海无影说话的口气不敬，当即便要发怒。 “是吗？说来听听。”海无影伸手制止了张浪狗，饶有兴趣道。 天玄微微一笑：“各位大人，且听贫道慢慢道来。” “别罗嗦了，坐下说吧。”海无影指着对面一张凳子道。 “是，是，贫道这就开始。”天玄不慌不忙地坐下后道：“各位大人，炼金术起源于上古时期，根据所炼之物分为金丹术和黄白术两种，顾名思义，金丹术即是炼丹，黄白术则是炼金，贫道所知的正是炼金术之一的黄白术。这黄白术的实质乃是将普通的贱金属转变为贵重的黄金白银。到了汉代，随着道教的兴起，炼金术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涌现出魏伯阳、葛洪、陶弘景等数位大宗师。本朝肃宗乾元年间（公元758至760年），一位名叫金陵子的大师又发明了制作药银的方法，大大提高了点铜化银的成功率。想必各位大人都知道，前朝的始皇帝、汉武帝包括我朝数位先帝在内，都痴迷于金丹术，这也是炼金术得以发展的原因之一。对了，贫道再告诉各位大人一个秘密，当今皇上也同样喜好此术。” 天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述了炼金术的由来，直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说到最后，天玄又道：“贫道自幼专修此术，当今天下精于此道之人都知道贫道的名声，贫道自称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也。昨日间，机缘恰逢，贫道云游至此，还请各位大人转告朝廷，不知此术可行否？” “说得很精彩。”听完后，海无影拍手道：“天玄，自然万物都处于运动变化之中，物质之间的确可以相互转化，只不过，你所献上的‘金银’还远远没能达到，说穿了，依旧只是貌似，而且还含有毒性。” “此言谬也。”天玄不服道：“这位大人，您如何证明这不是真正的金银？又如何含有剧毒？” “天玄，你刚刚提及的大师金陵子曾经撰写过一部《龙虎还丹诀》，上面有一篇《点丹阳方》，详尽介绍了药银的制作方法，但是，因为在制作过程中加入了砒霜，所以很容易中毒，是也不是？” “这。。。。。。”天玄愣了一下道：“这个您也知道？” “至于如何证明，也很简单，找匠作监检验即可。”海无影笑笑，继续道：“天玄，这个暂且不说，我问你，你说你自称第二，则无人敢称第一，是这样吗？” 天玄“啊”了一声，显得底气不足，但还是言道：“当然。” “那你师从何人？” “贫道师门属于金陵子一脉，先师复姓轩辕，单名集，贫道之技艺都是得于师尊。” “轩辕集？”看过刘巨容资料的海无影立即出声道。 刘巨容在朝中任职多年，因而在吏部还有其档案，在他的资料中有着明确的记载，其师之名就是轩辕集。 “怎么？大人您认识先师？” “我不认识，但我知道刘巨容。” “刘师兄？” 海无影心情越来越好，嗯了一声道：“如此说来，你是刘巨容的师弟了？” “正是，在本门中，刘师兄居长，贫道居末。” “天玄，那你知道炼金术的原理吗？” “炼金术主要是通过精馏和提纯的方式，再加以其他物质来改变原有之物，从而使它变为另一种物品。”说到这里，天玄嘿嘿一声道：“大人，此乃本门秘诀，详情不能外传，还请大人恕罪。如果朝廷可以资助贫道，那贫道自会为朝廷炼金炼银。” “这算是条件吗？” “回大人，也可以这么说。” “放肆。”李保呵斥道。 “六弟，不必。”海无影制止住李保，又道：“天玄，据我所知，轩辕集前辈虽然是有名的术士，但并非炼金大家，而且十分反对此术，他怎么会传你技艺？” ------------ 第二百六十四章 炼金术大师 第二百六十四章　炼金术大师 “这，这个。[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超多好看小说]。。。。。”天玄结结巴巴道：“大人，您，您是如何知道的？” “哼，天玄，你先将此事说清楚。”海无影脸色一沉道：“轩辕先生认为，炼金术乃是旁门左道，他根本就没有认真精研过，更不会传授于你。 唐朝的皇帝大都信奉金丹术，唐僖宗李儇也不列外。黄巢动乱前夕，李儇还专门派人向轩辕集请教过金丹术，但却被明确告知，他轩辕集根本不懂此术，而且，金丹术害人，请皇上千万不可误食。没过多久，黄巢大军便逼近了长安，李儇顾不得此事，匆匆逃离了京师。 一说到轩辕集，李儇的这段记忆便出现在海无影脑海中。 此时的天玄突然感到，海无影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平和的气势，这种气势虽然没有咄咄逼人之势，却令人无从拒绝。天玄哪里知道，这是陈抟和海无影联手之势，就连海无影自己都不知道。 “大人，其实贫道是，是学自师侄也。（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 “你师侄？”海无影惊讶道：“何人？” “回大人，贫道师侄叫做刘汾，也就是刘巨容师兄之长子。” “刘汾我知道，破黄巢有功，后奉旨镇守饶、信二州。怎么，刘汾也是此中高手？” “嗯，依贫道所见，刘汾师侄才是真正的黄白炼金术大师。” “原来如此，只可惜，其父刘巨容客居蜀中时，家人随行，那刘汾现在也当在蜀中吧。” “大人，谬也。随同贫道师兄入蜀的乃是刘家老二，刘回，老大刘汾和老三刘迪都没有前往。” “是吗？”海无影一听，立即兴奋道：“那刘汾现在身在何处？” “大人，刘汾师侄和其三弟刘迪隐居在信州弋阳县归仁乡新陂里（今江西省弋阳县曹溪镇）。” “好，很好。天玄，你之技能朝廷已经认可，明日午后，你在此等候，会有人将你带入宫中。” “宫中？” “嗯，皇上会当面赏赐并安排你的具体事务。” “谢大人。” “好了，我们走了，天玄，你今日便可在此住下，对了，你一会去隔壁看看，那里有一些关于化学的介绍，和你所学的炼金术有一定的关联。” “是，大人。” 海无影之所以如此看重炼金术士，一是为了培养化学家，二是为了手雷乃至火器的研制。 尽管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炼金术一直被认为是旁门左道或者是伪科学，但谁也无法否认，炼金术就是化学的鼻祖，好比火药一般，正是炼金方士在无意中发明出来的。 可惜的是，中国古代的炼金术并未发展成化学。古代的炼金方士，在理论思想、思维模式、研究方法等方面都存在着内在的缺憾。而且，这些方士忽视在经验基础上去作更深层次的抽象理论思考，　因而造成了道教金丹术在经验的积累上虽然丰富，　但缺乏进一步发展的内在动力。同时，古代的炼金术士喜欢故弄玄虚，再加上封建社会的执政者们只知道追求长生不老，却根本没有一点点科学的意识，诸多因素加在一起，最终导致了中国古代的炼金术被渐渐摒弃。 至于火器，对海无影而言，则是十分迫切需要的。 虽然后世有人说过，有智慧者就能指挥战争，但在海无影看来，这只能算是纸上谈兵，指挥当然可以，要指挥好就另当别论了。 海无影心里明白，当世的名帅名将大都在藩镇帐下听令，要是真刀真枪打起来，哪怕有自己这样一个穿越者，胜负依旧难定。但是，如果有了手雷，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朝廷大军就会拥有绝对的优势。而震雷子师徒虽然通晓火药，但要制作出令海无影满意的手雷，却还是显得人单力薄。 次日午后，海无影在大角观接见了天玄道长。 看见身穿黄袍的海无影，天玄才知道，昨日在科学馆之人原来是当今皇帝。 “贫道天玄参见皇上。” “免礼，平身。” “谢皇上。” “天玄，大角观一带是我朝科技的核心所在，也是制作新式武器之地，这里有我朝最为先进的设备以及相关人才，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你的任务一是配合震雷子他们研制手雷等新式武器，二是将你所学的炼金术上升到朕所提及的化学概念上来，天玄，朕希望你能成为我朝第一个化学家。在大角观里，除了不能随意出入，其它的需求，什么你只管提出，朕都会尽量满足你。有朝一日，你能成为化学家，那朕必会予你一品大员待遇。”海无影笑笑，也不管天玄是否同意，便这般安排道。 “手雷？”天玄哪里知道还有这种武器。 “详细情况震雷子会告诉你的。” “是，皇上。”天玄想了想又道：“皇上，昨日贫道观看了科学馆里有关‘化学’的介绍。” “如何？能够理解吗？” “处于理解与不理解之间，有一种似是而非，又似非而是的感觉。皇上，贫道保举一人，当更能理解上面所说之事。” “何人？” “皇上，贫道提议，将贫道师侄刘汾招入朝中。” ------------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游计划 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游计划 海无影微微颌首：“天玄，刘汾能够理解朕所言之化学？” “皇上，刘汾虽然是贫道师侄，但其天资过人，乃是难得一见之全才，其炼金术之技艺早就超过了刘师兄。(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就爱奇 书 网 )贫道记得，当年师尊曾言，刘汾师侄跟随师兄学习炼金术，简直就是误入歧途，实为术界之一大损失也。不过，因为本门祖师中也有不少前辈精于此道，所以师尊也是无可奈何，只能默许之。尽管如此，师尊还因此事差点和师兄翻脸。要理解皇上所言的化学，贫道相信，刘汾师侄将会是极佳的人选。” “那好，天玄，你修书一封，朕派人送给刘汾，请他来京。” “皇上，这。。。。。。”天玄显得有些为难，吞吞吐吐地言道：“刘汾师侄在归隐前言及，他已厌恶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再加上对朝廷，对、对。。。。。。” 说到这里，一向口若悬河的天玄却再也不敢说下去。(就爱读书最快更新) “是对朕不满吧？”海无影笑道。 “皇上，并非不满，只是，只是有些失望而已。”天玄婉转言道。 “不满也好，失望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海无影想了想道：“好了，此事朕会处理，天玄，你好好完成朕交给你的任务。” “是，皇上。” 离开大角观后，张浪狗道：“皇上，让狼牙去把刘汾带来吧。” “带来？”海无影哈哈一笑：“狗子，是绑来吧？” “嘿嘿！反正狼牙的宗旨是只求结果嘛。” “这个，朕自有主张。时候不早了，先回武德殿。” 回到武德殿，海无影略微休息了一会，便让张浪狗打开地图，和陈抟一起看了起来。 信州弋阳县。 海无影和陈抟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在了地图上这个毫不起眼之处。( 就爱奇 书 网 ) “皇上，如此一来，可是会绕道千里啊。” “无妨，这段路途尚算平静，最多只有小股山贼出没，而我们只是多花数日时间而已。” 按照海无影原来的计划，离开京师后，便直接前去庐州（今安徽合肥），然后再到杭州，这样的路程最近，也相对比较安全，当然，除非杨行密和钱缪谋反，否则的话，大多数时候都处在江淮军和江南军的势力范围内，自然就不会被其他藩镇军袭击了。 知道这个计划的就只有陈抟，因为陈抟是到目前为止，海无影唯一一个确定会随行之人。 张浪狗却是一头雾水：“皇上，希夷先生，你们在说啥？” “狗子，朕和先生在说，准备去一趟信州。” “信州？”张浪狗反应也不慢：“为了刘汾吗？” “是，也不是。”海无影道：“狗子，朕原本就打算去一趟江南，去信州只是意料之外的事。” “皇上，江南之行，您不是没有定吗？” “去，一定要去。”海无影笑道：“走，去中华报行。” 近半年来，中华报行已经走出了始创之初的各种困境。虽然还是处在亏损阶段，但无论是管理还是市场，都取得了极大的进步。报纸的各大栏目不仅得到了长安百姓的喜爱，而且，其中的不少内容甚至比官府张贴的布告更有公信力、渲染力，所传播的范围也更加广。 比如，年初的赈灾事件，经过中华月报的传播，就让长安城的所有百姓都知道了有一位貌美如花且充满仁义之心的晶妃娘娘，更难得的是，这位娘娘平易近人，从不摆谱，不仅帮助受灾的百姓排忧解难，还创办了一个比起寺庙行善更加完善的慈善机构。 文德二年的头二个月中，如果要评选出百姓心中的风云人物，那绝对是郭秀蓉无疑。从这些事情中，百姓们隐约觉得，当今的皇室正在发生变化，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变化，这多多少少让经历过战乱的百姓心中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当然，报纸上刊登的这些内容全都得到过海无影的审核。 究其原因，除了有海无影这位皇帝的支持外，王酒胡和孟忆襄的个人能力也不得不令人佩服。另外就是古代媒体的极度落后，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份新奇而又毫无可比性的报纸，自然而然就得到了百姓们的认可，这就好比后世的垄断，是也是，不是也是。 和前期相比，孟忆襄也从事事俱到的局面中走了出来，开始成为一个全方位的管理者，抓大放小。 “怎么，唐大哥，你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当孟忆襄知道海无影的外出计划时，愣了一下道。 “嗯，族中希望我去外面历练一下，以便增长见识。这一次，我选择了杭州、庐州以及信州三个地方，这三个地方正好和我家族有业务来往。读万卷书当行万里路，我也的确很想去外面看看。襄儿，报行这里已经走上正轨，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去，我就去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去，我就去 孟忆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显得有些担忧道：“唐大哥，如今的局势过于复杂，沿路都是藩镇自立，加上到处是流民暴徒，安全问题很难得到保证，如果这时候外出游历，依我看，还是就近为好。” “襄儿，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海无影笑道：“生命诚可贵，我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的。” “生命诚可贵？”孟忆襄重复了一遍道：“这似乎像一首五言诗的起句，后面还有吗？” “有，当然有。” “是什么？” 海无影小声地在孟忆襄耳边道：“生命诚可贵，理想价更高。若为襄儿故，两者皆可抛。” “什么嘛，不懂。”孟忆襄脸红道。 “这个都不懂？要不，我去将海棠姑娘叫来，让她来给你讲解讲解。” “才不要呢？唐大哥，我就要你讲给我听。”孟忆襄声音虽小，却是不容置疑。 “是，孟大主编，小生遵命就是。”海无影突然变得一本正经道：“这首诗的意思就是说，常人认为，一个人的生命十分重要，比生命更重要的是人的理想，人的信念或者说是人的追求。但是，在我看来，还有比这两者都要重要的，那就是我的襄儿也。” 孟忆襄严肃道：“唐大哥，这首诗是你的作品中最没有韵味的。。。。。。” “我知道。”海无影打断道：“不过昵，却是襄儿最喜欢的，对吗？” 孟忆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今天啊！我总算发现我的唐大哥脸皮还是很厚的。” “是吗？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优点也被你发现了，看来这世上最了解我的人呢？就是襄儿了。” “越来越厚。”孟忆襄乐道：“什么时候出发？” “打算在三月末出发，争取在两个月内返回长安。” “三月末，那就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足够，我把报行的事好好安排下。” “怎么，襄儿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这还用说。”孟忆襄在海无影耳边小声道：“你去，我就去。” 海无影轻轻的“嗯”了一声，搂紧了孟忆襄：“我就知道，襄儿一定会去的。” “只是，唐大哥，两个月的时间恐怕不够吧？” “应该差不多，我会托人从宫中借来御马，以其脚力，当会事半功倍。” “宫中御马？唐大哥，你的本事还真大，有时候，我都觉得你的家族势力甚至不下于当今皇室。” “我的家族嘛，势力的确够大，到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孟忆襄同样“嗯”了一声，却没有多问。 两人相拥，温存了好一会，孟忆襄才道：“对了，唐大哥，王酒胡就在隔壁屋里，说你找他有事。” “嗯，襄儿，那你先做事，我去找他。” 当天夜里，在得知孟忆襄要随同海无影外出时，孟昭南愣了一下，随即表达了反对之意，理由很简单，如此距离之长途跋涉，路上不安全。 不过，在孟忆襄的坚持下，孟昭南也只能无奈地答应。 “伯父，我有种预感，这次外出，很有可能会弄清唐大哥的真实身份。” “能够知道，那是最好不过了。”孟昭南依旧眉头紧锁道：“襄儿，你的安全才是第一的，于公于私，伯父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这比什么都要强啊。” “伯父，你就放心吧。”孟忆襄笑笑，接着又道：“蜀中有最新消息传来吗？” 孟昭南点了点头道：“王建大军已经基本上肃清了成都外围的守军，不过，在向成都城发起进攻时，却遭到了守军的顽强抵抗，连续数日均是损兵折将，毫无建树。看来，要攻克成都，还有待时日啊。” “陈敬瑄、田令孜虽然不足为虑，但成都防御使李顺之以及大将李鋋、巩咸等人却都是身经百战之将，再加上成都城城坚墙厚，那王建想攻克成都，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最好的办法，或许只能改攻为围，最终困死田令孜，但这种办法却至少需要一到两年的时间。” “襄儿，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就不在乎这一两年。按照东楼和朱洽的推断，成都城这一次是守不住了，只要陈敬瑄被灭，那田令孜的死期就到了。” “嗯，伯父，在我离开的两个月中，教中事务就全部交给你了。” “襄儿，这点你尽管放心。” “有伯父在，我当然放心了，何况我们圣灵教又不做违法之事。” “不错。”孟昭南脸色缓和道：“襄儿，兄长之仇虽然当报，但对伯父而言，襄儿你却更为重要。近一年来，随着唐公子的出现，特别是你去中华报行之后，伯父见到你是一天比一天充实，一天比一天开心，伯父这心里啊！也就释怀了。仅从这一点来看，唐公子就是我教之贵人也。”孟昭南感叹道：“还是老教主说得对啊！只有爱，才能改变一个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才能让人的心灵达到莲花之彼端。” “伯父，这是两回事，父亲之仇，还是要报的。” 孟昭南莞尔道：“当然。” 时至今日，孟昭南看出，孟忆襄在提及报仇时，已经没有以往那种咬牙切齿之态了。或许是爱的缘故，或许是时间的流逝，又或许是皇室的做派让百姓看到了希望。。。。。。 ------------ 第二百六十七章 便宜从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便宜从事 尽管朝廷的新政才刚刚开始实施，还远远看不到效果，但这些措施却让长安城的百姓感到了官府的变化，再加上郭秀蓉领导的红会频频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这就使得百姓们重新点燃了对朝廷，对李唐皇室的期望。 作为中华月报的总编，和普通百姓相比，孟忆襄对朝廷之事了解得更多，因此就更加清楚朝廷正在发生的变革。这一些列的变革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孟忆襄的观念，甚至在无意之间削弱了她对当今皇帝的仇恨。 对古人而言，一个仁君远比一个能君更容易得到百姓的好感，也就是说，在人品和能力之间，人们会首选前者。新政的实施不可能立竿见影，但晶妃娘娘的善举却很快深入民心，而且，郭秀蓉的每次出现都首先会提及，她只是奉皇上旨意行事，这在无形中就令海无影的形象高大起来。 从罢免杨复恭到文德二年三月初，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越来越多的百姓相信，当今皇上以前是受了田令孜、杨复恭等阉人的蒙蔽，现已幡然醒悟，并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相信了太宗显灵之说。( 就爱奇 书 网 ) 在历经两次动乱之后，人们本就渴望，能有明君出世，以使国泰民安。进入文德二年以来，百姓的愿望和朝廷的所作所为竟是不谋而合，这就令当今皇帝、当今朝廷的变革符合民意，乃至威望渐长。 三月中旬，离开京城近两个月的寿王李杰终于传来了消息。 在感叹了一句谁也听不懂的“通讯落后”之外，海无影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封来自归义军的密函： 臣弟已于二月二十三日抵达沙洲，路上虽有波折，但所有人员全部安全。 目前，归义军情况颇为复杂，和张淮鼎大人所言完全一致，归义军正处于内忧外患之际，外患很简单，时值西北地区正在发生民族大变动，在沙州周围的吐蕃、回鹘、吐谷浑、龙家、仲云等许多异族政权，从东、南、西三面对归义军构成威胁。 尽管如此，外围的因素却不是归义军的主要问题。 至于内部原因，究其根源，在于张淮深当政名不正，言不顺。对归义军来说，执政者张淮深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这是最为不利的一面，朝廷不授给他节度使旌节，就表示不支持他当节度使，长期下来，就使得归义军内部出现了不少窥觑权势之人，蠢蠢欲动。 （按史书记载，大唐朝廷于文德元年十月最终授予了张淮深归义军节度使旌节，但归义军内部的矛盾已经激化，大顺元年即公元890年，张义潮女婿、沙州刺史索勋悍然发动了兵变。由于变生肘腋，猝不及防，张淮深及妻子、六个儿子都被杀死。自此，归义军开始走向没落，并实质性地脱离了大唐的管制。） 在张淮鼎离开长安后，海无影仔细分析了宫中留存的有关归义军的资料，张淮深屡次遣使唐朝，而朝廷也派遣左散骑常侍李众甫、供奉官李全伟等上下九使，先后几拨人马，赐给张淮深金银器皿、锦绣琼珍等各种各样的贵重物品，唯独没有授予张淮深一直请奏的节度使旌节。 处理归义军事务的乃是田令孜，之后是杨复恭，作为皇帝的李儇反倒是不知其中详情。当时，张淮深得父亲张义潭和叔父张义潮先后在长安为人质死后，张氏再无关键人物在长安为人质。张淮深有六个儿子，却不肯派一个儿子到长安当人质，这就使得朝廷对他不能完全放心，怕张氏像其他藩镇一样，坐大难制。 田、杨二人皆以此为由上奏李儇，这也迎合了当时李儇的心态。至于田、杨为何一直不喜张氏当政，海无影无从知道。 深入了解过这段历史的海无影对于李杰之言，自是认可。 李杰的密函很长，海无影一边看一边思索着。 张家、李家和索家，这是支撑归义军的三大家族，也是最有可能和实力谋逆者，另外，张家内部似乎也有派系，分别和索家、李家交好，具体情况还有待查实。 臣弟宣旨之后，分别约见了索家家主，沙州刺史索勋以及李家家主，凉州司马李明振，这两家家主在表面上都认同我朝之正统，也支持朝廷任命张淮深为归义军节度使。 鉴于形势复杂，臣弟决定改变计划，会在沙洲一带暂且住下，希望可以使得三家的意见达成一致。 在信函的最后，李杰写到，有关“恐吓组织”一事，臣弟已经知晓，会照皇兄旨意办理。 看完后，海无影提笔写下了“暂和外藩，先行安内。保证安全，便宜从事”十六个字，让张浪狗立即交给前来送信的狼牙人员。同时，海无影又吩咐张浪狗，令狼牙尽快在长安到沙洲的沿路建好联络点，以便缩短两地的通讯时间，或者是在李杰回程时加以接应。 “李杰啊李杰，归义军就看你的了。”张浪狗走后，海无影自言自语道。 ------------ 章节目录 ------------ 第二百六十八章 摄政王 第二百六十八章　摄政王 尽管海无影大致知道，归义军未来的状况，但却弄不清其中的根本，在各方势力中，到底哪家是支持大唐的？张家之主是不是被索家所杀？诸如此类的疑问，海无影毫不知情，所以，他并没有明确告诉李杰，要支持哪一方。(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奇 书 网 )( 就爱奇 书 网 ) 对于归义军的重要性，李杰自然清楚。除了需要抵抗外族，维护大唐江山的一统之外，还能和长安驻军形成夹击之势，今后，在攻打位于长安以西的凤翔、兴元等藩镇时，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此外，朝廷的军队急需战马，而西域正是盛产良马之地。 冷兵器时代，步军和骑兵相比，始终处于下风。到了宋朝，尽管拥有世上最为强大的步军，最终也败给了以骑军闻名的蒙古人。南宋初期，名震天下的岳家军正是因为拥有一支人数上万的骑兵，才使得岳飞成为南宋诸将中唯一能够敢于主动进攻，而且无往不利的绝世名将。(就爱读书) 不过，即便再重要，对海无影来说却也是鞭长莫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了李杰身上。 三月二十四日，就朝中之人事变革，海无影在朝会上作了重要指示。 “各位爱卿，朕曾经说过，朝廷机构会更改为两院十一部，分别负责我朝的军、政事务，以后，随着社会的发展，分工会越来越细，所独立的部门也会更多，后话暂且不提，今日，朕就此事予以详细说明。在此之前，朕先宣布，在两院之上增设摄政王一职。” “摄政王？”海无影刚一宣布，朝臣们便相互看了看，都不明白海无影的用意何在。 “众卿家，想必你们都会觉得奇怪，摄政王的设置一般是在君主年幼、病重或神志不清时，而朕身体健康，又当壮年之际，为何会设立这样一个职务？”海无影笑笑，解释道：“自太宗帝传授朕治国之道以来，朕日思苦想，虽有心得，但却并未完全通晓，加上新政实施近百日，其中的得失也急需检讨，为此，朕打算闭门学习一段时间，对照这百日来的新政经验加以验证，将太宗帝的理论和如今的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以找出最为切合我朝今日状况之方法。（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c 无弹窗广告）因此，在朕不临朝期间，朝中之大小事务全都交给摄政王处理。各位爱卿，现在明白朕之用意了吧？” 自从罢免杨复恭以后，海无影在朝中的威严一天强过一天，尽管海无影的解释有些牵强，但百官并未提出不同意见，更未想到，海无影此举乃是为离开长安在做准备。 “吉王李保。” “臣在。” “朕册封你为首任摄政王，任期一年。” “臣弟遵旨。” “好了，言归正传。”海无影继续言道：“军务院之职责自然是负责我朝所有的军务，设院长一名，副院长三名，辖三部一校，三部即是作战部、后勤辎重部、参议部，一校即为军校。军务院院长由朕兼任，首席副院长由原兵部尚书刘崇望刘爱卿出任，次席副院长暂缺，末席副院长由李顺节李将军出任，至于三部尚书则暂时由朕、刘爱卿和李将军三人兼任，待日后有合适的人选时再行任命。军校校长也由朕兼任，两名副校长分别由袁袭和边冈两位爱卿出任。” “政务院负责所有的政务，设院长一名，副院长五名，辖八部，即原有的吏部、礼部、工部、户部、刑部以及新增加的律法部、文化教育部和经济部。政务院院长由吉王李保担任，孔纬孔爱卿、董昌董爱卿、杜让能杜爱卿、张浚张爱卿以及远在西蜀的韦昭度韦爱卿出任副院长，吏部、刑部等五部尚书人员不变，依旧由崔彦昭等五位爱卿担任，新增加的三部尚书，朕提议，由王酒胡担任经济部尚书，石野猪担任文化教育部尚书，崔胤担任律法部尚书。鉴于后面这三个部门乃是新设，因此，王、石、崔三位爱卿首先以副职尚书之位行尚书之权，考察期半年，半年之后朕会亲自考核，合格者去副转正。” “臣等遵旨。”王酒胡、石野猪、崔胤出列道。 对于这三个部门的领导人选，海无影考虑了很久，最终将尚书之职授予了无官无职的王酒胡和石野猪，而提拔崔胤则是因为他在罢免杨复恭时表现尚可，而且也有一定的魄力。 “有关这三个新增部门之事务，朕曾经提过，经济部很好理解，其职责就是要大力发展我朝之农、工、商、贸等不同类型的经济，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经济都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国家要想长治久安，就要让百姓感到，他们的生活一天强过一天。从最起码的吃饱饭开始，到朕要求的吃好饭为止，都需要经济的支撑，如果遇到战争，那经济的作用就更加明显，在此，朕就不一一说明了。” “今日之朝会，朕重点要说说文化教育部和律法部，这两个部门本属礼部和刑部，朕将其独立出来自然有朕的用意。”